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只是简单的牌面,却像是被注入了两段故事。
舒清晚肩一松,让他们继续玩。
她由着夜风吹了吹自己有些晕的大脑。
有个男生注意她很久了,趁着她没在玩,上来要了个微信。
舒清晚唇边含着笑,点出二维码。
被她的笑晃了眼,男生脸红到了脖子根。加完微信后,先跑开了。
她酒杯刚空,梁初楹又给她倒了一杯,“还是威士忌?”
舒清晚颔首。
又一杯被满上。
今晚是不醉不归的节奏。
梁初楹去换了一首更嗨的歌,奔进泳池去跳舞。
舒清晚收到林檐的微信:【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就跟门禁一样,绝不缺席,势必将她接回家。
舒清晚记得当年梁初楹和林檐初次认识应该也是他来接她的时候。
看了眼正在进行时的派对,她面不改色道:【结束了,来吧。】
林檐眯了下眼。确认了下时间——这么早?
他拿了钥匙准备出门。林桉叫住他:“去哪?”
“接小晚。”
林桉瞥他一眼,才颔首,“去吧。开慢点。”
“嗯。”
他挑了辆刚入手的新跑车。在夜空下,是深海那般深邃的蓝色。
到有点晚的时候,舒清晚已经喝了不少,是真有些醉了。她想撤,但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见梁初楹的身影,也就只能再待一会。
鹿苑他们打起了牌,将她拉过去一起。大家都是朋友,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不玩钱,输了喝一杯就行。
舒清晚的牌技没什么长进,毕竟她这几年忙得也没怎么打过。不过听完规则,她觉得她可以试试。
两三局下来,她喝了一杯。
但到后面,频率开始上升。
舒清晚认了真,开始用心打。
深夜转眼降临。
整个派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又喝了一杯后,她支住太阳穴,摆摆手,“你们打你们打。”
她哪里是来打牌的,她分明是来喝酒的。
众人一阵哄笑。
她今晚喝了不少,而且喝得越多,越算不动牌,输得也就越多,像是一个死循环。
他们也就没再强行拉她。
在月光下,她的这条裙子漂亮得更加灼眼,像是有银河在她身上缓缓流淌。
她随意地坐在那,外面那件有一侧滑落至臂弯。她的身材又好,简直性感得吸睛。
在舒清晚醉得有些发晕时,她接到电话。
“舒清晚。”
对方很轻声,即便是叫她的全名,也没让她感觉到有多凶,“出来。”
她的大脑停止转动。倏然抬眸,看向庄园外面的方向。
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朝她伸出了邀请的大爪。
作者有话要说:
林桉有事要找林檐:你去接人,人呢?
林檐:……
旁边的朋友们打着牌,气氛火热。
今晚简直是视觉盛宴,俊男靓女,睡衣各式各样,清凉又大胆。
开放的氛围,注定燃情。
不知道期间说起了什么,他们互相推搡着,一道声音从中冒出:“清晚姐!他要你微信!”
话音一落,又响起一阵年轻人的起哄声来。
声音通过话筒传送到了电话的那边。
容隐握着手机,在静静听着。
他与这黑夜掩为一体,神色意味不明。
舒清晚迟缓地应了一声,大方地点出二维码给扫。
处于单身状态时,她自由又开放,不像当年,一直在乖乖拒绝别人的搭讪与追求。
今晚光是微信她就被加了好几个。
鹿苑挨过来跟她说话:“我就知道他会要哈哈哈,今晚他注意你很久了。”
成年人的狩猎,目光中都透露着强势的进攻感。
舒清晚笑意轻松,没有很在意。
电话那边始终安静。
手机重新回到耳边,她的声音有点糯:“还没结束呢。”
容隐一顿。恍惚间会以为,回到了当年。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她还会跟他这样说话,偶尔也会调情。
派对正热闹,舒清晚他们的前方是众人在起哄一对小情侣接吻。
在来之前,容隐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生日派对,但是现在听着动静,他忽然生出点异常猜测。
他嗓音低懒:“喝了多少?”
