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笑了,“那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
“好呀,那可不能太贵,不然我吃不起。”
“都很便宜的。”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孟思远忍不住笑了,一个亿万富翁的私藏菜馆,能便宜到哪去。
肖华看着她,“你笑什么?”
“便宜是个相对概念。”
“你爱信不信。”
泡面吃完,孟思远回办公室拿了包,与老板同上一部电梯。等他按完楼层后,她按了一层的按钮。
“打车回去吗?”
“骑车,晚上有风,骑车很舒服。”
肖华看了眼她的裙子,没有多问,这能骑车吗。
看着快到一层了,孟思远先向他告别,“老板再见。”
肖华点了头,“路上注意安全。”
她笑了下,“好的,您也是。”
电梯门打开,孟思远总算觉得轻松了。跟大老板呆一块,哪里能轻松,就算是一句玩笑,她也得揣摩下是否恰当。
更要知分寸,他那一句推荐餐厅,她怎么可能会当真。
孟思远没有很忙,可还是在工作日的晚上约了妈妈吃饭。
见面这件事,给她的心理压力之大,还不如加班。
餐厅她已经提前定好,没到下班点,她就先走了。不想这一身职业装穿去吃饭,她回家换了身衣服,牛仔裤和T恤,是她喜欢的休闲搭配。走到楼下发现忘了拿礼物,在出租车到之前,她又匆匆赶上去拿。
东西不大,玲娜贝儿的玩偶放在了金饰店给的礼品袋里,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包装盒。
孟思远不知道小女孩喜欢什么,就买了至少是现在很多年轻女孩喜欢的玲娜贝儿。不知道买的是不是正版,但这个价格是盗版的概率有点低。
给妈妈,她买了个金镯子。毫无悬念的礼物,买别的估计要被说不实用,还是黄金最稳妥。
从美国回来工作后,孟思远每年都会给妈妈买个金首饰,过年时再给一万块钱。自己收入不断上升,有时觉得就给一万是不是有点少,但想想还是算了。
她看着袋子里的玲娜贝儿,想起自己小时候唯一有过的玩偶是一只史努比,还是亲戚家小孩玩腻了送给她的。不过她不甚在意,自己从小就没多少童心,不爱看动画片,看到可爱的玩偶知道零花钱不够,也就作罢,不会绞尽脑汁地非要得到。
没有与妈妈约周末吃饭的原因是,妈妈得陪着去上兴趣班。她小学的时候,没有上过要花钱的兴趣班,免费的奥数班,但要通过考试才能去上。她进了奥数班,学了半个月,觉得太难了,就退出了。
那时她的玩伴不多,要么忙着上兴趣班,要么被父母关在家里学习。周末的午后,甚是无聊的她跑下楼,到一堆老头老太的聚集的地方去玩。挺有意思的,能听到许多八卦,她颇有兴致地在头脑中拼凑出关系网,这比奥数有趣多了。
直到有一次,她在吃饭时听妈妈说到一个人名,她当即卖弄地来了句“她搞破鞋”。结果就是她差点被揍,并严令禁止她接近一群只会搬弄是非的老人们。
孟思远看着车窗外,天已经黑了,去往市中心的路总是拥堵的。在旧城总会记起旧事。多年后想起这件往事,她在想那些八卦的孰真孰假。
在门口等到妈妈,孟思远喊了声人,见她是一个人来的,心里松了口气。餐厅她定了两位,人要是来多了,她可不保证能坐得下。
刘丽萍见到了女儿就抱怨,“你定这么贵的地方干什么?这些菜哪里不能吃到,非得来这吃。”
孟思远挽着她进去,“难得请你吃饭,别念我了,贵有贵的好处嘛。”
点完单后,她将礼物送了出去,“买了个镯子,你试试。”
刘丽萍拆开盒子,是一个金镯子,在饭店灯光的照耀下很闪亮,克重不低,“很贵吧,你也要节省点,赚钱哪这么容易。”
“你喜欢就好。”孟思远见她要脱下收起来,“挺好看的,就戴着呗。”
“好,那我就戴着。”
谁不喜欢金首饰,刘丽萍喜不自胜地看着手上的金镯子,“可真好看,回头我得跟你姨妈去炫耀下。对了,你有空也请她吃个饭,回来了总得多联系的。”
孟思远喝了口茶,“你别给我提她。”
这命令的口吻,刘丽萍心一紧,女儿冷下脸时有种随时会翻脸的感觉。
孟思远意识到口气有点重,随即就笑了下,耐心解释着,“我们一起吃饭,不要提不开心的人嘛。你一直被她嘲笑生了个女儿,又有什么好多说的。”
刘丽萍笑了,自己想多了,她还是小孩脾气,“她儿子没你会赚钱,也没你这么孝顺,现在当然是我去嘲笑她的时候了。”
孟思远想说这种阿Q式的人物指不定认为一个能赚钱但没结婚的女人是可悲的,但她懒得接这个话茬。
“你在什么公司啊,干什么的,待遇还好吗?”
