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雪地微仰(迢锈)


陆绥瞳孔微微一颤,唇角抽动却说不出话,像是被施下禁咒的掩面窒息的雕塑。
小礼堂四周的石柱上都有雕花,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生日蛋糕,两个人站在那儿,也仿佛是蛋糕上插着两根蜡烛,等着夜风将他们熄灭。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女生如此热烈又直白的表达,局促间声音都变得沙哑。
“或许追求艺术比追我更值得你去做……”
她的勇敢让她听不清他拒绝的声音,耳鸣般被白色的塑料袋罩满全身,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只记得那天的晚霞特别好看,像一枚天空的吻痕。
铅笔芯断了,她的回忆也暂时搁置,她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现在的她也没办法对那个还未成熟的她说教,因为回忆本就是审视生活的过滤器,总是模糊不清,给了记忆行骗的机会。
可以选择记住甜腻的部分,忘记片刻的惆怅。
她拿出锋利的美工刀,削了起来。
【晋拓:合同已经发给你了,你看一下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将尽月:收到了。】
【晋拓:下午我把合同带过来。】
【将尽月:好的。】
那是一份关于网络营销炒作cp的合同,怪不得姜既月,晋拓太会拿捏人心了。在合作期间,姜既月只需要配合就行,无需真人出镜,只是在网上暗戳戳发糖,剩余的一切交给他负责,为期两个月,同样她可以在此期间安静地做心爱的骨灰盒了,只是没想到一个富二代居然立志要当网红。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不到门铃就响了,进来了一个身量颀长的人。
姜既月还以为是晋拓给她送合同来了,结果真是送合同的,送来了的是一份未能履约的合同。
“怎么是你?”好看的细眉皱在一起表达着不满。
“不能是我,自己开了工作室就不打算和我扯上关系了?”上扬语气,带着痞气的埋怨。
姜既月没功夫应付凌斯云这祖宗,她那个混不吝的邻居,甚至都不能称作是发小,凌斯云从小到大就没在她身上讨到什么好果子吃,看不到什么好脸色。
初中时长胖满脸痘总要抢姜既月鸡腿,姜既月都懒得搭理他,现在稍微看得过去,对她来说依旧是一言难尽。主要是她天然给他带上了一层讨人厌的滤镜,两个人的敌对关系貌似是从五岁小姜既月给他讲睡前黑暗/童话开始的,迪士尼公主梦彻底破碎,晚上还尿了裤子。
“你来找我干嘛?”姜既月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凌斯云一脸吊儿郎当样,倾着身子说到:“你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你前公司项目负责人。”
姜既月之前和他的公司合作过一个项目,是关于美妆高端线的包装盒的定制,前后大概一百天的工期,那段时间姜既月每天都在被他折磨,总算是赶在约定时间内交付了,对他自然没有什么脸色。
“所以呢?”
