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注意到了其中几条信息,提及了Night某一项首饰上工艺的问题。
她之前就有所意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安排解决。但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晚了,如果等相关商品铺开,这就会是一个潜在的问题。
而且,随着她跟鹿苑去拍的那组照片上线,还有其它方面的工作也在推动上线,有不少人都在关注她,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消息。
走一时可以,但她走不了太久。
舒清晚作着思忖。
原本就想离开的心变得更加迫切。
他在那住得安然,根本看不出他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可她却是住不下去了。
容隐给她夹了一道菜,距离也凑近。他们之间,怎么看怎么亲密。
她将手机关掉,还给了他。
这回,她没有再跟他提。
之前提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再提也是一样。
容隐看她:“看完了?”
她倒是没有看别的。
舒清晚随意地一点头。
今天宾客众多,待会婚宴结束之后就要散场。不知她是否能够混在其中,一道离开?
这个念头生得突兀。
旋即,就跟她那天准备答应他那个要求时一样,心跳如雷。
生起了很强的刺激感。
同样的,她也没有做过这种事。她是个连上学的时候都没有翻墙出去过的好学生。
——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也生出了反骨。
这可能会是她难得能够离开的机会。
可是,即便这场以要求为开始的赌约结束,她也不一定要他放手。
她有想过,他跟她要的那个回答。
婚宴原本正常在进行,直到夜晚,突然有一道消息打破平静。
容隐和一位领导寒暄完,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发现她去洗手间去得有点久。
他狭长的眼眸微敛,抬步过去寻找。
却发现她已经不见踪影。
这边所有的洗手间里都不见她的人。
容隐的情绪淡了下来。
他眉眼间的冷意暂且压着,按住耐心,只是让人在这里面找一遍。
等到确定全场都不见她人后,他才确定下来她偷偷跑走的事实。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宾客提前离开。即便她要离开,也不受限制,而且并不惹眼。
容隐的眼眸扫向离开的方向,周身的气压很低。
只冷声吩咐道:“找。”
他这边的反应已经足够快。
但安排下去时,竟然还是没能及时找到与拦住。
容隐托了今天婚礼的主人一场,一并找人。
他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要求结束,她离开深山,他放手。
其实在山中不过才几日。
她就已经这样等不及了么?
可他竟是不敢结束。
并无把握。
可能一旦他放人,她就真的走了。他赌不了她的狠心。
一整个夜晚,风波不止。
再不见平静。
他的人去查监控,但是并无所获。因为婚礼是在户外,所以有不少监控死角。
安保人员在婚礼场地里都找过一遍,但是并无踪影,她应该已经离开。
婚礼结束后他原本准备返回北城。但直到深夜,他都还待在黎城。
手下的人被安排了过来,都在找人,只是一无所获。
深夜里,黎城下起了雨。
车里,杭助理实时跟他汇报:还是没有消息。
容隐坐在车中,下颌冷硬,气场太强。偏眸看着车窗被雨打得斑驳,视线也随之模糊。
这几天被安抚压下去的偏执欲,于此刻席卷重来。
容隐眉眼冷戾,继续往下作着吩咐。
在深山里的这几日,仿佛大梦一场。一回到繁华都市,他们之间也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她总是不要他。
他现在回想,竟是不确定,她这几天的反应会否是因为受限在别墅里而作出的伪装?
容隐轻扯唇角,眸中却不见丁点笑意。
黎城很大,这座城市同样繁华,这个时间街道上都还有很多人。
却不知她的行踪。
她独自离开,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对这座城市也没有那么熟悉,还不知会去哪里。
杭助理还在收着手下人实时汇报上来的消息,也在随时准备接他的指令。
犹豫着想,时间已经很晚,或许容总也可以先找个酒店休息。可他不敢吭声,不敢去直面容总。
容隐不知在想着什么,撩眼看他,忽然提出一问:“换成是你,你会选随珩还是选我?”
杭助心一惊。
这种问题……哪里轮得到他来做选择?
就算他是女孩子,这两位下辈子也轮不到他选啊。他们能选他就不错了,他还在做什么梦,准备去挑这两位天之骄子?
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很难回答。
容隐眉心一折,也没强求。望了窗外须臾后,他淡淡敛眸。
“在婚礼周围的地方,继续查。”
杭助理一听就知道,这个夜晚还不算结束,“是。”
这段时间他的限制不止是对舒清晚一个人,他自己也是一视同仁。
到现在,杭助理已经给他禀报了几件比较重要的大事,不过他此刻哪有心神去理会。
“随先生也一直在试图联络上舒小姐,”杭助理又道。顿了一下,他说,“还动用了随家的人脉。”
随珩在北城圈子里很特殊,和其他公子哥一点也不一样。这回连人脉都动用,已经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
只是他想不到,容隐直接进了深山。这还真不容易查得到,毕竟就连容隐自己都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容隐嗓音很冷:“随他查。”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动作幅度不大,却是令人心惊生怯的危险感。
外面的雨势加大,雨点砸在了地面上。
他明知带她离开深山会有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可他还是想带她来参加这场婚礼。一如他其它的渴念一般。
现在想想,却只余冷漠。
等她回去以后,是不是要继续同别人谈婚论嫁?
