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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砂梨)


寸土寸金的地方,连便利店营业员都这样高的质量?
滴一声扫码,对方向她伸手:“谢谢惠顾。”
接塑料袋时央仪才注意到店员一直向着内侧的虎口贴了枚创口贴。淡橘色的小熊纹路,歪斜又随意。随意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伤疤有一大半还露在外面,贴了个寂寞。
配他现在那头睡得有些蓬乱的黑发倒是挺合适的,是种涉世未深少年般的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她还没离开,店员停下收拾柜台的手,抬头:“要给您送到楼上吗?”
一小袋东西而已。
央仪掠过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摇头:“不用,多谢。”
她提起袋子向外,将手机重新按回耳边。恰好闺蜜等急了,问:“买了什么东西,付好久!”
“水,润喉糖。”央仪问,“你现在在哪?安全吗?要不要来我这?”
闺蜜刚在酒店下榻,大半夜懒得特意赶一趟,摇头说不。
电话一直聊到天边泛白,两人约好第二天出门继续。
一觉醒来,外面在下大雨,天色暗沉沉的。
闺蜜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就来了,从半山到市区有段距离,央仪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门刚打开一条缝,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就迫不及待挤了出来。氛围灯从脸上一闪而过,绚得让人不得不在黑暗环境中微微眯起眼。
央仪很快找到那张熟悉面孔,以及浓妆都遮不住的两只核桃眼。
她把包放下:“挂完电话还偷偷哭了?”
“哪里偷偷?!我是正大光明嚎的。”闺蜜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答道。声音通过麦克,传到耳朵里嗡嗡作响。
看来是有点恢复了。
央仪松了口气,又不得不警惕:“这次真不回头了?”
“脖子断了都不回!”闺蜜保证似的拍拍胸脯。
央仪觑她一眼:“前几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闺蜜振振有词,“骗感情可以,骗钱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
央仪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在他身上好像也没少花。”
闺蜜理直气壮:“我主动给他花的不算。但是骗我,就不可以。”
“那这位小姐。麻烦告诉我。”央仪用眼神示意身边,“这些又是谁?”
“都是我的知心哥哥弟弟们!”闺蜜突然亢奋,扯过话筒大喊,“喂,你们几个傻啦?快给我好姐妹打招呼啦!”
话音刚落,隐在包间光线里的几个男生瞬间站起身,齐腰鞠躬向她问好。阵势大得不得了。
知道闺蜜的行事作风,央仪倒没被吓到。
听任闺蜜指派其中一个上前,给她安利:“这个好,这个最贵。亲姐妹,两肋插刀!”
央仪被扑面而来的香水味呛了一遭。她给了个拒绝的手势,对方立马人精似的稍稍后撤一段距离,连倒酒都是支长手臂保持礼貌距离。再看脸上,丝毫没有被嫌弃的不快。
不愧是最贵的,有眼力见儿。
央仪想。
再回头,闺蜜已经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昨晚的话题了。
讲到尽兴,猛然见她身边空空,好笑道:“最贵的给你也不要,干嘛,为孟总守身如玉啊?”
央仪不置可否:“你也知道孟鹤鸣。”
“哎哟。不要在我这种刚分手的人面前秀恩爱。”
不过孟鹤鸣的大名摆在这,像是一道谁也不敢触动的符,闺蜜不再推销那几个深得心意的哥哥弟弟了,一心一意跟她吐槽前男友的丰功伟绩。
开了几瓶店里热推的法国葡萄酒,几个销售也因为提成颇丰更加鞍前马后。数小时后,央仪扶着脑袋出来接电话时,包间里所有人都已经自动结成了反前男友大联盟。
如果诅咒有力量,前男友现在应该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央仪反手带上门,找到一处僻静,接通。
“没在家?”
孟鹤鸣的声音极是平缓,他这次用的是疑问。但这么问,显然是知晓她确实不在。
央仪看了眼表,今天起来已经是下午,又陪闺蜜喝了一通酒,现在这个点早就月过树梢。西雅图却是一大清早。她猜测或许孟鹤鸣得闲问过物业管家。
于是半捂着话筒,低声:“找我有事?”
