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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贯日(枭仪)


秦姝仰着头,脸上泛着酡色,表示洗耳恭听。
“监察,察的是什么?是贪官,是乱党,是蛀虫。可如今陛下缺的是什么,第一要点,就是肯忠于陛下。陛下在乎你我是不是贪官吗?在乎,但不是现在在乎,而是要等陛下手握大权,等到陛下真正做到了政由己出——他才会在乎。殿下身受先帝宠爱,想是不难明白的。”
秦姝手拄着下巴,静静看他,“孙大人一番阔谈,可谓是惊醒梦中人。”
“按照大人所说,为人臣子,便是要思君上所忧之事,行君上所求之事,万事以君上的心思为先,可对?”
孙无忧频频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长公主是国家栋梁之材,若是总因为星点小事总被陛下斥责,久而久之被陛下厌烦,岂不是使我大宋之失。”
秦姝低低地笑了,“大人说的应是太后寿宴那日吧,陛下确实留了我说话,也不大满意我所为,看来宫中人的嘴巴太松,这些许小事也能传到大人耳朵里。”
“想是彼时殿下还认为,陛下交待的事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做成,而导致效果甚微吧。”孙无忧站起身来为她斟茶,一边道,“臣这些日想了许久,想着……臣若是能为殿下分忧,那既是助殿下在新朝站稳脚跟,荣宠犹如往日,又能为陛下解决日夜所思之事,岂不美哉?这才每日盛邀殿下过府一叙,今日可算把殿下等来了。”
秦姝撑着身体端坐起来,眼底寒芒闪动,直视其人,“大人肯帮忙,那真是最好了!姝却有一事,想请大人拿主意。”
孙无忧醉意全无,虚了一礼,“殿下直说无妨,老臣定谨慎待之。”
秦姝瞧了眼门口,孙无忧会意,正堂内的婢子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了门外远远站着的两个侍从。
“不知大人可知,灭南燕前夕,谢行周亲母萧氏,命丧于通阳关,只为请夫君带领大军换道而行?秦姝不才,找到了当年通阳关的守军将士。”

第013章 坑了一个又一个
孙无忧周身一震,心中种种猜想重叠又消散,是了,是了,他早就料想过的,秦姝肯来,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就要看看这场交易,秦姝能不能拿出足够的筹码来换张弛的脑袋了。
“取南燕一仗,十三年前,老臣那时还在会稽郡老家,还真不知晓竟有这等事...殿下既然去抓了人,可见是有所怀疑了。”
秦姝目光如钩,煞有其事的模样,“大人,这还真不是秦姝空穴来风,大人可还记得,那谢行周在九层台做客一夜?”
“自然记得,还好还了少将军清白,否则定不好交代。”
“谢行周竟与本宫说,是那张弛做贼心虚,担心他会彻查母亲死因,所以才要至他于死地。我哪敢耽搁,这事儿不论真假,只要传到皇上的耳朵,必然要传我问话的呀。”秦姝痛心疾首。
“这虽是前朝事,但据本宫所知,谢骁当年率五万大军前往通阳关可是为了支援先帝。背后之人如此筹谋,若放在前朝或许只算是和先帝的党争,但到了本朝——说是国贼也不为过吧?大人想想,九层台号称拱卫皇室,监察百官,这十三年前意图谋害先帝之人都当了禁卫军将领了,我们仍不知其背后是谁,当今陛下岂能安坐?姝岂敢安坐?”
孙无忧与秦姝距离不过咫尺,他企图从秦姝眼中看见一丝真意,良久才问,“先帝当时是在与南燕大战,会在这时候阻拦援军的人......难道张弛与外敌通奸,妄图毁我大宋?”
女子素白的指尖轻点茶案,敛了目光不再看对方,踌躇思量着,“大人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张弛贪恋财物,若是南燕许以重金,确实...”
