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想,你还真的daddy滤镜厚重。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被安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买下来捧她面前,即便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同时说,这样不对,这样不可以。
溺爱和非溺爱之间,其实一直都在自我拉扯。
被他揉捏的手弄得有点儿痒,央仪缩了下脖子:“不跟你说了,反正你现在是无条件疼baby。”
孟鹤鸣低声笑了下,胸口有清浅的起伏。
半晌,他凑过去亲吻她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别冤枉我,也别对安宁太严苛。”
一周后,央仪去海滨艺术长廊参加活动,亲子时间变成了父女单独相处。
孟鹤鸣让陪伴安宁的保姆留在家,也没叫上徐叔,自己开车带安宁外出。
孟安宁很兴奋,因为在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和daddy单独出去玩过。daddy很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还有小部分时间全世界各地跑。
不过daddy只要有空,就会待在妈妈和她身边,哪儿都不去,看一本书,来一场赛跑,或是一起做个西点,有daddy陪伴的时间会获得双倍快乐。
安宁想,一定是daddy太会夸人了。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彩虹屁,只晓得daddy夸她的时候,总让她飘飘欲仙。
她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晃着脚丫:“daddy,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专心驾车,为此分神望向后视镜:“去找姐姐玩,好吗?”
孟安宁的世界里,姐姐有特殊指代,是苏挺家的女儿。两家关系近,她俩经常会在一起。
闻言,安宁开心地拍拍手:“今天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冲浪板吗?”
孟鹤鸣提起唇角:“当然可以。”
榕城临海,孟安宁会走路没多久就学会了游泳。
慢慢的,游泳对她吸引力变得不那么大,她开始爱上冲浪。小小的人趴在特别定制的冲浪板上,肚皮圆滚滚地顶着,慢慢抬起一条腿,然后再一条,直至完全站立。
孟安宁年纪虽小,却能稳稳立在浪上好几十秒。
度假岛的泳池特地装上了造浪机,够她折腾的。
孟鹤鸣想,等她再大一点,就由他亲自带着,去海上玩更刺激的。
他对这个女儿可谓说是无所不满足。
大约是自己童年时期的爱太过匮乏,他总是喜欢用自己来对比。
孟安宁乌黑的眼睛盯着什么的时候,即便眼里没有那么强烈想拥有的欲望,他也会想起自己年少时。
有段时间黎敏文奉行男孩穷养教育。
日常的吃穿用度不会少,但是除此之外别的东西,都会被黎敏文强硬拒绝。譬如孟鹤群爱玩机车的时候,他学校里正流行山地车。
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喜爱炫耀。
一排排改装的山地车摆满了学校车库,他们结伴上下学,嘴里聊的是碟刹,水平仪,全碳硬叉。而每天由司机接送上学的孟鹤鸣在群体中变得突兀。他那时少年心性,仍然会为了融入不了集体而显得尴尬。
孟鹤群那辆机车出现,等于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借口。
他小心翼翼地向黎敏文提出想要一辆山地车的想法。
黎敏文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那会儿情绪没有伪装得这么好,少年气不服,反问:“大哥想要什么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大哥是大哥,你是你。”黎敏文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讲捧杀那一套,为了打消他心里的想法,凉飕飕地批评他:“物质,虚荣。”
没多久,学校里那些男孩成立了山地车俱乐部。
有想要亲近孟家的男孩邀请他,问他要不要参加周末的骑行。
他极力压制心里的欲望,淡淡地说:“不了,我还有事。”
没人会知道孟家小少爷连辆属于自己的山地车都求不来,只是背后讲他太高傲,为人冷淡,不合群。
孟鹤鸣都知道。
当时的心境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是在孟安宁表现出对某件事物感兴趣的时候,他又会浅淡地想起来一点。本能地,不想让孟安宁体会到他年少时同样的失落。
可央仪不是的,她的生长环境很健康。她不懂童年心里的一场雨会无形笼罩自己的一生,她只是担忧孟安宁变得过于娇气,太自我为中心。
这件事本质上没有人有错。
孟安宁此刻还坐在车后,翘着脚丫,开心地晃动身体。
她不知道daddy带她出来玩,也是教育的一环。
后备箱两块冲浪板,一块是特别订制的,孟安宁专属的那一块。另一款华丽缤纷,正中这个年纪小女孩所有的红心。
孟鹤鸣知道安宁对自己的东西有异乎寻常的占有欲,让她选必然会选自己的那一块,但看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另一款交给别人,心里还是会痒。
果然,孟安宁抱着自己的那块,眼睛却死死盯着另一块。
“daddy,宝宝可以都要吗?”
