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家族荣辱,倾颓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说到底,甄家其实也没什么比她们荣国府好的了。
当初不过是因为四次接驾,又有贾老太妃。
现如今,老太妃骤然去世后,皇帝抄家,哪里还有甄家的名头呢?
反倒是她们荣国府,如今女儿得了妃位,正是荣宠之时,而且她的宝玉,那定然是日后有大出息的人呢。
倒是现如今,她掌握着中馈,清楚的知晓如今府内钱财。
若是能得了这两箱东西,倒是能解决一段时间的燃眉之急呢。
她眼眸转了转,瞧着一脸悲切的贾母,开口说道:“老太太,这两箱东西,媳妇瞧着,不如先换成了钱财,方便存不说,就是若是被发现了甄家在咱们家存东西,这都换成了钱财,也好说呢。”
贾母原本就心惊肉跳,甄家那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儿?如今皇帝说抄家就抄家。
更何况.......他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这不争气的儿媳还一脸理所当然的瞧中了人家的救命钱。
“蠢货!蠢货!”
王夫人被吓了一跳,她一转头,便对上了贾母那双犹如淬了毒药的双眸,恶狠狠的看着她。
她被吓得双腿一软,竟是连椅子都没能坐稳。
“母亲,母亲,我错了。”
贾母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那两箱东西,冷声说道:“咱们荣国府,不至于这般的落进下石,世家大族荣辱起伏,哪里是一时间都能断定的呢。”
说着,对着屋子里的儿子和媳妇说道:“行啦,这箱子存在我这里,日后若是甄家有人来取,定是原物奉还!”
王夫人被那双含毒的双眸瞧的一个瑟缩,糯糯的跪在地上说是。
苏长安倚靠在榻子上,怀里抱着小儿子。
双腿上被踩得全是小脚印。
小郡王如今正是学走路的时候,那小老虎鞋底都是灰尘。
就算是被人抱着,也不好好坐,没一会儿就撑着人肩膀,自个儿将亲爹的双腿当作了肉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
苏长安也由着他,倒是笑看着一边绣着绣帕的刘氏,说道:“这荣国府爵位不大,胆子倒是很是大,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收甄家的东西。”
刘氏收了收针,神情看着对绣的东西很是有几分满意。
“这不是您和父皇的计谋吗?”
“正合您意呢。”
苏长安不置可否,转而是笑着说道:“主要是林如海办事儿漂亮呐。”
刘氏也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女婿。
女儿这个位置,不需要什么家底多高的夫婿,没人再比她高了。
她这一生只需要寻一个对她好,顺她心意,令她快乐的夫婿就足够了。
即便是日后感情没了,凭着她的地位本事,和人好好的和离,肆意的生活这便是够了。
恰巧林如海不光身份不显,本事大,就是日后位居高位,苏清芙想要和离,依着他的品性和才情来说,应当是不会多纠缠。
越想,越是满意。
清晨起床的林如海,突然觉得似乎是有些发热一般,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苏清芙:“?”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暧昧的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番男人,笑着说道:“瞧瞧你,都说净室内不要一直敞着衣褥办事儿呢,净室内倒是一会热的很,但是一出了呐净室的门,稍微冷一些,你就可受凉了呢。”
说完话,她若无其事的喝了一盏茶。
林如海:“......”
他原本正展臂由着寿山给他穿外袍,此刻闻言,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昨夜休息的时候,女子也是这等子似乎是在笑,但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呢。
甚至睡到深夜的时候,不知如何,翻了个身,怒起冲冲给了他一拳。
硬是将他打清醒了,然后自个儿又转过身睡了。
他抿了抿嘴,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的摸了摸女子滑嫩的脸颊,说道:“不若今日等着臣陪您去花船上逛一逛?”
