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半分钟,病房内响起男人一贯淡漠的声音:“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
本想让她心情好一些,却没想到过分活跃了,他担心会对她的恢复有损伤。
时云舒一前一后睁开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行……”
她认真地解释着:“虽然你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但是有人陪我无聊也比我一个人无聊强。”
男人盯着她看了两秒,已经懒得跟她计较。
加重语气:“那你就好好睡觉。”
“噢。”
时云舒不情不愿地答应。
闭上一秒又睁开了,接收到男人威胁的目光,她笑嘻嘻地伸出手,翘首以盼地看着他。
男人目光在她摊开的手上落了落,顺从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给她握着。
无奈的语气掺杂着几分宠溺:“现在能睡了?”
时云舒心满意足地点头,娇俏一笑:
“晚安,小江护士。”
大约是握着江淮景的手,让时云舒感觉监护室不再是她一个人了,这一觉睡得踏实许多,只有半途醒了一下。
垂眸看见江淮景还在,又安心地睡过去。
第二天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被转到普通vip病房。
普通病房终于不再限制探望时间和人数,墙上还有电视机,时云舒感觉自己一下从监狱飞到了天堂。
大家轮流陪她聊着天,给她削水果,送提前在家炖好的鲫鱼汤和滋补的枸杞鸡汤。
窄小的病床旁经常围满了一圈人,时不时需要护士提醒:“不要同时陪护这么多人,会给病人压力。”
立在人群之外的江淮景恰在此时适时出声,他面容清隽:“留一两个人下来就行了,外公和爷爷年纪都大了,家里也需要人照看,妈和舅舅就先回去吧。”
江茗雪随即道:“那我留下来。”
“不行。”江淮景淡声开口,“医馆离不开你,你也回去吧。”
江茗雪无奈点头
:“好吧。”
林听然自告奋勇:“我我我,我没事干,可以留下来陪舒舒宝贝。”
江淮景眉头几不可察轻蹙了下,一时想不出来什么赶走林听然的理由,将问题抛给时云舒。
时云舒与他视线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就躲开,故作平静道:“淮景哥说得对,外公、江爷爷、舅舅、姐姐和苏姨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淮景哥和然然陪我就好了。”
一道不快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在她身上,盯得时云舒如坐针毡。
但她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让江淮景一个人留下来。
在时云舒的劝说下,长辈们都离开了,最后病房内只留下了三个年轻人。
江淮景环着胳膊靠在沙发上,锐利的眸子直直望向林听然,盯得她毛骨悚然。
林听然蹑手蹑脚地走到时云舒床边,小声说:“舒舒宝贝,我是哪里得罪你哥哥了吗?”
时云舒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男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没有吧?”
江淮景懒懒地抬眸觑她,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时云舒不去看他,自顾自和林听然聊着小女生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江淮景忽然出声打断:“林小姐。”
林听然和时云舒一齐看向他。
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麻烦你去四楼心外科取一下今天的检查报告。”
林听然先是啊了一声,然后看了眼时云舒才应:“噢,好吧。”
她边往外走边在心中生出困惑,不理解他明明也没事,为什么还非得喊她去呢,她和舒舒宝贝聊得正高兴呢。
林听然出去时将门带上了,等房间只剩他们二人时,时云舒转头看向他:“你把听然支走干什么?”
江淮景这才懒散地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你说呢。”
嗓音低沉,拖着点腔调,撩得时云舒心底痒痒的。
心跳如小鹿般扑通乱跳,她面上拂过一抹羞赧,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听然很快就回来了。”
江淮景置若罔闻,微微俯身,噙住她的唇。
时云舒愣了下,反应慢半拍地闭上眼。
修长干燥的大掌绕到她的后背,由蝴蝶骨一点点上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所经之处像是火苗一般迅速引燃,热意瞬间席卷时云舒全身。
温热的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手腕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更贴合地承受他的吻。
加湿器烟雾缭绕,室内温暖如春,安静到仿佛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时云舒笨拙地回应他的吻,稍不留神被他薄凉的舌尖滑入,在他的入侵下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浑身发软。
惦记着出去有一阵的林听然,她时不时睁眼看向门外。
男人察觉到她的不专心,轻轻咬了下她的下唇:
“闭眼。”
时云舒推了推他,含糊不清:“听然快回来了。”
男人嗯了声:“我知道。”
然后继续加深这个吻。
“……”
这个吻湿润而绵长,久到她险些无法呼吸,江淮景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时云舒微张着唇,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
江淮景看着她红得鲜艳欲滴的唇,满意地提了提唇角,温热干燥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唇。
门把手从外转动,林听然拿着报告单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瞠目惊舌地张大了嘴巴:
“你们……你们……”
第72章 山先生
门把手从外转动, 林听然拿着报告单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瞠目惊舌地张大了嘴巴:
“你们……你们……”
江淮景转头, 状似意外地抬了下眉梢, 咂声轻叹:“抱歉, 没控制好时间。”
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歉意,甚至偏头看向林听然时,唇边带着一抹得逞的弧度。
时云舒正大口呼吸着,险些被呛到, 不住地咳嗽起来。
江淮景替她轻轻拍着背, 低声斥着:“喘个气都能呛到,你可真有能耐。”
“……”时云舒边咳边抽空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淮景眸色半敛, 看上去几分受伤:“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吗。”
“……”
时云舒很想说是。
算了, 反正早晚都要说的。
她抚了抚胸口, 平复好呼吸后, 向门口呆若木鸡的林听然招了招手。
林听然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迟缓地眨了眨眼才抬脚走过去, 一边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江淮景。
见他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自己, 莫名觉得他在挑衅她。
但他挑衅自己什么呢。
就算他跟舒舒宝贝在一起了, 她对他也没有威胁啊。
她又不是男的。
……等等。
林听然忽然想到上次亲舒舒宝贝被他一把推开的场景,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离谱又有些合理的猜想。
——他该不会是个人的醋都吃吧?
