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也不多留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让耿婧娴回去了。
回去时,耿婧娴一路沉思。
秋霜:“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耿婧娴停下脚步,“刚刚你也在厅里,你觉得,福晋的态度怎么样?是不是太好了些?”
她一个人独占主子爷那么久,而且还去了庄子上,没有其他任何人在,福晋居然对她态度还这么和善,甚至还说明年要给她补办生日宴,甚至现在秋霜手上还捧着福晋补给她的生辰礼--一整套的玉首饰,玉镯玉簪都有。
秋霜:“主子您救过大阿哥,福晋对您和善这个不奇怪的,而且,奴婢在府上伺候那么些年了,除了真的犯错,否则福晋不会为难。”
耿婧娴眨眨眼,难道这就是之前提过的,福晋太过爱重四爷,所以爱屋及乌到了这个地步?
耿婧娴摇了摇头,这样的爱重,她是不懂了。
因为今日是刚回府,担心她舟马劳顿需要休息,宋晓玥便没有过来,等着明日请安结束后再陪耿婧娴坐坐说说话儿。
已经独占四爷五日了,今晚胤禛便没有过来清漪院,不过在用晚膳时,还特意让小禄子从前院的小厨房端了两道菜过来,一道是时令野菜,焯水后放上香油芝麻凉拌的,香的很,味道微微带点苦,但是回味清甜,胤禛吃着觉得不错,便让人送来,还有一道便是耿婧娴生辰那日吃的酱焖鹌鹑,那日吃着,耿婧娴甚是喜欢,胤禛便让人一并送了来。
耿婧娴含笑道:“劳烦你回去告诉爷,就说我很欢喜,多谢爷赐菜。”
小禄子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耿格格客气了,这可都是奴才抢来的差事,当不得耿格格的劳烦,您放心,奴才回了前院一定把格格的话转述给主子爷知道。”
耿婧娴被小禄子的话给逗乐了,来她这儿还是什么好差事不成,还抢着来的,让人听了笑话。
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逗得耿婧娴笑的开心,小禄子心满意足功成身退了,也有了回去回话时的说辞。
用过晚膳,耿婧娴懒得出院子,怕碰到钮钴禄氏,便在自己院里转悠着,走了两炷香的时间,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这才停下来,又休息了半个时辰后让人打水来沐浴。
秋霜在铺床,霜红给耿婧娴梳头发,按摩头皮。
霜红:“格格,今日睡这么早吗?”
耿婧娴闭着眼享受着霜红的按摩,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明日请安,你说我霸占了主子爷五天,李侧福晋那边明日会淡然看着?早睡早起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应付她啊。”
霜红迟疑片刻:“可是,有福晋在,李侧福晋不敢太过吧。”
耿婧娴哼笑一声:“谁知道呢,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要自己有能力反击才是。”
只要自己有道理,她是不会任由李茹芸欺负的,更不会像梦里一样隐忍不发,毕竟现在在府里她还受宠,受宠时都逆来顺受,以后失了宠,还不让人踩泥底去?
再说了,哪怕以后失宠,看在她救过大阿哥的份上,四爷和福晋也不会让她太过潦倒,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对李茹芸步步退让?
秋霜赞同的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床铺好了,主子可要歇了?”
