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小狗样任她捉弄,但分明是藏着尾巴的狼,是荒芜大漠、巍峨雪山里的野狼。紧盯着她,眼神似钩子。
应湉一只脚踩在他大腿的时候,发觉他眼神里的欲望逐渐显露,下定决心不再调戏他,仓促收手却又像是欲拒还迎。刚要脱身,一双有力的手臂立即将她箍住。
“跑什么?嗯?”施漾扣着她的腰,把她搂回来,“撩完就跑,想得挺美啊你。”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他伸手去拿东西,塞她手里。轻咬她的下唇,嗓音低沉:“帮我戴。”
应湉没有动作,故意问他:“你是不会吗?”
施漾笑了声:“没不会,就想你帮我戴。”
两只手指夹着那东西,应湉抬眼看他:“五百一次。”
“敲诈啊你?”施漾挑眉。
手里夹着东西,戳到他的胸口,缓慢向下。锯齿包装轻轻刮蹭着他的肌肤,路过之处泛起细细密密的痒。肉眼可见他的腹肌跳动,应湉眼尾微挑,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我准备仙人跳。”
施漾慢悠悠的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去亲她:“同伙呢?在门外?叫他进来。”
手心往下,大掌包裹住她的手,牵引着她,一步一步,帮他。
温度逐渐升高,夜色正浓,昏暗的光影之下,墙上映出交叠的影子。
施漾鼻梁上贴着透明胶带的创可贴,发狠时候的表情特别带劲儿,连带着整个身子重重下沉。俯身,咬着耳朵不停地逼问她,她只能嗫喏出一些零散的词句。
他目光沉沉,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什么?”应湉的眼底有潮热的雾气,眼前略微模糊。
施漾伸手撩开散乱在她脸颊的发丝:“你特别美。”
低头靠在她耳边,吻了吻而她耳朵,压低声音,重复,“特别美。”
徐徐气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她浑身酥软,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施漾搂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顺势往床上一躺。
一瞬间,位置颠倒。
应湉的手下意识撑在他身上,掌心覆上薄汗,贴着他沟壑分明的腹肌。
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唇立刻覆上来。
“别忍着。”他说。
缴械投降后,应湉推他,往旁边躲:“不来了。”
落在每一处的吻都是滚烫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致命的性感。施漾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对上视线。笑意里分明藏着不怀好意,指腹擦过她的唇瓣,低眸含笑:“真不再来了?”
应湉张嘴咬他:“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头一低,趴在他的肩上,耷拉着,没什么力气。
施漾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应湉说没有,偏头,盯着他的侧脸,指尖轻轻滑过他的额头、鼻梁、嘴唇,往下,摸到喉结。
“好爱你。”她软着声音说。
耳鬓厮磨,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施漾笑了声:“爱我的身.体?”
应湉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爱你的一切。”
施漾按着她的腰,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警告她:“别乱动啊,等会儿把火撩起来,又骂我不是人。”
对她,他欲壑难填。
应湉撑起上身,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低头,鼻尖碰了下他的鼻尖:“你本来就不是人。”
他笑得散漫,低低沉沉的嗓音,蛊惑人心。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臂收紧,靠在她的耳边喃喃道:“别放过我,应湉,这辈子都别。”
靠在他的怀里,应湉黏糊糊的嗯了一声。身体疲倦,趴在他温暖的怀里,困意骤然来袭。
施漾见状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先别睡啊,洗完澡再睡。”
应湉囫囵应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她想,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真诚、好脾气又可爱的人了。
今晚也一定是好梦。
年轻就是好, 身强体壮的。
应湉从浴室被抱出来,整个人已经完全迷迷糊糊了,睁不开眼睛, 意识漂浮在空中。
施漾和她说话,她迷茫的“嗯?”了一声, 嘟嘟囔囔。
角落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偏暗,交错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
嗫喏的声音软绵绵的, 白皙的脸颊泛着绯色,实在可爱。
他侧身撑着脑袋,盯着她的睡颜,眉目含笑,眼神缱绻。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又去勾她的手指:“明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饭好不好?”
