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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蔷薇(芒厘)


这一次,他直呼其名。
再没有任何表面上的客套。
容隐沉声道:“我与她的这一程是难,但我也不会让她另嫁他人。”
嗓音定定,仿佛一块块重石滚过。
他们较着劲,今天的冲突最为激烈。
容隐没有再停留,抬步离开。
他们这一程,百般坎坷,始终不见终点。
他随后上了车。
车子直接启动,行驶的方向未知。
但舒清晚觉得,不会是她的住处。
她握紧手中的手机,随时都会打出去电话。
她离他太远,容隐将她带了过来。他的虎口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撬开她的牙关。
动作突然又强硬。
她偏开头要躲,却被他的虎口狠狠遏制。
数日不见,而他们再次见面的氛围却这样恶劣。
从刚才到现在,一句正经的话都没有好好说过。
“舒清晚,你很好,所有人都听闻你的婚讯,就我不知。”
舒清晚眸光微顿,对上他薄凉的眼眸。
这句话仿佛带她回到当年。
只是不解——婚讯的主角怎么变成了她?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还有些许无辜,眉心亦是轻蹙。
“要嫁他?”
他嗓音寡淡,“从他母亲那边听说,你们已经好事将近?我再晚一步回来,是不是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动作也在加重。她的腕间已经被握出红痕。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肩胛处是带子的设计,也是一片白皙。头发挽起时,白皙晃目。她吸睛能力向来很强。
——要跟随珩出行,她确实打扮得漂亮。
他眸光更黯。
舒清晚根本挣脱不出手腕。从他的话里,勉强捕捉到一点线索。细细思忖,倏然明白缘由。
应该是随
妈妈在抖音上的什么回答,惹起了别人的误会,以为她儿子就要结婚。
如果其中有圈里的熟人的话,很容易就能将她和随珩联想到一起。
很快,她心中已然清明。
舒清晚抬睫看着他的眼睛。他今天,冷色尤甚。这双眼中,毫无温度。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容易。
……可她唇角动了动,却没有着急出声。
指尖轻掐进手心。
她的眼前,就是他清晰锋锐的喉结。
他懒倦地闭上眼,吻着她。
她完全被桎梏在他怀里。
退无可退。
他抵开她的唇间。
看起来,他们一切顺遂。
他才是那个打扰者。
容隐心里发狠,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收,看得出他的怒意。
舒清晚的心悬着。她仿佛在走钢丝。
知道了原因,可她没有解释。
因为……
她想要看看、她还能将他逼到一个什么地步?
他与她之间,她总觉得自己是输过一筹。
总是迈不过去。
前方司机不得已来打扰了下他们,询问要开去哪里。
容隐敛眸,隐去眸中晦色。
他握着她手腕的温度,有些滚烫在加深。
倏忽启唇道:“你不是问我,还要追到什么时候?”
容隐仿佛咽下一口血。
舒清晚偏开头,在轻喘着。手腕尝试动了动,却纹丝不动。
“舒清晚,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放你。”
她倏然看向他。
而他看着她的眼睛,在与她确定,她理解得没有错。
她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很哑。
“什么?”
她的眼尾被激得很红。
他问:“应么?”
她心跳如擂鼓,“是什么事?有没有……”
容隐打断,不屑道:“做这么多的预防备注,还有赌的必要?”
就看她敢不敢玩。
他今天真的很难说话。
舒清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刻薄的人。
她还真慎重地考虑了下。明明跟他认识已久,也算得上熟识,却根本猜不到他想做什
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的空。
他赌她的勇气和胆量。
而她面对的是一片未知的空白。
心跳雷雷,过了半晌,舒清晚才抬眸道:“好,我答应。”
他冷淡掀唇道:“你先给他们打个报备,说暂时联系不上也不必担心。”
只一句,就不简单。
往前一步,似乎就是危险的雷区。
舒清晚忍不住道,“容隐,你会犯法吗?”
容隐扫她一眼,“有什么值得我放下今日一切,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说的是。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相反,他拥有的很多,多到不可能让任何人放弃。
她的指尖迟疑之后,才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恍惚间觉得,她在做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心跳都跳得飞快。
容隐扯松了下领口。
却摁不下翻涌的情绪。
他吩咐了司机一个地址。那个地方,司机很清楚怎么开。
舒清晚感觉车开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怀疑还在不在这座城市。
后面更是开上了山,好像不再在城里。
车厢里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她与他各坐一隅……是她自己挪过来的。
她忍不住迟疑地去看他,对于他想做什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一时间无法比较是上次和黑车司机硬刚比较大胆,还是这次和他下赌比较大胆。
可他一派坦然。按着手机,在给底下人做吩咐。
——他准备,空出一段时间。
手头的诸多事务,也不打算打理,有一部分交给了容衍和宋棠音。
在数小时的行驶之后,车子终于停下。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
舒清晚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微怔。
一座处于深山之中的别墅赫然矗立于她的眼前。
因为天黑,以至于在视觉上的感觉更加直接,这周围,只有这里灯火通明,显得过分清幽。
心下犹疑不定,眉心始终轻蹙。
之前与他相处的几次,她都有情不自禁地冒出过危险的猜测。只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她多想。
而这一次,危险的预感也很强烈。
她想过他的“要求”。
却在此时,冒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
舒清晚咬住唇瓣。
他也下了车,走到她身边。身形挺括,带着一定的力量感,侧颜在光下的轮廓深邃。
他看上去,也没有她这么紧张。
容隐垂眸扫过她。舒清晚感觉,某个猜测在脑海中狂跳。
“我们要在这吗?”