直到凌晨两点,他所乘坐的黑色车辆才停留在了一家店的门口。
雨还在下着,容隐下车迈步而入,身上还带着雨夜的凉意。
他独自一人进去,没有让其他人跟随。
这家店藏在小巷子里,舒清晚无意中从此路过,为店主人的一个手工作品而停留。而等她准备离开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他已经在找她。
他到来时,她正蹲在地上,在看摆放在架子底部的一个作品。
——反正已经走不掉,她便没有再心急。
听见开门声,她下意识看过去。
容隐还是今天那身黑色西装,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他的表情很淡,几乎不见什么情绪,冷得吓人。每走一步,好像就让人心里更慌一下。
她好像也没能有多镇静。
舒清晚别开视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回那个架子上。
——可她并不无辜,是她偷偷跑走,准备离开。
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礼服,肩膀处清凉。白天还好,夜里微凉,尤其是还下了雨降了温,更显凉意。
容隐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单膝,缓慢蹲下。在她心跳加剧时,却只听见他淡淡启唇道:
“这里是黎城。你要怎么回去?”
他的语气虽寻常,危险却重。
刚才在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蹲在屋檐下躲雨。
容隐感觉她蹲在这里的样子,和那只猫有点像。
舒清晚想过他会说什么,也想过他一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在见到她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她垂下眼,想了想说:“我可以找哥哥。”
林桉或者林檐,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
不知不觉,家人也成了她的依靠。
可她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用,他像是没有听见,低声道:“回家了。”
他找了她数个小时,惊动了好友,发动了不少人,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怒火越酝酿越是深重。
但是此刻,被他压了下去,并未发作。
仿佛她出逃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如常地在唤她回家。
容隐敛眸,脱下黑色西装外套,亲手披在她的肩上,将人裹住。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衣,看得出劲实的身材。
舒清晚刚才给林桉发了信息,可她并不知道深山别墅的定位。
回去以后,他们也找不过去。
他微凉的长指握住了她的腕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力气。
顶着危险感,舒清晚仰脸看着他:“容隐,你还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双凤眸中,仍带着不变的偏执。
“这个游戏不可能一辈子不停。”
不可能因为一结束他就要放手,所以他们一直在那里生活下去。
“我总要回去工作的。”
就算是算算时间,她也早就离开了意大利,逛完了另外一个国家。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
那之后呢?
这次话题还是没有结果。
可不知为何,掠过他寡淡的眉眼,她忽然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舒清晚咬了下唇,没有再跟他拗。他伸手按过她的肩膀,她身体微僵,倒也没有拒绝被他抱。
一整晚,黎城很不太平,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下帷幕。
容隐抱起她离开。眸光扫过她刚才在碰的那些,他垂眸,吩咐了人买下
他的情绪压抑得很深。
舒清晚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但却是出奇的平静。
即便回到车上,他依旧没有放下她,吩咐直接返回北城。
容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可以登录你的微信。或者,就这样用。”
舒清晚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有接。
容隐的眸光也静静落在她的脸上,等她开口。
“容隐,今天你带我出席,将我介绍给他们认识,如果之后容太太不是我,你会很难收场。”
她可以抽身而退,可他很难交差。
他断的是自己的路。
她觉得,他不会不明白这些。
“你觉得,”容隐淡淡启唇,带着一如既往的寡淡,“还会有谁是容太太?”
她微微抬睫,眸光蓦然一怔。
一声反问,答案却是昭然。
所以,如果不是她,不会再有别人是“容太太”了吗?
她从未想过他这么笃定的一句。
当初,联姻可能会有别人,未来他的妻子可能会有别人。
她从来不确定。
那个位置,总感觉还有别的可能。
仰望星空皓月,却不确定它的归属权。
可他这么断然地砍掉了其余所有的选项,已经将答案确定下来。
她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裙摆被攥出了褶皱。很轻声地问:“可是,如果这场要求结束,你放手以后呢?”
