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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酒(高跷说唱家)


“那是熊在捕鱼,那是……”
“那是刺猬扎果子!那边是松鼠与狐狸,还有那边……”
黎梨在喧腾锣鼓声中,留意到绢画的一处角落。
她被逗得弯起了嘴角,笑道:“什么兔子,怎么还骑到了狼的头上?”
云谏从容自若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的兔子,就是可以骑到狼的头上。”

第61章 提亲
灯节里,长街处处祥光瑞色,游人如市,在击鼓踏歌声中,光彩夺目的飞龙舞凤划街而过。
黎梨总想要往人群最前处挤,好将辉煌华灯看得更清楚些。
顾虑着熙来攘往,云谏想了想,干脆拉着她登上街沿钟塔。
两三层高的飞椽方楼,居高眺望,视野开阔不少,两人惬意地坐到宽阔平檐上,伴着夜风观赏下方的昭彰灯景。
黎梨将花灯搁在一旁,百兽春醒的灯影延伸着落在二人身前。
有只融暖的竹筒递到她手边,黎梨接过摇了摇,听见水声晃荡的轻声,一打开,就有温淳的香气扑鼻而来。
“坊间的麦茶,尝尝喜不喜欢?”云谏说道。
黎梨小尝了口,眸光亮了:“味道不错!”
茶饮温和甘醇,入腹后熨帖地暖着身子,连春夜里的末寒凉意也驱散了大半。
舒服服地盘膝坐着,观赏檐下穿行的游龙队伍,忽然鼻尖轻轻翁动了下,狐疑地望向云谏。
“怎么有酒味?”
身边的少年松闲地握着一只小陶坛,随意应道:“这是我喝的。”
黎梨睁大眼睛:“我也要喝!”
云谏想也不想就拒了:“你背上伤好了么,不许喝。”
黎梨听出他语气里的果决,桃花眼就微微眯了眯,在心底轻哼了声。
她也不跟他掰扯,只管默不作声地回到原位,抱着膝盖坐成小小一团,脑袋也蔫巴地垂着。
瞧着落寞又可怜。
黎梨见他看来,就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语调满是委屈:“以前对我言听计从,如今全都变了……”
云谏一眼识破她的鬼把戏,觉得好气又好笑。
“来,让你喝一口。”他说道。
黎梨诡计得逞,立即神色飞扬起来,笑逐颜开地得寸进尺:“我要喝一半!”
她原以为还有一番好磨,谁知云谏捞她过来,从善如流地将坛子递到了她唇边。
黎梨被这样的顺利弄迷糊了,稀里糊涂就张了口,下一刻,酒液倾入少许,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小小半勺的酒液烧得喉间一阵火辣。
她飞快推开云谏,俯到旁边呛咳出声。
黎梨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泪朦朦问道:“这么烈?”
“没想到你会要喝。”
云谏笑了起来,替她抹开眼尾泪花:“早知道的话,我就买点甜果酒了。”
“不过这样也好。”
他又说道:“省得你贪杯。”
黎梨这下是真委屈了,偏生是自己讨要的烈酒,没法同他发脾气,只能愤愤闷闷地撇开脑袋。
碰巧,不远处的街口有摊茶档,惊堂木一声拍响。
黎梨的目光落下,那里有位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
他正讲着一则志怪故事,说是山间的狐狸化为貌美女子,与赶路的书生邂逅,如何造就一段奇缘。
他绘声绘色,说得有趣,引得围听百姓们聚精凝神,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黎梨也被吸引了注意,越听越起劲,甚至想坐近些去听。
正要挪位,身边人在说书的动静里,不轻不重地嗤了声。
她循声回头,看见云谏撑着手臂,低头把玩那只酒坛子,脸上神色懒洋洋的。
黎梨转眼就忘了方才的插曲,好奇道:“嗤什么?”
想起他家中有个修道的神棍兄长,许是耳濡目染,也会憎恶妖精鬼怪。
她开玩笑道:“不喜欢狐女?”
云谏正将酒坛子抵在檐瓦上转着小圈,闻言微微一顿。
黎梨没见他抬头,只看见他手里的酒坛子又转了两圈。
云谏答道:“不是,挺喜欢的。”
……可那不是狐狸精么?