酒后说话带了鼻音。
孟鹤鸣却仿佛没听出她的异常:“让老徐过去给你送趟东西。”
“我在外面呢。”央仪没压话里的醉意,“和方尖儿在一起。”
“知道了。”那头说,“早点回。”
默了将近数十秒,央仪开口:“孟鹤鸣,下周——”
“下周我在法国。”
央仪慢慢眨了下眼:“好呀,那要记得给我带礼物。”
挂断电话,她独自在走廊站了一会儿。
觉得气闷,又转头上了露台。
雨已经停了,露台的木地板上仍然洇湿未干,泛出对面高楼投下的一片霓虹。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木质特有的咯吱声。雨后湿润空气扫除了些许酒意,她站上露台边缘,双手撑在围栏上,闭眼,深深吸气。这口绵长的气息还没吐完——
“818包间。”
“收到。”
被绿植挡住的一角忽然传来对讲机的声音。
央仪循声望去。
一盏欧式老旧风灯拼凑出了露台所有的光源。央仪很努力才看清阔叶绿植下的一团朦胧黑影。黑影随着她的视线慢慢舒展开,只有右耳那枚无线耳麦在安静中与她无声对峙。
待对方起身,比绿植高出一截的身体暴露在光线下,央仪才看得更清。说是更清,不过就是从一团模糊到有了棱角的模糊。
白衬衫,敞了一颗扣眼的领口,平直的锁骨,挺拔的腰背——明明是与包间那几位差不多的打扮,央仪却看出了优越于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大受欺骗。
不是她被骗了,而是闺蜜。
有些时候根本不需做深入比较,光从氛围感来说,最贵、最好的显然是在这里。
当然……
也有可能是这里的经理油嘴滑舌,逢人点菜便说眼前的最好。
央仪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没注意到黑影在掠过她时停顿了一瞬。
“站太高了,摔下去会很难看。”
很年轻的嗓音,像林间小溪流淌,却有着年轻不应有的倦意。
央仪下意识松手,察觉到自己踩在露台边缘的行为、再加上刚才那声幽怨异常的叹息实在让人误解。
大衣被突然加重的夜风中掀得猎猎作响。
台阶下,忽然伸出的手臂扶住她的身形,手腕略用力,便将她利落地拽了下来。
随着高跟鞋着地的轻响,央仪平稳回到了木地板上。
离得近了,目光平视,足够看到对方漂亮的下颌线条。她好奇抬眸,对上一双倒映着霓虹的双眼,眉眼被光线衬得墨色深重,睫毛长而密。
好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央仪迅速抽回:“谢谢。”
扶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不用谢。”
眼看对方转身离开,央仪忽然记了起来。
她下意识去看那人的右手,看到一条红褐色的疤。橘色小熊创口贴已经被撕,此刻露出了疤痕全貌。
果然是便利店那个店员。
他在这里做什么?
目光在那套和包厢里其他男人同样规格的衬衣西裤上扫了两眼,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这里是正业?便利店是兼职?
距离便利店值夜班结束应该还没多久吧?
连轴转打两份工……
体验生活?缺钱?
央仪边想边跟着一起下楼。
长长的甬道安静异常,她问:“你在这工作?”
对方对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搭讪似乎已经习惯了,短促地嗯了一声,微笑:“您还有事?”
语气是礼貌的,甚至还用了“您”,央仪却觉得有被敷衍到。她实在好奇,斟酌措辞:“像你这样的工作,多少钱一小时?”
说这话时,她并没恶意。
只是想看看闺蜜有没有被经理宰狠了。
脚步声逐渐没入长绒地毯里。
没人察觉到气氛有些许冷峭。
半天不见回答,央仪用一个上扬的音节来提醒。对方似乎瞥了她一眼,随之反问:“请问我这样的。哪样的?”
“……”
说不上来。
气质与这里不太一样,年轻的,野生的,并且可爱,毛躁,有种奇妙顽强感——
怎么会对才见过一面的人产生这么多联想。
央仪果断放弃:“没什么。”
重新回到包厢时,闺蜜已经开始嘬一小盏果蜜了,见她回来用力晃手:“要不要来点甜品?”
