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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砂梨)


“形象大使?”央仪歪了下头。
李茹附在央仪耳朵边,偷偷说了文宣部三个字。
等央宗扬去倒茶走远了,李茹才说:“放以前这不就是京官?虽说只是大使,但要我说这个位置才更安全。”
不知怎的,央仪想到进可攻退可守这六个字。
往前一步可以触碰核心利益,后退则摘得干干净净,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位置。
她不想央宗扬再经历一次被人栽赃黯淡下场的局面,只是还有些好奇:“怎么轮到爸爸了?”
“他盛名在外呗。再说,之前和他不对付的人没在位置上了,新上任的这位私底下很看重你爸。”
“也是因为我爸盛名在外?”央仪问。
“不,是因为人家的小儿子以前是你爸的学生。”
听到这层关系,央仪诧异。
她一直觉得央宗扬是很注重避嫌的人,因此才显得之前的栽赃特别虚,那么久都没找到实打实的证据支撑。
“我爸这次怎么同意了?”
李茹放低声:“因为大半年前就内定了,推不了。”
恰逢央宗扬泡完了茶路过,朝她俩:
“又嘀嘀咕咕什么?”
“没有的事。”李茹道,“和女儿讲家长里短。”
那些政治风云央仪听着一知半解。
她托腮窝在沙发里,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孟鹤鸣和她说的那些——
住建部要换人。
你怎么知道?
它只代表一种可能,剩下仍需佐证。不过很多时候比别人快这一步,你就赢了。

护工将两位沉默寡言的男士, 连同他们的保镖请进别墅。
一层铺满长绒地毯的会客厅寂静无声,保镖在此待命。那两位奇怪的男士则由护工带领,继续进入更里层的康复理疗区。
与主走廊垂直交通的另一条走廊通向医护团队的办公室, 那里急匆匆出来一名医生,与走在前面的男士打过招呼,用英语很低地交谈起来。
他们在聊居住在这栋独立庄园的病人, 威廉·孟先生。男士声线低缓, 比起这的美式发音,他的口音更偏向于纯正的英伦腔,舒缓均匀得宛如老派绅士。
但他面容又的确年轻, 与他骨子里散发的沉稳与笃定不那么相衬。
而他身后那位就更年轻了, 眉眼里还能看出浓重的少年气。只是他看起来像怀着什么心事似的, 自从进入这里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唇角保持着僵硬幅度的弧线。
护工在心里感叹。
神秘的东方人。
将人带到房间门前, 他先进去看了眼威廉·孟先生。那位同样不怎么喜欢说话的老先生此刻坐在雪茄椅上, 有两名专门的护工替他按压腿部肌肉, 另一名则在为他阅读新闻。
他这个年纪其实不算大, 听说是多年前遭遇一场打击突发脑溢血,影响到了某些神经中枢。来这以后他时常昏睡,清醒的时候少, 这几天便是少有的其中之一。
常年拥有一支完善的医疗团队并非普通有钱人可以承担的。料想这位孟先生家底应该万分殷实。
不过他长年独居于此,几乎无人探望。
护工算了算日子, 他在这工作两年多,不长不短,这是第一次见着访客。
访客来头很大, 从两排肃立在侧的保镖就能看出端倪。
他跟威廉先生说了。
威廉先生同前一刻听新闻一样,没什么反应。
护工只好退出, 告诉门口尊贵的访客,里面的先生已经同意他们拜访。
终于和医生聊完,孟鹤鸣谢绝了陪同。
转头同他那位弟弟,说了这趟长途飞行以来的第一句话:“走吧。”
路周抿唇,跟随在后。