孟思远没有讲公司名,“给人当助理打杂的,待遇还可以,总归能养活自己的。”
“之前还经理呢,现在怎么去给人当助理了。”刘丽萍忧心忡忡地问了她,“难道是因为你没结婚,怕你今后结婚生小孩影响工作吗?”
“没有,你想多了。”孟思远不想解释太多,“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的。”
“那就好。你也不能一直单着,遇上合适的就试一试。”
“我会的。”孟思远不愿讲自己太多事,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你呢,最近怎么样?”
“太忙了,厂里订单多,周六还要过去加班。窕窕上初中了,原本让她住校的,上晚自习更方便些,结果她相当不适应,只能每天接送。”
“别人都适应得了,怎么就她不行?”孟思远说出口时就后悔,自觉刻薄的同时找补着,“不过当然是住家里舒服,就是你们要麻烦点了。”
“头一个礼拜,她天天打电话回来哭,有什么办法。”说起这茬,刘丽萍忽然想起什么,“你回来跟李敏联系了吗?当年你上高三,就住在她家的,人家帮忙照顾你,这点恩情,你可不能忘。”
菜已上,孟思远夹了块鸭肉,很嫩,咸味正正好,“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这个哪里没有?”刘丽萍吃了一块,确实好吃,但还是觉得太贵,“你是没有联系她吗?”
“没有。”
“为什么?以前那么要好的关系,回来了都不告诉一声,说不过去。”
大厅有些嘈杂,位置不太好,看着人来人往,这么被追问着,孟思远有些心烦。忽而抬头间,就看到了身着正装的老板走了进来,他身旁跟了个女人,一身的香奈儿,优雅而美丽。
不想被发现撞见了老板的私生活,孟思远正要偏移了视线假装没看到时,估计是察觉到被盯着,老板的眼神就已经看了过来。
她连忙挤出了笑容向他示意着打招呼,他点了下头,脚步未作停留,就往另一侧包间的方向走去。
刘丽萍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挺高的,长得还算是俊。但是冷着脸大步往前走时显得挺严肃的,给人的感觉就不太好相处。很多时候,也不必看人穿了什么,那股走路的气场,就觉得穷不到哪里去。旁边跟的自然是个大美女。
看着人从视线中离去,刘丽萍问了女儿,“他是谁啊?”
“老板。”
“你们公司的啊?”
“对。”
“我就说嘛,看着就是有钱人。”刘丽萍有些奇怪,“他怎么看着还挺年轻的?”
“只是看着而已。”
“那他多少岁?”
“三十多吧,我也不清楚。”
“他有多少钱?”
“不知道。”
“肯定上亿了吧。”
“嗯。”
“那旁边的美女,是他老婆吗?”
“不知道,我下次帮你问问,跟他说你想知道。”
刘丽萍瞪了她一眼,“我见识少,现实中没见过这么有钱长得还行的,多问两句怎么了。”
“你可以问,等我知道结果告诉你。”
“你真去问啊?不太好吧。”
孟思远被她妈的将信将疑逗笑,“不会啊,我基本上不会跟老板有交集的。”
她说完这句话,想了想,继续说,“就像我和李敏不会再有交集一样。”
“为什么?”
