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方复垂眸,牵唇勉强笑了笑,“如此,很好。”
“你们早就认识?”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旻珠猛一侧头,竟发现不知何时魏蛟已经悄然来到旁边,此时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和不悦。
她之前为了怕麻烦,在魏蛟面前表现出和崔琰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这下尴尬了。
三人相对而立,气氛微妙而复杂。
魏蛟目光深邃,紧盯着崔琰,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转而看向欲言又止的萧旻珠,魏蛟突然笑了。
露出洁白的银牙,怎么看,都像是野兽要扑食的前兆。
他走到萧旻珠身边,大手揽着她腰让她靠近些自己。
微微仰着头,对着崔琰丝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崔使君为何这么关心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是有什么其他意图吗?”
同为男人,他怎么会读不懂崔琰眼中惋惜不舍的情绪。
对方分明对萧旻珠有着一丝不可告人的心思。
萧旻珠还瞒着自己他们早就认识的事。
魏蛟大为窝火。
占有欲作祟,他抱着萧旻珠腰的手也紧了紧。
萧旻珠一言不发。
主要现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回去多哄哄吧。
崔琰将魏蛟占有欲的动作和萧旻珠流露出的纵容收入眼中,心中莫名生出些苦涩情绪。
他静静与魏蛟对视,“燕侯误会了,崔琰感激从前萧女郎嵛山相救,此次洛阳有幸重逢,便过来攀谈二句。”
魏蛟本来只是有一点生气,为萧旻珠瞒着自己其实早就和崔琰认识这件事,认识就认识吧,毕竟说过两句话也算是认识。
魏蛟在心中给萧旻珠找补,她都没有主动提及崔琰,肯定只是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儿的关系。
根本不足挂齿。
魏蛟对自己很了解,他顶多就气一个时辰就好了。
但是,他们竟然是救命恩人的关系,那下一步是不是还要以身相许。
不怪魏蛟这样想,毕竟他自己都对救命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还天天想着爬对方的床。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向萧旻珠。
你怎么随便一个人都救?
魏蛟一直以为他是萧旻珠唯一救下并带回家的人,听崔琰口中的意思,萧旻珠也把他带回家养伤了?
萧旻珠眼神乱瞟:这天好蓝,草好绿啊。
崔琰走了,魏蛟也随之将手松开。
他眼神中有愤慨,更多是难过的委屈,就好像萧旻珠是一个欺骗他人感情的负心汉。
魏蛟咬咬牙,说话声都带了几分颤抖:“你这个骗子。”
魏蛟感觉心口的位置酸酸涩涩地难受死了,就像是一起被几十只蚂蚁咬一样。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说完,魏蛟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马都没带走。
独留萧旻珠和踏雪面面相觑。
萧旻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好像这次不太好哄。”
第72章 冷战
“我跟他真的就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而且当时那个情况总不可能让我见死不救吧。”
萧旻珠解释的心累。
一回来魏蛟就给她冷着一张脸,萧旻珠自觉不占理,便好好地将事件经过, 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听。
然而对方在她看来, 却依旧胡搅蛮缠,阴阳怪气。
魏蛟嘴角扯了扯,生冷道:“哦, 既然你们早有这层关系,为何从未与我说过。”
萧旻珠无奈:“你也没问啊。”
魏蛟又道:“那先前皇宫夜宴, 你怎么在我当前表现得与他并不认识。”
萧旻珠噎了一下。
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吗。
她当时就是担心会出现这个场面, 才没提及。
结果还是发生了。
就因为萧旻珠停顿了这么一会儿,魏蛟表现得却像是揪住了她的小辫子。
他薄唇紧抿,望着她的眉眼间酝酿出一层冰霜, 阴恻恻地刺人道:“怎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 你很怕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相对坐着, 离得很近。
魏蛟说后半句话时, 萧旻珠看清他眼神的阴冷几乎要化成实质。
这人难道还怀疑她和崔琰有旧情吗。
萧旻珠觉得很无语。
她现在看魏蛟有种在看无理取闹的丈夫同感。
解释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明天还要早起去练马球。
萧旻珠低头扣自己的指甲,撇撇嘴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魏蛟一听这满带敷衍的话,心里的憋屈和怒气顿时飞速上涨。
她已经对自己厌烦了吗?
魏蛟双手突地握住萧旻珠手臂,眼眶微微充血,他咬牙强调:“萧旻珠,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萧旻珠很烦, 想将他手挥开,但他劲儿用的大, 她没办法弄开,只得拉着嗓子道:“是是是,我又没说不是。”
用得着这么大声说话吗。
萧旻珠深吸了口气,试着调动出最后的温柔。
她眨巴眨巴眼睛,抿出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礼貌微笑,轻声道:“君侯,现在很晚了,咱们该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然而魏蛟随地大小颠的态度很快成功泯灭了她仅剩不多的耐心。
“既然只是普通朋友,应该今天就能说完,何须拖到明天。”魏蛟注视她眉眼,扯了扯唇角,“还是说你又要编些好听的话来唬我。”
她的甜言蜜语一贯是挠人心肺,让人抽不开身的。
魏蛟此时变得十分紧绷,有种逮谁咬谁的劲儿。
爸了个巴子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啊,她嘴巴都说干了。
萧旻珠压抑的怒气腾地冒出来,闷声道:“你能不能别再无理取闹了,我跟人家本来就没什么其他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你多想了。”
她就一年前救过崔琰,让对方在宅院养了半个月伤。
魏蛟却偏偏一副她与崔琰之间有过什么的样子,根本没有的事情,盆子扣她头上也是一件很让人烦躁的事。
一口气说完,萧旻珠心里终于没那么憋屈了。
听完萧旻珠的话,魏蛟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他脸色复杂难辨,“你说我无理取闹?”