“可是安宁只有两条腿,要怎么控制两块冲浪板呢?”男人双手撑在膝上,耐心地说,“daddy一次也只能玩一块。”
“宝宝要抢。”孟安宁晃了晃小拳头。
孟鹤鸣笑了声,提出假设:“daddy抢走宝宝的冲浪板,宝宝会伤心吗?”
安宁低头抿了半天嘴巴,仿佛已经料想到话里的场景,嘴巴一撇,差点儿要哭:“……会。”
孟鹤鸣索性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姐姐也会伤心。”
得到爸爸的安抚,孟安宁心情好了许多。不多时,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daddy,买!”
孟鹤鸣无奈笑出声:“daddy不是什么都能买的到的。”
小朋友对这句话不解,明明爸爸无所不能,要什么都能得到。
她晃晃脑袋:“daddy可以。”
看来自己在孩子面前的确太过展示钞能力了。
孟鹤鸣用商量的语气说:“daddy可以买安宁手里的冲浪板吗?如果安宁愿意,这块冲浪板以后就是daddy的,安宁不能再玩了。可以吗?”
听到“不能再玩”,安宁似乎理解到了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意思。
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声讲no。
孟鹤鸣顺势告诉她:“你看,爸爸买不到别人的心头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孟安宁小脑袋飞速地转着,又试探说:“宝宝可以和姐姐交换吗?”
这次她的好daddy没有拒绝,只笑着说:“当然可以,但前提是要取得姐姐的同意。”
苏挺家的女儿对那块冲浪板爱不释手,闻言摇摇头:“no。”
孟安宁再度憋着嘴回来了:“姐姐讲no。”
孟鹤鸣耸肩:“安宁不想分享的时候,daddy也不会强迫安宁分享,对不对?”
孟安宁欲哭无泪,想了许久,慢吞吞吐出一个字:“对。”
她实在不死心,原地磨蹭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宝宝可以等姐姐玩好了再玩。”
霸道的小公主能退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孟鹤鸣不表态,让小朋友之间自己解决。
过了半个小时再看,两个心思转变飞快的小女孩已经玩到了一起,根本不分什么你的我的。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央仪。
央仪不解,回过来一个问号。
男人详略得当,没讲安宁说要抢和强买强卖的那一段,着重夸了她后面的交换和等待。
央仪惊讶地发来感叹号:【怎么和你在一起霸道全收敛了?】
他笑着回:【大概是给我这个daddy面子吧。】
孟安宁五岁的时候, 不常在家的叔叔正式回国了。
她对这个叔叔印象很深,因为叔叔很叛逆。对,没错, 孟安宁已经知道了叛逆的意思,并且成功套用到叔叔身上。
为什么叛逆呢?
