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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白鹭成双)


此事花销极大,耗时颇长,户部左推右拖,含糊地说还是从简为好。
陈宝香不干,户部不给钱,她就掏自己腰包,刚得的赏赐全填进去,勉强能将事办妥。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开始扣扣搜搜,一顿饭吃不上两个菜。
张知序什么也没说,只往她账房里塞了一叠银票,而后便抓着她去摘星楼吃了一顿好的。
香糯的东坡肘子,鲜嫩的藿香鱼。
张知序十分自然地夹了一块肘子放进嘴里,不再觉得猪肉低贱。
陈宝香优雅地提筷,夹了鱼颊下的小肉放进嘴里装模作样地拿架子。
两人互看一眼,没忍住破功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陈宝香后知后觉地发现:“你大哥怎么没封赏?”
在李秉圣杀进宫城之时,张庭安带一半禁行军也立下了护驾之功,按理说应该有奖赏。但她从头回忆到尾,封赏名单上确实没有张庭安的名字。
“大哥最近病了,连我也不见,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知序道。
别的张家人他可以不管,但大哥不一样,他有些担心他。
陈宝香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许久没看见银月了,听说她在制药署做得不错,咱们回去正好顺路,去看看?”
“好。”他松开眉心。
他们没有递帖子也没有惊动张家其他人,只在侧门外等了一会儿,便被银月身边的丫鬟悄摸接了进去。
陈宝香走得蹑手蹑脚,张知序也不由地跟着她缩了缩手,两人就这么跟做贼似的挪到了前堂。
“哟。”李秉圣丝毫不意外地朝他们挥手,“来了?”
陈宝香:“……”
张知序:“……”
见了鬼了,陛下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步后撤,抬头看了看堂上的牌匾。
“没走错。”李秉圣摆手,“都进来坐。”
陈宝香有点尴尬,进门老实交代:“臣与张家四小姐有故,交情深厚,所以来看看。”
“巧了么不是。”李秉圣托着腮笑,“朕也与人有故,所以来看看。”
陈宝香转头,看见了下头跪着的脸色铁青的张庭安。
这叫有故?
有仇还差不多。
“陛下,容小女带陈姐姐出去走走。”张银月战战兢兢地开口。
李秉圣倒是慈祥,摆手就道:“去吧,凤卿留下。”
“是。”
两人飞快地蹿出正堂,还不等陈宝香问,银月就噼里啪啦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大哥这么多年不成亲,原来真的是因为她。”
“啥?”陈宝香震惊。
大盛风气开放,各家高门儿女其实成婚本也偏晚,多数人都在二十之后才有家室。
但张庭安已经三十二了,宁愿养个义子也不愿成亲。
陈宝香一开始以为他是一心效国不愿成家,结果怎么的,是因为陛下?
两个姑娘凑在角落里,蹲下就开始八卦:“宝香姐姐你知道吗,我大哥儿时是陛下的伴读。”
“啊?他读过书?”
“你别看他满脸络腮胡子,他故意的,以前可英俊了,就是不愿意入东宫继续侍驾,才又是留胡子又是远走边关的。”
“你大哥不喜欢陛下?”
“这怎么说呢。”银月皱起了脸,“我觉得他不是不喜欢,只是陛下那样……他接受不了。”
陈宝香脑海里闪过陛下拥着各个男宠的模样,沉默了。
“我大哥认死理,他觉得相爱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能再有三四五六七八。但陛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投胎得权倾天下,只尝一个味儿的菜有什么意思——于是他们就闹掰了。”
这倒也……谁都怪不了。
陈宝香摸了摸下巴:“那如今是他向陛下服软了?”