而且他刚才那个眼神是在向她炫耀,他亲的是她舒舒宝贝的嘴, 而她只能亲舒舒宝贝的脸?
不能吧……这得多变态的心理状态啊。
林听然摇头甩掉这些不合常理的猜测, 走到时云舒身边坐下。
善解人意地率先开口:“没事的舒舒宝贝,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的感情生活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虽然我刚刚的确震惊了一下下……哦不,是两下下,但是只要你喜欢,我就没意见。”
高下立见。
时云舒心中一暖:“谢谢你,然然。”
某人站在一旁,不屑地轻嗤一声。
林听然没有感受到某人恶意的目光,继续展现自己的体贴暖心:“当然,你们暂时不想公开的话,我也会替你们保密的。”
时云舒抿唇一笑:“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们,等剩下的事都处理好,我再和他们好好讲一下吧。”
说着向旁边的男人瞥一眼。
她这话同时是对江淮景说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林听然还好,年轻人接受能力比较强,但是家里那几位长辈恐怕得从头到尾将始末都讲清楚,他们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林听然:“嗯嗯,我明白。”
江淮景接收到她的目光,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情绪。
术后还要修养三个月,第一个星期必须在医院观察,后面的时间可以选择居家,也可以继续在医院住。
在医院连床都下不了,时云舒待得快要发霉了,感觉身上都快被消毒水腌入味了,当然想回家住,但是祁老爷子不同意,非说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医生团队专业,还给她请了几名高级康复师,帮她调理身体,江老爷子也上阵了,定期让江茗雪给她送滋补活血的药膳,说是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时云舒被这两位说一不二的老顽固压着,哪也跑不了。
她求助地抬头看向江淮景,指望他能帮她说两句话。
男人黑沉的眸子望过来,冲她缓缓摇头。
态度再明确不过——
时云舒认命地躺回去,任由康复师为她按摩捶打双腿,期间幽怨地瞪着他。
某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轻挑眉尾看向她:
“总看着我干什么。”
时云舒没好气地说:“看你长得帅。”
江淮景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哦,我也觉得。”
时云舒:“……”
一个星期后,时云舒勉强能下床了,在江淮景的搀扶下绕着病房走了几圈,自我感觉良好,开始轻微飘了起来:“我觉得我再努努力,下周就能去跑马拉松了。”
男人稳稳地扶着她,淡淡瞥她一眼:“别的不说,你还挺会异想天开的。”
时云舒不以为然:“你不懂,这叫自我暗示,有助于恢复。”
“嗯,你说什么都有理。”
病人最大,江淮景大度地不反驳她。
狭小的病房已经不足以满足时云舒想跑马拉松的野心,她感觉自己可以再走远点,便问江淮景:“小朵儿在哪间病房?我去看看她。”
男人闻言身形一滞,自知不能再继续隐瞒了。
“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
时云舒莫名地看着他:“什么事?”