昨日,苏杭的花船到了他们这里,很是热闹。
苏清芙听到了身边的人说了,便也是兴致盎然,先就令如意定了一层,说是今日去游玩儿。
苏清芙瞧着他就算是陪她来用膳都是挤出时间来的男人,倒也不为难他,说道:“算了,你去忙你的,我也就是去看看稀奇。”
林如海微微颔首,捏着女子的下颚微微的往上抬了抬,然后亲了亲。
男人本该走了的,但是他有时候一挨着苏清芙就不是很能控制住自己。
两人的双唇挨了挨,苏清芙这两日也是比较喜欢这种不含其他意味的轻吻。
男人的双唇温热却略带着干燥,女子微微的合上眼,在男人似乎是要抽离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的抬头追了上去。
林如海本就是极为忍耐,她这么一追,男人的呼吸骤然加重,他的手也微微地用了些力气,但随后怕是弄疼了她似的,又骤然松开,只是那原本合上的唇,一口便喊住了女子的下唇,轻轻的吮着。
屋子里的几个侍从都见怪不怪的,只有寿山,方才在男人朝着苏清芙走去的时候,就自动的退到了门口,背对着屋内站着。
屋子里十分的静谧,只有男人微微加重的呼吸,和衣褥摩擦的声音。
女子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脖颈,往她身后拉了拉男人。
林如海目光落在女子的面容上。
女子素面朝天,甚至连满头的青丝都没有绾,只是自然的垂落在身后,此刻,微微的仰着头,那张因着方才举动脸颊泛着粉红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时,林如海的心就像是被人揉捏着浸满了蜜糖一般。
此刻,他总算是懂了烽火戏诸侯的源头了,此时此刻他很不得用自己的全部来讨好这个女子,只求她能够欢快。
他忍不住压着女子亲了又亲,极力的克制住在自己,低声说道:“臣须得去了,不然今日的事务忙不完呢。”
苏清芙轻轻的颔首,回道:“嗯。”
但那就像是藤蔓一般缠着人的双手却不愿分开一点点,她追着男人,就这么挨着男人的唇亲亲。
林如海:“......”
他几乎是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
两人呼吸缠绻,女子身上的幽香就像是有勾人的手一般,将他缠绕住,使得他不能有半分的反抗。
“臣真的要走了。”
林如海双手撑在了两侧,他低声说道。
“嗯。”
女子也一如方才的回答他,但那手却不见任何的动作,就这么揽着他。
然后双眸带着几分笑意,那软软的唇轻轻亲他的唇。
林如海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眸漆黑,随后猛然的合上了眼眸,轻轻的拉住了女子的手拢在了手心。
“殿下,臣真的走了。”
然后起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女子茫然地倚靠在榻子上,随后很是诧异的转身,手臂趴在了窗台上,瞧着脚步匆匆离开的男人。
那背影虽然依旧挺拔,却无端的有种仓皇逃离的感觉。
“噗。”
她心情颇为愉悦的笑了半晌,日光暖暖的笼罩在她的脸上,照的她肌肤犹如顶级的羊脂玉一般。
“行啦,收拾收拾出去吧。”
江南繁华,花船更是华丽。
甚至是能代表着江南富贵的地方。
那犹如消金窟的地方。
此刻,三楼的船头上,立着一个男人。
身子高大,就是身边自诩威武的船长立在他身边,也无端的显得有几分猥琐。
屋子里的几个艺女一团坐在二楼,其中一个女子瞄了一眼花魁,压着嗓音说道:“你可是不知的,那男子我方才大着胆子瞄了一眼,当真是...是我见过的世间最为俊朗的男人了。”
那花魁并不接话,只是笑着说道:“若是被家主知晓了,小心你那小细脖子上顶着的脑袋。”
那女子眼眸转了转,瞧了一眼花魁,说道:“咱们这些风尘女子,日后不用求什么位份,只求能有个度日的安稳的未来就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
花魁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女子说道:“那男子,我劝妹妹还是别打主意,届时可香消玉损的,一具尸体沉了池塘,可是永无宁日呢。”
下面的声音即便是压低了嗓音,在楼上两人的耳朵里却是清晰可闻的。
被称作家主的男子神色不安,反倒是那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啼笑皆非的说道:“姿容不错,这边就是我来此的缘故罢了。”
他目光瞧着远处缓缓而来的车辇,声音和煦的问道:“就是不知,在这位名动天下公主的眼里,是否比得上那位风光霁月的探花郎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玉:爹爹,有人偷家!!!!