“不是。”银月摇头,“大哥比驴还倔,打碎骨头都不会丢了气节,是陛下今日微服来访,想用不追责张家之过的恩典,让大哥与她重修旧好。”
“哇。”陈宝香惊叹。
银月也惊叹:“也真是极大的诚意对吧?可大哥不高兴,方才陛下开玩笑让他进后宫,他差点拿刀抹了脖子。”

第147章 不用做选择
张庭安是个将军,是从悬河关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将军,怎么可能甘愿被养在后宫里看花逗鸟。
但陛下给的台阶也是诚意十足,只要张庭安点头,她就能赦了张家那些叔伯族老,不动张家的百年根基。
陈宝香隐隐猜到了事情的走势。
她皱起了脸。
银月看着她的反应,眨眼:“你也在担心大哥?”
“不是。”她摇头,“我在担心你二哥。”
银月很是意外:“二哥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如今自立了门户,又终于完成心愿入职三省,我们家里的小辈们都快羡慕死他了。”
陈宝香沉默。
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脑子里搅了线团,张凤卿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这条件若都觉得苦,那其余人还活不活了。
但反思完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想错。
无论他有多少钱,无论他过得有多优渥,身不由己就是身不由己,痛苦也就是痛苦,情绪不像银子,它对穷人和富人都是公平的。
她猜得到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自然会对他很是担心。
这很正常。
张银月转了话头,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自己在制药署里的事务,又说起上峰岑悬月对她的照顾,听起来在制药署过得不错。
陈宝香坐在石凳上轻轻晃着腿,余光瞥向正堂的方向。
良久之后,先出来的果然是张知序。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目光扫向各处,显然是在找她。
“这儿。”陈宝香站起来跟他招手,又笑眯眯地对银月道,“先走了,下次再聊。”
银月有点舍不得她:“下次,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放心。”陈宝香道,“机会多的是。”
二哥哥跟二叔都闹成那样了,哪还有很多的机会。
银月连声叹息,却也没多说,只乖巧地将他们送出侧门。
两人没乘车,打算从巷子边散步回去。
张知序神情不太轻松,盯着地面的砖看了好一段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先前陈宝香就劝过他,要顾着自己,要开心,他那时候应得好好的,结果回来一趟,还是无法对大哥的困境袖手旁观。
大哥不想进后宫,他那样的人也不适合后宫。
但他面对的是大盛的新帝,李秉圣都不用下旨,只要有这个意思,张家的人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大哥送过去。
眼下只有他站出来,才能为大哥分担压力。
可如此一来,他怕陈宝香觉得失望,觉得他优柔寡断;也怕她觉得他家里复杂,一堆麻烦。
指尖搓着袖口,一下又一下,他眉头渐紧喉间干涩,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
“先前你的弱冠礼正好赶上战事,耽误了。”身边的人突然先开了口,“找个日子补办一下吧。”
“也没什么好补办的。”他低声道。
“那不成,我都准备好大展身手了,哪能不给我机会。”她捋起袖子比划,“我做的面条可好吃了,你得尝尝。还有礼金呢,以你如今的地位,收的礼肯定少不了,又可以发一大笔财。”
她掏出小算盘一打,眼尾都笑弯了,“帖子我帮你去发。”
张知序不由地跟着她笑起来:“想好要宰谁了?”
“当然,谢兰亭尹逢时什么的,一个都别想跑,还有怀珠师姐和花令音她们,也要来热个场子。”她掰着指头数,“东营的徐统领、武吏衙门的赵录事苏录事。”
这是要挨个逮着薅一遍呐。
张知序边听边笑,刚想说不用那么大的阵仗,就听她十分自然地道:“还有你父亲跟母亲。”
脚步骤然一顿。
他错愕侧头,就见身边这人很是平静地与自己回视,“这两人自然也是该请的。”
心头仿佛有悬着的东西咚地落下来,震得他眼皮都颤了颤。
张知序无措地张了张嘴,又有些难堪地垂下头:“你猜到了。”
这人生得高高大大,站在她跟前却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背脊耷拉,指节都在袖口上捏得泛了白。
陈宝香忍不住低下头侧着脑袋打量他的脸:“不是吧大仙,这么畏惧我?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呐。”
都什么时候了还逗他。
他又恼又无奈:“不是畏惧,我是觉得……”
“觉得辜负了我的一番劝导?”她乐得直挑眉,“我劝你是因为想让你开心,不是为了多给你设一道禁锢,张凤卿,你别总是为难自己。”
指尖瑟缩,连带着背脊也颤了一下。
他抬眼看她,目不转睛,眼底的踟蹰慢慢化成绵软的温热。
“我不会让他们的事牵扯到你。”
“当然不会牵扯啦,陛下给你分的官邸也马上收拾出来了,咱俩又得各过各的喽。”
“没什么区别。”
“嗯?”