凌斯云语气上扬,强调:“你上次的项目还是我一手促成的。”
姜既月反问道:“那你是来感谢我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我没功夫和你叙旧。”
她就差把扫地出门这四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不应该是你感谢我吗?如果没有我你又收不到这么大的订单。”凌斯云还是一如既往地贱兮兮。
“据我所知,高端线上市卖的还是很不错吧,这里有多少是你的功劳?”姜既月一脸严肃地反问道,“别想PUA我。”
凌斯云看她如此认真不合时宜地吐了个舌。
“上次的合同还没完呢?你没看到这一页的附加款项。”凌斯云一脸坏笑,把那一页空白合同上的小字指给她看。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乙方要一同参与产品售后的全部服务。
靠,姜既月在心里暗骂,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这小子身上吃亏。
凌斯云保持着令人憎恶的微笑:“以后可得好好看清合同内容啊。”
说着胳膊就搂过她的肩膀,松散地靠着。
从玻璃窗外刚好目睹了一切,他手里的狗玩具都扭曲了形状,陆绥本来是想给小狗送东西的,没想到这一切都同郁色尽收眼底。
“叮——”
风铃声响,大门开了。
姜既月狠狠地肘击凌斯云,她抬眼间就看到了来人。
今天的晋拓很不一样,穿上了笔挺的西服,整个人都衬得挺拔。
“姐姐,我来给你送合同。”就连声音也变得很不一样,眼神里带着敌意。
凌斯云阴阳怪气道:“怪不得这么着急赶我走,原来是有约啦。”
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两人间的空气中涌动,
“那你快滚。”姜既月丝毫不给他面子。
“不碍你眼了。”
凌斯云气愤地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陆绥还坐在车上。

第9章 地狱里的但丁和维吉尔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第一次觉得阳光房透明玻璃也没那么好。
他开着车走了,车轮重重地碾过落叶,一些被风卷起的树叶却在补充道:“我还在。”
此刻的他就像一棵冬天的树,绷紧肌肉,但中间的心脏却被蛀了个洞,麻木木的,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风刮过时,隐隐作痛。
双手将方向盘攥得很紧,心情变得具象化,规劝自己也许不去打扰是最好的,不要让不甘的心占据上风。
回到家,他来到调酒的中岛台,自搬进这个房子起他就时常在午夜梦醒之际给自已调一杯酒,今天的他没有调酒,取了冰块,将酒液倒入玻璃杯中,手指修长,摩挲着杯口,一饮而尽。
高纯度的伏特加,不适合急饮,还是呛了一口,眼角都带着异样的红。
他放下酒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出的声响异常刺耳,因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一丝生气,死物便不会发出声音,酒精就像是宣纸上的点墨,晕染开慢慢麻痹了大脑的神经,冰冷倨傲的眼睛逐渐失焦。
闪过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依旧是夜晚,他也借酒消愁,而那次是他第一次无法面对一个女孩真挚纯白的心意,他面对着那张坦然的脸说出了绝情的话。
陆绥拨通了那个电话,只是想听一听,
“喂?这么晚了什么事?”电话的那头依旧是温柔的一句问候。
“它在你那儿还好吗?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他不想只听一句。
姜既月了然,只是官方地描述了它一天的经历:“它很乖的,没有拆家,我还特意买了一个摄像头盯着。”
平静的诉说着平淡的一天,只关于它。
小狗正好出现在她的脚边,摇着尾巴卖着乖,完全是两副面孔。
“你呢?”陆绥还是没忍住问了。
“画稿子。”她也简简单单的概括。
两个人之间的停顿已经超过了三秒,陆绥知道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换了更为清润的声线:“我喝酒了。”想要以此来解释这通电话非同寻常的关系。
姜既月的手指在挂断键上停下,小狗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和他那双含情眼重叠,对着那头轻轻说了一句:“别喝太多,小心痛风。”接着就挂断了,她还是没忍心。
陆绥完整地听到了那句话,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手抚上膝盖。
剩下的酒他也没继续喝,来到了浴室用冰水冲了个澡,企图洗去燥热与红晕,以及难闻的酒气。
姜既月挂完电话之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因那带着撒娇语气的醉话就心软了,有些时候陆绥的行为总是令人费解,有种前一秒还是沙哑嘶吼疯狂摇滚着,后一秒却拆开了小蛋糕默默舔掉上面的奶油的反差感。
想到这里她不经意间笑了仰头望去,落地窗外,是明月高悬的夜空下霓虹绘制的天际线,灯光如昼让那些钢铁之物都不再冰冷。
