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帐中婚(怡米)


步调轻缓。
紧随其后的陌寒小跑几步上前,朝蔡恬霜比划个手势,示意她有些眼力见。
蔡恬霜没懂,还以为陌寒主动“请缨”要做活靶子,于是拉过季绾,煞有其事道:“正好,拿那家伙试试手。”
“......别了。”
活人是最好克服心理恐惧的靶子,蔡恬霜觉得机会难得,抓起季绾的手瞄准前方,手把手示范起来。
哪知,在她手指弯曲的一刹,陌寒有了预判,下意识迅速闪身,反应过来时,方想起身后的人。
“大人当心!”
箭矢脱弦,季绾耳边传来一句“坏了”。
蔡恬霜恐伤了主子,立即飞身去抓。
季绾美目微瞠,眼看着箭矢射向君晟的面门。
电光石火间,君晟徒手握住距离眉心仅有方寸的箭矢,同时闪身,避开了冲过来的蔡恬霜。
青草油润,蔡恬霜没站稳,轱辘辘滚下坡去,吃了一嘴青草,被陌寒提溜起后脖领,急匆匆离开,生怕主子怪罪。
季绾小跑下山坡来到君晟正前方,因山坡坡度,第一次能与之平视,“没事吧?”
“没事。”君晟垂手握箭,将人带回空地处,在季绾不解的目光下,扣住她的肩扳转过身体,背对自己。
季绾浑身紧绷,耳边是男子低沉的引导。
“双脚与肩宽,放松。”
有薄薄呼气擦过后颈,季绾难以集中精力,被那人扶了一下腰。
“背挺直。”
君晟与她的动作虽亲昵,却不显轻浮,完全像是在认真教她技巧,“怎么,力不从心?”
君晟面冷,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眸,一笑,清绝冠美。此刻,他慵慵懒懒扯着一抹弧度,不笑胜似笑。
季绾定住心神,顺着他的力道抬起手臂,切身感受着。
发丝被吹起,有细细一绺粘在唇上,她无暇他顾,射出箭矢。
“砰!”
正中靶心。
虽有辅助,却也是自己命中的,季绾欣喜之下扭头,正对上男子低垂的眸。
他在看她。
季绾垂下头,听得一声“再来”。
一连练了几次,持弓的手臂有些酸,季绾拉开距离,揉了揉腕子,听君晟提起一件更为袖珍的兵器——袖针。
窝弓虽比弓箭小巧一些,但日常携带并不方便,且一次一发,难以在被围攻时用于防身,而一连多发的袖针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针比箭的穿透力小,不容易惹上人命官司,季绾有些心动,但从没在市井里见过。
“可有草图?”
“你想自制?”
“我会些木匠活......”
精密的暗器哪里是初入门的木匠能制作的。
君晟被逗笑,低低沉沉的,却在女子板起脸儿时,收了笑意。他并非嘲笑她不自量力,而是许久没有与这样涉世未深又认真实在的人打交道了。
抬起左衣袖,他侧了侧下颔,暗示着什么。
季绾看向随风轻扬的宽袖,没懂他的意思。
“嗯?”
“自己拿。”
季绾方意识到,他是打算送给她一副,可男女授受不亲,哪好意探进他的袖子里。
这人分明是在逗弄她。
君晟欲要垂下衣袖,“不拿算了。”
“我要......”
情急之下,季绾撑开他的衣袖,伸进小手摸到一个长条木匣。
“多谢师父。”
“唤我什么?”
“师父。”季绾揣起木匣轻轻一笑,恬静乖巧,“咱们上次说好的,我拜你为师。”
简单的改口,听似拉近了距离,实则更像是避嫌,隔绝了未婚夫妻的暧昧与尴尬,也在提醒男人,他们的关系是名义上的,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君晟斜睨着避开视线的女子,潋滟的桃花眸微微凝滞,良久,提了提嘴角,没有计较。
夕阳斜照,雀鸟归枝,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季绾本与君晟隔了半尺距离,却在遇见迎面走来的鲁康洪时,心思微动,朝君晟那边靠了些。
轻薄衣衫相贴。
亲昵的人才会有若即若离的触碰,季绾是在无声显露与君晟的关系。
离得近了,更是小心翼翼捏住男子衣袖的一角。
鲁康洪打老远就瞧见了脸生的男子,世间少见的姱容玮态,惊艳的移不开眼,可在注意到男子身边的小娇娘时,登时反应过来。
不可置信地来回打量。
季绾眉梢微扬,生出丝丝快慰。
忍气吞声是永远不会体会这种心战胜利的爽快。
往日,与鲁康洪最多是点头之交,还要看在廖娇娇的面子上,此刻季绾反常地停下步子,浅笑吟吟地介绍起身侧的男子。
“鲁姐夫,这是君晟。”
没有过多的炫耀,却是不言而喻。
随后看向君晟,眨着妙目介绍道:“隔壁廖家的姑爷。”
君晟淡淡颔首,目光一瞬移开,落在季绾攥着他衣袖的手上,看破不说破,带了点儿玩味的纵容。
鲁康洪闻到一股老山檀的香气,清雅醇正,是他身上廉价的香料无法比较的,偏偏他今日还涂抹得极为浓郁,更显庸俗。
有些人,气韵与生俱来。
季绾带着君晟离开,就差把“我命好”写在脸上。
回到家门口,季绾老老实实解释起适才的“轻佻”之举,可不敢故作聪明利用他。
君晟没在意,出生在高门,十四岁入朝堂,见过的勾心斗角,远比刚刚的邻里斗气恶劣得多。
先记账。”
“......何账?”