他试探似的牵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挣扎出去,嘴角跟着就往上抬了抬:“我与你住哪个地方、是不是同一处宅子里,都没什么区别。”
大不了他就翻墙,反正也熟练了,只要想在一起,就没什么能拦得住他。
幼时的张知序对情爱的认知全来自家中长辈,觉得感情可能就是有礼的、克制的、疏远的、甚至充满悲情的。
因为老有人问大哥,前程和爱人只能选一个的话,他选哪一个?
看着大哥那沉默难受的模样,张知序就觉得情爱不是什么好东西,总让人做为难的选择。
可现在,他发现也不是所有的情爱都需要做选择。
至少他爱的人就站在他想走的道路前方,站在耀眼又明亮的阳光里,只要他坚持这个方向,就能与她同行。

第148章 不请自来
张知序的弱冠礼如期举行,不止张元初宫岚到了,就连平时不怎么露面的族中长辈都来了几位。
那些先前在朝堂上请李束重罚于他的叔伯,如今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站在他面前寒暄,还跟他拿起了长辈的乔。
张知序面无表情地应付着,眼神不断地往门外瞥。
陈宝香今日说是有事,要忙完了才来,宁肃说起码要到午时,让他先歇着,可他就是止不住地想张望。
银月过来看见他这模样,不由地打趣:“二哥哥,脖子酸不酸?”
张知序哼了一声,低下头衣摆,假装不看了。
但不到两瞬,他就又忍不住抬起眼。
银月哈哈大笑,刚想继续揶揄,却听得外头突然通传了一声:“程将军到,裴大人到。”
程槐立裴如珩?
这两人怎么来了?
脸色一变,银月立马往厢房里躲。
张知序不解地看向外头,就见裴如珩推着程槐立进门,一路与人寒暄,直至到他跟前。
“不请自来,张大人不介意吧?”程槐立一脸慈祥。
张知序还没答,旁边的叔伯就过来招呼:“小儿的弱冠礼罢了,难为将军还亲自过来,凤卿,快请将军入座。”
所有李束麾下的人都被李秉圣清算了个干净,唯独程槐立,虽然没有赏赐,但也没有任何贬罚,依旧当着他的镇北将军,依旧在朝堂里颇有地位。
张知序有想过原因,许是他麾下能干的武将太多,能让陛下用得顺手。也许是他牵扯的关系太多,想稳住朝局就不能妄动。
但他还是一看见这人就浑身不舒坦,抗拒,抵触,恶心。
裴如珩将轮椅推去主桌上,没跟着坐下,倒是走到了他跟前:“张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知序有些烦,这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直接来找他。
但张元初开了口:“去吧,我们几个长辈也正好聊聊天。”
张知序:“……”
他拂袖走出了前堂。
换了个身体再看裴如珩,这人真是个头也不高,长得也就那样,若不是因着是程槐立的外甥,陈宝香也不能将他放在眼里。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新做的流云缎,腰间还挂了陈宝香前些日子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老虎香囊。
而对面这人,哼,只挂了个俗气的玉佩。
别开头看向天上飘浮的云,张知序淡声开口:“有何指教?”