“好啊。”央仪关上门。
按亮手边的呼叫按钮没多久,包间门又开,身穿制服的身影略作停留,将一盅飘着丝丝甜香的冰镇百香果果蜜摆上矮几。
近在咫尺,央仪似乎感受到了露台风的凉意。
闺蜜显然注意到了来人的脸,很低地骂了一句,随后用肘窝拱央仪:“我是不是被坑了?”
央仪问:“哪?”
闺蜜忿忿道:“我怀疑经理藏私。明明这个看起来贵多了,帅得好野生……”
后半句是附在央仪身边耳语的,但从语境推断,不难让外人猜出内容。
有眼力见的那个男生贴心地解释:“姐姐,我们是风格不一样啦!我话比较多,可以陪你聊很久,他比较闷,说不定姐姐会觉得无聊。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不会把话落在地上的,姐姐让他坐下一起呀。”
这番话熨帖极了,闺蜜见自己身边没位置,只好指指央仪那头:“坐那坐那。”
央仪倒是没有替人解围的好心,只是很顺口地问:“喝这么多,还不结束吗?”
“回去也没劲。”闺蜜话锋一转,坏笑道:“还是说刚才电话是孟总催你回家?”
说话间,身边沙发向内凹陷,属于青年的重量压了下来。自膝盖往下,一双笔直有力的腿规规矩矩敞在自己旁边。如培训了千万次一般,启瓶,醒酒,晃杯,而后认真递到她手里。
央仪为此分了一秒的心,很快回答道:“没有。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你自己说的哦!回头孟总可别找我算账。”
说罢,闺蜜喊再开一支。
央仪有意想挑支度数低的过度一下,未及开口,身边那双手臂径直越过她往矮几边侧去。
桌上摆酒都是有讲究的,离客人越近、越顺手可取的位置价格越昂贵。通常有手段的销售都是拼命将客人注意力全部引向正中间。
而此刻,那双手越过央仪取了边缘一支,静默数秒,见她不反对,径自起开倒入醒酒器。
低度数,口感清爽,且价格不贵。
“哎呀不懂规矩。”有眼力见的那个低声责怪,“要客人同意才能开酒。”
身侧的声音略有歉意,但不多。
道歉说:“对不起,下次注意。”
央仪侧头,没来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正巧对方也望过来。
漂亮的眼睛微微下敛,将眼里情绪藏得极好,也让他的眉眼更浓重起来。或许是包间的灯太昏暗,让他看起来不如昨日分明。
又或者说,变得更有氛围感了,像林雾间的少年。
在他专注的视线里,央仪忽然心跳异常,而后飞快撇开了头。

回去的计程车上,闺蜜方尖儿若有所思。
虽然两个人都能正常说话,但清醒的大脑一大半都给酒精糊了。
央仪果断打住:“收回你的想法。”
“为什么?”
“深更半夜,酒精上头,两个不适合做决定的时机都被你给碰上了。”
“哦,那好吧……”闺蜜弱弱地说。
央仪兀自松气,生怕这时候任何一个想法都和复合有关。
午夜时分,计程车停在林荫葱郁的山道上。
车门关阖带起的风吹得脑袋隐隐作痛。央仪扶住太阳穴缓了片刻,叫醒正在小鸡点头的闺蜜。
“能走吗?”她扶住车门,“还是坐观光车?”
往里还有一小段路,计程车不方便进去,因此门口停着专门用来接送业主的观光车。
闺蜜摇摇头,差点把自己摇晕:“唔……呕……不不,走两步醒醒。”
雨后,车灯扫过,水潭倒映出了路边洋紫荆漂亮的雾粉,步道变得像油画。往里望去,央仪一下就注意到了树影下隐秘的黑色加长轿车。
它沉静安稳,像一头蛰伏中的野兽。
驻足的片刻,方尖儿已经下了车,一边嘟哝头晕,一边顺着她的视线一瞧。
“……我去,孟总。”
酒都差点醒了。
“可能是徐叔。”央仪淡定道,“我过去下。”
存在感那么强的加长版豪华轿车,在微亮光线下反射出低奢金属光泽,整座城市实在找不出第二辆同款。
更何况车牌上还有一串引人注目的9。
央仪在心里计算了孟鹤鸣所说的“后天回”和这会儿的时间差,心存侥幸。
黑色金属漆面倒映出她的身形,腰线扎进贴合的牛仔裤里,曲线窈窕。在停下脚步的一瞬,车门很合时宜地弹开了。
车内暖风轻柔地裹了上来。
司机老徐已经下车立好,朝她颔首:“孟总在等您。”
看来车里是他。
央仪扶着车门坐进了进去。
柔和的阅读灯下,男人正眉眼低垂地翻着书。他很投入,在央仪坐进来的那十几秒里又不疾不徐地翻过一页。
纸张哗啦一声,在安静的空间格外清晰。
待动静落定,央仪才凑过去,抓住他自然下垂的手指:“有人说明天回,骗人。”
“临时做的调整。”孟鹤鸣徐徐抬眼,视线落在她的大衣上,“降温了,就穿这点?”