具体表现为, 爸爸说一,叔叔非要说二, 有时候明明碍于爸爸的威严, 他只敢小声地说。但安宁还是听见了。
还表现为他总是试图皮一下,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爸爸黑脸。
但孟安宁并不讨厌他。
因为孟安宁觉得叔叔其实很像小孩子, 跟她说话时不太有代沟。
用大人的话讲, 那就是叔叔和她一样幼稚。
幼稚在她这是个褒义词。
孟安宁觉得,那是夸他们可爱。
叔叔回国后并不是当无业游民, 他会在电脑上和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开会。也会对着一堆孟安宁看不懂的数据分析, 而后写报告呈给她的爸爸。
孟安宁想, 这一定是项非常艰难的工作。
她见过爸爸工作时的样子, 在一次妈咪带她去集团公司顶楼的时候。
爸爸坐在玻璃墙后, 给一群叔叔阿姨开会。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紧张,他们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男人。而她的爸爸, 则游刃有余地高坐主席台,手里的电子笔指到哪个数字, 那群人就立马低头跟着刷刷刷地写。
爸爸这个时候不太爱笑,因此看起来特别威严。
孟安宁有一点点怕正在工作的爸爸。
他看起来像童话故事里高高在上的君王。
所以当她知道叔叔每天都要写报告给爸爸看的时候,她就觉得叔叔一定也是个厉害的人。换作是她,面对这么艰难的工作, 早就掉小珍珠了。
小朋友崇拜所有厉害的人。
孟安宁的崇拜里, 当然分给了叔叔一个角落。
这个角落在某次叔叔代替她爸爸妈妈去学校参加她的运动会时膨胀到了极点。
彼时欧洲大雪封城, 私人公务机照样无法起飞。
眼看着校运会近在眼前,爸爸妈妈却滞留欧洲,安宁在视频里边掉眼泪边说:“别的小朋友一定会笑安宁的。”
孟家不养闲人。
路周华丽丽地被赶鸭子上架。
他其实很喜欢安宁,但面上还得装一下,摆出不情不愿的面孔,对电话那头说:“明天我很忙,还有两个方案要写。”
孟鹤鸣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冷嗤:“不急在明天一天。”
“可是某些人定的deadline是周五。”路周说,“让我想想,今天是周三,明天周四。哎呀,后天可不就是周五吗?”
“……”
电话下一秒转手。
央仪很轻地喂了一声:“周周?”
路周心说“我草,阴险”,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坐直:“……在。”
“我们明天赶不回来了,安宁那边——”
“我知道,不就是运动会么。”男生在心里啧了一声,“小意思,不拿个几块金牌回来我俩就不姓孟了。”
路周其实已经将姓改了过来。
只不过大家叫习惯了,总是称原先的名字。
闻言,央仪感激地嗯了声:“麻烦你了。”
“……不用。”路周摸了摸鼻尖,“一家人,应该的。”
第二天路周很早起床,先绕着庄园跑了两圈,把身上原本就漂亮的肌肉练得充血膨胀,这才套上衬衣西裤,拎着替换的运动服,敲响公主的房门。
有叔叔参赛,孟安宁原本失落的心情恢复了几分。
她边吃早餐边问:“叔叔,你会比daddy厉害吗?”
“当然。”路周道。
“daddy在的话肯定是第一。”孟安宁又问,“叔叔你呢?”
“呵,开玩笑。区区幼儿园第一算什么,我能拿榕城第一。”
孟安宁撇撇嘴:“daddy讲做人不能说大话哦!”
原本没把幼儿园运动会太当回事的某人此刻胜负欲极度膨胀,他冷冷提了下嘴角:“除了某件事,叔叔从来没输过你爸。”
孟安宁眨巴大眼睛:“哪件事?”
“……”
静了半晌,路周扯扯嘴皮:“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叔叔好可爱。”孟安宁咀嚼完嘴里的小面包,认真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跳跃那么快,路周还是心满意足,将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下巴挑高:“来,多夸夸,换个词。”
孟安宁认真思考,随后道:“叔叔和我一样幼稚。”
“……”
路周眼皮狂跳。
喂,像你爸就不可爱了啊!
去幼儿园的路上,路周都在思考怎么在小不点那里多刷存在感,好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分再高一点,最好能跟她爸媲美。
结果到幼儿园一看,简单。
跟一群中年男人比赛,想不赢都难。
他什么都不做,往人群里一站,身高就足够他鹤立鸡群。
再加之今天特意打扮过,穿着正装不比他哥差,那叫一个百分百回头率。
事实证明他没有高估自己。
类似两人三足、高跷、赛跑、跳远这些小儿科的运动项目他手到擒来,和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相比,他唯一没那么擅长的应该只有跑马了。不过前面成绩相当突出,随便带着孟安宁溜一圈,积分都稳居第一。
孟安宁没想到叔叔这么能给她挣面子,来往人群间,都是其他小朋友钦羡的眼神。
“安宁,你叔叔好厉害噢!”