江淮景将时云舒扶回去坐下,神色凝重地开口:
“兰朵得的是脑癌,在你昏迷的那几天久治不愈去世了,给你捐献心脏的就是她。”
时云舒的笑容瞬间滞住,愕然失色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淮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兰朵的去世是必然的,你不必为此内疚,而且她在你的身体里继续延续了生命,某种程度上她还活着。”
他拿出手机,将兰朵提前录好的视频点开。
手机屏幕中,兰朵儿的笑颜重新出现,她是自拍角度,只露出上半身,穿着一件漂亮的娃娃领蓝色裙子,戴着八角珍珠色贝雷帽,清澈的眼睛纯洁无瑕,像是一只误入凡间的花仙子。
时云舒接过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播放键,小姑娘笑容明媚如春风,脸颊两侧出现两颗可爱的小梨涡,稚嫩乖巧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姐姐好,我是朵儿,好久不见呀,叔叔说姐姐生病看不了朵儿了,朵儿只能录视频给姐姐看了。”
她兴奋地展开画纸,对着镜头说:“姐姐你看,这是我画的画,左边是你,右边是叔叔,中间是我,天上有洁白的云朵,湖里还有自由自在的小鱼,虽然画得不是很好看,但是朵儿好喜欢这一张画呀。”
“姐姐以后可能见不到朵儿了,我把这张画交给叔叔了,让这幅画代替朵儿陪着姐姐好不好。姐姐的名字里有云,朵儿的名字里有朵,我们加起来就是云朵,说不定上辈子朵儿就是姐姐的妹妹呢。”
“姐姐,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那天我是故意走到湖边的。我偷跑出来前,还特意换上了江叔叔送的新衣服和新帽子,就是因为我想变成一条漂亮的小蝴蝶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姐姐说下面有水鬼,被拉进去鼻子、嘴巴、耳朵都被会堵住,就无法呼吸了。可是姐姐,朵儿现在也好难受呀,化疗真的好疼好疼,朵儿不想再做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开始咳嗽起来,再也坚持不住般塌下肩膀。
她倔强地看着镜头,强撑着让自己笑起来:
“朵儿要离开姐姐了,姐姐要好好的,朵儿会在天上保护姐姐的。”
“再见啦,姐姐。”
视频播到尾声,屏幕黑掉,小兰朵儿消失,映出时云舒泫然欲泣的脸。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噙满了泪珠,身体止不住颤抖。
尽管小兰朵儿已经极力掩饰,但时云舒还是听出了她身体的亏空,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下这个视频,只为了跟她道别。
江淮景从抽屉隔层中取出那幅画,递给她。
她低头看去,是一副上了色的铅笔画,如小兰朵儿所说,画上有她,有江淮景,有她自己;有小草,有小鱼,还有小云朵。
一笔一划勾勒得很细致,看得出来是有绘画功底的,大概是因为治疗放弃了画画。因为体力不支,很多地方的笔触不稳。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凝滞的眼中扑簌簌滚落下来。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难过,胸腔处的心跳越来越用力,好像是小兰朵儿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时云舒哭得泣不成声,将这幅画珍重地捂在怀里,靠近自己的心脏,就像是将孤苦无依的小兰朵儿抱在了怀里。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去看她,为什么接电话时没有听出小兰朵儿已经病重,为什么没有向江淮景多打听打听她的情况……
江淮景面露不忍,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劝慰的声音透着几分艰涩:“兰朵不希望你为她这么伤心。”
时云舒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啜泣,没一会江淮景的衣服就被泪水浸透了。
他的心脏也跟着一下下抽痛,但他也无能为力,或许当初他应该更谨慎些,避免时云舒和兰朵撞上,如今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但如果当初时云舒没有救下兰朵,兰朵多半会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也就等不到除夕夜救她了。
大概是上天安排,她们之间早就存系着命定的缘分,注定是一场解不开的死局。
江淮景在心中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女孩的肩背,只希望她能不要太难过。
时云舒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埋在他胸口问:“小兰朵儿现在在哪里。”
“兰朵签订了器官捐献协议,目前除了你,还救了两名肾功能衰竭的尿毒症患者,眼角膜捐给了一个盲人,现在遗体还在医院,但她应该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样子。”
时云舒缓缓闭上眼,哽咽道:“那以后每年,我们都去祭奠她,好吗。”
江淮景点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好,我陪你一起。”
时云舒没让自己放纵哭太久,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不能辜负小兰朵儿赠与她的心脏。
江淮景拿热毛巾帮她擦了擦脸,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秦兆川又升职了。”
时云舒怕江淮景惹上官司,醒后没多久就让他把秦兆川放回去了,秦兆川知道利害轻重,自然不敢报警。
时云舒对此早有预料:“是谁在背后帮他吗?”
“嗯,他搭上了城北宋鸿禧的女儿,下个月8号是他们的订婚宴。”
时云舒想了想,应该是她上次和林听然吃饭时,在大厅遇到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富家千金。
时云舒点头,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到时候她差不多能出院了。
“正好你帮我找个人。”
她有些神秘地浅笑着:“这么隆重的场合,不给他送份大礼可就可惜了。”
江淮景一看她这副小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盘算着什么。
眉尾轻轻上挑:“遵命,大小姐。”
第73章 山先生
三月初, 春寒料峭,一场春雨刚过,空气中氤氲着淡薄的雾气, 将行人的眉眼染上一层湿意。
今日是城北地产界大亨宋鸿禧女儿宋歆的大喜之日, 在市中心摆了好几场席面, 还特意邀请了一些置办了宋家房产的客户,场面极其浩大。
装潢如皇家宫殿般金碧辉煌的京北酒店内,订婚仪式如期开始,秦兆川身穿黑色高奢礼服, 站在台上笑容温和谦逊地等待着未婚妻, 一时风光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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