“嗯。”他嗓音淡淡,“只有我们俩。”
登的一声。
猜测印证。
“你疯了?”
舒清晚失声道。连声线都在轻颤。
她试图提醒他,“容隐,囚禁非法!”

没有交通工具的话,这边很难通行。
听见她的问题,他眉梢轻挑。随后淡声回答:“我跟你一起囚禁。”
舒清晚:“……”
这是囚禁不囚禁的问题,貌似不是囚禁几个的问题?
他以身入局,好像无可指摘。
她也哑然。
但面对未知的空荡,还是会让人心慌。
她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半山腰上也有其它的别墅,只不过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她面对的仿佛不是普通难度。
容隐淡淡掀唇道:“我以为你知道,要我答应放,本就不会是易事。”
……好像是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反而显得不可思议,恐怕她还要想想里面具体的弯绕与陷阱。
司机一走,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两人。即便是别墅里,好像也没有人。
舒清晚只能跟着他进去。
刚才已经做出选择,现在她好像没有退路。
而前面仿佛是潘多拉盲盒,她不知道她会拆出什么来。
里面采用了很多智能装置,安排了很多自动化。他们一走进去,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声音轻轻响起,仿佛是锁扣合上。
舒清晚下意识回身去望,蝶翼般的乌睫轻轻煽动。
心中颤颤,她仿佛在与虎谋皮。
但又想看看,自己谋到的是多大的一块。
她不自觉握拳。
院中放置在花园里的秋千很眼熟。多看了几眼,舒清晚发现,是她那天挑的那个。
速度很快,已经安装到位。
原来他要装修的就是这里。
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跟着他走进去,里面的装修没有选择一味地奢华,相反,充满生活气息。
她还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去年建造完工,后面又忙了一整年的装修,这是他第一次拉开帷幕,让它在她面前展开。
完工之后,容隐没有让人来暖房,也没有亲朋来过这里。这个地址,除了他手下的人外,无人知晓。
晚一无所知,她只是寻常地在参观。
大厅里铺了一块很大的地毯,也是她那天选中的那块。
而这里面也果真没有人。
她问他:“只有我们俩在这吗?”
他的眸色微深,仿佛染着浓墨。语调极淡地开口:
“要求就是,与我在这一起生活。由我照顾你的衣食住行。”
他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告知,却也是她意想不到。
舒清晚先是疑惑,为什么他对她的要求,却会是他来照顾她?
但又慢慢品味过来他后面那句话。
——她要接受他的照顾。
应该不是件易事。
她现在尚且不知是怎样的照顾。况且,容二公子自小出身煊赫,便是连出席饭局都会被全桌的人照顾妥帖,舒清晚也想象不出,他怎么会照顾人。
听起来很简单,但应该也只是听起来。
舒清晚若有所思,不敢掉以轻心。
游戏已经开始,结束时间未知。
她看了眼这里面的风格。其实与她的喜好还有些相似。
一整栋别墅,五脏俱全,影音室、花园、健身房、露天泳池……即便不出门,也不会缺少娱乐活动。
舒清晚什么都没带。也是想拿东西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司机连行李箱都没有给她留下。
天色已晚,她还没有吃饭。去厨房看了看,好在里面的东西很多。
容隐只是去洗了个澡,放她自己活动一会儿。
再出来时,他倚在厨房门边看了半晌,淡淡开口:“舒清晚,你是打算毒死自己么?”
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下。
跟他解释:“这是黑胡椒汁。”
容隐不予理会。他怎么能知道这个一团黑的东西是不是她想毒死他?
