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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青蝉坠落(丁墨)


他也很清楚,Luna不希望他插手。
“其实我动摇过她的意志,也许差一点就成功了。”谢荣城叹息道。李轻鹞扶着他,一步步走回轮椅所在的位置。
“那为什么……”
“我不止一次跟她谈心,企图潜移默化令她放弃报仇,或者至少不要自己动手。
我问她,你在商学院学了这么多年,我也教了你这么久,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你也看到了自己让人惊艳的才华。你只要退一步,忘却那些事,就能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我的商业帝国,我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丰硕成果,等着你去统帅。你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结识一个品行能力兼优的青年才俊,从此过上全新的完美人生。
我还对她说,你曾经失去的人生,现在已经找回来了,上天偿还给你了,甚至比以前更好。这是多少人奋斗几辈子,都没有的前途。她也犹豫了,因为她清楚知道,只要她退一步,只要她放下过去,未来会有多么美妙,多么快活幸福。我多么希望她能改变主意,留在我身边,留在香港啊。
后来我才明白,一开始,是我在救她,帮她。可实际上,是她在救我。这些年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切自己早已忘记或者失去的东西:青春、纯真、善良、坚韧……也看到了她的悲苦和不屈。是她让我越来越不孤单,越来越平和。我开始真正忘记人生的所有仇恨和不甘,开始已享受余生——因为我拥有了这么好的女儿。因为我知道,如果当年没有抛弃发妻和亲生女儿,那么现在我谢荣城的女儿,就该是这个样子。她填补了我人生的最大缺憾,我无比地感激她。我们不仅是父女,还是朋友,是人生的同伴。
可是,Luna治愈了我,我却没能治愈她,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头。你问我那个晚上,我也不知道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后来的Luna,哪怕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刘婷妹的灵魂,却一直困在朝阳家园,困在那个晚上,没有出来过。”
谢荣城在轮椅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眼角的泪。李轻鹞转头看着远方水面,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
很快,谢荣城的情绪已恢复沉和,他说:“她计划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统统不知道,她确实也不会对我说。那是她的人生选择,我无权干涉,并且已经做好准备,等待一切可能的结果。毕竟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谁的劝也不听。你看,她是不是还是很像我?推我回去吧,姑娘,我有些累了。”
李轻鹞的手抓在轮椅后背上,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她从侧面盯着他那双深沉睿智的眼睛:“在香港的那几年,Luna有没有杀过人?”
谢荣城的喉结动了动,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直至她把他推回小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湘城,李轻鹞和夏勇泽立刻向丁国强汇报了有关刘婷妹的所有情况。丁国强对他们的工作成果非常满意,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把刘婷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确认她连环杀手的身份,圆满完成任务。这对于最终破获这一系列大案,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汇报完后,李轻鹞说:“丁队,湘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我申请去黔省前线,参与洛龙、尚仁、刘婷妹、向思翎四人的抓捕行动。”
夏勇泽:“我也去!”