第77章
那船主神色一愣,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出了那当初清俊无双的探花郎,如今冠玉的林总督。
眼前的男人当然是俊美的,可两人的风格绝对算不上是一样的。
眼前男人俊美之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冷冽,就像是那丛林里盘旋的巨蟒一般,花纹艳丽,但毒牙却一击毙命。
浑身的玄色衣衫,衣领处却是绣着祥云纹路的暗红色。
这是在这花船之中,有些男子为了高门妇人专门穿的衣服,很是好看,显示出男人高大的身姿和俊美无双的面容。
但也带着那不言而喻的旁的意味。
“大人自然是俊美无双。”
船主干巴巴的说道。
一个左右逢源的男人,此刻硬是没敢说出什么刻意奉承的话来。
男人倒是颇为自在,垂首。
那马车瞧着不小不大,依着苏清芙在京城里惯用的规格来说,甚至是比不上她做郡主时期的仪仗。
“和林如海那等犄角旮旯姑苏来的贱民成婚,现如今就算是一国公主过的都越发的寒酸了。”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
等着那马车缓缓走到岸边时,一个穿着藕粉色衣裙的丫鬟先一步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凳子,放好了,另一个丫鬟缓缓走出了在边缘上撑好了伞。
这才瞧见了素白的手伸了出来。
男人的双眸看的极为认真,就连身后的船主也下意识地跟着瞧了过去。
自古美人,即便是双手也是能窥见一二的。
在淡黄绣荷花的油纸伞下,那手指如玉一般白嫩,指节修长如葱管儿,指甲被修剪的尤如弯月。
粉嫩的衣裙就像是染了颜色,开地正好的桃花落在了羊脂玉上。
船主见过了太多的美人,无论是男女,但在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竟是无一人能与之媲美。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无数的人咏唱的《洛神赋》,在此时此刻便有了画面。
女子缓缓的走出,那粉嫩的衣裙被湖风吹起点点的涟漪,似乎她脚下踩的不是人人都能踩的泥土,而是那天边的云,湖面的水。
直到女子身影消失,船主才回过神来。
而身前的男人似乎是也有些愣神,最后默不作声,转过了身,便朝着屋内走去。
船主一愣,这才知道,这便是计划开始的时候了。
苏清芙走到了船上,就开始好奇的四处逡寻。
一楼是大厅,很是宽阔,除了挨着挨着摆放着的桌椅,最瞩目的便是中间的一个大舞台了。
三楼到舞台中间是镂空的造型,自三楼垂下长长的绸带,此刻中间无人,显得格外的大。
船主殷勤的走了下来,到了五尺的距离时,便立刻停了下来,行大礼。
苏清芙随口让他起身,看着身后一个穿着艳丽,姿容妩媚的女子。
“殿下大驾光临,奴才是个铜臭卑贱的,不配侍奉殿下,奴才身后这位叫罗衫,算得上是奴才手下最拿得出手的了,虽比不上您身边的侍女仙娥,却也是能做一些粗活儿,或是给您讲解一些这船内有趣的地方呢。”
话说完,那名为罗衫的女子几步走上前,倒是离着她近了些,缓缓行礼。
眉目垂首,身姿带着那柔软的袅娜,给人行礼时,露出呐纤细而白嫩的脖颈。
就算是面见公主,却也不会刻意的压制这花船的本性。
倒是有趣。
苏清芙颔首,如玉便走上前说道:“跟着来吧。”
“是。”
女子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江南的软糯。
男人便复行礼,悄然地退了出去。
二楼便开始就是雅间了,但每间房子都较为小,面对河面和中间的大厅都开了窗户,到也不会显得很拥挤。
刚走到三楼,就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同。
三楼只有两个雅间,一间便是占了一半。
走进去时,才发现,由两间房,分内外。
屋子里并非用木材隔开的,而是用帐帏将内间和外间隔开。
帐帏是顶级的纱帐,粉白的颜色,尾部自然垂落在地,四角都挂着香囊,湖面的风袭来时,帐帏面犹如水波一般。
窗口下摆着两把椅子,一处几。
右下角摆着琴。
早早就煮好了的凉茶还带着适当的凉意。
苏清芙好奇朝着帐帏走去。
隔着帐帏隐隐约约可瞧见里面的光景。
“这算是什么?”