舒清晚算了算,“……很多。”算不清。
“怎么喝的?”
她瘪了下嘴,幽幽道:“打牌输的。”
她旁边的人已经要笑出了眼泪。
输不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能这么好玩。
容隐轻勾起唇,唇边泄出了点笑意。
她的牌技他当然清楚,当年他看不过去,会在她跟虞杳杳他们玩牌时帮上一把。
混在北城这个圈的中心,他打掼蛋打得很好。
容公子适时收敛住笑,道:“无事。你喝多了,可以先走。”
舒清晚想了
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是四下望了望,还是没有看见初楹。
刚开始的时候梁初楹虽然很忙,但还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现在却不知跑到哪去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在引诱人陷落。
她犹豫过后,和鹿苑说了声,便从热闹的人群中悄悄抽离出去。睡裙柔软,裙摆柔顺飘动,女孩往庄园门口处走。
人很好找,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十分惹眼。
她一出现,男人微眯起眼,像是猎人捕捉到了猎物一样,视线一下子聚焦在她身上。
舒清晚的脚步忽然停在了数米之外,有些踟蹰,葱段般的指尖不自在地捏了捏裙摆。
……可能是,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侵略感。
容隐阖了下眼,低声道:“过来。”
他觉得隐隐的异常,原来出自于此。
生日派对,原来是以睡衣为主题。
皎洁的月光下,她简直美得圣洁。腰间全是镂空蕾丝,腰肢若隐若现,姣好的身材毫不遮掩。
而她今晚,参加这个派对,穿的就是这一身。
就是想不惹眼都难。
他的下颌微紧,目光仍然落在前方她的身上,晦暗难掩。
舒清晚犹豫了须臾,才慢吞吞地走过去。而她所走的每一步,他都在注视。
等她到跟前,容隐一把拉住人,严丝合缝地压向自己。腰肢的纤细一下子有了具体的衡量。只要低眸,眼前便是一片雪白。
他的眸色很黯,似有墨色在其中翻涌。
她穿成这样,里面的人又穿成什么样?
多少人看到,她又看到了多少人?
容隐在压着呼吸。
“睡衣趴?”
他咬牙,声音哑得惊人。舒清晚感觉很熟悉,但可能是久违的缘故,她一时间没想起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虽然喝醉了,但一丝危险感还是在升起。
她的下巴被他掐住抬起,男人强势地咬住她,舌尖闯进来。
四下无人,他们在这边纠缠着。
接吻时,她外面那件衣服滑落,露出里面的吊带。
一眼看去,只感觉雪白一片。
难以想象能勾到多少人。
容隐一顿,眸色深不见底。
她今晚,就打算穿成这样。
再忍不了。
他先带她回去,把人塞进车里,打电话喊了司机回来开车。
为了随珩,跟他僵持着。数日不见,她倒是潇洒,再见就是睡衣趴。
她还醉得发晕。后座也不算特别宽敞,可能是空间封闭,舒清晚开始觉得热。
而她穿得已经很少,她不理解后座上另一个穿戴整齐的人。
那个人也比她适然得多,不像她这样热。
容隐低眸看她:“记不记得炮友的事情?”
当时有胆子提,却没了后续。
她一边回忆,一边胡乱地先点头。
是有点印象。不过她脑子已经思考不动。
容隐道:“今晚去柏悦苑。”
他咬着她的唇瓣,侵入她的唇舌。舒清晚被迫抬起头,被他纠缠深吻。
不知想起什么,男人眸色很深。他哑声道:“舒清晚,你服软一次,投资给你。”
他握着她手的腕骨微紧。
她一愣,抬眸去看他眼睛。而那双眼眸的眸色太深,如同幽深的沼泽。
上次他们说好的,她要么选这笔投资,要么选随珩。
她选的是随珩。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一句。
背后,像是藏满无可奈何的无力。
可能爱到最后,全是妥协。
他不再与她执着这个问题。投资也给她。
——也或许,今天过来找她,就已经是他的妥协。
即便是在醉中,她都吃惊。
安静了片刻,她垂眸像是在思考理解。
“怎么服软?”她很轻地喃喃。
却也是在下一秒,忽然袭上他的唇,“这样吗?”