自从抵达大洋彼岸,他就陷入一种奇异的自卑感里。成长到这个岁数,这是他头次走出国门。
以往出现在课本上的单词变成生动的字符一个个跳进耳朵,变得格外陌生。尤其是在见识到他哥的游刃有余之后,他的尴尬和局促愈发增长。
有些生长过程中与之俱来的见识不是通过短暂的金钱堆积便能得到的。更枉论他和他哥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一夜暴富和上流老钱之间的差距。
他的财富,本身就是孟鹤鸣带来的。是他作为孟鹤鸣幼弟的附加价值。
沮丧让人心生嫉妒。
他一言不发地跟着走进房间。
这间房正对花园泳池,碧蓝色的水面被夕阳普照,橡树投下一片阴影。盎然的景色与房间里的暮气宛如两个世界。他停在几步之外,看到坐在雪茄椅里的男人——六十多岁的模样,面目自带威严。
他的视线缓缓移过来,先落在他身上,混浊的水色荡开些许清明,而后往前。
“出去。”
在触及到他哥的身影时,沉厚的嗓音只余这两个字。
他哥似乎习惯了,沉缓地笑:“看来过得不错,中气十足。”
男人不理他,视线再度越过他的肩,落向后面。
“你,过来。”
路周知道他在指自己,迈腿往前走了几步。
那些护工大约是听不懂中文,被毫无顾忌地留在了原地。他们低头干着自己的事,对眼前场景兴趣缺失。
最终,他停在数米开外。
他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没有感情,更不了解。
以初见面的印象来看,路周并不觉得黎敏文说得会有用——嘴巴要甜,多叫几声爸,他会记得你的。
他问记得有什么用?
黎敏文说,他不那么喜欢孟鹤鸣,说不定会修改遗嘱。
如今看来,只有不那么喜欢他哥那句话有可信度。
“爸。”路周低垂眼眸,还是这么叫道。
“再近点。”男人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而后朝另一侧挥手,“你们都出去。”
顿了顿,他指向具体的一点:“你也出去。”
他哥表情很淡,没什么所谓。
转身离开的背影显得那么利落。
很快,这间房只剩他们父子二人。
男生蹲到雪茄椅边,很乖顺地又叫了一遍:“爸。”
快到晚餐光景,房门才终于打开。
太阳西斜得很快,此刻已是暮霭沉沉。路周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深棕色的美式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火机的男人。砂轮在他指尖发出很轻的碰擦声,火苗时不时燃起,在未开灯的房间跳动。
燃烧的瞬间,能看清男人阴郁沉默的眼。
等灭了,一切又陷入昏暗中,显得更加沉郁。
嗒得轻响,火机金属壳被扣上。
男人偏头望过来:“聊完了?”
老孟总,路周在心里想,原谅他即便嘴上乖巧,心里仍然无法把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当成自己的父亲。在房间里的那段时间,老孟总昏昏欲睡的时候更多。
他点头:“聊完了。”
“妈交代的事,都说完了?”男人又问。
路周心想他怎么知道妈偷偷交代过什么。
但一想孟鹤鸣这个人,又解释得通了。
他那么敏锐,什么都瞒不住他。
就譬如他和央仪的那点事,根本无需放在台面上说,只要深究他望向她时的眼睛,就能看出渴望和痴迷一样。
路周垂下眼:“说完了。”
男人起身,立到窗前。
他似乎根本不关心谈话的具体内容,慢条斯理地松了松束在领口的温莎结。
路周讨厌被他掌控的节奏。
他望着男人的背影:“你不问爸是怎么说的吗?”
