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景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修改好了。
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端倪,略略颔首:“辛苦。”
神色一反常态带着几分庄重。
时云舒收起纸本,收拾起包来。
江淮景掀了掀眼帘:“这么着急走。”
“对啊。”时云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题都解决了,我不回去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江淮景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淡淡哦了声:“路上注意安全。”
时云舒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急匆匆把她喊来解决项目测试问题,现在问题解决了,又嫌她太快了。
这难道不是精神割裂吗?
说话间已经收拾好包,她抬脚向外走去。
起身时忽然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她抬头望过去,只见漆黑的夜幕掀起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落地窗外一片朦胧,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她错愕地看着外面的景象:“怎么突然下大雨了?”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雨啊。
江淮景也没预料到,他双腿交叠靠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暴雨如注的天气。
问道:“没带伞?”
时云舒摇摇头:“没有,在车里。”
“车在哪。”
时云舒回答:“车停在外面。”
“蒋昭没给你安排停车位?”
“对啊。”
易辰有一个很大的地下车库,从集团大楼内部坐电梯就能直达,即便下雨也不用担心。
但车位都是长期的,只有易辰的正式员工才会分配,她只是暂时来交接项目,所以人事没有给她们安排车位。
江淮景压了下唇角,面容严肃:“哦,那他工作可真失职。”
回去涨薪。
时云舒不想牵连别人:“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没想周到,要是把伞带到工位就没这些问题了。”
车子停在距离大楼外几百米的地方,这么大的雨不打伞肯定要被淋透,她一受凉就发烧,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想了想,正要问“你这里有多余的伞吗?”,江淮景先她一步回答她:
“不巧,我这里也没有。”
时云舒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你办公室里居然没有备用的伞?”
“这很难想象吗?”男人反驳得理直气壮,“我又不是卖伞的。”
时云舒沉默了下:“......但你助理和秘书那么多,总该替你备着几把吧。”
江淮景当即拨通助理的电话:“你那有伞吗?”
蒋昭就在同楼层,听到雨声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雨具,接到电话数了数茶几上的伞:“有,长伞、短伞、大伞、小伞一共七把,您想用......”
哪一把。
江淮景:“哦,一把都没有?”
蒋昭:“有啊,啥样的都有,还有女士的呢。”
对方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算了,这次先这样吧,下次注意多备几把。”
蒋昭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边打电话边抱起那一堆伞藏到柜子深处,笃定道:
“知道了江总,我这儿没伞,一把都没有!”
江淮景满意地挂了电话,还将一分钟的通话记录亮给她:“问过了,他说没有。”
“......”
时云舒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结果不合理。
堂堂公司总裁,那么多行事周到的随身助理和秘书随时待命着,怎么会没有人想到预防这种突变天气,竟然连一把伞都没准备。
但再继续追问就显得道德绑架了。
她只好问:“那你今天怎么回去?”
江淮景停顿了下,似乎真的经过了思考:“看雨什么时候停,下一晚上的话就在办公室里休息。”
时云舒妥协:“好吧,那我先在你这儿等等吧,等雨停了我就走。”
男人嗯了声,垂首继续将今天最后几封邮件处理完。
时云舒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不停地向窗外看去,暴雨却丝毫没有停的预兆。
她拿出手机查了下气象台播报,上面写着:大雨将持续两个小时以上。
“啊......”时云舒语气颓丧,“怎么还要下这么久。”
江淮景恰好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将平板合上,不知是不是处理完工作心情不错,还好心地给她倒了杯热水。
时云舒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捧着杯子喝了几口。
等她喝完,江淮景说:“旁边有一间休息室,去那边等吧。”
时云舒点点头,跟着他去了隔壁的屋子。
灯光打开,漆黑的屋子被点亮。屋内装潢简约中透着精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很安心。
宽大的办公桌材质高级,与江淮景办公室的那张不相上下。墙边摆放着一张加宽的现代简约风软榻,配的是瑞典雪平的海丝腾床垫。
一侧放着药枕,里面塞着苦荞皮、黑豆皮、绿豆皮多味碾碎了的中药,掺杂着柔软的羽绒,在药用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舒适度。
中间放着一张小桌,白天可以坐着休息,午休可以放下当床,桌子上还摆着精致的茶具和红参茶茶包。
时云舒坐在软榻上,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番,不禁轻声感叹:“你的办公室怎么都这么奢侈。”
江淮景瞥了她一眼,没说这本来是给她准备的。给她泡了杯红参茶,放在桌子上。
“柜子后面有一间卧室,都是新换的床单被罩,里面有浴室和新的洗漱用品,你困了可以直接去里面睡。”
时云舒点点头,忽然想到:“我睡了你睡哪?”