听见他说喜欢,黎梨一言难尽,疑心这人莫不是醉了,怎么在她跟前也胡言乱语。
下一刻又听他说:“只是狐女实在不该配书生。”
黎梨打量着他,试图从他垂落的额发下辨认几分神色,随口应着:“那该配什么?”
云谏抬头对上黎梨的视线:“禅师。”
他笃定道:“狐女就该配禅师。”
黎梨嘴角抽了下:“……”
妖精配个捉妖的,这人果真醉得不轻。
难得见他酒意明显,她忽然生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她凑了过去,憋笑问道:“为何配禅师,莫非狐女喜欢佛法,想要与他一同修行?”
云谏闻到晚风送来她身上的花香。
眼前的少女一手搭上他的膝头,倾着身子看他,与那场荒唐梦境里的姿态一模一样。
只是桃花眼里闪着狡黠又戏谑的芒光。
这没良心的该是以为他醉了。
云谏淡定看着她:“山野的妖精心性顽劣得很,怎会想要修行?”
没再听见他说胡话,黎梨有些失望。
云谏似笑非笑地接道:“狐女喜欢禅师,起初不过是见色起意,贪图那张红尘皮囊罢了。”
黎梨试图从他话语里揪问题:“那禅师呢?”
“他修身立行,会愿意以色侍人?”
云谏悠悠应了声:“他没出息,还挺愿意的。”
黎梨还真听进去了:“然后呢?”
“然后……”
云谏拨开手里的酒坛子,语气里透着莫名的畅快。
“然后禅师死心塌地跟了许久,淌了半身血,终于苦尽甘来——等到了她回头正眼看他!”
黎梨终于听明白了他的编排。
她挨到他身边去,温声软语地叹着:“禅师好可怜啊……”
“可怜吗?”
云谏看见她十分自然地挽过他的手臂,泛红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他袖间的布料,揉出几道柔软的褶痕。
云谏似在沉吟:“他说他也挺后悔的。”
他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
黎梨刚听到这一句,手里就空了。
她懵懵然抬头看他,还未问出声,就被他捞进了温暖的怀抱中,冻得微红的双手也被他握着塞进了衣襟里。
十指被暖热的体温熨烤着,逐渐摒去了麻木,恢复连心的知觉。
她一时有些怔忡。
云谏搂住怀里发呆的兔子,兀自笑了。
“他好后悔,没早些发现她这样心软。”
“早知道苦肉计有用,当年捉蛇的时候,他就不要那几分骨气了,真该在她面前好好哭哭疼。”
云谏思索着道:“不说喜欢,但至少能讨到她的两分好脸色吧……”
至少不会见到他就像只炸毛的小猫,见他靠近就示威似的亮爪子。
黎梨听得忍不住笑:“你好无赖!”
学了那么多兵法,全都用在她身上做盘算了。
云谏心道,他真该再无赖一些。
灯节繁华,夜集也空前热闹。
几道令人不虞的嗓音恰时从檐下的商铺传出,云谏一听到,眸里的情绪就冷了下去。
他揽着黎梨坐了会儿,终究有些耐不住,解了自己的斗篷,利落抖开,然后将怀里的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黎梨披着自己的斗篷,又被裹上他的,俨然成了一只敦实的雪白粽子。
她暖融融地堆在他怀里,瞧着他身上只穿冬衫,眼里划过空茫的困惑。
“……这也是苦肉计?”
“不是。”
云谏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清楚闻到她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从发丝到裙摆,都是他的味道。
他叹了声:“大概是占有欲在作祟。”
黎梨这才留意到檐下街市的人声。
她垂眸望去,羌摇的几位使臣刚抬步迈出布行,手里满满当当,还抱着几匹纹样别致的喜庆红绸。
云谏闷声说道:“那日在殿外,我听得清楚……那人想求娶。”
黎梨收回视线,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惬意的姿势。
她抽手出来,勾住了他的指尖。
“他求,就能娶了么?”
黎梨轻声说道:“云家世禄不乏京官,你又在天子脚下长大,想必十分清楚当今圣上的品行为人。”
“他受了我母亲的恩情前缘,又熟知我性子不驯,即使真有将我下嫁之心,也会问清我的意愿,不会强令逼迫我的。”
她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间,话语轻柔得像某种安抚,似乎在叫他不必担心。
“只要我不答应,任谁来提亲,任他如何卑辞厚礼,都没有用。”
街上的游龙穿梭远离而去,怀里的柔和暖意却停留得踏实。
云谏缓缓摩挲过她的指节。
他听见心底的声音,缄默良久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那我呢?”