他的眼睛锁着她,不置可否。像是要将整个局势全都交给她。
空咽了下,舒清晚继续。
她不在意投资,但不知为何,他的那句话,令她喉间发哑。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妥协。一步又一步,像是没有底线地让。心口抑制不住地,泛起一点疼感。
她主动攀上了他的脖颈,睡裙足够地贴身,勾勒出了玲珑身段。
不知道是
怎么变幻,最后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手掌覆着她的腰,轻吮着,哑声道:“今晚加了多少人的微信?”
舒清晚算不出来。
他掌上动作加重。那些喽啰还好,他所在意的另有其人。
容隐堵住她唇,喉结轻滚:“不要他,要我。”
而她眸光轻闪,没有接话。
他们之间,不知何时,主动权完全掌控在她的手上。
而要得她一个许诺,可没有那么容易。
容隐咬牙。偏偏拿她无可奈何。
到柏悦苑前,他们已经缠过了一次,衣衫尽乱。刚才她觉得他穿得多,就自己亲手给他剥掉。而他从来没有褶皱的衬衣上全是折痕。
中途手机似乎震动过几次,他们谁也没留意。
她睡裙的领子很低,往下轻扯,便可见弧廓。他吻在上面,流连往下。
温柔不过片刻,便转作强劲的攻势。
吻在她耳边,动作忽然停顿,他问她:“自己来么?”
话中深意蕴藏。
她轻蹙眉尖,“不要。”
柏悦苑没有开灯。而到几回之后,她看到了光影晃动,应该是天明。
一整个晚上。
不管是林檐还是舒清晚,林桉都联系不上。
林檐说要去接人,他本来没太注意。直到夜深时下来喝口水,才发现这两人似乎都没回来。
而他打电话时,打了三回,林檐没接,接着打舒清晚,也是未接。
他虚眯起眼。
这两个人,最好是不要告诉他,他们中途发现了一家什么吃的还是好玩的,临时决定不回家。
他知道舒清晚是去了女性朋友那里。在楼下倚着餐台沉吟半晌,林桉给舒清晚发微信:【看见回下,安全吗?】
直到那边回复,他才吸了口气,收起手机。
算是放任了这两人。
长兄如父,但因为跟弟妹都有点年龄差的缘故——他跟林檐就差了三岁,遑论是跟清晚,差得更大。所以平日里他管他们管得不是太多。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管得太少。-
翌日,天光已然大亮,只是被窗帘遮尽,室内的人毫无所觉。
这一觉睡
得太久,醒来时都不知今夕何夕。
反应了好一会儿,舒清晚才从乍醒的空荡感中抽回神来。
只是还是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醉酒后的画面被割成碎片,在脑海中复现。
她闭上眼。
抓过被子盖过头。
简直疯了。
本来想尽情喝醉一场——哪里想到,尽兴是尽了,但尽得都跨了维度。
连性也顺便乱了下。
脑子里跳过最后的那一股烫意。
她眉心蹙得更深。不想睁眼,不想面对。
好在他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并没有人,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昨晚的凌乱仿佛还在眼前,不过她身上被收拾得干净清爽。
她起床,赤脚踩上地毯。
——这里舒清晚当然再熟悉不过。刚才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回到了柏悦苑。
浑身上下酸得厉害,经过落地镜,她目光一顿。
她的腰间全是掐痕。
身上也没好到哪去,全都是痕迹。
昨晚那条睡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舒清晚咬牙。
他是狗吗,专门咬她?