今晚应该是好眠。
凌晨三点她却被一个凌斯云的电话吵醒,对于姜既月来说没有自然灾害这种严重紧急的程度,把她吵醒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她咬牙切齿地接通了电话,丝毫不掩盖怒气:“有病啊!凌斯云!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
怨气使然她根本不给他接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这人从小到大就喜欢给姜既月找不痛快。
他自然是继续打了一个又一个,“有急事找你,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直接来找你吧。”
还没等她骂出口电话就被挂断,姜既月闭了闭眼,显然困意已经完全消散。
而这个罪大恶极之人居然先她一步挂了电话。
“狗东西。”她对着电话默默骂了一句。
刷了会儿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檀木香薰,希望能有点用。
而陆绥喝完了酒也没睡着,他叫代驾开车,停在姜既月家楼下,把座椅放下躺着,没想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他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但也只睡了短短的两个小时,醒来已经是五点多了,发现天已经透着点微光,阳光快速地冲破云层抵达地面。
早餐店已经开门了,蒸笼的热气在阳光下呈现透明状,肉包里油脂的香味扩散的厉害,他想也许可以给姜既月买个早饭,她这人不怎么爱吃早饭,但是现在买太早了,她一定没起。
姜既月揉搓着睡眼,初冬晨间还是寒气逼人的,裹紧了毛茸茸的睡袍,走到了阳台,那里可以看到这个老小区早上六点的全貌,包括要赶着上学来不及应付几口早饭的高中生,以及穿着珊瑚绒睡衣不想做早饭却又冒着寒风出来买的小学生家长,早餐店门口的四角方桌换了一个又一个主顾,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却又充盈着蓬勃的生气。
而她在高中后就再也没吃过这家店的早饭了,因为他们十点就关门了。
今天总算有机会吃到早饭了,晨雾消散,她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在那家早餐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凌斯云还真找上门来了,姜既月拳头都捏出来声音。
她跑下楼,看见了那辆车,居然还把她的G63给死死挡在了车位里。她朝漆黑的车窗里看去什么也没看清,“有豪车了不起啊随便乱停把别人的车堵在车位里。”姜既月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掏出钥匙给他的车划上几刀,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蹭掉一块漆抵得上她一个月伙食费了。今时不同往日,惹不起惹不起。
但她没有就这么算了,掏出口红在车窗上写下了一串数字,是她的电话号码,还有“狗东西快挪车”六个字,以解心头之恨,写完还不忘给114打电话,她既然惹了事也就不怕事。
做完这些大仇得报般的快活,早上的她大脑还没恢复正常运行,完全忘了下来买早饭这件事。
而此刻的陆绥正在公园跟老大爷下象棋,消磨时光,公园有个不小的喷泉水池,水池中央是一个长满青苔绿意盎然的爱神,池底尽是生锈的硬币,或许多年前她还是一个火热的许愿池,如今确是稀少,冲动跟风的狂热换来的或许就是此后永久的沉寂。
他看着眼前风云诡谲的棋局,败下阵来。
“小伙子心思不在,有心事啊。”对面的老大爷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略表愧意点点头,从石凳上起来,让出了位置。
那个大爷一边下着棋一边语重心长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苦恼的无非就是爱情和事业,看你的样子一定不是事业,那就是爱情。”
一般这样的老头在武侠小说里都是世外高人的存在,想必会掏出一本秘籍传授于他,陆绥听得认真。
“哎呦,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情这种东西需要的是冲动,你在权衡利弊有什么意思呢,徒增烦恼。”老头大冬天还穿着薄夹克,丝毫不显邋遢,精神矍铄。
“晚辈受教了。”
爱情不是头骨里的钉子,它是苦难的安慰物,极地的凛冬都未吹灭他的意志,何况是现在。
从公园到姜既月家楼下需要从喷泉边经过,他走过时看到了一个男孩侧着半边的身子就快要掉下去,伸手一把捞起他。
硬币丁零当啷落了满地,那个人投来的并非是感谢的目光,而是一种戒备恐惧的视线。