“若我提亲,你会答应么?”
黎梨微微一滞,连呼吸都顿了一拍。
似乎周边的所有声音都远去了些,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云谏没听见回应,心跳有些乱了。
他低头想同她寻个答案,却见她缓慢地,将手从他的掌间抽了出去。
云谏虚力握了下,没能将她留住,只握到满手残余的虚幻温度。
心底好像被涌出的酸涩感填满了,胸腔稍微起伏了下,都沉闷得
令人沮丧。
他自嘲地垂下眼睫。
罢了,说好了要耐心些的……
不等他再开口,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响起。
身前忽然多了道斑斓光亮,将二人相依的身影照得清晰。
他移上视线,撞见那双含羞带怯的桃花眼。
黎梨将他亲手扎的花灯提了过来,径直照向他的腕间。
云谏恍惚着放任视线追随。
他腕上的朝珠缠绕,折射着花灯烛光,细闪的浮光逐渐灿烂。
云谏心神蓦地一动,想起那夜她叫他离开时的口是心非。
在鉴妄石光芒骤亮的那一刻,他听见她有些羞涩的轻声。
“不,不会。”

珠帘被卷起,一线朝阳斜入罗帏,落到少女酣甜的睡颜上。
侍女搭手上她肩头,轻唤了两声:“郡主,巳时了。”
黎梨才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人就被拉起来了。
紫瑶与青琼推开锦衾,一边摆弄着她起身,一边说道:“长公主叫你去前殿一趟呢,可不能再赖床了。”
黎梨艰难地睁开些眼缝,又被明光晃得侧开脑袋,磨蹭了许久才看清宽敞通亮的晨间寝室。
床榻正对的窗扉外,有盏百兽春醒的花灯挂在叠檐之下。
黎梨目光迷茫了一瞬。
……她是怎么回来的?
依稀记得两人在钟塔上看了半夜的灯会,她受不住困乏,似乎靠在云谏身上睡着了。
应该是他带她回来的……
黎梨都能想象到他无可奈何又小心轻力的模样,不由得弯了下眼睛。
青琼瞧见了:“郡主,你笑什么?”
黎梨连忙压下眼尾弧度,还未应声,又听对方迟疑道:“你这寝衫,怎么穿成这样……”
黎梨这才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一身寝衫褶痕细碎,显然穿衣时没大留意,反倒是胸前的衣襟交叠得齐整,似乎被人认真细致地抚过几遍。
黎梨:“……”
果然,狼崽子心思蔫坏。
紫瑶取来新衣替她换上,转眼又瞥见她床边的针线篮子,笑道:“郡主的香囊快要绣好了?”
“还差些。”
黎梨顺着望去,香囊的锦缎是她惯来喜欢的浅色料子,不知怎的,一抹绛红衣角却从脑海里划过。
她忽地就想起,昨夜在钟塔的平檐上,云谏笑逐颜开地将她揉入怀中的样子。
黎梨系着腰绦的动作稍稍一顿。
紫瑶刚想将换下的寝衫拿到一旁,就听自家的郡主开了口:“我们这儿可有别的布料?”
紫瑶回过头,见榻边的少女低头绞着腰绦,透着晨光的耳廓微微发红:“我还想绣点别的东西。”
“自然有的,郡主想要什么样的布料?”
紫瑶顺口问道:“想拿来做什么的,我替你找找。”
窗外黄莺欢快浅啼几声。
黎梨悄然想着,正红色的料子,拿来绣些龙凤呈祥。
但黎梨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正红颜色。
甫一靠近公主府正殿,府园里几道行色匆匆的搬抬队伍先闯入眼帘。
黎梨挑眼一打量,盈箱溢箧的金玉华裳如流水般进来,大红的绸缎团成绣球,在晨风中一路招展。
她收回目光,提裙迈入殿中。
“姨母。”
安煦撑着额头坐在正座上,同内侍管家说着什么,连头都不想抬的疲惫模样,听见这声招呼,她总算移上视线,朝来人牵强笑了下。
“来了?”
