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这一大段的话说完,姜老夫人才转过身子来拍了拍姜玉茹的肩膀,脸色平静,“你猜猜,这一年来,想要巴结太子的人多不多?”
“呃,这——”
“说不上来是么?你再猜猜,有几人如今成功了的?”说到这,姜老夫人也已是没了耐心,“茹儿,这些事你且都别想了,若是有精力的话,就去多教导教导麟儿和凤儿这俩孩子。”
姜玉茹却犹自有些不甘心,正要再说什么,忽见到府中管家匆匆过来,“老夫人,宫中派人来了!”
“宫中?”姜老夫人一惊,忙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人在哪儿?快,带路!”
她急着去见人,没注意到管家面色上稍微有点儿怪异,“回老夫人的话,已经直接去了明月院中。”
“明月院?”姜老夫人步子一顿,问话时心头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是奉太子殿下和靖安王殿下的令,来看望姑娘来的。”
姜老夫人脚下踉跄了下,深吸一口气,“你去把夫人喊过来,若是大爷醒了,也一并请过来——”
姜玉茹还沉浸在管家口中的“太子殿下”带来的震惊,此刻还未回神,只下意识问道,“娘,这是做什么?”
“你——”姜老夫人迟疑了下,才继续道,“你也一起,记住了,到了明月院,把你的嘴巴闭严实了!”
明月院——
阿意看着这桌上的东西时,也愣了下,她下意识看向钟朗,“大哥哥?”
钟朗见状,摸了摸阿意的脑袋,“莫要多想,既是宫中二位殿下送的,你且收着就好。”
阿意鼓了鼓脸颊,似是犹自有些不解的模样,但见大哥哥神色轻松,倒是也安了大半的心。
实际上,在她未曾注意到的角度里,钟朗眸子里亦是闪过一丝疑惑,靖安王殿下送了东西来他倒是不惊讶,但着实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送东西过来。
但转念间,突然想到估计是靖安王殿下送东西时特意带上了太子殿下的名号。
唉,王爷为了太子殿下也是煞费苦心了。
他这边本还有许多话要同阿意讲,但瞧见阿意面上已有了疲色,也只得止住了话头,“今日先好生歇息,若是有事儿就让人去钟府里喊我,明日一早我——”
他本是要说明日一早再来看阿意,但是突然想到明日宫中还有一堆的事情,不由得顿了顿。
阿意察觉到,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哥不必时刻顾及着我的,大哥哥得宫中贵人器重,岂不是更好?这般才能罩着我呀!”
钟朗被她这俏皮模样逗笑,“你明日可有什么安排?”
“明日么……就先好生睡上一觉,待睡好了,我想去看看阿娘,”阿意话音未落,瞧见钟朗似是想要开口,忙抢先一步道,“我要和阿娘说些悄悄话,大哥哥若是去了,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钟朗眼中无奈,良久方道,“好,我不去,等改日你二哥哥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去一趟,好么?”
“嗯嗯。”
“好了,早些休息——”
钟朗走后,阿意才转过头看向小英子,微微挑眉,“想说什么?还不说呀?”
小英子本来就忍得幸苦,此刻一见阿意开了口,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快速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刚刚老夫人带着一大众人到了咱们院门口时得知宫中来的人已经走了后那副表情,哎呀,脸都黑了!——呐,比,比那铁锅都黑,小绫姐当时也在,小绫姐,你说是不是?”
“说两句就得了哈,”小绫笑着瞪了一眼过去,转而看向阿意道,“姑娘,宫中送来的这些东西——”
阿意本想说直接收起来吧,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打开来看了看。
好几个匣子,翠玉制成的九连环,雕工不凡的小香炉……以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一打开,幽幽光辉四散开来,几乎充盈了一整个房间。
阿意手下不由得顿了顿。
小绫几人也俱是惊住了神色,“姑——姑娘,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大的夜明珠的么?”
燕霁将要歇下时,忽然想起一事,“余东,你去把小路子喊过来。”
“殿下,小路子到了。”
“奴才见过——”
燕霁挥挥手打断,直接开口问道,“今日你去太子府中取得的那颗夜明珠是什么样子的?”