现在丁国强看李轻鹞,就相当于当年的班主任看优等生,你只要给他好成绩,他几乎对你有求必应。更何况这边的任务李轻鹞确实超高效地完成了。
丁国强笑眯眯地说:“去吧,陈浦那头确实也缺人手。你去帮我给他紧紧皮,让他早点抓到人,否则可要被你比下去了。”
李轻鹞微微一笑:“那还真不好说。”
丁国强就喜欢下属这股猖狂劲儿,尤其是灭他徒弟的风头,他就更满意了,心道这个徒弟媳妇找得好。
离开警局回家收拾行李前,李轻鹞又去了一趟鉴证科,对同事说:“麻烦帮我再对比几项物证。”
【我跟老丁申请了,明天一早高铁来黔省支援。】
陈浦过了一会儿才回,他的第一反应出乎李轻鹞意料:【这里条件很艰苦,还是别来了。】
【我要来。】
【行,来就来吧,到时候别嫌脏冲我乱发脾气就行。】
【那可不好说。】
【……】
【什么时候到?我有任务,人在深山,接不了你。】
【不用你,我有小熊陪就够了。】
【……】

天黑得像个大窟窿。
深山里清寒浸骨,周围静得仿佛世界末日,只有风窸窣吹过,和遥远的不知是野兽还是风啸的声音。
白天的山脉是惹人向往的,夜晚的群山是恐怖的。
向思翎靠旁在一棵大树,又望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她们准备的物资很充分,也有照明棒,亮度开得不高,避免被人从远处发现,但足以令她们看清彼此的容颜。
眼前的谢新蕊,和向思翎记忆里那个骄矜的女继承人,完全不一样。她曾在湘城的社交圈,见过她一两次,不过没机会说过话。
可现在的谢新蕊,摘掉了一头金发,也没化妆,依然美得惊人,但这种美,苍白很多,也要清秀许多。你若看着她甚至还略带稚气的侧脸,很难把她跟一系列的谋杀案联系在一起。
“怎么一直看我?”谢新蕊转头笑了。
向思翎也笑了,掏出一根巧克力棒剥了,含进嘴里,说:“依然觉得难以相信,我居然真跟你跑了,现在在做这么疯狂的事。”
“你心里也觉得很痛快,不是吗?”谢新蕊用那双清寒如水的眼看着她。
向思翎怔住了。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经历了那么多,还有着孩童般的真诚,可又让你感觉到那双眼背后藏着的,那个寂寥而深远的灵魂。
向思翎无法不动容。因为当她看到她的眼睛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备受煎熬的自己。
那是任何一个没有去过地狱的人,看不懂的眼神。那也是任何一个没杀过人的人,感觉不到的平和。
她早该认出她的,她想。
那天在游泳池边,就该认出来。
那天谢新蕊虽然穿着臃肿老气的保洁服,依然难掩高挑婀娜的身段,但向思翎那些天,情绪太亢奋,和骆怀铮角着力,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事,哪里又注意得到第三人的暗中观察呢。
她从那么早,就开始观察她了——这个认知既不令向思翎讨厌,也不令她欣喜。她只是觉得理解,因为谢新蕊说,原本她在犹豫,罗红民该不该上她的死亡名单,结果还没考虑好,人就被向思翎杀了。那么她想来观察她,弄清楚整件事的缘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你怎么确定他们离开的方向?”向思翎问,“万一我们追错的怎么办?万一他们或者我们,先被警察抓到怎么办?”
“不要去考虑万一。”谢新蕊摸出一个小瓶子,居然是白酒,往嘴里倒了一口,“凡事如果都要考虑万一,就做不成事。”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谨慎周密的性格,杀个人都要想半年。我不一样,判断好大方向,想好最后的后果,如果也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就去做。幸运的是,随时死去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我不惧怕杀人。”
向思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杀过多少人?”哪怕是曾经手刃罗红民的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也如同火苗般微颤着。
谢新蕊微笑未答,而是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你以为我只是盲目的追杀他们吗?我可从来不冲动,动手之前,我观察过他们十来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黑黎峰当守林员吗?这是个适合追杀人的地方,未开发的深山就是法外之地。”
“为什么?”