“不论背后是谁,张弛确实逃不掉了。”秦姝眼中清明,意有所指,“本宫抓的那人未透露出是否还有背后主谋,唯可以证实张弛当年的反常之举。”
她掏出袖中的两封密封好的信件,“说起来,这两纸供状都有谢少将军的功劳。一张,是前几日被斩首之人供出的自己与张弛的主仆情意,另一张,是从舍山带回来的那个通阳关将士,写下当年——张弛私斩谢骁派出斥候的笔供。”
“大人,要看看真伪吗。”
在孙无忧的手触及信件的前一瞬,秦姝将信收了回来,“本宫昏了头了,九层台的供状,只有陛下可阅,既已封存,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
孙无忧堪堪收回手,将露出微微颤意的双手藏于袖中,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不少,“殿下就想要凭这两纸供状,去陛下那定张弛的罪吗。”
秦姝眼中迷茫,仔细收好了密信,“嗯?事情明了,供词清晰,有何不可?”
“殿下想立功的心思老臣明白,可殿下且想想,呈给陛下之前,通阳关一案与您还尚无任何关系,日后即便事发,您也至多是一个疏忽的罪名,何况年头已久,未必还会起多大的风浪。”
“若是您只确定了张弛的罪名就呈上去,这案子就是在您手里结了,日后只要和这件事有关,可就都是殿下的过错。陛下要是再多心了,您该如何自处?”
秦姝缓缓站起,来回踱步,终还是坐回来,“大人,您可真是一心为秦姝着想,姝险些犯了大错!”
孙无忧继续相问,“况且即便闹了上去,张弛和太后有着亲,陛下定是要为难的,老臣方才说的殿下可是忘了?为臣者要为君上解忧,岂能反过来为难陛下?”
见秦姝信以为真,孙无忧暗暗松了口气。
要说秦姝装乖,她确实是有一套,且百试不爽。
“大人的忠告如雷贯耳,姝,受益匪浅。今日来此的目的本来也是请大人指点,还望大人,给秦姝指条明路。”
孙无忧眸中浑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殿下除了张弛,可还有其他怀疑的人选或是线索。谢行周那边可透露出别的什么人?”
“暂时也没来得及查的太深,我知道的都在这纸供状上,也就是张弛。至于那谢行周查到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秦姝叹气,还在喃喃道,“我立功心切,没想到差点惹祸上身。”
孙无忧绷得僵直的后脊缓缓弯了下来。
连语速也不及方才迫切,“天下已然姓刘,叛臣逆贼,早该伏法,张弛这人我会替殿下想办法,至于其他...既然没有别的线索,我等徐徐图之,可好?”
秦姝举杯敬他,“大人肯帮忙,秦姝愿听大人的。”
“殿下还年轻,能听得进去老臣的谏言,也算臣还有点儿用。何况臣与殿下皆忠于陛下,互相帮衬,又有何不妥呢?”
“大人此番若能替陛下和我解决了眼下难题,日后,秦姝愿为大人效劳。”
二人心里皆清楚——等到张弛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就会是秦姝真正被绑上这条船的那一刻。
朝中结党,不过如此。你帮我处理个人命,我帮你消个案子,一来二去,大家不就一荣俱荣,一
损俱损了?
秦姝心中满意,瞧了眼门外,“天色不早,免人口舌,秦姝也该回去了,随时恭候大人的喜讯。”
孙无忧点头致意,欲起身相送,却不慎将茶盏碰倒在地上。
热茶溅了他一大片衣襟,秦姝回首看去,却见人愣在原地,方才的动作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阵坚实的铁甲重兵的踏步声环绕在整个正堂外,顿时只觉暑气全消,取而代之的便是满满的肃杀之气,秦姝浑身绷紧,猛地望向门外,恰好白羽从门口疾步而来,慌忙叫道,“主子!”
秦姝见他无恙,转过头来,看着垂首不发的那人,倏地轻笑一声,“无妨,侍中年纪大了,家里置办一些个府军保护着,也无伤大雅。”
孙无忧抬头看她,缓缓起身,拱手行礼,“殿下受惊了,臣有罪。”
“本宫受惊?似乎是大人的府军更容易受惊些啊。”秦姝拾起地上那支茶盏,饶有兴趣地在手里把玩着。
孙无忧咬紧后牙,厉声道,“没听见殿下说的吗,提着脑袋滚进来——”
为首的两名府军出现在正堂,跪到孙无忧脚下,深深叩首。
孙无忧稳步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大弓,献于秦姝,“殿下想罚,请便。还请殿下相信,臣绝不敢伤了殿下。”
秦姝接过来,好整以暇地上下欣赏这绝妙好弓,挂在墙上的东西一般都是摆件,这张弓上却一丝灰尘没有,弓弦上的斑斑血迹诉说着此物的用处。
“辛苦培养的府军将领,在我手里折了几个,大人舍得吗?”