当初他是以“会放手”为交换,提出的这场要求。
如果游戏结束,他按照承诺放手,他们一别两宽。
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还没有给过他什么答案。
容隐的嗓音带着极淡的情绪:“那也不会再有第二位‘容太太’。”
她心中轰然一震。
短短一句话的背后,藏着的是空前的孤寂。
像是地面震动,碎石震响。
她愕然看他,而他坦然回视。
“舒清晚,你以为我同你说的话,都只是随口一说么。”
他暗沉的眼眸凝在她的面上,嗓音微重。
他在提醒她,他跟她说过的所有的话。
她的眸光轻一闪。
容先生的话,怎么可能是随口一说,永远具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容先生也永远不会那么弯腰。
她低着头,没有敢看他,只是拿起他的手指。
容隐眸光微深,他掐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外面的雨打在车窗上,声音很响,后座上灯光不明。
从刚才到现在,胸腔里压抑着的极深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开始宣泄而出。
“舒清晚。”
“不舍得了么。”
他含咬着她的唇,细微地吞咽着。
她有些难地吞咽着,眼尾有些红。
可能自己也没有想过,他那样遥远的人,有一天,她也会对他心生不忍。
她捉着他的手没有放。
被他扣进了指缝之间。
两座城市相隔一定的距离,路上,她还是玩起了他的手机。
没有动他的微信,她记得闺蜜的手机号,只是跟鹿苑发着短信。
她一连消失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出现过。
摩挲着他的手机边框,舒清晚和鹿苑聊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从他书房的抽屉里,看见了这四年来他往来纽约的所有机票。」
待会聊完天,她就会把这些记录清空。
鹿苑回复得超快:「天……」
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单说给她,她也不会信。
「他去过上百回,但我一次都不知道。」
她安静地垂下睫。
她们在聊着,鹿苑问说:「你还有没有发现其它的?」
舒清晚一愣,她说没有。
鹿苑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如果他经常在那边住,那里面会不会还有其它秘密?」
舒清晚微怔,她并不知道。被关起来的受限感,极大地消灭了她的好奇心,她倒是没有发现别的。
鹿苑提醒说:「晚晚,你可以多留意一下。」
舒清晚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清灵的眸中作着思考。
他那边在交代着公事。即便他再不管,也堆积了无数事件在等他。
等他忙完,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搂过她,薄唇磨着她的耳垂。
刚将整个对话框都删除。
感受着他吻的温度。
一如既往的带着很深的占有欲。
不过他这样的人,严谨又仔细,那天会叫她发现那些机票也是意外,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有其它收获。
路程太长,她在半路上睡着。车子停在别墅的庭院之中时,容隐抱起她下车。
杭助理犹豫了下,问说:“容总,需要什么时候来接您吗?”
容隐的脚步些微一顿。
他的嗓音微沉地落下:“不必。”
他抱起她大步往家中走,她的裙摆垂落,被风吹得轻扬。
在他准备将她放在床上时,舒清晚才突然醒了一下,她下意识抓住他手。
容隐敛眸,没再着急起身,就那样伏在她身前,偏头吮了下她的唇。
他哑声道:“很想走吗?”
她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毫无防备地应道:“嗯。”
可她想走也没有用,他又不放她。
他的喉结轻滚,敛去眸中的深邃。
她被他亲得清醒过来。
他知道她醒了。
眼看着欲念在叫嚣,舒清晚轻轻皱眉,“容隐,你是不是对…身体上瘾?”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
旋即,嗓音喑哑落地:“无关风月。”
北城也在下着雨,深山静谧,雨声磅礴。
打在山间的树叶之上,摇曳作响。
半夜都未停。
等到她睡着后,他才披上睡袍,安静地起身。
容隐走到外面的厅中,静站了许久,才拿过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无关风月。
他想起之后有一句歌词:
情字何解。
唇边溢出了些许涩意,仿佛带着很深的落败。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回到床上。
强势地将人拥进怀中。
舒清晚并不知道他有短暂的离开。
奔波了一整日,她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到睡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
她去找他,发现他正在厨房研究着一道菜的做法。
他没有菜谱,只根据经验和推理去研究。
气人的是,他研究的成
果都还不错。
舒清晚默默退出来。她还记得鹿苑昨天的提醒。
但是她试图查找下时,却一无所获。
好像没有什么秘密了,都是极寻常、极常见的一些东西。
容隐叫她吃饭时,她刚从影音室走出来。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在做什么?”
舒清晚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想找个电影看。”
饭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菜。
——他刚刚的研究成功。
他直接抱过她,没有放她自己一个位置。
昨天的问题好像揭了过去,又好像没有。他缠得她更紧。
很轻很淡的变化,却像是藤蔓一样缓慢地升起、缠绕。越缠越紧。
婚礼的这趟出行结束,别墅里又只会剩下他们二人在生活。
昨天的机会没有把握住,这一回,舒清晚更加看不见结束的日期。
外面的世界早已喧嚣。
黎城的风声传到北城,听说,容隐带着一个女人出席了黎城傅家掌权人的婚礼。
他最近完全没有消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哪里想到,他这一出现,就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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