耿婧娴:“恩,睡吧。”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天微亮,院外偶有鸟雀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
在院里简单的用过早膳后,耿婧娴便收拾好,带着秋霜去雅沁院去。
因为出门的早,倒是没碰到钮钴禄氏,也不知道钮钴禄氏是更早些呢还是还在书芳院。
在去雅沁院前面的小道上,耿婧娴远远便看见宋晓玥带着喜兰在那儿等她,看到她的身影还特意朝她这边迎过来。
宋晓玥未语先笑:“几日不见,妹妹如今是越发的明艳照人了,让姐姐瞧着都心生欢喜。”
这样的美人,也难怪主子爷会喜欢。
耿婧娴嗔怪的看了宋晓玥一眼:“姐姐惯会打趣人。”
宋晓玥摇头:“这可不是打趣,姐姐说的可都是一片肺腑。”
耿婧娴忍不住笑了,这宋晓玥相处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结伴往雅沁院走。
到了雅沁院后才发现,除了两位侍妾外,不光李茹芸没到,连钮钴禄氏也没在。
耿婧娴和宋晓玥对视一眼,这可稀奇啊。
不过也没多久,钮钴禄氏便来了,看到耿婧娴在,还特意凑上来说话。
钮钴禄氏:“原来耿姐姐已经到了,妹妹还想着,我们住的近,来雅沁院还能一块走,也有个伴儿。”
耿婧娴:“不凑巧,出门时没看到钮钴禄妹妹,还以为妹妹已经出门了,毕竟钮钴禄妹妹平日里请安便来的极早的。”
钮钴禄氏:“原来是这样,既如此,那下次耿姐姐可要等等妹妹才好。”
耿婧娴:“钮钴禄妹妹若是想一起走,姐姐哪有不应的。”
钮钴禄氏笑笑。
不多时乌拉那拉氏出来了,然而李茹芸还没见身影,耿婧娴不由的蹙眉,难道李茹芸还打算给她来个大的?
可若是要给她来个大的,也不至于自己迟到吧?
这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乌拉那拉氏坐下后似是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厅内,然后收回视线。
“李妹妹还没到?春暖,今日李侧福晋可告假了?”乌拉那拉氏侧头看向一旁伺候着的春暖。
前一次请安,因为胤禛带了耿婧娴去庄子上,而且才借着四阿哥积食的事被数落过,李茹芸便直接告假没过来,乌拉那拉氏也没管她,只要她不找事,请假就请假吧,如果不是碍于规矩,说实话,她也不想有事没事的就隔个几天和她们见一面,闲得慌。
春暖摇了摇头:“从昨日到今晨,未收到锦韵院告假的消息。”
“哦,这样啊。”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钮钴禄氏,“钮钴禄妹妹自来便和李妹妹亲近,可知道她今日请安这个时辰还未到的原因?”
钮钴禄氏本是低着头,没料到福晋会突然对她说这种话,心脏跳动都不自觉的漏了一拍,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是了,她投靠李茹芸这件事,后院里的女人都不是傻子,福晋就更不是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只是没想到福晋会这么自然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她和李侧福晋自来便亲近的话来。
一瞬间的惊恐也只是不明白乌拉那拉氏突然点明这件事是想干什么。
不过一瞬间,钮钴禄氏又稳定了心神,她投靠了李侧福晋是没错,宋晓玥不一样投靠了耿氏?
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也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
所以,稳了稳心神后,钮钴禄氏朝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婢妾不知,书芳院同侧福晋的锦韵院离的远,一路上也未曾遇见,不过,侧福晋院里还有小阿哥在,怕是被琐事给耽误了。”
“锦韵院有小阿哥在,呵”乌拉那拉氏嘴里轻声重复了钮钴禄氏的这句话,忍不住轻笑起来,正准备说什么,屋外传来李茹芸的声音。
“我来迟了,还请福晋原谅我这一次。”声音刚落,人也进了来,一身玫粉色的衣衫,衬的人也越发娇艳动人。
李茹芸身后不仅跟着芍药,甚至还跟着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孩,不用多想就知道定然是锦韵院的四阿哥以及奶嬷嬷。
李茹芸来请安,什么时候带过四阿哥来过?
而且听宋晓玥说过,李茹芸对四阿哥似乎并不那么上心,至少比不过二阿哥三阿哥上心。
所以,这个时候,她带四阿哥过来做什么?
李茹芸进来后居然朝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个大礼:“妾来迟了,还请福晋恕罪,不是妾故意来迟,实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李茹芸看向四阿哥,又略带得意道“实在是四阿哥黏人,妾要出门了便要妾身抱,妾若不抱就扯着嗓子哭,不让妾出门,为了不更多的耽搁时间,妾也只好把四阿哥抱来了,福晋可别见怪。”
被自家额娘提起的四阿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大概是看到屋里有很多没见过的人,睁着圆溜的眼,这个瞧瞧那个看看的,似乎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但是又有些怕生,虽然眼睛看个不停,小胖手却紧紧抓住奶嬷嬷的衣领不放,那小模样还怪可爱的。
不用李茹芸故意去提四阿哥,屋里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扫向了四阿哥,包括耿婧娴在内。
耿婧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四阿哥了,她的记忆里还是四阿哥刚出生时那弱小的猫仔儿样。
如今的四阿哥可是大变样了,八个多月的孩子,吃的胖乎乎的,身上穿着衣裳看不出来,可小脸上的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又白又嫩,看着像刚出炉的小包子一样。
耿婧娴看的眼热,不知道等弘昼出生后会不会也养的这么好呢?