孟鹤鸣嗓音极好,温和起来很能俘获人心,何况他还顶着这么一张过分被眷顾的脸。灯影加深了他的五官轮廓,比起平日,更显得沉稳。
“榕城哪有那么冷。”央仪道。
视线从她的衣襟移到她的唇,孟鹤鸣不动声色:“喝酒了?”
他恼人的掌控欲又钻出来了。
央仪把拇指和食指指腹一合,比了个姿势,心虚道:“一点点。”
孟鹤鸣不说话,偏头认真看她。
央仪只好又说下去:“你过来怎么不打我电话?”
“打了。”孟鹤鸣漫不经心道。
是几个小时前在陪闺蜜时的那通电话?可他那会儿不是说让老徐送东西过来吗?
那通电话里,孟鹤鸣跟她说——早点回。
难怪夜雨淅淅沥沥,唯独车底那片空地却是干燥的。
不知什么原因,明明真的只是单纯地陪闺蜜消愁,此刻在安静的车厢里经他一说,胸腔却虚虚跳动起来。
孟鹤鸣很少会浪费时间做等待这种事,就好像公司里他的那部专属电梯,永远会停留在他出现的楼层,随用随到一样。连那么十几秒都不想浪费的人,却在这里,足足坐了数个小时。
央仪抿着唇,有股说不清的奇妙情绪:“那为什么不上楼?在这里等……”
孟鹤鸣纠正了她:“没有等。坐在这看书,和在卧室没区别。”
“……”
央仪忍住胡思乱想,生硬地移开话题:“方尖儿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今天说在这边住——”
话未说完,孟鹤鸣的手掌已经按在她耳边。
头枕柔软的皮革微微内陷,连同他的指骨也被埋没两节。他压过来时,央仪闻到了熏进昂贵衣料里浅淡的松木香。
或许因为知道闺蜜就在附近,她没来由地紧张,眼睫扑簌数下,紧紧闭起。
双目紧闭,其他感官就变得敏锐了起来。
先是颤抖的眼皮上落下一枚吻,紧接着耳垂上有被捻过的痕迹。耳骨很麻,像跳动雪花屏那样的微微针扎感。
心脏越跳越快,快到要让人发晕前,央仪终于听到除了耳鸣之外的其他声音。
“换香水了?”
今天出门没用香水,气味大概是在包间里沾上的。解释起来有些头疼,央仪索性低嗯一声承认。
“是什么牌子?”
“……”
不知道,不晓得。
央仪硬着头皮,眼皮更是颤动数下:“忘了,随便拿的。”
孟鹤鸣没再做出其他评价,低声道:“以后少喝酒。”
隐约察觉到笼罩她的威压散去,央仪睁眼,发现男人已经绅士地坐回原位,目光未再抬起,只用手指轻敲了两下书脊。
她疑惑。
孟鹤鸣却道:“去吧,别让你朋友等久了。”
央仪没做他想:“那下周——”
顿了顿,她纠正道,“再下周见。”
直至走到廊下,央仪才长吁一口气。
闺蜜抱胸靠在墙上,好笑地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
“干嘛这么紧张?唔……你们在车上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央仪仍觉得心悸:“孟鹤鸣等了好久。”
闺蜜啧啧两声:“都说了别刺激我这种刚分手的人。孟总他,这么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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