“我上门找了黑黎峰后勤管招工的人,给他塞了钱,说我是洛龙在外省的妹妹,当然,的确有这个人。说得可怜点,妹妹想帮这个一事无成的哥哥,但又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负担,也不能把哥哥带去外省谋生,怕被丈夫知道,也怕哥哥拒绝,所以不想露面。本来就是个谁干都可以的岗位,那人拿了钱,很能理解。我敢打赌警察找上门时,他知道这俩是逃犯,怕惹麻烦,打死都不会说收钱的事,反正又没第三人看到。冒险吗,当然。稳妥吗,当然。这是对人心的拿捏。不然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下手机会。”
向思翎笑了,谢新蕊也笑,从包里掏出另一小瓶白酒给她。
向思翎:“我不爱喝白酒。”
“我也不爱喝。但是夜深了,喝几口暖胃,待会儿还要赶路。说不定就是今天晚上动手了。”
于是向思翎接过,喝了一口,高度白酒辛辣的味道下肚,果然令人精神一振,浑身热起来。
“我也提前去过小木屋,把周围都勘探过,也搞清楚了他们上班时每天的活动范围。在我袭击小木屋的前几天,我在一条他们必经的小径上,遗失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腰包,准确的说,是一些东西。腰包八成新,布料扎实耐用,看起来就像是有人不小心摘下放在路边,忘了带走。里头有一千多块钱,一个指南针,一个微型手电,一个掌上游戏机。都是非常值钱,并且好用的品牌,在山里生活,都用得上。每一样东西内部,都装了微型追踪器。以防止我失去他们的踪迹。”
向思翎还真的听服气了。谢新蕊对那两人设圈套,真有种降维打击的感觉。只可惜后来还是被他们从黑黎峰逃脱了。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谢新蕊笑笑说:“确实,我原本的计划更完美——先杀他们俩,尸体丢在小木屋。再杀钱成峰,手枪丢回小木屋,嫁祸给他们,伪装成他俩后来内杠互杀的场面。我不先杀钱成峰,是因为一旦动手,警察必然查整座山的人,我就没有机会杀他们了。反正他俩住在深山老林,先杀了,等警察发现时,尸体都烂了,死亡时间推测不会那么准确,差个一两天也没关系。谁知道,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什么事?”
谢新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潜到小木屋外,原本打算先开枪打死尚龙,再重伤洛龙,拷问他一些事。谁知道我刚要进屋,门开了,尚龙竟然起夜了。我忘了一件事,他都和我爸一个年纪了,五十多岁的男人,也会起夜的。我们正好撞见,那老东西警觉得很,躲过了我的枪,还叫醒了洛龙。”
她看向向思翎:“这也是我没经验。之前,我都是对付单个的男人,他们两个一起,居然逃脱了,还差点打伤了我。”
“这是你拉上我当帮手的原因吗?”
谢新蕊摇头:“第二次袭击,我会更小心,更果断,我认为自己可以办到。拉上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样的事。”
向思翎没说话。
“对了,你知道自己和尚龙的关系吧?”
“我查过。”
“那他知道你是谁吗?”谢新蕊颇为兴味地看着她。
向思翎想了想,答:“取决于,七年前向伟去找他时,有没有给他看过我的照片。不过,他当时拿了向伟的钱,才肯验DNA,你觉得他会关心自己是否有一个女儿吗?不过说实话,这也是我愿意跟你来的原因之一,这辈子都快要过完了,既然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当然也想看一眼,他到底长什么样。”
谢新蕊看了她一眼。
向思翎笑了:“别担心,他和洛龙在逃亡路上对那家人干的畜生事,就让我觉得他也是死有余辜。反正我已经死了两个爸爸,如果到时候你不得不连他也杀了,我不会插手。”
谢新蕊嘴角微翘:“有意思。妈妈卖了女儿,女儿杀爸爸。我都分不清,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事,到底谁更惨了。”
向思翎朝她举起白酒:“比惨干什么。我这辈子,从来没像这几天这么轻松过。”
昏暗的光线中,谢新蕊的眸光却沉沉的,她说:“快乐是短暂的,痛苦才没有尽头。”
“你现在还感觉到痛苦吗?”