裴如珩摇头:“指教不敢当,只是听人说你与陈宝香走得很近,关系匪浅。”
什么叫走得很近,他和她都住一块儿了,识相的就该觉得他们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怎么还只说一句关系匪浅。
上京里那些碎嘴子有时候不挺能传闲篇的吗,这时候怎么又传不到位了。
张知序没好气地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裴如珩似笑非笑:“张大人消息似乎不太灵通,在与你纠缠之前,陈大人与在下也颇有渊源。”
他消息还不灵通?她追他那会儿自己可是全程在场,没有比他更了解情况的了。
裴如珩才是真的不了解情况,固执地说着:“比起你,我更了解她。我了解她的热情,也了解她的无情,知道她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模样,当然也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一个人时是什么模样。”
“张大人,我不过是想劝一劝你,莫要步我的后尘。”
他神情真挚,说话语调也拿捏得很好,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肺腑之言。
但张知序在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谁更了解她?
裴如珩?
他连笑都懒得笑了。
这人大抵觉得自己和陈宝香是什么普通的关系,随意两句挑拨就能让他跑回去摇着陈宝香的肩头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有的,张知序很肯定。
他不能肯定的只是有多少的问题。
不过甭管是多是少,他跟裴如珩才不是一个地位,陈宝香利用裴如珩那叫一个只索取不付出,而对他,她就算在利用的时候也会顾及他的感受。
完全不一样。
轻嗤一声,张知序拂了拂肩,淡声道:“你确实提醒我了。”
裴如珩抬眼看他,以为他听进去了。
结果张知序扭过头来看着他道:“想要抓住陈统领的心,还是得又有本事又有诚意,不然被人抛弃,就只能满腹怨气地四处找人诉苦,实在不体面,你说是吧?”
裴如珩:“……”
他有些不敢置信,传闻里的张二公子清冷如月高高在上,怎么会主动想去抓一个女人的心,这话他怎么说得出来的。
他脸上甚至还有挑衅的神色。
挑衅?为了陈宝香?
裴如珩后退半步,觉得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张家天才,事情也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
正常人听了这些,怎么都该膈应或者有所怀疑吧。
张知序不,他不但不沉思犹豫,反而还上下扫他一圈,似笑非笑地道:“说完了?看着脸色挺难看的,我那席面上有酸梅,你吃两颗压一压就好了。”
“失陪。”
有那么一瞬间裴如珩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陈宝香,言笑盈盈地说最刻薄的话,然后转身就走。
连神态都一模一样。
他皱眉追了两步,却被旁边的暗卫拦下,抬头看过去,那黝黑的人冷声道:“若不想吃,小的也可以送您出去。”
裴如珩:“……”
他今日来其实不是冲张知序,而是想见陈宝香。
朝局变幻,皇位易主,陈宝香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武吏,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二品军侯。
他突然就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能再回到当初陆清容的乔迁宴上,裴如珩发誓,他一定不再故意试探陈宝香,一定会顺从内心地走向她,问她怎么好几日都不去找他。
他不是喜欢岑悬月,他只是想看若自己跟别人亲近,她会有什么反应。
情爱之中的人不都会如此试探么,大家都是这样的做派,怎么就他把人推了老远,再也挽回不来。

巳时一刻,张元初执着玉梳,为张知序行了戴冠之礼。
张知序面无表情地走着流程,面无表情地听着张元初的训诫,头一次觉得这些礼仪章程真是漫长又无趣。
今日不是他的生辰,他早已在他们不在意的地方抵达了自己二十开头的人生,今日逢场作戏,不过是给他们的台阶,也是给大哥的回报。
硬着头皮走完就行。
不过,母亲竟然也来了。
张知序侧头看着这个从未出现在自己生辰宴上的女人,还是有些怅然。
他从未跟人说过,自己其实很想让母亲陪着过生辰,这念头太幼稚软弱,也不够懂事,光开个头就足以挨顿打了。
但陈宝香不知为何就能知道他的想法,帖子直接下去了宫家。
以她如今的权势,亲自去送帖子,那就不是弟弟妹妹缠着,宫岚就能推辞的了。
所以虽然不是生辰当日,张知序也还是听见了那句想过无数次的:“凤卿,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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