陆绥这才发现这个人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只不过身体还是小男孩,也就是侏儒。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人一点点把硬币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男人做完这些之后还是向他道了声谢,蹩脚的普通话毫无逻辑的措辞解释着他为什么要去捡这些硬币,他一个一米二的成年男人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技能,又不想上街行乞,要养活家里人只能靠这点维持仅存的尊严,而这尊严,在被陆绥看到的这一刻被剖了个干净。
残酷的现实就像巨山一样压倒在了弱小的身躯上,陆绥从来没觉得苦难值得歌颂,恰恰相反,最无耻最阴险的语言就是把艰辛和苦难当作什么励志的事迹去愚弄底层人。
人类选择欣赏怪异的异类,却无法包容怪异的同类。
讽刺的是他们更愿意将硬币投入这个荒废的池,去寻求虚无缥缈的祈求得以实现。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甩掉了衣袖沾上的水,递给他一张名片:“你去这个地方,可以让你家人的温饱得到应有的保障,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于他而言就是选择帮忙和视而不见的区别,于他却是拯救了一个家庭一个矮小男人的尊严。
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感谢,他点点头表示接受。
回去沿着来时的路,脚步都变得沉重。
那一抹耀眼的红,毫不费力就夺得路人的注目。
陆绥略显沉闷的情绪,在看到“狗东西”这三个赫然大字时变得微不足道。
嘴角抑制不住勾了勾笑。
夺目的红色与厚重的黑。

给平淡的他增添了颇为艺术感的趣味。
周围的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陆绥也不好多停,买了早饭挂在了门口,开车就走了。扰人清梦总归是要被骂的,也就没忍心给她打电话,自己倒是收到了挪车电话,冷笑了一声,她还真是有浑身本领可以逗自己笑。
而姜既月正在美滋滋地睡着回笼觉。
大门被重重敲响。
“凌斯云,你是要来索我命吗?”姜既月对他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她一打开家门,凌斯云就闯了进来,嘴里还叼着牛肉锅贴,一口咬下去汁水直流,溅到姜既月的眼睛里,姜既月万分不满的揉了揉眼睛。
“这么小的地都腾不开腿,你也是不嫌弃,之前那个娇娇公主去哪儿了?”凌斯云三两下一个锅贴下肚,指责起这个豌豆大小的房子配不上公主。
姜既月给他扔了双她弟的拖鞋,对他说:“时过境迁,再说我什么时候娇气过?”
细眉微蹙,表达着不满。
“什么时候,我穿鞋只穿羊皮底的,这件这么丑你还好意思拿给我看……”他模仿着姜既月的样子颐指气使,翘起了小拇指。
姜既月抬手拍掉他的翘起的兰花指,那是凌斯云每次敷衍送她生日礼她的回礼。
她神色明显有了变化,凌斯云也是了然,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把挂在门口的早饭递给她:“门上挂着的,我吃了应该没毒,孝敬你。”
“你刚刚干嘛去了?”姜既月越想越觉得奇怪。
凌斯云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我刚刚在开车来得路上啊。”
糟了,她画错车了,那辆车不是凌斯云的,她又转念一想,画了就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是他有错在先,堵住了别人的去路,骂他“狗东西”也不理亏,这么想着也就把自己给安慰了,不过这早饭又是谁给的?
思绪飘远了,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时候自己总是不爱吃早饭,他也就每天都给自己带早饭。
“也不是一无是处。”姜既月嘟囔了一声。
凌斯云以为是在说他:“今非昔比了好不好。”
姜既月接过早饭继续问他:“所以你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又一大早跑来我家究竟想干嘛?”
凌斯云表面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际上心里坏笑:“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儿姜既月就感兴趣了,她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从小混迹在女人堆里如今的花花公子,凌晨三点给别人打电话甚至不惜驱车来取恋爱经的。
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既有好奇又有调侃,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你没朋友吗?有必要凌晨三点叫我起床吗?”
“有啊,不过他们都是狐朋狗友难堪大用,还是你比较靠谱。”凌斯云说到拿胳膊捅捅姜既月。
总算是达成共识,也是不容易,前前后后这么多话里就是句顺耳
“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和我描述一下,我好对症下药。”姜既月也讲究望闻问切。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