“daddy今天逊逊,说好要拿第一的……”
“呜可恶,安宁不光爸爸妈妈漂亮,叔叔也好靓仔!”
孟安宁抬着小巧的下巴,趾高气扬。
爸爸妈妈没来参加运动会的失落此刻已经一扫而空,她歪了下脑袋,拽住叔叔的衣摆:“安宁的daddy世界第一厉害。”
顿了顿,她补充:“叔叔排第二。”
“才第二?”路周撑着膝盖蹲下来,“小鬼,我刚才那么多第一都白拿了?”
有道理。
爸爸还说过,人不能过河拆桥。
孟安宁思索片刻,勉为其难:“叔叔今天可以第一。比daddy厉害那么一——点点。”
“嗤。”男生发出不屑的声音。
孟安宁压根没理他的不满足,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沉浸式地思考起来。小脸皱了皱:“那妈咪排第几呢?”
“……”
路周在澳洲的这几年识时务的本事长进不少,闻言叹了口气:“叔叔这个人其实很大度的,没那么争强好胜。今天这个第一暂时还是让你妈咪来当,叔叔呢,退居第二。”
“可是daddy呢?”安宁陷入新一轮头脑风暴。
路周一抹脸,无奈:“你想排第几?你爸今天可没来,在这累死累活的是你叔叔我。”
孟安宁两手一摊:“妈咪也没来,妈咪能排第一。”
“……”
ok,孟鹤鸣的闺女逻辑能力还是很在线的,绕到现在都没被他坑。
他懒得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排名游戏了,直起身:“第几都行,下次记得在你妈咪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孟安宁不大懂美言几句具体是要美言什么内容,但不妨碍她给叔叔画大饼,于是乖巧点头:“噢!”
隔了几秒。
她又问:“那叔叔下次还会来帮安宁开运动会吗?”
“别得寸进尺啊。”路周哼气,“不是说你爸比我强吗?”
“妈咪说daddy工作很累的,daddy可以带安宁跑马,叔叔帮安宁跑步。”孟安宁那排妥帖,水汪汪地看着年轻的叔叔。
合着苦活累活都他干啊?
越长越是和央仪相似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虽说路周现在没了那些不入流的想法,但争强好胜,是一辈子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既委屈又欣然地点头:“……行吧。”
这趟运动会结束,孟安宁自觉和叔叔的关系有巨大突破。
只要住在孟宅,她晃着晃着就会晃悠到叔叔那去。
“叔叔,我们去喂小孔雀吧!”
“没空。”
“我告诉妈咪,你不陪我玩!”
路周正被工作日志搞得头疼,心生一计:“……那你跟你daddy商量一下,叔叔有个工作晚点交。”
“就这样?”孟安宁狐疑。
“对,就这样。”
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孟安宁一溜烟跑下楼,用座机给daddy打电话。
孟安宁的这通电话,硬控了会议室男男女女数十秒。他们看着老板打了暂停手势,举起手机走到一边。
听到接通,孟安宁兴高采烈地喊了几声daddy,随后直入主题:“安宁想找叔叔玩,可是叔叔说只要daddy答应他的工作晚点交,他就有时间陪我啦!”
“当然没问题。”男人保持着微笑,左腕上蓝宝石镜面的陀飞表泛出冷质光芒,“去吧。”
“daddy最棒了!”孟安宁欢呼。
她跑回楼上,把这件事同叔叔一说。
叔叔满脸不可置信:“他真这么说?”
“真的!”
路周谨慎地问:“原话呢?”
孟安宁一五一十重复:“daddy说‘当然没问题’。”
“就没了?”
“没啦!”
他疑心有诈,但耐不住孟安宁叽叽喳喳满心期待,合上电脑:“行吧。陪你玩。”
这一玩玩到快晚饭点。
央仪回来时看到孟安宁远远跑过来,满头热汗。保姆远远跟着,同安宁一臂宽距离的年轻男人是她丈夫的弟弟,也是她曾经的朋友,如今的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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