这里现在已经与外界隔绝,补充物资的人一周会来一回。
他们如果一起被毒,可能都等不及被发现。
他换了一件白衬衫,领口敞着,卷起袖子走上前。
这种专门定制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合适熨帖。
他身上那股不好说话的感觉还没消失。今天格外寡言。
舒清晚去外面等了一会儿。
本来想给随珩发条消
息,可她发现没有信号。没有信号的话,手机就变成了板砖。
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山上本来就没有。
好像真成了囚禁。
隐隐的危险感还在胸口跳动。从抵达这里到现在,一直不安心。
容隐煮坏了一锅面,面不改色地倒掉重来。
一小时后,勉强调整经验,端出了一点能吃的食物。
他说由他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舒清晚是不信的。
但她也没有过多质疑出口。
还好,她对吃的要求不高,就连当初跟梁初楹做的有毒食物也都吃下了。
山上的夜晚好像更加清幽。
这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就连她所要用的各种衣物都有。
不像是他临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
舒清晚暂且不敢深想。
她想拿一件睡衣,他也在旁边。
忽然想起什么,她偏头看向他。
容隐淡淡落眸,姿态落拓闲适。
“容隐,”她的嗓音轻而空灵,踟蹰地出声,“上次那件睡衣还我。”
她说的是她去睡衣趴时穿的那件。
胸口有蕾丝装饰,腰间都是一片镂空,真丝吊带,她很喜欢那件的设计。
也是一家她很喜欢的睡衣品牌,只不过,她都是私下自己穿的,这次是意外情况才叫他看到。
那天晚上可能是被他拿去清理了,可她后来就没再见过它。
这会子突然想起,伸手讨回。
容隐轻扯唇,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以为我会对它做什么?”
舒清晚怔了两秒。
他话中自有深意。
这种东西,要是想到做什么的话,那当然只有——
她下意识轻扫他的手一眼,却难以想象。硬着头皮抿唇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拿回来。”
他的眸光紧凝着她的每道视线。深幽得不见底。
“没收了。”
她这两年玩得太放纵。他没有管,她直接完全放开。
——可他没准备一直不管。
睡衣趴那天晚上,她手机里涌进好几条新加的好友的信息。
一声一声的“姐姐”叫得很甜,还有几声“小姐姐”“清
晚”,骚扰络绎不绝。
他一一收入眼底。
什么都没说,只是折腾的动作更重。
舒清晚很有意见地蹙眉。
——很贵的。
她随手拉过一件睡衣,去了浴室。
没有网络,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舒清晚很早就爬上床。
按照她早上起床时的设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意大利了。
而不是在北城的一处深山别墅,还与世隔绝。
她刚才站在阳台观察过,这边有很多半山别墅,唯独这一座,地处最深处,几乎与外界隔绝封闭。
他洗完澡,也开门步入。
舒清晚似乎并不意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她没听他的,选了次卧。
——那么那间主卧就会被冷落。
他那个要求里的“坑”,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起生活”,怎么可能是各过各的?
他动作似乎微顿。
而后,她感觉得到旁边的位置陷落,他的身体温度高,无声地贴近了她的脊背。
她的背部明显微僵,僵硬加重。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舒清晚倏忽出声问说:“容隐,如果——”
怕他发疯,她又强调了一遍:“如果,我和随珩结婚了,会怎么样?”
容隐的眸色与这黑暗一样幽深。
垂眸落在她明艳的脸上,嗓音低沉落下,字字清晰:“那么,你们婚礼当天,新郎会是我。”
舒清晚脑子都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意思。
她和随珩的婚礼上,新郎会是他。
至于原来的新郎,去处不定。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强势。仿佛叫她大胆就去试试,他也不妨让她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简直疯了——
她倏然咬唇,明明是自己作的假设,却又被他的霸道给气到了一回,呼吸都在急剧起伏。
舒清晚想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看,但是手被他握住。
他嵌入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强行阻拦了她的行为。
虽然无声,可他连目光都带着侵犯性
她想挣开,把手抽回,却像是打了巧结的绳索,越挣扎只会扣得越紧。
容隐的声音淡淡落下:“只想过他,你怎么不知想想我?”
“怎么不想想我与你的婚礼。”
即便是假设,也没想过要作他与她的假设。
她就只单单对他心狠。
容隐咬牙。
舒清晚眨了下眼,乌睫轻动。
可她很多年前就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了。
他将她眸中波澜尽收眼中,眸光微黯。
“晚晚,”容隐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微沉,“我与你十年相识,换不来一纸婚约。”
或许是他的嗓音太厚重,她抬睫看他,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声音如震心扉。
胸腔里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与随珩才认识多久,便能谈婚论嫁。
而他们相识十年,却得不到一纸婚约。
容隐还想象不出她穿上那套凤冠霞帔的容光。
长夜漫漫,难见曙光。
他扣紧手中的五指,骨节凸出。伏下身,去吻她唇角。
他身上的压迫感紧随而至,将人罩在其间。
容隐阖了下眼,声线很哑:
“愿筑金屋以藏之。”
里面像是注入了过浓的情愫,也缠满阴郁偏执。
沉得叫人心里发慌。
她心尖悸动,呼吸微急,下意识想咬住唇,却被他不由分说地分开。
他撬开她的齿关,强势进入。
根本不容置喙的动作。
也是当晚,他在国外当着诸多媒体的回答,也已经传开。

视频传回国内,惊起涟漪阵阵。
本来就有不少人在关注他的情感状况,这个记者倒是替他们问了,但没有想到是一个这么飒的答案。
引起一阵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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