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舒心中一跳:“什么问题?是结果不好吗?”
江淮景没有正面回答,只模糊道:“你来了就知道。”
顾不上问更详细的,时云舒已经拿起了沙发上的包:“行吧,我现在过去。”
她挂断电话,和迟青简单解释说项目出了问题,道了声抱歉,就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了,离开前为表歉意,还顺手将账结了。
迟青掩下内心的失望,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后,向来温和带笑的脸上也不免出现一丝不悦。
他们刚碰面,项目就出了问题,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迟青不得不知。
总之,现下这满桌子几乎未动的菜,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拿起刀叉,缓慢细致地顺着牛排的纹理切成整齐均匀的小块,然后淋上酱汁,机械地用叉子扎起一块,要送到嘴边时又忽然没了胃口。
他寡淡地放下餐具,起身离开了西餐厅。
时云舒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测试问题是否严重,如果是源代码出错还好改,就怕是整体方案行不通,那就得推翻重来,项目周期就要长久拖延了。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时云舒怕大家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开车的速度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家陆陆续续从集团大楼走出去,只有时云舒行色匆匆地向回赶,路上还有认识的易辰员工和她打招呼,她都没顾得上,只敷衍地冲对方笑了一下。
她挎着包坐电梯上了八十八楼,甚至连门都忘了敲,径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染上两分焦急,一踏进门槛就问:“测试到底出了什么......”
然而看到面前的场景后,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屋内的男人恰好抬头,手上还保持着在玻璃杯中倒果汁的动作。
原以为还在加班办公的江淮景,此时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处,面前整齐摆放着精致的中式菜。
时云舒张了张唇:“你这是......?”
男人面容清隽冷淡,瞥她一眼就将目光收回,继续将面前的两杯果汁倒满,才慢悠悠道:“快七点了,当然是吃晚饭。”
时云舒看着桌子上摆盘精致的菜,明显是外面五星级酒店的水准,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一顿晚饭就这么大费周章,他的生活过得还真是奢靡。
项目出了问题,他还有闲情逸致吃大餐。
她轻皱了下眉:“你先告诉我,测试结果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很严重。”
时云舒一时失语:“......不严重你这么急着喊我过来干什么。”
江淮景轻描淡写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的是你最好现在过来。”
“......”
时云舒被他一噎。
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自己担心过头非要现在过来,与他无关?
江淮景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湿毛巾垂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我现在饿了,需要先吃饭,工作的事一会再讨论。”
他姿态闲适,全然没有刚才严肃的语气,甚至问她:“你吃了吗?坐下一起?”
时云舒很想骂他一句是不是有病,明明是自己故意夸大事态的严重程度,现在把她喊过来就为了吃饭。
早知道不严重,她就吃了饭再过来,就不用把迟青一个人扔在餐厅了。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愧疚,甚至已经动筷子夹菜了。
见她站在门口没动,江淮景淡淡道:“看来是不饿,那就别吃了。”
话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持起勺柄,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排骨汤。
时云舒:“......”
排骨汤冒着白色热气, 浓郁的香味飘到她鼻间,不自觉轻咽了下口水。
刚才只吃了两口面包就过来了,的确有些饿。
算了, 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不吃她这一趟才算是白跑的。
更何况下午刚收了他的项目补贴, 现在骂他倒显得她斤斤计较、忘恩负义了。
思及此,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拿起面前的筷子,板着脸:
“我只是给你个面子。”
男人侧目望了她一眼, 眸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闪过。
面上依然冷冷淡淡:“哦,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时云舒面色坦然:“不用客气。”
茶几被升到合适的位置,不需要难受地弯腰。
时云舒的位置上提前放了干净的餐盘, 还有一杯果汁。
手碰到杯壁时, 竟然还是温热的。
她下意识看了江淮景一眼, 对方安静地用勺子喝着汤, 没有看她。
她没有多问, 低头吃饭。
办公室一片寂静, 就连中央空调运作的声响都很细微, 只有时不时响起清脆的餐具碰撞声。
江淮景吃饭的举止很文雅, 而且神情专注, 似乎在心无旁骛地品尝食物的味道。
相比之下, 时云舒有些一心二用,吃了没几口就忍不住问:“测试是什么问题?”
江淮景眼睫未掀:“食不言寝不语。”
时云舒恍若未闻:“今晚十点前能解决吗?我还得早点回去练瑜伽。”
“不知道。”
“......那你大概说说是什么问题, 我心里有个底。”
江淮景不紧不慢地将筷子放下, 才懒懒地抬眸觑她:
“你非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影响食欲的话吗?”
时云舒不以为然, 回怼道:“这不是你很重视的项目吗,我替你上心你还不愿意。”
“大可不必。”男人不客气道, “吃完饭有你上心的时候。”
说着用公筷夹了块排骨丢进她餐盘里。
“......”