孟思远轻笑,“因为阶层不同。”
刘丽萍一时无言,沉默了半晌后说,“命运这个东西,谁说的清呢?”
肖华这人自然是毫无绅士风范,张沁自己拉开了椅子坐下,“还以为你要请我吃点贵的,没提前问你,大意了,不然肯定宰你一顿。”
“你提前问我,保不准也是来这一家。”
张沁翻了个白眼,“你身价水平翻了几番,你的消费水平就不能跟着升一下吗?”
菜是定式的,胃有点不舒服,肖华加了份面条,“怎么没有升了?早几年附近早餐店的油条鸡蛋豆腐脑才八块,现在这三件套都涨到十三块了。”
张沁乐了,“我真得向您学习这朴素的作风。”
张沁跟肖华认识许多年,还是通过她那时的男朋友认识的,那时他还在公司上班,打过几次照面,就觉得这人思维极其敏锐,做事手腕强,这种人不可能长期给别人打工的。她当时便存了结交的心思,早已跟当时的男朋友分手,而跟他一直是朋友。
张沁后来自己开始做生意,偶尔遇上问题,会跟他通个电话。很久不见肖华,一时挺感慨,“这些年,原本我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慢慢起来了。曾经我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物,结局并没有那么好。有些落魄了,有些都进去了。”
“人很难约束自己的贪欲,把不断增长当成理所当然。”
他总是如此冷静。即使是他公司上市,她打电话庆贺时,他语气中都没有多少得意,只说前期做了很多准备,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上市不过是从资本市场筹钱支持公司走下去而已。
都是商人,他能理性到始终抛开个人情绪、对抗着人性弱点做抉择,她觉得他这个人骨子里是漠然的,“春风得意时,谁能不把不断增长看成必然?”
“总要有边界和约束。”
张沁想起一个旧友,上个月进去了,就算自己尚处于上升期,可物伤其类,内心怎么会没有触动,她问了他,“这个世道,如何得一个善终?”
肖华沉默半晌,“以小事大,存敬畏之意;以大待小,有悲悯之心。缺一,难得周全;双缺,无善终。”
“的确,缺一不可。”
张沁抬头看了他,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解了两颗扣子,一只手放在桌上握着茶杯。指甲干净,手腕间无任何饰品,他不爱玩表。没有任何外物的包装,他坐下时散发出的气场,与那股极为沉稳的气息,就能感受到这人能在这张牌桌上玩很久。
张沁见过许多从一无所有到发达的,有相当一部分,发达之后瞬间松掉了所有束缚,甚至是变本加厉地将从前被刻意压制的部分补回来。玩女人,赌博,炒币......什么刺激玩什么。
而肖华像是没变过,在个人生活上,他就没什么奢侈的爱好,除了有些豪车,不过他就是这个行业的,买车都像是工作的一部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爱花钱,再多的奢侈品,跟投资工厂比起来,只算是毛毛雨。公司上市后一年多,他就投了十几个亿去搭建生产基地。
张沁有时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始终能清醒地约束自己的欲望。但看着一直如此的他,同为生意人,倒是会被感染了几分笃定:坚持做对的事。
也不愿一顿饭尽谈生意,张沁调侃了他,“都没看到你有女人,是不是你太抠了?”
肖华喝了口茶,“有可能。”
“那你得大方点,那么多钱你也花不掉。多给女人花点,还能促进社会消费呢。大家都不愿意花钱,经济怎么会好?花钱得从咱有钱人开始。”张沁说着自己乐了,“话说,我觉得你这人可能要求太高了。”
“我要求不高。”
“什么要求?”
肖华想了想,“聊得来就行。”
张沁内心无语,这一个要求,就隐含了太多条件,比单纯找个大美女难度大多了。想起刚刚在外边他跟人打招呼,“你也不能上来就要求这么高啊,一会要不要帮人把帐给结了?”
肖华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刚想问就反应了过来,是说刚刚遇到的孟思远。想起孟思远,他就会不由得想起那个背影。
“我没疯。”
张沁挑眉,“怎么了?”