“好。”应湉半张脸压在他的掌心, 蹭了蹭,“但是我起不来。”
施漾骤然失笑:“起不来你好什么?”
抬手撩开她脸颊的发丝, 他又问,“明天晚上去吃火锅?”
应湉依旧闭着双眼,往他怀里挪了点:“不好, 想吃虾。”
施漾动了动被她压在脸颊下的手, 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笑着说:“行,我剥,你吃。”
转眼间, 气候转暖, 气温逐渐升高。抽出新绿的枝条已经变得枝繁叶茂,明媚眼光洒下, 光影交错,整个世界的色彩饱和度被拉高。风变得温和,甚至有点热。
应湉在家翻箱倒柜,动静不小。应与峥还没睡醒,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整个家里来回窜。破门而入他的卧室,又风卷残云般消失,速度太快,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眼花了。
“你干嘛呢?”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顶着一脑袋鸡窝头,应与峥叼着牙刷,看了眼应湉卧室地板上的行李箱,又扭头看着几乎钻进衣柜里的人,“要离家出走啊?”
应湉:“找衣服。”
应与峥:“你找衣服还找我卧室来了?”
她房间里的窗帘一如既往没有拉开,室外明媚的阳光几乎完全被遮挡,只能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应湉把自己从衣柜里拔出来,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覆到眼前:“去你卧室是拿我的ipad。你什么时候拿去你那里的?”
应与峥挠了挠脑袋:“昨天啊,我那ipad不是坏了吗?”
说着转身去了卫生间。
应湉:“我说呢,我昨天在宿舍没找到ipad,一猜就在你那里,果然。”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应与峥洗漱完,趿拉着拖鞋过来,睡眼惺忪地靠在她卧室门口。
“你男朋友呢?”应与峥揉了揉脖子,看起来问得随意。
应湉蹲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会儿,哭笑不得:“这么陌生的称呼,还没有过去呢?”
舌尖抵了抵上牙,应与峥轻嗤,一脸不屑:“过不去!这世界真他妈的颠。我现在每次看见他都浑身别扭,你知道吗?我看见他那张脸,想到你们会——”
一连串话呲溜说出口,突然紧急刹车,他猛地闭嘴了。
应湉微眯眼眸,充满了警告:“会怎么样?”
“……”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应与峥舔舔唇,不敢看她,扭头看向别处,嘟哝,“会做点儿少儿不宜的事。”
“应与峥!!!”
应湉随手抓起行李箱里的一件衣服丢了过去。
应与峥接住砸在他身上的衣服,试探地挪着步子,把衣服丢回行李箱,飞快退回去:“反正我现在还是有点儿接受无能。”
这么多月过去了,还是他一想起就会起鸡皮疙瘩的程度,“你俩不会结婚吧?”
应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应与峥瞠目结舌:“我靠?!”
嘴角抽了抽,他在那里天崩地裂。
应湉埋头收拾好行李箱,拉上拉杆,抬手把他撇开,从他身边路过:“不跟你说了,我回学校了。”
艰难地消化着可能存在的某些信息,应与峥跟上她,双手插兜,语气特欠儿:“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啊?”
应湉:“他今天下午有课,刚好等会儿接他下课。”
“噫——”应与峥觉得牙酸,嫌弃的咧嘴。瞧她在换鞋,他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冻的矿泉水,拧开后猛喝了一口,那动作跟灌酒似的。
应湉坐在玄关的方形矮凳上换鞋,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
施漾:[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随手回了个好,应湉换好鞋,起身往窗外看:“外面要下雨吗?”
应与峥站在岛台跟前,随意瞥了眼:“这么大太阳,皇帝的新雨啊?”