时云盯着白瓷盘里还沾着油花的排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想堵住她的嘴。
“好吧。”
她低头小口咬着,细嚼慢咽。
安静了一会儿又想起另一桩事,瞄了他一眼:“要不我换个话题吧。”
江淮景没应声,时云舒就当他默认了。
她斟酌着开口:“你知不知道祁家大小姐去哪里了?”
她在北城认识的朋友不多,说的上话的也就迟青一个,最多再算上江淮景。
她曾经向迟青旁敲侧击过,但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的消息甚至还没网上能查到的多。
思来想去只能问江淮景了。
这种豪门秘辛,以他现在的人脉和势力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闻言,江淮景放下餐具,面色沉静,似乎想起什么:“有所耳闻。”
“你知道?”时云舒投去希冀的目光。
江淮景眉头轻拧:“听到一个人提起过,但也只是提起。”
之前在饭局上,有个年纪大些的合作商喝多说漏了嘴,提起祁家曾经有一个女儿的事,一群人好奇心激起,想去八卦更多的,那个人意识到自己吐露了什么,忽然被吓得酒醒一般,咬死了说他们听错了,把
徐家听成了祁家。
在场的人大失所望,纷纷啐他不靠谱,当时大家都喝多了,转头就把这回事忘到了脑后。
江淮景酒量好,记忆力更好,才能将此事记到现在。
他当然知道祁家是有女儿的,不然也不能生出时云舒这个外孙女。
只是他以为时云舒去美国留学时,早晚能见到自己亲生父母,所以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大概是祁家不想认这个女儿,甚至连姓氏都改掉了,抹去了网络上一切关于这位祁家大小姐的信息。
时云舒探身靠近几寸,手下意识越过桌子抓住江淮景衣袖,一双小鹿般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那个人,他还知道什么?或者你嫌麻烦的话,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自己去问也可以。”
见她难得对自己软下态度,江淮景忽然生出戏弄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低声道:
“求我,我就帮你。”
“......”
时云舒讨好的笑容消失在脸上。
她有骨气地收回手,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盘子里的那块吃得差不多的排骨夹到他碗里,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关心:
“没事儿多吃点骨头补补。”
重度洁癖患者江淮景看着自己原本干净的碗里多出来的剩骨头,瞬间黑了脸。
尤其那块骨头还是他夹给她的。
狗才吃骨头。
他绷着脸,隐忍着怒气:“时云舒,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往我碗里扔骨头。”
时云舒丝毫不为所惧,平静地吸了口果汁,语气真诚地回答:“梁静茹。”
江·气死边缘·淮景:“......”
时云舒表面看着乖巧,私底下却总是语出惊人,把江淮景气得半死,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偏偏她身子骨弱,打不得骂不得,以至于江淮景每次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很少占到过便宜。
最终还是蒋昭进来给他换了一套新餐具,此事才算作罢。
被时云舒这么一捣乱,他已经没了什么胃口,换上新盘子之后没吃多少就下桌了。
反倒是时云舒胃口大增,这顿饭比平时吃的还多些。
尤其是吃饭时还能欣赏他坐在办公桌后吃瘪黑脸的模样,心情都晴朗了。
等她吃完,蒋昭带着值班秘书过来收拾东西。
秘书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往办公室里带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蒋昭眼尖地提醒她:“他们是在工作,不想被开除的话,今晚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顿饭还是他好不容易不讲武德当眼线凑成的,不然要是真让时经理跟其他男人约会成功,那他们以后还得再经历一次雷霆之怒。
他年假刚回来,可不能再搞丢了。
秘书也是个懂事的,收回目光点头,用唇语说:“您放心。”
等他们走后,时云舒走到办公桌前问:“吃完饭了,现在总能讨论工作了吧。”
江淮景还冷着脸,语气不太好地冲会议桌处稍扬了扬下巴:“坐那儿等我。”
“噢。”
时云舒坐过去,江淮景不知道在电脑上敲什么,她等了十多分钟还没好,无聊之下趴在桌子上玩了会消消乐。
这是她唯一会玩的游戏,也不会上瘾,只是打发时间用。
玩到第八百关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一组能消掉的,红色的倒计时秒数一直在不停地闪烁,就在时间马上掉到“0秒”时,一只冷白的指骨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清晰分明的指节在屏幕上某处轻轻滑动,特效随之炸开,跳出“恭喜过关!”的字眼。
熟悉清冽的雪山茶香气息笼罩在身侧,时云舒神情微怔,转头发现江淮景已经忙完过来了,此时正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他眼皮微微垂下,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在甲方眼皮子底下玩连连看,你胆子可真不小。”
时云舒关掉游戏纠正他:“这是消消乐。”
江淮景:“哦,在甲方眼皮子底下玩消消乐。”
“......”时云舒沉默了两秒,“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而且你刚刚也玩了。”
江淮景抬了下眉梢:“我不是在帮你?”