“我不知道。以前一直很痛苦,因为找不到他。但是现在,我快要没有感觉了。”
向思翎的眼泪忽然涌出来。
她想起了那天,在帐篷里见到谢新蕊的情形。

第80章
向思翎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时候,从决定杀罗红民那一天开始,她就像一张极窄的硬木弓,日日夜夜紧绷。弓身是她的脊背,柔韧弯曲;弓弦是她的心,百折不断。
但到了钱成峰被杀前后那些天,她少有的松懈了。或许是因为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又或许是因为与心爱的女儿分离在即,那张强韧的弓,慢慢恢复原本自然放松的形态。
所以她才会和钱成峰商量着带女儿去露营。
因为这于女儿而言,必定是今生最后一次,父母健在、欢愉无限的回忆。
以至于被风吹散的血腥味,并未引起她的注意。直至掀开帐篷门那一刻,向思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熟悉的,哪怕她只经历过一次,也毕生难忘的味道。
她一眼就瞧见帐篷地上被绑住的钱成峰,还有那一锅血。钱成峰的眼睛半开半阖,奄奄一息。
向思翎拉着女儿转身就想跑。
但是晚了。
早已匍匐在门帘边的女杀手,飞扑而上。向思翎反应不算慢,多年的锻炼造就了她的敏捷和坚硬,她偏头避过女杀手的拳头,一脚朝对方踢去。可对方实在太猛了,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分毫不退,手握匕首,已抵上向思翎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单臂勒住钱思甜的脖子,从地上提起来。
钱思甜大哭。
向思翎目眦欲裂。
可下一秒,女杀手收回匕首,只拎着钱思甜,往后退了一步,那双眼说不出的森冷。
向思翎不敢动。
女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束口带,说:“先系双脚,再系双手,牙齿咬紧。”
“你别伤害她。”
女杀手示意她赶快。
向思翎照办,坐在帐篷地上,身旁是已经死去的前夫。
女杀手利落地把钱思甜也绑好,轻轻一推,向思翎连忙用怀抱接住,心落下来一半,连声安慰让女儿闭眼,什么都别看,也别哭。
女杀手在对面坐下,手里还捏着那把刀,说:“我不会伤害你们。你和你的女儿,今天都能安全离开。”
哪怕她的话难辨真假,听到也会让人心安几分。向思翎这才有机会,认真去看对方的长相,她大吃一惊,犹豫了一下,却没问出口。
谢新蕊:“你认出我了。”
向思翎不敢答。她完全无法把那个比罗家还要高一两个阶层的豪门千金,与眼前手段残忍的女杀手联系在一起,杀的还是她的前夫。
谢新蕊一笑。鉴于她一身迷彩衣,手里的匕首,还有满帐篷的血腥味。这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叫我Luna。”她说,“我不是冲你来的,但是钱成峰非杀不可。”
向思翎有些信了。因为如果对方要杀人灭口,根本没必要坐下说话,刚才就可以一刀一个,把她们母女俩解决。而且谢新蕊整个人看起来太松弛了,给人一种轻松掌控一切的感觉。她没必要骗她们。
但钱成峰死了,向思翎的心瞬间凉透了——这意味着不会有父亲陪伴女儿去美国,意味着女儿很快即将成为孤儿。她咽下心头苦涩,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无论怎么看,钱成峰都够不着谢新蕊,两人以前似乎也没有交集。
可谢新蕊不答这个问题,她甚至换了个坐姿,舒展双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又如惊雷,炸得向思翎都懵了。
“向思翎,我知道你所有的事。你杀罗红民那天,我就在窗外,山坡上的那片林子,记得吗?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你。你全身都套着一次性防护服,溅满了血。里头的泳衣是深蓝色的。我看着你一刀刀刺进他的身体,你还切烂了他的下体。其实我当时拿相机拍下了整个过程。不过放心,在弄清楚你的事之后,我就把那个视频删了。”
向思翎听得整张背都凉了。
当晚,她一游上岸,擦干水,换好全身装备,就直奔别墅,并未在院子里那片小山头停留。但她杀人时,确实有异样的感觉,她还往窗外看了几眼,但只看到山坡上黑黢黢的树影。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我还在观察考虑,要不要杀罗红民。但是你先动手了。”
“可是警察为什么没发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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