她去了衣帽间,想找件衣服,想着要是被清理干净了的话就去线上现买。
迈步而入,却是被架起来摆放在衣帽间中一隅的大红色秀禾服吸引了目光。
仔细看着,觉得有点眼熟。
而且,她没想到会在柏悦苑里看见这种衣物。
那是秀禾,是婚服。
他在做什么?
它被完好地摆放展示着,就像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她的发现。
秀禾服的样式大多相似,舒清晚虽然觉得眼熟,但并不能确定。
隐约觉得,似乎与她之前看过的一款很像。
她垂眸回忆着,但确实过去了太久,印象很模糊。
上面的刺绣很精致。只不过,这一件秀禾服与这里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察觉到她起床的动静,容隐闻声而至。
见她的目光落在上面,他开口问道:“眼熟吗?”
听见他声音,她微顿。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适应。
舒清晚点了下头。确实眼熟。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眸中是很幽邃的情绪。
“去定做旗袍那天,你看着它在想什么?”
舒清晚倏然间便确认,它原来真的是她当年见过的那一件。
当时一面之缘,她没想到会再见到,也没想到,他会将它买下来。
这件秀禾上面的刺绣用的都是金线,刺绣又精密,它的价值也很高。那家店的旗袍都不便宜,遑论是在里面被隆重展示的这件秀禾。
无缘无故的买下它,行为有些莫名。
她问说:“你把它买下来做什么?”
他倚在门口,平声道:
“我看见你曾在它面前驻足。”
舒清晚一愣。难以想象这个事实是如何被构建的。
他只是去取一件旗袍,却会连这个都知晓。
听起来很难成立。
她不知道,他得有多敏锐。
她沉默了瞬。
再次抬眸看向它,仿佛与当年的自己隔着时空进行了一次对话。
而他在她身后,眸色很深。
“晚晚。”
“我用了四年,在求一个结果。”
他们之间并非一定没有结果。
他用了四年,他想给她结果。
舒清晚微垂下睫,听着他说话,指尖下意识掐了下手心。
大概与昨晚他要她服软是同一个感觉。心脏仿佛被密网罩住。
“我后悔了。”
他的嗓音有些沉。
容隐盯着她纤薄的后背,接着道:“不止恋爱,我想结婚。”
当初想结婚的人是她,现在渴求之人反倒是他。
舒清晚微顿。
如果说从前他的感情是掩在枝叶扶疏之间,深不可测,那么现在,则是被他完全剖出。
可她没有接话。
因为现在,她给不了他回应。
容隐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的下颌紧了几分。
“舒清晚。”
“重来一回。”
他的喉结轻滚,嗓音喑哑:
“你再爱我一次。”
指尖直接陷进手心,情绪汹涌扑来。
他像是弯腰在亲吻她。
舒清晚不知如何回应。
从前,她飞蛾扑火,听见翅膀被火焰灼烧而响起的噼啪声。
现在,却是他一再朝她走来,一再低头。
换作从前,她想都未想过,他会低头到这个份上。
可她脑海中闪过几年前所有的彷徨,以及,给自己定下的沉沦一程。
沉沦一场,早就结束。
她不太想再陷进同样一种心境。
他阖了下眼,打断道:“不着急,你考虑。”
容隐还站在门口,“先吃饭。”
他不想再听见她拒绝。
甚至是有点狼狈、生硬地在打断。
容隐,你真的栽完了。
舒清晚舒了一口气,她想拿一件衣服,才发现这里被保存得和当年一模一样。至于衣服被她带走后空出来的位置,已经全都被填满。
一切都变了,过去几年,都不在原地。但又好像没变。
她没有多看别的东西,只是随意挑了一件青绿色的裙子,目光从旁边存在感极强的秀禾服上掠过。
换完衣服出来,她发现柏悦苑和几年前还是有些不同。她带走了所有摆件,而家里现在各个角落所放着的东西,和她当初买过的风格一模一样。
就跟那件秀禾一样,与这里、与他都格格不入,但它们就是存在。
她只是微顿,佯装不察地掠过,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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