“没什么可问的。”男人连头都没回,“他只是年纪大了,不是脑子出问题。什么对孟家有利不会分不清。”
正如同得知孟鹤群的噩耗后,外面都传是他动的手脚。孟泽平再看重大儿子,却还是因为后继无人而妥协。
决定将公司交给他的那天,孟泽平眼里没有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反而透着冰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明天自己到董事会报到。”
“您不在乎外面怎么传吗?”孟鹤鸣问,“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孟泽平冷冷地说:“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我们孟家选择的余地。”
即便他认为谣言是真,兄弟内斗导致长子陨落。
他还是会把公司交到合适的人手上。
至于黎敏文派路周来哄老头。
孟鹤鸣想,一些幼稚的小手段罢了。
从小没养在身边的狗,掂不出几斤几两,怎么可能委以重任。孟泽平那样的老狐狸,骨头硬心也硬,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至多就是多分点遗产。
他不在乎。
远处的海岸线沉在暮色之中。
孟鹤鸣将火机揣回裤兜:“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该谈谈正事了。”
听到这句,正在落座的男生身形一僵。
他原以为,在飞往美国的十几小时里,他的哥哥就会开始跟他谈论关于他逾矩的这件事。
然而事实是一上飞机,他哥便着手处理接下来数天的公务。同坐在客舱里的他无所适从,除了一杯接一杯喝空乘提供的饮料再无其他事可做。
中间有几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紧张地等待,依然没等来任何一句责问。
这种感觉无异于被吊在绞刑架上却迟迟不见刽子手动刀,是种凌驾于身体之上的折磨。
他哥一定很擅长这种冷暴力式的心里摧残。不费一丝一毫便能给人极大的压力。
在他以为这件事要轻拿轻放时,现实再度给了他响亮的巴掌。
太天真,孟鹤鸣怎么可能放过他。
“正事。”男生佯装不懂,“哥是指什么?”
男人轻哂:“怎么,敢做不敢当?”
男性生物真是一种很容易被激起胜负欲的物种。
从看到路周走出洗手间到现在,孟鹤鸣一直被强烈情绪支配。越汹涌的情绪到了脸上越像深水死潭。
他忽然明白那次在床上提到别人时,为什么体内电流窜得那么明显。
他确信自己没有那种癖好,现在想来是猎物被觊觎而引起的强烈胜负欲。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正如此刻,他用敢做不敢当来激路周,年轻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微薄怒意。
他恼怒地瞪他,想要申讨似的:“哥要是对她好点,怎么有我插足的地方。”
男人眯眼:“你承认插足了?”
“我……”路周握紧拳,“是我喜欢她,和她没关系。”
这两个字在齿缝间摩擦,孟鹤鸣望了他一会:“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就不会说出这两个字。”
仿佛要争个高低,路周反驳:“在你是我哥之前,我就喜欢了。”
埋没在脑海里没被注意到的线头忽得全部明晰起来。
在一次次谈论到路周时闪躲的眼神,避之不及的态度,全然指向了这个事实。
孟鹤鸣道:“原来你们早认识。”
他并没有太多波动,豁然开朗似的,将过去的细节再次拎到眼前仔细审视。
漏洞很多,或许是他的潜意识在逃避,一直没深入探究过这个问题。
他冷笑:“我早该想到的。”
面对孟鹤鸣,路周第一次有大获全胜的感觉。
理智被冲昏了几秒,他说:“以前是我没资格竞争,现在我也是孟家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说的不错。”孟鹤鸣偏头点燃一根烟,“不过事实摆在你面前,确实不会是你。”
“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是?毕竟她要是对我丝毫没有感觉,不会一直将我们的关系这么藏着掖着。”
路周仗着年轻气盛,挑衅:“我等得起。”
“二十三了?”男人吐出一口烟,忽然问。
不知他何意,路周抿了下唇。
半晌,男人将手里的烟揿灭,语气可惜地说:“确实年轻,不过我不介意有个永远二十三的弟弟。”
他话语里的威胁几乎摆在明面。
路周咬了下牙:“你不会。”
“怎么不会?”他云淡风轻地说,“这里是美国,我有一万种让人消失在异国他乡的办法。比起你的那些小孩把戏,不如选一选喜欢哪种办法。”
男人深望着他:“知道吗?听觉不会随着死亡立马消失,你会听到子弹穿过脑壳的清脆破裂声,当然,也能知道脑浆被捣烂,黏糊糊淌了一地。”
他的描述让人生理性反胃。
路周不知道是否有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只知道在听这些话的时候,握紧的拳小幅度地颤抖。
“难怪她害怕你。”他说。
孟鹤鸣把玩着手上那根烟蒂:“可她不会离开我。”
“是吗?即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们——”
砰的一声,烟灰缸从他脸侧砸落。
路周知道他哥终于动怒了。
原来他的八风不动也不是完全不破,他独占欲那么强,到底还是露出了破绽。
对,说得越多,他越怒,回到榕城越是无法平心静气地将这段感情走下去。
路周为自己找到破解之法而愉快。
抬手抹了下脸颊,刚被砸中的地方开始疼痛,这让他竞争欲无限膨胀:“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一样抱过她,亲过她。哥想知道细节吗?我不介意说给你听。”
男人冷冷地注视他:“你在激怒我?”