“回殿下的话,奴才,奴才也不知知晓,奴才到了后和文公公说了后,文公公直接递给了奴才一个匣子,奴才,奴才也就没有打开看——”
小路子人走了后,余东见自家殿下神色间眉头锁着,不由得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儿?”
“倒也算不上,”燕霁摇了摇头,“昭儿性子太冷了些,我怕他——”
话说到这,余成已是明白了过来,殿下这是怕太子殿下送的东西不够贵重,倒不是担心钟大人想多,而是担心若是不如殿下自己送的,怕对太子殿下不利——
他略微顿了顿,正要劝慰上一两句,却已是听得燕霁开了口,“我看着昭儿殿中也太空了些,等明日你将我私库里的再挑些送过去。”
余成闻言,口中应了好,实际上心里却不由得有点儿无奈,唉,估计也就只有殿下和圣上认为太子殿下宫中空了些……
夜已经深了,但书房中烛火却依旧。
盘豆一进来就先小心觑了眼桌案边上的人的脸色,然后才小声开了口,“殿下,小的之前一看见四姑娘后是立马就进宫找您来了,就是,就是被圣上看见了,不准小的见您,这才晚了一步——”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话头一转才又逐渐多了些底气,“小的听说四姑娘明日打算去祭拜——呃——祭拜——”
他还在迟疑要如何称呼这位已经逝去多年的夫人,却见书案旁的人已经停住了笔,转头看来,“什么时辰?”
盘豆一愣,犹豫了下,才开口道,“小的打听到的消息是一早——”
一早么?
燕昭揉了揉眉心,未曾犹豫直接开口道,“明日你去宫外把那只异瞳彩狸带上。”
盘豆下意识应了声好,应完后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满脸不敢置信,这,殿下不会打算明日就去见四姑娘吧?
他悄悄打量了眼桌案上堆成小山似的书册,又看了看自家殿下冷峻的侧脸,果断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听着人离开的声音后,燕昭迅速浏览书册的目光才稍微停顿了下,眸中闪过一丝柔色,她那般喜欢夜明珠,不知看到自己送的那一颗时,有没有笑一下?
钟朗起了个大早,匆匆用了早膳便直奔东宫而去。
只是——
文成满脸歉意,“太子殿下这几日过于劳累,昨夜里就起了高热,如今人还醒——”
钟朗面色顿了顿,“殿下身体重要,若是太子殿下身子好转了,劳烦文公公——”
他本是想说那自己先家去了,待殿下身子好转了再来,但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的文公公已是要主动带路的模样,“殿下说,昨日您送来的材料中有些许疑惑的地方,殿下都做好了标注,还请您先看一看?”
钟朗无奈,也只得先跟着去了。
他初时想着,应也不是太多,若是顺利的话许是还可以早些看完出宫然后去姜府看一趟,没想到到了后,顺着文成的示意一看,顿时不由得惊了惊——
“文公公,这桌子上的……都是?”
见文成点头,钟朗压住震惊,走近先随手从上方拿了几本快速翻阅,又从底部抽了几本来翻阅,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拿到的每本里都留着折痕,偶有注释,或是夹着纸条标注了不明之处,明显是用了心思仔细看过的。
昨日自己将这些送来时已经是半下午,这满打满算才过去多少时辰?
他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看向文成,
“国事非一日之功,殿下这般急切,身子自是撑不住的,公公还是要劝着些——”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文成一脸苦笑,很是无奈模样,“唉,钟大人,奴才也正要说起这件事呢,奴才想请钟大人好生劝劝殿下保重身子,奴才们不是没劝,是真劝不动啊!”
他这话说得很是情真意切,钟朗一时无言,只得应允下来,暗中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来,他和太子殿下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少,但说过的话却是寥寥无几,且几乎尽是公事,是以对这位殿下的性情还当真不大琢磨得来——
劝肯定是要劝一劝的,不过现在还是先将眼前的这些处理完才是,钟朗稳下心思,正要开始时,忽然听得殿门外有说话声,他微微一愣,才坐下的身子便立马又站了起来,向着来人行礼,
“臣钟朗见过靖安王殿下!”