萧旻珠摆出了冷淡面色,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和魏蛟就开始了无声对峙。
也就是冷战。
谁也不理谁。
萧旻珠懒得面对魏蛟那张臭脸,洗漱时故意磨蹭了很久,上床时魏蛟刚刚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不变的姿势,弓着腰背对她,一副坚决拒绝交流的样子,也不知睡没睡。
萧旻珠实在不理解,原本她就和崔琰寒暄说了几句话,至于这样吗。
反正她已经解释过了,魏蛟自己要闹脾气就闹吧。
而且从前两人关系僵了不好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拉下脸小意哄对方。
萧旻珠反正打定主意,这次不会先低头了。
他爱生气就生气吧。
萧旻珠躺下来,同样背对着魏蛟,行军床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但他们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其实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明明昨晚两人还你侬我侬,亲亲蜜蜜地抱在一团,今儿就画了“三八线”。
不隔一会儿,萧旻珠便睡着了。
一旁的魏蛟听见女子平缓的呼吸声,黑夜里,眼睛木木地睁着,盯着墙帘一动不动。
第二日,萧旻珠醒来时天微微亮。
一转头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对方应该早就出门了。
萧旻珠从始至终都神态平淡,饭桌上,一个人用饭,一口小笼包一口粥,吃的津津有味。
毕竟她等会儿害得打马球,能量消耗得多容易饿,可不得多吃点。
一旁看着的青竹表情欲言又止。
先前夫人和君侯好的跟什么似地,同吃同睡,有时出门散个步两个人还牵牵小手什么的,连她和白桃站旁边都觉得自己多余。
昨日夫人去练马的时候她也没跟着去,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正晚间回来时夫人与君侯脸色都不怎么好。
今个儿早上,她还不小心撞见君侯一脸阴色地出门。
青竹自小与萧旻珠一起长大,明着身份是主仆,但萧旻待她和白桃都很好,青竹也真心地希望女郎能一直开心幸福下去。
察觉女郎与燕侯之间多半发生了不愉快,出于担忧,青竹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缘由。
萧旻珠连着吃完了六个小笼包,边擦嘴边道:“没事儿不用管,他的脾气,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冷冷就好了。”
吃饱喝足,萧旻珠站起身,“走吧,我还得先去挑马。”
闹了一场,魏蛟肯定不会再把踏雪借给她骑了。
萧旻珠去马厩挑了一匹温顺的白色大马,她上马的姿势越来越熟稔,只是球依旧打得很一般。
毕竟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一项运动,短短几日,要想突飞猛进也不太可能。
到时候她上场就已经胜利一半了,争取不给队友扯后腿就算成功了,第一名谁爱要谁要吧。
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魏蛟也没有回来。
只中间有几人抬回来一头壮硕,几百斤重的野猪,说是魏蛟猎的,萧旻珠这才知道对方进猎场了。
青竹犹疑说道:“要不我让人去问问吧。”
“不用操心,君侯都这么大人了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萧旻珠洗漱完,倒在床上舒展成一个大字,“将灯熄了吧,我睡觉了。”
床本来就窄,她一个人睡还随性自在些。
萧旻珠心想魏蛟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她可没工夫出门找人。
后日便是比赛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等比赛结束的第二日他们就该返回洛阳,然后踏上幽州的回程。
虽然洛阳繁华昌盛,令人新鲜,但总给人一种落不到脚的虚空,相较之下,萧旻珠还是更喜欢幽州的朴实。
魏蛟昨晚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偏偏一旁的女子熟睡正香。
他心里就更憋屈了。
明明一开始就是萧旻珠瞒着自己早就与崔琰相识,她还有理了?