黎梨应了,拢好裙摆坐到她身边去,开门见山:“听紫瑶说,姨母有事找我?”
侍女适时奉上香茶,袅袅升起的轻烟中,对方的神情有几息模样不清。
安煦拨弄着茶盏,垂着浓长的眼睫,半晌沉默着。
黎梨没多少耐心,替她开了口:“外面那些是什么?”
安煦手上动作略微一顿,盏与盖的轻磨声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拧眉。
她似叹着出声:“羌摇送来的。”
黎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安煦仍旧笑得勉强:“他们带来的豹子让你受了惊吓,那些算是赔礼。”
黎梨推开手里的杯盏,语气有些冷:“姨母,我不是傻子,大可不必骗我。”
“……没骗你。”
安煦疲乏不堪地闭了闭眼,嗓音晦涩道:“外头那些真是赔礼。”
在黎梨注视的目光下,她动了动手指,内侍管家捧上一个小巧托盘,呈到黎梨面前。
安煦低声说道:“但这个不是。”
黎梨轻瞥了眼,是一柄眼熟的十九路弯刀,刀柄上的红色刚玉赫然炫目。
工巧精致,羌摇皇室常用的香桂气味萦绕其上。
黎梨看明白了,脸上的表情即时敛得干净。
“我以为上次家宴,我说得足够清楚了。”
她看都懒得再看,起身就要离开:“退回去。”
“迟迟。”
身后传来推椅跟着起身的动静,却没有脚步声。
黎梨到底回头望了一眼,安煦手撑在桌上,看起来心力已经交瘁。
“天知道我有多想顺了你的心意……”
“但有件事,如果瞒着你,只怕你也会恨我。”
京郊部卫营的马厩旁,晨训结束的士兵正将一捧谷草分入槽中,远处走近几道武官身影。
有位年纪稍长些的武官还在挥着手中的缨枪,粗着嗓子说笑:“你小子怎么回事啊?”
“刚回营就告假,这么急着回城呢?”
云谏随意点了点头:“上元节回去晚了,就想着这几日在京中多待待。”
另一位持九节鞭的武官豪迈地揽过他的肩:“待京中做什么,陪你哥算卦吗?”
“我陪他做什么。”
云谏懒洋洋拨开对方的手,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马匹,利落翻了上去。
见同僚们还站在一边,他玩笑道:“家里的兔子最近有些黏人,我想回去陪陪她。”
“你还养了兔子?”持枪的武官三大五粗,不能理解男人有这样的爱好。
“你带过来营中养着不好么,省得每日跑两趟,多麻烦……”
云谏握起缰绳:“那可不行。”
营中艰苦,又都是不大讲究的男子围簇,自然不是她待得下去的地方。
一旁的向磊看不下去了,抬手推着那俩武官离开:“哎呀,麻烦什么呀!”
“你们瞧他那张脸都要笑开花了,像是觉得麻烦的样子吗?走走走,我们回去……”
云谏懒得与他胆大包天的长随计较,扯过缰绳调转马头,然而才掂了下马鞭,他就猛地勒住了马。
马儿嘶鸣声响起的那一刻,他闻见自己身上的花香气骤然暴涨,直接冲破官袍的遮掩。
有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痛灼感,顷刻间在腹腔中爆炸剧燃。
早前晴朗不知所踪,京中今日阴云密布。
云谏策马入城,在灰沉压得极低的天穹下,看到熙攘拥挤的人群,高喊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有种荒凉又喜庆的违和冲突感。
他五脏六腑都被烧得灼热,每呼出一口气,都像烧红的火炭一路划拉过肺腑与喉管,烫得生疼。
还不知道黎梨情况如何,他无心去管街上的咄咄怪事,御马就要绕过人群。
然而沿街二层的酒家栏杆上,“嘭”声礼炮炸响,一捧香桂气味的彩纸彩条喷出,纷纷扬扬洒进了人群里。
云谏从下经过,不留
神被沾了一身,他闻见羌摇王室的惯用香料,忍不住直皱眉。
“今日黄道大吉,小可汗请各位吃些蜜糖!”
楼上传来道略生疏的汉语笑声。
云谏只想离开,但街上百姓嘈杂的谈笑里,忽然说出几道“郡主”的名号。
他听得额筋微跳,压着炎热滚烫的呼吸,到底朝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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