江淮景正在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侧目看她:“你这么关心我?”
“......”时云舒再次一噎,“当我没说。”
时云舒心态还算不错,给自己找了部纪录片看,等雨停期间坐在软榻上,小口抿着冒着热气的红参茶,闻着老山檀香,听着夜雨声,竟莫名觉得有几分惬意。
江淮景泡完茶就把笔记本抱过来,坐在软榻的另一侧办公了,手上的工作好像多到永远处理不完一样。
现在是晚上九点,
她算着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十一点雨就停了,她回去锻炼一会儿洗个澡,晚上一点前就能睡觉。
如她所想,雨停得很快,甚至没有到十一点,十点半就停了。
但她没料到的是,因为红参茶和檀香的安神作用,再加上纪录片绝佳的助眠效果,她连十点都没撑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淮景虽然一直坐在对面看着电脑,但其实余光时刻盯着直打盹的时云舒,见她头一点一点的,下巴即将砸到桌面上时,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小脑袋,缓缓地落在桌子上,没有抽出。
就那样垫在她的下巴下面支撑着。
他用的是右手,这么垫着甚至没办法点鼠标,只能干看着电脑屏幕,看完一页再用左手艰难地划着触屏区。
这个姿势实在高难度,一会还行,久了右臂就开始僵硬,肩膀发酸了。
抽筋的痛感沿着手臂传来,江淮景的眉头不自觉拧起。
女孩巴掌大的小脸窝在他的掌心中,睡颜宁静恬淡,伴随着平稳的呼吸声,仿佛已经睡熟了。
江淮景动作极轻地将手抽离,绕到她身侧,将她抱起,送到里面的卧室,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又将毛巾打湿,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遮掩病色用的淡妆。
室内的床头也燃着檀香,一切收拾好后,他才离开。
第二天时云舒醒来,一睁眼发现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环顾四周是冷淡风的装修风格,后知后觉自己昨天没撑住睡着了,估计是被江淮景送过来的。
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室内看不到一点光,她还以为才到半夜,看了眼手机屏幕瞬间惊醒。
竟然已经八点十分了!
易辰上班时间是八点半啊!
糟了糟了,这可怎么办好。
时云舒慌忙下床穿上鞋子,余光在床边瞥见置物柜上放着一套叠放整齐、还未拆吊牌的新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未换下的旧衣服,几乎毫不犹豫地将门反锁换上新衣服。
是一身浅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套装,时云舒个子不算矮,但身形瘦弱,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有九十斤,平时买衣服最小码都有些宽松,但这套衣服竟意外地十分合身。
如果不是时间紧张,她真想问问江淮景的眼睛是尺子吗?
她快速洗漱了一下,对着镜子涂了点口红腮红,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八点二十五,还来得及。
她拿上自己的东西,从卧室出去,却没想到在开门的那一刻,与前来打扫卫生的方秘书直直撞上正面——
两个人站在内外室的交界处, 大眼瞪小眼,双双愣在了原地。
方秘书是总裁办的大秘书,资历最深, 平时负责的都是一些易辰格外重要的公司合作事项, 近期老板出于信任, 给她多加了一件杂事。
那就是每天来这间刚划分的新办公室开窗通风,上下打扫一遍,并点上一支老山檀香,换上每天送来最清冽纯净的山泉水, 保证这件办公室有最适宜的温度环境, 可以随时入住。
她知道这是为了那位老板十分重视的乙方,但奇怪的是, 她打扫了快一个月, 乙方在易辰工作的时间都快过去了, 老板都没把这位时经理请过来。
她都要以为自己白干了, 没想到今天一早过来点香的时候, 竟然直接在卧室门口撞见这位美人经理, 而她刚刚远远看见老板也是从这间办公室出来的, 那这是不是......
方秘书睁大了眼睛,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发展这么快的吗?明明前一阵还互相不对付......
时云舒从她眼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猜想, 她不知道方秘书还看见了江淮景从这里出去, 脑补的更炸裂。
只轻抿了抿唇,解释道:“昨晚下暴雨, 我就在这里借住了一晚。”
良好的工作素养已经让方秘书恢复平静, 她低眉顺眼, 恭敬地点头:
“没问题的,这间办公室和里面的设施原本就是专门给您准备的。”
闻言, 时云舒愣了一下。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江淮景特意给她准备的?
她还以为是他自己平时生活奢侈,一直都存在的......
仔细想来,这里的陈设的确与他自己的办公室风格迥异。
他竟然为了自己这么费心吗?