“只要能解殿下的怒意,借他们几个脑袋一用,臣有什么舍不得的。”
两名将领会意,爬到秦姝的脚边,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秦姝眼睛盯着孙无忧,忽然抬脚,狠狠地踩上那人叩在地上的头,孙无忧面上无分毫波动,脚下那人更是咬着牙不吭一声,这对主仆一样的硬骨头,反倒是只有秦姝未存杀心了。
她终是冷笑出声,“世人皆说有借有还,这脑袋借走了,大人还得了吗?”将弓扔回他怀里,“本来我与大人聊的还甚是愉快,大人这样忽地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大人方才全然是在说笑,不作数了呢。”
孙无忧身子弯得更低些,“许诺给殿下的,到时定然奉上,今日全是这些个奴才大惊小怪,丢了府里的脸,臣给殿下赔罪了。”
“如此最好,看来侍中府上不适合有外客,本宫就不叨扰大人了。”
目送秦姝的背影,孙无忧回身狠狠打了刚站起来的那将士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抡着胳膊使着劲儿,那人被扇得后退数步,口中连连磕血,忙不迭地跪下,“属下知错,求老爷饶命!”
“一群不懂变通的蠢货!”
“是元夫人说...夫人说,秦姝杀手出身,手段狠辣,里面只要有一丝异样,就要将这里围起来,免得老爷出事...”
“她说顶什么用!秦姝再疯,也不至于跑到大臣家里杀人吧!混账东西,怎么养了你们这些个蠢材!拉下去,给我打——把你们元夫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另一边,白羽紧跟着秦姝的步伐,只觉得秦姝往府外行走的步调越来越快,白羽忍不住提醒,“主子。”
秦姝停步,并不回头,“快走,越快越好,晚了他就要回过味儿来了。”
“是。”
白羽一路不敢耽误,心中泛疑却不得问,只狠狠地抽着马鞭。
帘子里的女声悠悠传来,“让你方才走快些,没让你抽得马跑快些...白掌司,别给我的马打坏了,成吗?咱们都出了府了,问题就不大。”
白羽手上动作放缓,“属下万万想不到,孙无忧敢在府内动手。”
“我也想不明白。”秦姝在车里晃得头晕,手指撑着发胀的太阳穴,“我看着,似乎也不在他的计划里。他要是真想拿这吓我,也不至于围了正堂就完事儿了吧,怎么雷声大雨点小的。”
“青霄兄长不在,否则定调集金武军将孙府围他个几天,也吓得他魂不守舍。”
秦姝撩开帘子,“你吓得魂不守舍了?”
白羽偏头看她,难掩愧疚之意,“属下还能怕死不成?还不是怕主子在里面有危险,咱们又没有人接应,真出了事儿,属下得后悔一辈子。”
他现在就是后悔,鸣泉喊他带一队人马随行,他偏不肯,简直要被自己气死。
“别搞这么肉麻。”秦姝皱着眉头给他一拳,“先帝病倒之后九层台就没再筛过人,依我看,是你们许久不见血了,这点事都稳不住了。”
“说到接应,今天闹这一出乌龙,是不是孙府里有咱们的人在里面搅和?否则就没法说通了,我刚和人家定了合作,人家就要杀我,这事儿没道理。”
白羽摇头,“没有,孙府确实进不去人,”
秦姝点头了然。
白羽突然想起来,忍不住问道,“主子刚才说,走慢了孙无忧就要回过味儿了,是什么东西没谈拢吗。”
“是啊,老头子被我哄得忘了拿我手里的筹码,就平白的要送人头了。”
白羽:“欸?”
秦姝:“没办法,谁叫本宫看起来就是那种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的正人君子呢?他肯定是太信任我了。”
下一瞬,身后铁蹄声无数,火光闪烁,白羽回头瞧见,又是狠狠一抽缰绳,马儿受惊,狂奔向前。
白羽真是对她说话大喘气一点招也没有,他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就是被主子坑死的。
秦姝在马车里坐得逍遥自在,不管马车跑得多急,也不管后面追得多赶,全然与自己无关一般。
晃着脑袋叹着气,“哎,还是想起来了,竟还没老糊涂嘛。”
这时候又不说信任的事了。
白羽咬着后槽牙强颜欢笑,“主子是很久没动手,手痒了吗?要不然主子重现当年在地底下一人战百人的空前景象,让孙无忧看看从九层台出来的人的武功?”