“不必多礼,咳咳,你坐下吧,”燕霁随意摆了摆手,又转身看向文成,“太子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回殿下的话,是好些了,只是头依旧疼得厉害——”
“咳咳,既然如此,你且让他好好歇着吧。”
燕霁说完,一转身瞧见桌案上的一堆东西,目光再扫过钟朗身上时就忍不住多了些心虚。
今日一早天还未亮时,昭儿便突然说要出宫去散散心,理由是太累了,他当时还甚是欣慰,想着这些日子他的确绷得太紧了,休息一日也未尝不可。
但谁知刚刚自己正在殿中安排过几日宫宴的事情时,突然听人讲看见景远来东宫了,他本以为许是昭儿忘记派人知会景远一声,便亲自过来看看,结果在半途中被人拦住后,才得知真相。
唉,也不知昭儿这究竟打得什么心思?
燕霁掩下心思,遮唇假咳了一两声,对着小太监招招手道,“去准备些点心来,茶也换点好的过来。”
此时此刻——
城外剑鸣山山脚处。
一阵寒风吹过,盘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唉,这剑鸣山风景好是好,就是这一大早的,着实有点儿冷。
不过再冷也冷不过殿下的脸色——
盘豆悄悄抬眼看了下,本来还想开口劝殿下要不去那边木屋里避避风,此刻是立马缩回了目光,嘴巴闭紧,老老实实站了个板正。
随着他的动作,他怀中捧着的一个笼中传来一声细小的翻动声。
盘豆身子一僵,小心掀开了罩在笼上的毯子的一角,瞧见里面的彩狸正在垫子上睡得四肢舒展时才送了一大口气,就说嘛,自己昨夜特意吩咐了人轮流去逗它逗了一整晚,怎可能这会还有精力喵喵叫?
不过,若是四姑娘还不来的话,这彩狸猫可就当真要睡醒了!
他这边全部心思都在盼着四姑娘赶快过来——
姜府中,因着阿意想着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许久,便嘱咐了院中人今日就不必起得太早,都好好歇上一歇,是以包括小绫在内的几个丫鬟都睡到了日头高升时才起。
小英子在院子中伸了个懒腰,回身间瞧见小绫正放轻了步子从房中出来,忙过去小声道,“小绫姐,姑娘还没醒么?”
小绫摇摇头,“姑娘有些认床,昨日许久都未曾睡着,也就天都快要亮了时才睡得沉了会……出城用的马车可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春生几个都已经等着了!”
“你去知会他们一声莫要着急——”
小英子应了声就要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般又转过身来小声道,“小绫姐,刚刚老夫人院中又派了人过来,说是来给姑娘送东西——”
“且都收着吧,等姑娘醒来再做决定。”
房中——
阿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瞬间,一眼瞧见熟悉的床帐,还当是在松月院中,
直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又眯了一会儿,才忽然反映过来这是姜府中的明月院。
明月,明月……大舅母说,这院子的名字是阿娘起的。
阿意将脑袋从被窝中抬起,看向床帘上挂着的那颗阿娘留给她的夜明珠,神思忍不住有点恍惚——
昨夜里她几乎做了大半宿的梦,只是有点儿可惜的是,几乎没有梦到过什么关于在姜府中的事儿,反倒是梦到了一箩筐的在顺江府的事。
梦里面,她讨厌的人还屡次出现在她面前,当真惹人烦。
“姑娘怎么一醒来就叹气?”小绫一进来就听到叹气声,忍不住问道。
阿意摇摇头,“无事……给我梳头吧,等下还要去看阿娘。”
东西都是提前收拾好的,阿意梳洗完用了早膳后便上了马车。
出城门时,日头已经接近在头顶正上方。
外面,常顺见阿意撩开了帘子向着远处张望,还当她是等得不耐烦了,忙解释道,“姑娘,那儿便是剑鸣山了。”
阿意顺着他的示意看去,远远的,只瞧见一层早春时的隐约绿色,和这剑鸣山山脚处特有的一块又一块的巨石。
其实姜家的祖坟并非在这剑鸣山脚下,但阿娘留下的遗愿中说欢喜这剑鸣山的景色,希望长眠于此处。起初姜家人并不同意,多亏当时外祖父尚在京城,有着外祖父做主,最后姜府中才勉强同意了将阿娘葬在此处。
其中还有些许细节大舅母虽未同自己讲明,但是阿意倒是也猜着了一些,比如当初姜老夫人应是凭借着此事要了不少好处去。
“姑娘,外面风寒,当心着凉——”
环儿见阿意眼神怔怔,生怕她伤心,便想要岔开话头,她探过身子看向外面骑马的常顺问道,“常公子,你是京城本地人士么?”