应湉扔给他一个白眼,扭头就走。
趁着今天没有课,应湉回来拿一些夏天的衣服,顺便把冬天的衣服拿回来,不然学校宿舍的衣柜塞不下。
行李箱放在宿舍里,她没来得及收拾,看了眼时间,直接去教学楼等施漾。路上给他发了消息,说在教学楼正门外面等他。他们学院的教学楼正门对面就是两个篮球场,这会儿球场上人不多,偶尔传来细碎的声音。
收到她的消息,施漾坐在三楼的教室里,捏着手机回复她。
吴冕和郑亦然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孔宇阳今天翘课,直接没来。老师上课中途随即点名,没点到他,算他运气好。
一下课,施漾把课本往吴冕手里一塞,人跨出去:“帮我拿回宿舍,谢了。”
吴冕:“?”
郑亦然一眼看透:“多半是学姐来接他了。”
吴冕:“……”狗东西。
双手插兜,一路风驰电掣地下去,同班女生想问他问题,都没来得及叫住他。面无表情地冷着一张帅脸,从穿着到行为都是一脸拽哥样儿。结果这冷脸拽哥,一下课就往女朋友怀里钻,像有分离焦虑症的杜宾犬。
应湉站在教学楼外面,连他人都没有看清,就被他抱了个满怀。头埋在她的肩窝,他抱的很紧,还像小狗一样蹭了蹭。
恍然间怔住,应湉心脏猛地一跳,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肩窝。下课高峰期,教学楼里的人鱼贯而出,周围人来人往,搞得她有些脸热。
“怎么了?”她抬手回抱他,问道。
施漾的声音沉沉闷闷的,很直白:“想你。”
他这人就这样,坦然、真诚,总给她打直球。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大多数时候都是直给,偶尔吃醋了,绞尽脑汁拿出一些不高明的小手段。
就算她被惹恼了,故意说“我讨厌你”,他也只会吊着眉尾,浑身透着意气风发的痞劲儿,笑着说“没事儿,我喜欢你”。
表面高高在上、帅得凌厉又难以把控,背地里爱她爱的无法自拔、恨不得给她当小狗。
只要她一个眼神,或者勾勾手指,他就眉眼含笑地过来了。
两个人去北巷那边吃饭,又在学校周边逛了一圈。应湉收到一个学弟的消息,问她在不在沙湾,他刚好有事来这边,想约她吃个饭,感谢她之前分享考研经验和资料的事。
这个学弟和她关系不错,在庆外读本科的时候,他们是一个辩论队的。
她随手回复对方已经吃过饭了,对方说那喝点儿东西也行。
“我有一个学弟,刚好在沙湾这边,约我喝东西。”应湉垂眸看着手机,对施漾说,“你自己先玩?我过去一趟?”
完全是商量的语气。
施漾松开牵着她的手,眉眼耷拉地看她,不说话。
应湉忍不住笑,抬手捏捏他的下巴晃了晃:“就几分钟的事,最多半小时。”
“我也去。”施漾当机立断,刚进了学校,又拉着她往外走,“你们聊你们的,我另开一桌。”
去年夏天,她的录取结果被做成海报,挂在庆外正门大道的路灯栏杆上,这个学弟就找过她。笔试、复试,她都不遗余力地分享过她的经验和资料。
奶茶店里,应湉看了眼坐在斜对角那桌的施漾,视野被遮挡了一下,学弟端着奶茶过来。把奶茶和吸管放在她面前,顺势坐在对面。
“看样子今年九月,我又要继续做你的直系学弟了。”他神采飞扬的说。
应湉笑道:“恭喜你,该我请你喝奶茶的。”
学弟:“下次吧,这次是我感谢你,下次见面你恭喜我。”
施漾离他们不远,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闻言皱了下眉。这小子不简单,还挺有来有回。
应湉给奶茶插上吸管,和学弟聊的热火朝天,说起了不少以前在庆外、在辩论队的事,又聊到庆大的校园生活。
“你现在还打辩论吗?”学弟问。
应湉摇头:“不打了。”
学弟一脸很懂她的表情:“不想打了?”