“嗯?敢调侃我。别做梦了,被追上的话这些人都是你的,我可是一下都不动的。”秦姝身子前倾,拍了拍他的肩膀,“剑练怎么样了,展示展示,练得好了送你去从军。”
这事儿戳中白羽的心思,当即也不赶马了,气定神闲地等着被追上。
“区区府兵,我倒要看看够不够我磨剑一用。”她听见他说。
“未必是刚才的府兵哈。”秦姝好意提醒。
白羽猛然回头,眼看着人都要追上车屁股了,“什么未必?”
秦姝摇头不理,“快宵禁了,一会碰上哪个将军巡逻就不太好办,白将军可否速战速决。”

身后铁骑转瞬间追赶上来,逐渐形成半包围之势将马车逼停。
“我家老爷说,殿下走得急,手里拿错了物件,还请将其奉还,小的也好回话。”为首的府兵身形纤长,在宽大的铠甲间显得尤为不适配。
晚间小路僻静,道路狭窄且深,离夜间戒严的主干道有一段距离,高墙阻挡之下外面只能见到渐渐火光,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姝前倾着上半身,胳膊轻搭在白羽的肩上,眯着眼仔细瞧着那人,“方才围了孙府正堂时候,你在不在?被我拿着弓弦勒死的那个小兄弟,孙大人有没有派人安葬?”
那人狭长的眼睛盯着她,不作声。
“哎,本宫也是喝大了酒,手下没个轻重,如今想起来真是毛骨悚然。刚好我身上带了银子,你帮我安顿了他,如何?”
“谢殿下赏。”那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去接秦姝手中的钱袋子。
哦豁,中计了。
秦姝笑意盈盈,将钱袋高高抛起的一瞬间,倏地抽出白羽怀中的剑,手上带着掌风,直直地捅进那人腹部,容不得半丝闪躲。
这一剑速度极快带着劲道,那人被捅了个穿,仿佛被长剑叉在原地一般,嘴里的血一股股涌出,身形却倒不下。
秦姝脸上神情不变,带着笑意的眼看得人后脊发凉,“上次给了他一箭,我瞧着他也不知道收敛啊,还敢放手里那群瘦弱的小玩意出来,是等着本宫亲自去拜会他吗!”
脚踩着马凳下了马车,上一瞬还像莲步轻移的美人图,下一瞬抬手握住还插人身上的剑柄上,露出的那一节白皙细
腕狠狠发力,才抽出被血染了色的长剑,丝丝血迹飞溅出来,崩在鸢尾蓝色的裙摆。
白羽不由得心惊地抬了抬眉毛,主子心爱的裙子毁了,有人要遭殃。
身形高挑的女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钗环玉坠都在悠悠晃荡,发出阵阵清脆响声,剑尖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迹,在场之人无不提起十分警惕,他们没见过这位九层台掌权者的武功,却早就听闻这人的铁血手腕。
“当真是孙府府兵的,上前一步来。”女子突然发话。
前面一排身形细窄的男人勒马稍稍退后,按住剑柄眼观局势。
“殿下息怒,我等虽不全是受命于孙大人,却都为那纸信件而来。”一个府兵被挤到前面,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秦姝眼神一转,“诚实,你不错。”指尖从怀中抽出那两封供状,“就这个玩意,就能换你们的命了?那就依他。”
随手向后一抛,稳稳落到白羽手中,白羽掏出火折子,信纸在他手里逐渐焦化,变成灰烬飘散出去。
秦姝瞧了眼那个被挤到前排的模样憨憨、身形圆滚滚的府兵,“就你吧,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让他提醒着点儿那位不知何处来的大人物,京城里敢动刀子的,除了禁卫军和金武军,其余皆为叛军。让他天不亮就把那群喽啰送出京,晚一天,九层台就以谋逆之名端了他的老巢。”
转而瞧着后排那七八个神情异变之人,“但今天送到我秦姝手里的,我是没法还他了,他有那个能耐就快进宫求陛下吧,说不定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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