苏清芙转身,瞧了一眼神色带着几分殷勤,又有着合适笑意的罗衫。
罗衫一愣,还以为是公主不乐意瞧见这些。
她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几分讥讽,她是知晓的,凡是大家闺阁的姑娘家,都是娇滴滴的养着,就算是成了婚,做那事儿的时候,都是要在规定的时间,甚至蜡烛都不能点的很亮,这样才是正确的、而又符合身份的行为。
但有些主子们心中就像是住着野兽一般,在有些明面上不能体验的,感知的,发泄的,就去呐见不得光的地方做。
不择手段,丝毫不掩饰本性。
就如这位明知是花船,自个儿来的,此刻却做出一副端雅的模样来。
“回殿下,这花船之中,总是有些客人看了表演或者旁的风景,难免疲累,就会休息的。”
“但昨儿听闻您要来,连夜的将这屋子里的一切物件都换成了全新的,最为上好的东西,若是您再给我们一点点的时间,船主恨不得将这木板全都拆了,重新换一个。”
苏清芙微微颔首,伸手用手指撩开一点点的帐帏,瞧见了里面那宽大的拔步床。
即便是苏清芙瞧见了那床,也不得不赞叹其精致华丽。
就算是宫里最为受宠的妃嫔这床榻也不过如此罢了。
“确实名不虚传,这江南鱼米之乡,天下钱财,就在这一处的花船之中展现的淋漓精致。”
罗衫闻言,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苏清芙放下手,转身瞧了一眼那角落里的琴,笑着说道:“这也算是雅俗共赏了。”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动静。
“殿下所言极是。”
随未见其人,但男人的嗓音却是极为好听的。
听着口音倒是听不出是那里的人。
“谁?!”
如玉几步走上前,呵斥道。
话刚说完,男人便迈步而来。
身姿纤长,玄色的衣衫将其高大的身姿展露的淋漓精致。
男人眉宇高挺,带着几分锐利的俊美。
那双眼眸清亮如炬,看向苏清芙的视线,就像是那盯住了猎物的野兽,却在对上女子视线的一瞬间,便猛然的收回了眼眸。
男人行礼极为规矩,那眼眸垂下之后,令人会怀疑是不是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草民给殿下请安。”
苏清芙轻轻的挑了挑眉,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声音冷淡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衫在一旁很是诧异这位公主气质上的变化。
说不上是变得很威严,但在行为和神态之中分明是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矜贵。
“草民玄月。”
男人身姿一动不动,即便是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但肩背笔直,这玄色衣服的妙处就在此处了。
也不知如何剪裁的,但那黑衣在这样的动作加持下,显得男人的身姿很是有几分...内敛的风情。
苏清芙似乎是略有些思索,她缓缓的端起了一杯凉茶,开口说道:“玄月公子今日是特意来寻本公主的。”
男人再一次行礼,说道:“草民不才,很是擅琴,今日特此前来,自荐为公主抚琴一曲,此生唯有此愿。”
男人说的话,似乎是寻常的讨好话术,就是如玉和如意跟着主子,更为夸张的语气都听过很多次。
可...这男人的语气怎么说呢?
无端的就令两人想起了那御兽院内,那只格外粘人的白色狐狸。
每次见到了主子,便黏黏糊糊的,急切地叫着,并早早的露出了自己的肚皮,非要主子揉揉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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