常顺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摇了摇头,“小的自小在京城长大,但祖籍是顺江府的!”
环儿一愣,正想说竟这样巧么,额头上便被小绫点了点,“你呀,这都搞不明白?你要不要猜猜常公子和咱们府中的常伯是什么关系?”
啊?环儿顿时瞪圆了眸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之间,连阿意都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
小绫余光瞧见,心头微松,正要再打趣一两句,一抬眼忽见这山就在眼前了——
见盘豆从远处奔来,燕昭心头莫名紧张了一瞬,将要开口之际,却先听得盘豆急匆匆道,“殿下,钟朗身边的那个叫常顺的下人也跟着一道来了!”
什么?燕昭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他本想着先和她见一面,让她知晓自己在京城,后续,后续——
后续如何,他自己其实也没想好,只是昨日一听说她已经到了京城,便时时刻刻都想出宫去见她。
盘豆将之前先放在石头边上的猫笼一把抱起,回过神来见自家殿下脸色沉沉还在向着来时路看,不由得着急起来,那个叫常顺的可是见过殿下的,这要是碰面了,岂不是要坏大事了?
若是当场知道了殿下这么多年来一直瞒着身份,四姑娘能不生气?!
若是人家钟府里知晓殿下暗戳戳地对人家府中的小姑娘有心思,钟家恐怕要直接告状告到圣上面前去?!
要他说,他家殿下本来做事做得也不地道,起初还说往后要给四姑娘讨要一个公主封号,现在倒是好,公主封号没见着,倒是想要把人家拐到东宫里去!
自己要是钟家的人,自己也不会同意,宫中这般吃人的地方,哪里是四姑娘适合待的?又哪里比得上宫外自在和舒坦?
盘豆想起自己昨日进宫后半路上被圣上拦住的场景,唉,当时影卫架子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的凉意似乎都还在呢!在顺江府哪几年,自己哪里被人这般吓唬过?
万般念头瞬间闪过,盘豆一口气将要叹出来之际被人冷眼一扫又咽了下去。
终于见自家殿下向着一边的可避身之处走去,盘豆也忙不停跟了过去,边走边小声道,“殿下,您别着急,等会儿找到机会了,小的将那常顺引开,总能让您和四姑娘见上一面的!”
不然,这一天还没亮时就开始等,等到现在却没说上一句话,自家殿下也怪可怜的不说,自己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
他此时包票打得咣咣响,实际上,还没等他开始施招儿,机会就自己到了跟前来——
一片草地,一块两三人高的山石,一处墓碑。
阿意远远瞧见,脚步便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头上帏帽垂下的细纱被风吹得时不时拂过脸颊,阿意也不管它,只无声摸了摸袖中的夜明珠,又走了两步后缓缓止住了步子,看向小绫道,
“将东西给我吧,你们都去那边木屋处等着。”
“姑娘——”
“无需多言。”
小绫还想再劝上几句,但是又想到来时大夫人多番嘱咐过自己除非是关于姑娘自个儿身子的,其他的都尽量顺着姑娘的脾气来,切莫让姑娘堵气,于是也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那奴婢和环儿他们就先到一旁等着姑娘。”
这处木屋应是山上人家修建的,估计是做上山下山途中躲雨避寒之用,里面有几把凳子,还有一个生满了铁锈的炉子和少许碎树枝,小绫几人一进去,便都不约而同向着窗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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