应湉:“嗯。”
“说起这个,我还记得你大三有一次被政法大学那个三辩气到了,你俩就差在台上干起来。”学弟始终保持着上身前倾的姿势,往应湉面前凑,仅仅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太难得了,能把你这样一个什么都看得很淡的人惹生气。”
提起这件事,应湉一瞬间被拉回到当时的场景,有些无奈,笑了下:“我说真的,当时真的挺想挠他的。”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施漾咬着奶茶吸管,吸管杯咬扁,后槽牙都紧了。
这俩人不仅聊得热火朝天,还都是他没有听过、无从经历的故事。有点烦,还有点堵得慌。
这人不仅会聊天、会抛话题,把场子搞热,还很有眼色,会讨应湉欢心。细心体贴、张弛有度,让她觉得处在一个舒服的社交环境里。
施漾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把他这些小伎俩看透了。
说白了,茶味儿挺浓。
“你是不是还有事啊?”见应湉看了两次表,学弟把空杯往旁边一放,作势要起身,“我送你回学校吧,顺便逛逛。”
应湉很干脆地拒绝了:“下次吧,我等我男朋友。”
学弟动作微僵,眼皮轻颤一下,刹那的情绪很快倾覆下去:“还是之前那个吗?”
“不是。”
“哦,庆大的?”
“嗯。”
学弟没再问什么,索性坐回去:“那我陪你等吧,反正我没什么事。”
应湉:“……”
见状,施漾差点没忍住,偏过脑袋,挡着脸,抿唇克制地笑了声。而后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单手敲字,给应湉发消息。
施漾:[问一下我女朋友,给我安排的出场戏份是什么?]
应湉看到消息,丢给他一串省略号,然后回:[要不……你出去一下再进来?]
奶茶店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时不时有顾客和外卖骑手进出。
施漾收起手机,起身,径直走过去,把剩下一半奶茶的杯子往桌上一放,随意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在应湉身边坐下。
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展着,懒散地靠在椅背,朝对面的人笑了下:“你好,我是你学姐……现在的男朋友。”
应湉:“?”
搞什么啊你。
还特意强调“现在”这个词。
从他把奶茶杯放在桌上开始,学弟就一直盯着他看,听见他的话,看他的眼神瞬间从好奇变成了审视。
然后,他看似友好地笑起来:“你好,我学姐的审美果然一直很不错。”
这话说的。
施漾听出弦外之音,抬手搓了搓眉骨,大大方方的说:“听说你考上了庆大的研究生,我和你学姐之后一块儿请你吃饭。”
学弟笑眯眯地回应:“好啊。”
而后看向应湉,“学姐,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等人走了,施漾脸色瞬间变了,嘴角拉下来,面无表情。伸手拿起奶茶杯,咬着吸管猛喝。
应湉歪头凑近:“干嘛呢你?”
他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低磁的嗓音故意扬起语调:“姐姐,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呀。”
应湉:“?”
施漾眨眨亮晶晶的桃花眼:“不就是讨姐姐欢心吗?我也会啊。”
应湉:“……”
“就一学弟。”
收敛了茶味四溢的浮夸表演,施漾抱着胳膊冷哼:“他可不只把你当学姐。”
应湉:“有吗?”
施漾说:“我不懂女生,我还不懂男的吗?他手一抬我就知道他想干嘛。我尝尝你这杯奶茶。”
话题跳跃着,他伸手拿起应湉的奶茶。应湉觉得他实在可爱,笑眼盈盈地看着他:“知道啦,反正我和他也不会有很多往来。”
施漾散漫地点点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直系学弟,九月开学,没什么往来。”
“施漾。”应湉故意沉着声音叫他的全名,也抄起手,“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