肯定会的,四阿哥出生时艰难,太医都说了以后要好好养着,如今这样,和正常的孩子可没什么两样的。
她的弘昼肯定能比四阿哥养的更好。
不过现在看着白白嫩嫩的四阿哥,耿婧娴心里还是欢喜好奇的,梦中虽然有弘昼,但是并无太多弘昼小时候的画面,如今看到四阿哥,她倒是可以在脑海中勾画出弘昼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了。
“有孩子缠身,本福晋又怎么会见怪,本福晋这个当嫡额娘的也好久没见着四阿哥了,抱过来让我瞧瞧。”乌拉那拉氏朝奶嬷嬷招手。
奶嬷嬷只稍稍看了李茹芸一眼,便抱着四阿哥过来了。
奶嬷嬷也是德妃娘娘从内务府挑选送来的人,除了伺候四阿哥外,锦韵院的事她一概不沾。
在锦韵院久了也知道李侧福晋对四阿哥是个什么态度,而且出宫时德妃娘娘就交代了,四福晋才是府上的女主人,只要对小主子无害,一切都听四福晋的安排。
所以,她也只看了一眼李茹芸便抱了孩子过来,不过她想,若是福晋在抱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出了什么岔子,只怕李侧福晋会更高兴些。
乌拉那拉氏特意卸下手中的护甲放在桌上,随后双手拍了拍,朝四阿哥笑着:“四阿哥?四阿哥,瞧瞧嫡额娘,嫡额娘抱抱好不好?”
四阿哥在奶嬷嬷怀里眨巴着眼睛,虽然对四福晋不熟悉,但是四福晋朝他笑的很真诚,小孩子对人的喜恶还是敏感的,所以,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让乌拉那拉氏抱他。
李茹芸看到四阿哥愿意让乌拉那拉氏抱的时候差点把牙都咬碎,这孩子和她不亲,平时也不要她抱,现在倒好,居然愿意让乌拉那拉氏抱,难怪她对他不喜了,原来生下来就是和她作对来了。
耿婧娴瞧见乌拉那拉氏摘下护甲的时候眼神微怔,随即笑了笑,福晋真是太过仔细太过细心了些。
就是不知福晋这举动是实实在在的行为,还是当着她们的面,故意而为之的。
可是,不管是实实在在的行为,还是故意而为之,四福晋都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乌拉那拉氏抱住四阿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背靠着自己的前胸,面向众人。
四阿哥坐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倒也不吵不闹的,就看着大家,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对谁都好奇。
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到李茹芸身上过,也不知道李茹芸刚刚的说辞有谁信。
乌拉那拉氏低头看着怀里乖巧的四阿哥,心道,有她和德妃在,必然不会让四阿哥和胤禛父子离心,闹得最后连父子关系都保不住,更不会让四阿哥去亲近八爷一党,让胤禛寒心。
李茹芸也不管福晋这边了,总归福晋不会没脑子的当众对四阿哥做什么,若真做了什么,她还有在主子爷跟前告状的资本了。
李茹芸看向耿婧娴:“耿妹妹是何时回的府?让主子爷只带了你一人去庄子上,倒是好本事,大家都是姐妹,耿妹妹也不要厚此薄彼啊。”
耿婧娴微笑面对:“侧福晋说的话,婢妾听不太明白,主子爷想去庄子上住,想带谁同行,这也不是婢妾能干涉的,侧福晋的话,实在是让婢妾苦恼了。”
“耿妹妹说的是,主子爷的决定,谁都不可干涉,这是本福晋是意思,同样也是德妃娘娘的意思,谁若是影响了主子爷,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乌拉那拉氏虽然在逗着怀里的四阿哥,说着话时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甚至逗弄四阿哥的同时头都没抬起,但是任何人都不敢不把这句话当真。
“是,婢妾谨记。”耿婧娴道,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李茹芸出师不利,不过也并不灰心,看了钮钴禄氏一眼,钮钴禄氏朝她微微颔首。
于是李茹芸又开口道:“耿妹妹进府也有一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耿婧娴看向李茹芸,她可不相信李茹芸说这话是单纯的为了感慨一下。
耿婧娴:“是有一年的时间了。”
乌拉那拉氏也笑:“耿妹妹进府确实有一年多了,怎么,这就让你感慨万分了?”