“那也算。”时云舒坚持己见,“要罚一起罚。”
江淮景讥笑了声,冷冷道:“行,怪我手贱。”
两人之间只有几寸距离,他说话时炽热的气息扑洒在她发间,挠得她莫名痒痒的。
时云舒不自在地向边上挪开了些,沿着椅子边缘坐,在再挪一寸都要掉下去的位置停下,支撑点薄弱,姿势支撑得有些艰难。
男人淡淡瞥了眼她的动作,仿佛并不意外:“怎么不继续挪了?”
“……”时云舒被他一噎,“你有没有人性,我摔坏了你是要付工伤费的。”
江淮景“哦”了声,似是听进去了,没什么情绪地移开视线,起身换到右边的位置,原先的位置空着,隔在两人之间。
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也足够远。
“够人性吗。”他淡声问。
时云舒满意地点点头:“够了。”
终于放心地挪回去,坐一半的姿势太累,肌肉都撑得有些酸了。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江淮景把笔记本电脑也挪了过去,两个人隔得太远,她这个位置看不见屏幕。
时云舒蹙着眉头:“你过来点,我看不清。”
男人恍若未闻,始终看着盯着屏幕,滑动着鼠标淡声道:
“不敢,付不起工伤费。”
时云舒:“......”
真小气。
她不得已自己挪到中间的位置,凑近了看他的电脑屏幕。
江淮景仿佛故意和她作对一般,瞥她一眼,反问:
“离我那么近干什么?不怕我吃了你?”
“闭嘴。”时云舒没耐心了,直接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来,“你好吵。”
江淮景被骂了也没恼,反倒看着她生气的小脸扬了扬唇。
之后果真听话地没吭声,凑过来给她指了指屏幕上的英文代码:
“这是错误报告,你看看怎么修改。”
时云舒应了声,目光盯着屏幕,根据报错的问题检查代码。
江淮景臂肘松松垮垮地撑在桌子上,姿态闲散,神情倦怠地盯着时云舒干活,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时云舒工作的时候很专注,除非被人打扰,否则很难注意到周围的动静,所以她检查的过程中,完全没察觉到江淮景的目光。
她一行行认真检查着,还从包里拿出来随身携带的本子做笔记,排除了哪部分问题,就记录下来。
女孩穿着烟灰色衬衫,纤薄的背挺直,长发被盘起来,用简约的杏色发夹别住。脸侧落下来几缕碎发,勾勒着漂亮的下颌线。
她低头书写着,空调的冷风将碎发吹起,拂在白皙的脸颊上,挡住了视线,她抬手将头发撩起来,别在耳后。
谁知刚写两个字又掉了下来。
她不觉轻蹙起眉头,握着笔的右手再次抬起去撩头发,一只骨骼感分明的手却先她一步替她将碎发撩起,挽到耳后。
干燥温热的触感从耳际传来,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心脏仿佛被电流划过一般,脸颊越来越热,一抹红色烧至耳廓。
她的内心不受控制般轻轻颤栗着,时间仿佛停滞住。
周遭安静得不像话,暧昧因子充斥在恍若静止的空气中。
男人的手指还停留在女孩耳侧,漆黑的双眸微微眯起,声线像是从砂纸上磨过一般,沙哑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上次是这么撩的吗?”
“他上次是这么撩的吗?”江淮景微眯着眼问。
时云舒怔松地抬起头, 瞳孔中有迷茫闪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男人似乎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黑色发夹, 将她鬓边细碎的头发固定在耳侧。
手指未曾停留, 离开女孩的发间。
他臂肘松松地撑在桌沿, 眉眼间尽是散漫。
看着那只黑色发卡,意有所指道:“明
明有更实用的方法。”
时云舒后知后觉他又在拉踩迟青。
她眉头蹙起,看在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还给她卡好头发的份上, 没有与他计较。
只低声吐槽了句:“幼稚。”
江淮景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停留了片刻, 半晌,斜唇轻笑了下。
他什么也没说, 别过脸, 只留给她一个轮廓硬朗的侧脸。
时云舒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还在微微发烫, 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没出息, 这就脸红了。
好在江淮景没有说破, 她悄悄做了两次深呼吸, 继续排查代码。
起初握笔都有些不稳, 大约过了十分钟脸上的烧红才渐渐褪去。
一个小时后, 时云舒完整地排查了两遍, 修改了几个关键问题,但也发现了两个奇怪的地方。
她握着签字笔, 轻轻抵在下巴, 仔细回想着:“奇怪, 我记得我之前修改过这里了啊,怎么还是原来的错误。”
江淮景正在用ipad处理邮件, 闻言身形几不可察一滞。
旋即神色恢复如常,不以为意淡声道:“哦,可能版本弄混了吧。”
时云舒被他说的有些不确定了。
明明之前确认过很多遍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粗心大意了吗?
见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江淮景放下ipad,偏头问:“怎么样了。”
被他出声打断思绪,时云舒没再继续复盘,将电脑推到他面前,说:“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再重新测试一遍看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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