“没有,我在说一个事实。”青年将脊背挺得很直,“可你是我哥,在知道我们之间血缘的同时,我想过放弃。”
“然后?”
“我放弃不了。”他用纯净的瞳仁看着优雅下深深压抑着怒气的男人,“所以我也想过哥会不会跟我分享。”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孟鹤鸣气笑了。
垂在身侧的指骨重重按压着,发出骨节错位的声音,他重复那个词:“分享?”
早知道眼前的小畜生不是什么正常人。
只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让人产生强烈的,想要掐死他的欲望。
孟鹤鸣知道这一切源自哪里——他那个仍崇尚母系氏族的家庭,他的养母,和两位同时存在的养父。
共享在他观念里正常得如同饮水。
并且他不会有什么小三插足而不耻的道德感。
但孟鹤鸣不是。
且他永远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气味。
烦躁一蓬蓬地涌上胸口,尤其是在想到路周的话后。
过分幼稚的思维管不住年轻的身体,他既然敢提出分享,就一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肖想过,夜深人静,想着他不该觊觎的人,释放掉体内最后一点精力。
男人神情冷了下来,血液却变得滚烫。
他狠踹了一脚茶几,覆过身,攥紧青年的领口:“我劝你把这些想法好好地,咽回去。”
“我不呢?”
挑衅,又是挑衅。
孟鹤鸣松了松指骨,下一秒握紧,一拳砸在刚被烟灰缸砸肿的地方。颧骨高高肿起,同侧嘴角也溢出鲜血,沾在他指骨上。只有那双黑到发亮的眼还在不服输地看他。
又一拳,闷在肉里。
他问:“现在呢?”
青年摇头:“不。”
孟鹤鸣冷笑:“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动你,是吗?”
路周捂着痉挛的胃,扯出一个笑:“哥,你这不是……已经动了吗。”
第三拳砸中下颌。
青年偏开头,吐出血沫。
第四下、第五下——
他从沙发上被拎起,摔进长绒地毯里。又细又软的绒毛弄得他鼻腔发痒,想打喷嚏,腹部一用力,钻心的疼痛止不住地袭来,可能肋骨断了。
他忍住痛,仰躺过来。
被汗水糊得模糊的视线里,他哥已经起身,解了领带缠在指间,慢条斯理地擦拭上面的血迹。一遍又一遍,擦完,随意扔到一边。沉郁的目光扫向他。
“还想吗?”
青年佝偻在地,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
面上却难掩不服,似乎在与之唱着反调。
男人睨他,不高兴写在脸上,于是俯身,再度抓起青年的头发,迫使青年与他对视。
“阿周,我讨厌你眼里的倔强。”
“再说一遍,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觊觎你嫂子的。”

佛罗里达的夜静谧安详。
护工进来时吓了一跳, 他快步上前,检查仰躺在长绒地毯上的年轻男人。
青年满脸血,五官有不同程度的肿胀, 因为抬起上半身的动作,痛得面部表情都紧皱在了一起。
那两位神秘的东方人带足了保镖,必然不会遭到袭击, 难不成是起了内讧。
护工不敢深想, 更不敢告知威廉先生知道。
他往露台看,这才发现沉霭的夜色里,亮起猩红一点。那位稍稍年长一些、优雅的男士正在露台上抽烟。
西装马甲将他腰身勾勒得格外紧窄, 背影挺拔, 他散漫地将手搭在复古围栏上, 时不时递到嘴边抽上一口。青雾衬得整个人阴郁却俊逸。
他像不知道这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躺着似的,不紧不慢, 慢条斯理。
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除非威廉先生回光返照, 从轮椅上弹起来揍了这个年轻人一顿, 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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