“公司员工。”
听到这个回答,张沁没再开玩笑。他能记住的公司员工,层级应该不低。老板不会希望看到重要位置的员工产生办公室恋情,而他,自己更不会干这种事。
家中有小孩,晚上没办法在外面呆很晚。不过是八点多,就结束了晚餐。结账时孟思远没有让妈妈看到账单,不然又要念。打了辆车送走妈妈后,自己在街上游荡,没有赶着回家。
在该有的礼节、让对方感到舒适的交流上,她都算做得到位。除了当听到妈妈讲另一个女儿时,她很不想听,但情商尚且还在线,足以让她应付过去。
作为曾经的独生女,她可能就是自私的,有些东西不能分享,也学不会分享。
这样的局面带来的好处是,她拥有了很多自由,几乎没有人管她。妈妈不是没有催过她结婚,有一次她内心很不耐烦,十分认真地问了妈妈:那你能给我多少嫁妆?
说到钱,心中就不免有计较。
当初那六万块,她还回去时,妈妈收下了。
那一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情感上未全然做到割舍时,她已经在金钱上头脑冷静。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人会在经济上,为她做任何考虑了。但凡有意外跌落时,身下已没有了安全气垫。
行动落到实处,总是没那么容易的。要努力赚钱、做好资产配置、买足保险,还不忘安排体检。不过这些事也能寻找出乐趣,比如她买保险时研究了各项条款,半精通后还能给周围人建议。
至于后遗症是,她对自己有些抠门。
想及此,孟思远就看到了前边建筑体外的巨幅广告,旁边是一个个流光溢彩的精美橱窗,里面兜售的是欲望。
读大学时,她和李敏来到这,就被这奢华迷了眼,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香气,商场里购物的丽人们衣着精致,名品手袋点缀其中。衬得她们土极了,手上是刚从批发市场淘来的漂亮裙子,塑料购物袋成了烫手山芋。
她说要进去看看,李敏拉着她的手,说我不敢,怕被鄙视。其实她心中也胆怯,但就想体验下进去逛是什么感受。
她提了手中的塑料袋说,你知道吗,广东有钱人就像我们这样的,我们进去说广东话。李敏瞪了她一眼,她每次都是出坏主意的那个,但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谁能想到里面是一对一的服务,她们刚进店就被导购跟上了,尴尬地逛了半圈,就被导购给目送走了。
出来后李敏恼得说以后再也不想来了。她说别生气嘛,我去请你喝奶茶。
红茶底很纯,和奶盖融合时一点也不腻,她们坐在奶茶店外的石墩子上吸着底下的冰淇淋球,晒着太阳,吹着微风很舒服。
李敏长得很美,皮肤雪白,身材几乎是前凸后翘,丰满到两人打闹时孟思远会去偷袭她的胸,她尖叫着躲开,反攻说你自己的也不小,摸你自己的去。可那时她们并不觉得这种丰满是什么优点,甚至想藏起来,还挑剔地认为手臂不够细,在学校里从不单穿吊带,总是加一件衬衫做遮挡。
若是非要讲缺点,可能是李敏在一米七的孟思远旁边矮了些。但毫无疑问,孟思远觉得她比自己漂亮多了。而且她的脾性温柔且包容,不像急性子的自己,每次妈妈见了她,都得骂一句自己,你脾气太差了。
孟思远舔着嘴角的奶盖,问她想不想要一只名牌包?
李敏摇了头,说不想,买不起,也太遥远了。你呢,想要吗?
她轻声回,想要。
晚风吹过,孟思远还记得当初想要的是哪一只名牌手袋。
说起奢侈品,总如老太太裹脚布一般要被指责是虚荣。就像她大学毕业后工作两年,攒了一些钱,回去讲她想出国读书,想要赞助时,被指责是虚荣。
那时的她,同样将想要奢侈品的欲望归结于虚荣心作祟。也幸亏没有买,一只手袋,足以买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现在,只要她想,她可以进去毫不费力地买下。
那是经典的款式,她依旧觉得好看,跟衣橱里的衣服也很搭。即使存款算得上厚实,她也不会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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