自己不过是多问几句,她就不耐烦了,还指责是他无理取闹。
魏蛟一听到这话心头便跟重物压着胸口了似的难过,当即话也不想说了。
再在帐篷里待下去他迟早会难受死,今儿个天蒙蒙亮他就走了。
魏蛟带着十余个幽州近卫进去山林打猎。
从早晨到日薄西山,原本侍从们也跟着射猎,但他们意识到君侯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帮忙,于是就停了手。
尽管这样黄昏的时候,每个人的马上也依旧挂满了猎物,什么鹿,野兔都有,中午还猎到了一头野猪,提前让人先抬回去了。
太阳即将落山,他们见君侯也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按理说,君侯喜欢打猎也应该趁着前两日围猎赛大展身手,毕竟魏蛟的射术大家都有目共睹,然而魏蛟最后围猎赛的排名却只是在中间靠后的分位。
现在比赛都结束了,今日一整天君侯几乎不停地在拉弓射箭,已经不像是在狩猎,更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见天光渐渐黯淡,魏蛟冰冷道:“生火,今儿个就在此次安营。”
明明外面就是营地,却非得在猎场里面扎帐篷。
但君侯发话了,做属下的又怎敢不应。
他们见着自家君侯正独自站在山头,眺望不远处连绵不绝的营寨,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联想今日遭遇以及往常的惯例,长跟在魏蛟身边的近卫便猜测对方多半是同妻子闹了别捏,个个缄默不语,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生怕这时惹了君侯的嫌。
简陋的帐篷扎好,魏蛟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来铺在地上,就这样囫囵躺下去。
先前他自以为是萧旻珠宿在身边,自己才睡不好,然而今夜终于自己一个人躺了,他依然睡不着,连着两天一夜没得到充分休息,加上白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这会儿脑仁一根筋突突地跳着疼。
魏蛟便将责任怪在简陋的住宿条件上。
他抱臂仰躺在地面好一阵子,依旧睡不着,脑子不停播放着萧旻珠昨晚说的那些话。
终于魏蛟放弃入睡,他坐起来,烦躁地揉了一把脸。
一把掀开帘子,去外面空地坐着。
中间的篝火偶尔响起木柴轻微清脆的噼啪声。
不远处营地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入睡了。
萧旻珠应该也已经睡着了吧,她一向心大好眠,连他今晚没回去,都不见得派人来问一句。
魏蛟心情又烦又闷,伸出一只手随意去薅地上的几丛野草。
崔琰看萧旻珠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本着男人了解男人的态度,里面肯定蕴含了几分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萧旻珠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还瞒着自己早就与崔琰认识的关系。
崔琰拿的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好气度,长得也跟个小白脸似的,听说还做的一手好文章,明确符合萧旻珠的心中如意郎君的标准。
魏蛟羞恼地想,她怎么这么喜欢随便捡人。
他们二人知趣相似,在别院养伤的那段时间,应该有说不完的话吧。
魏蛟知道自己这样乱想不对,他这样龟缩在山林里胡乱瞎想简直像个无能的懦夫。
魏蛟看似傲然,实则骨子里是自卑的,这种性格也导致他忍受不了他人的嘲弄,必要狠狠报复回去,睚眦必报的恶名也由此而来。
原本这种可以用地位、权势做遮羞布的自卑到了萧旻珠面前简直无处遁形,他知道自己原本的长相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又怪又恶心,便一边羞耻一边偷摸摸地向萧旻珠喜欢的方向靠。
她夸他穿宽袍履带好看,魏蛟嘴上说着自己穿肯定不适合,实则出来前他在镜子前细心谨慎地整理了许久的衣服褶皱确保无差错。
在这段感情中,魏蛟其实一直处于下风。
魏蛟无比清楚的明白,以萧旻珠的性格要想抽身,绝对可以不拖泥带水地拔足转身离开。
每当思绪纠缠到纠缠到某个烦躁的节点,魏蛟便会不自觉加重手上力道,就这样周边接连几株草都惨遭了魏蛟毒手,被连根拔起,四五八叉地躺在地上。
突然,魏蛟的身体一怔,目光在某处凝固。
只见不远处营地边角的位置原本星点一样的亮光渐渐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火光冲天,有熙攘声渐次传来。
并且那团大火还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周围侵入。
魏蛟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寻常偶然起火,巡营的侍卫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扑救不及时,并且火势还燃得这般快。
他和萧旻珠的帐篷就离那处不远。
魏蛟心一紧。
立即起身,手速飞快的将一旁树下踏雪的绳子解开。
随后双腿蹬离地面跃上马背,紧夹马腹,踏雪便立马飞奔了出去。
本该如往常宁静祥和的夜晚, 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危机四伏。
萧旻珠本来好好地裹挟在睡梦中,一阵急促的喧嚷声突地将她惊醒。
中间夹杂着混乱的人声和马匹的嘶鸣。
“走水了,快来人。”
“东面也有火——”
声音离她大概不到百米的距离。
萧旻珠迷迷糊糊地趿鞋下地, 正准备出门瞧瞧状况, 几声尖叫猛地将她昏着的脑袋喊醒。
“有刺客,保护陛下和各位贵人——”
萧旻珠帐篷的所在地位于营地的第二圈,最中间住的是熙帝和各位皇子公主, 周围都是些达官显贵,巡逻的禁军也比外围要多出一倍, 应该不会轻易地就让刺客闯进来吧。
萧旻珠心一紧, 侧耳仔细聆听,外面依旧喧闹声不止,火势好像也没控制住。
周边还有女眷们害怕慌乱的叫喊声。
要不, 她往皇帝的营帐跑吧, 那儿禁军肯定是最多的,比较安全。
萧旻珠悄悄掀开帘幕跨步要往外走。
侧头一看, 却发现一伙黑衣人从火光中朝这边逼近, 他们行动敏捷, 手段狠决, 连禁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勒个天。
萧旻珠心猛地一慌,迅速无声地重新缩回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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