李茹芸也笑:“这哪是感慨啊,只是想到一件事,不免有些为耿妹妹着急,福晋,耿妹妹,你们自己想啊,耿妹妹进府后便一直颇为受宠吧,爷进后院的次数也多是在耿妹妹那儿,着实让我羡慕,只是,这么久了,耿妹妹肚子还是没个动静的,实在是让我着急。”
李茹芸一边说一边看着耿婧娴,在看到耿婧娴脸上的笑淡下去后,她的笑容就越发明显了,于是继续说着。
“给主子爷开枝散叶可是府上的大事,府上也很久没有小孩子出生了,我这不是担心嘛,福晋您说,是不是请个太医给耿妹妹瞧瞧,毕竟,承宠这么多次了还未有动静,实在是让人担心,万一要是不能生,那岂不是…哎呀,瞧我这嘴,我这也是担心妹妹,妹妹可别怪我心直口快了。”李茹芸说着,面上一副替耿婧娴着急的样儿。
如果耿婧娴没有做过梦,或许会因为李茹芸说她不能生的事而着急,影响心情,可是现在,她并不着急,梦里能生下弘昼,梦外也一定可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生孩子这种事也是需要缘分的,缘分没到,急又有什么用?
耿婧娴:“侧福晋说的哪里话,您是好心,婢妾怎么会怪你,只不过侧福晋的话,婢妾倒是不认同了,您说府上很久没有小孩降生了,可,福晋怀里不是还抱着一个吗?”
耿婧娴看着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四阿哥道。
李茹芸:……
乌拉那拉氏低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很好,看来耿婧娴稳得住,那她就不用再替她开口了,静静看戏便好。
第71章
李茹芸张张嘴,被耿婧娴找的例子反驳的竟然一时无话可说,甚至还觉得耿婧娴说的有道理。
钮祜禄氏:“耿姐姐,侧福晋也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你实在没必要这么说。”
钮钴禄氏瞧着李茹芸说不出话来,只能开口,她这个时候若是不说话,让李茹芸自己一个人面对,回头李茹芸不会放过她的。
耿婧娴似是不解的:“钮钴禄妹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我刚刚说什么了?我知道侧福晋是好心,我也没说要怪罪的话,不是吗?”
钮钴禄氏张张嘴,最后也闭上了。
李茹芸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耿氏给堵回来了。
钮钴禄氏可不管李茹芸瞪不瞪她的,她只要刚刚表了态就好,至于没有说过耿婧娴,那又有什么关系,李茹芸自己不也没说过吗?
李茹芸:“耿妹妹说的也没错,府上确实还有四阿哥这么个小儿,只更小的便没有了,自我怀四阿哥后府上就没有好消息传来,我这不是替耿妹妹着急吗?”李茹芸调笑起来,又不见了之前的恼怒,变脸还挺快。
耿婧娴朝她笑笑:“劳烦侧福晋替婢妾担心了,婢妾不急的,主子爷说,婢妾年纪小,在长身体,不急着有孕,过两年再生更好。”
李茹芸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连钮钴禄氏都抬起了脸,看向耿婧娴,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耿婧娴说完这话却没有看她们,只注意着着半低着头逗弄四阿哥的乌拉那拉氏,却见乌拉那拉氏一开始也怔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就是那种有些高兴发自内心的笑,然后抬头看过来,与耿婧娴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乌拉那拉氏丝毫不觉得尴尬,甚至还冲着耿婧娴笑的...慈祥?
耿婧娴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诡异的词来。
福晋为什么会对她笑的这么慈祥?
耿婧娴心里莫名其妙,不禁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福晋对她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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