来不及感动,她匆忙向方秘书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在八点三十五分时到达52楼她和谭茵的办公室。
谭茵手里拿着从罗森买的三明治早餐,看见她后微微吃惊:“舒姐,你今天怎么比我来得还晚。”
时云舒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目光躲闪了一下:“......早上路上有点堵车,就迟到了一会儿。”
“噢噢。”谭茵没有生疑,和她闲聊着早上遇到的见闻。
平时时云舒会认真地回应她,但这次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脑海里不断在浮现方秘书的话:
“这间办公室和里面的设施原本就是专门给您准备的。”
江淮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是想像给她准备养生餐一样,堵她的口,还是受外公所托不得不对她多加照顾,又或者是......还有她从未想到的一层原因?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可他平时对自己的恶语相向以及刻意刁难的做法,又完全不符合这一点。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时云舒轻轻支着额头,沉浸在自己繁杂的思绪中,理不清晰。
直到谭茵喊她第三遍才抽出。
“怎么了?”她问。
谭茵:“蒋助理来了。”
时云舒扭头,这才发现蒋昭不知何时端着餐盘过来了。
蒋昭笑容可掬地看着她:“时经理,江总说您早上没吃饭,让我给您送份早餐。”
他笑容太盛,以至于时云舒一眼就看出他隐隐知道些什么。
不等她开口,谭茵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咦,江总怎么连舒姐没吃早饭都知道啊。”
“......”时云舒哑然,不禁怀疑起江淮景是故意的。
因为她平时早饭会在家里自己简单做一点,所以养生餐只有午饭和晚饭,江淮景特意差人送来早饭,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在蒋昭心照不宣的目光中接过餐盘。
自从和江淮景接触的距离逐渐拉近,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她险些要分不清什么是工作,什么是私下关系了。
这易辰不能再待下去了。
重新测试的结果很顺利,这就标示着她们的模型设计和单元测试这部分已经全部完成,之后就是整体测试和筹备上线了,这两部分工作主要依赖易辰,因此Harmias的项目团队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从易辰撤离了。
当天下午,时云舒带着团队对近期的工作做了总结和收尾,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易辰工作了一个月,好不容易适应了新的环境,这么快就要走了,谭茵抱着东西还有些舍不得。
时云舒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关系,说不定之后还会和易辰合作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即便真的有新的合作项目,她也绝对不会再接了。
谭茵听进去一半,抱着文件对她说:“舒姐,我们要不要和去江总道个别呀?”
时云舒脚步微顿了下,复又继续向外走:“不用了,我会在微信上跟他说的。”
谭茵点头:“噢,好的。”
临走前,这些天相处结识的易辰员工还特意来送他们,盛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小舒舒,小谭谭,你们回去可别把我忘了啊,回头你们也
下个蛋仔,我带你们上分,绝对不嫌你们菜。”
东北口音还是一如既往浓郁。
时云舒和谭茵哭笑参半,安慰了几句,分别和他拥抱了下以作道别。
安黎、闻杏和方秘书几个女孩子也来送她们了,还给她准备了小礼物,蒋昭也想来,但被事务绊住了手脚,只能拖方秘书帮他带句送别语,祝他们工作顺利,前途坦荡。
时云舒心生动容,礼貌道谢。
不得不承认,在江淮景的带领下,易辰的工作氛围的确不错,大家团结一致,没有像Harmias那样勾心斗角,只需要专注自己即可,工作就只是纯粹的工作。
时云舒很羡慕这样的工作氛围,只可惜总裁是她的前男友,她与易辰注定无缘。
一番郑重的道别后,她们走出易辰大楼,坐上车子离开了。
汽车载着几人,在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尾线。整个过程中,江淮景始终没有出现。
当然,时云舒巴不得他不出现,这样她才能确定,她的第三个猜想是不切实际的。
当初是江淮景提的分手,如今又怎么可能对她余情未了呢。
与此同时的八十八楼,一道颀长的身影立于落地窗前。
男人手中端着青花瓷茶杯,羽睫低垂,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紧紧锁住楼下被缩小无数倍,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女孩身影,他也依然能认出来,那就是她。
他一言未发,就那样久久地注视着,目睹着她被人簇拥着送出大楼,再坐上车子的驾驶座,微笑着与他的员工们挥手道别。
蒋昭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出声询问:“江总,既然您放心不下,为什么不亲自去送呢。”
纤细的身影融入白色的车子中,随着车子的驶离,从逐渐到完全消失于他的视野中。
就在蒋昭以为老板不会回答他时,男人忽然出声:
“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他声音低沉清冷,端起茶杯轻轻浮起水面的茶叶,幽幽道: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小病秧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回到Harmias后,谭茵还有些不适应,隔三差五地就向她抱怨。
“欸,卫生间都不能自动冲水,阿姨今天还忘了放香薰。”
“呜呜呜,我们的下午茶怎么只有这么几种可以选啊,想念易辰的下午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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