“人情账。”
季绾粲然一笑,“那就从大人欠我的人情账里扣除吧。”
他说过,在成亲之事上,他欠她一笔大的人情。
君晟凝着她的笑,直到把人瞧得不自在垂下脑袋才收回视线。
流云染墨,天色渐暗,不知谁避开了春情,却躲不开夏梦。

季家距离沈家只隔了一条街,君晟带陌寒过去时,沈杰荣和乔氏正在后院装点婚房。
得知君晟过来,沈杰荣直接将人带到后院。
“这是咱家送给你和绾儿的新婚礼,不算在聘礼里。”
老者笑呵呵的,含了点卑微的期盼,期盼君晟能与家里人亲近些。
每次君晟前来,沈家二郎都会陪在一旁,他有功名在身,说起话文绉绉的,不至于失了礼数,“夯土青砖,冬暖夏凉,希望四弟不要嫌弃。”
曹蓉附和道:“是啊,小小心意,别嫌弃啊。”
虽是建在东北角,那也是坐北朝南的房子,与大户人家的后罩房大同小异。
二弟妹满脸殷勤,看在杨荷雯眼里,颇为讽刺。
平日数她在家中作威作福。
曹蓉家是卖胭脂的,虽殷实,但曹蓉是庶女,不受曹家主母待见,被当成粗鄙丫鬟使唤是常有的事,嫁来婆家反倒不愿沾阳春水了,整日养尊处优的。
此刻那副嘴脸,不就是看人下菜碟!
哼了一声,杨荷雯作为长嫂,不免冒酸泡泡,嘴上没个把门的,“四弟可别辜负了咱爹娘的一片心意!青砖房啊,花了大价钱的,空置的话,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乔氏不满地睨了长媳一眼。
大郎见状赶忙拉了拉妻子。
杨荷雯越想越气,没好气地扯回衣袖。
二郎肃了脸色,“大嫂肤浅了,一家人谈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反观君晟始终淡然,看起来温和好商量。
临行时,他当着众人的面,让陌寒将一个银袋交到杨荷雯的手里。
“母亲腿脚不方便,请期、亲迎的事,还要多劳烦三位嫂嫂操劳打点。”
沉甸甸足有百两的钱袋子握在手里,杨荷雯颤了颤嘴皮子,软了牙齿,有些说不出话。
曹蓉和潘胭看在眼里,一个歪了歪嘴角,一个默不作声。
乔氏立即打圆场,使劲儿拍了拍长媳,“就你话多,一家人计较什么!大婚那日,还需要你这个长嫂多张罗事儿呢!”
杨荷雯反应过来,红着脸摆了摆手,“嗐,我这不是希望四弟回来跟咱们一起住嘛,就是语气急了些。”
在二弟妹面前挽回长嫂的脸面,杨荷雯压住上扬的嘴角,“四弟放心,在请期、亲迎上,嫂子绝不会让绾儿难做。”
君晟淡笑,“那就先行谢过大嫂了。”
驾车离开后,陌寒看眼天色,隔帘提醒道:“大人,贺少卿今晚约您在吟玉楼一叙,快到时辰了。”
君晟闭目端坐,隔炉熏烤荔枝香。
万寿节将至,各地诸侯王及官员相继回朝亦或是派人前来庆贺皇帝生辰。君晟作为近臣,将会面临诸多应酬。
“打退。”
“......”
夜阑细雨落,横扫吟玉楼畔,贺清彦站在阑干前,白衣胜雪昳丽。
听人来报后,他面色如常,“劳烦转告君安钰,下次早点打退。”
也免得他白跑一趟。
雅室内烛台忽灭,室内陷入黑寂。
贺清彦重燃灯芯,面庞在渐渐燃亮的光线里忽明忽暗。
坐在桌旁的谭萱斓支颐盯着男子指尖的墨迹,递出帕子,“君安钰薄情起来,连仁瞻的面子也不给了啊。”
贺清彦表字仁瞻,是谭萱斓母族的表兄。
而君晟是谭萱斓父族的表兄。
谭萱斓自幼失恃失怙,主动投奔到父族姑母的身边,成了太师府的表姑娘。
拥有双重鼎力的她,一入宫便被封为德妃,多年圣宠不衰,诞下两子,行九、行十,次子刚满百日。
“姚宝林屡在本宫面前放肆,本宫不过稍给了些教训,就在陛下面前哭成泪人,致本宫被罚了半年的俸银,郁气难消患上乳痈。宫里的太医多是皇后的人,本宫信不过,才找上季家那个小娘子,哪知被君安钰告诫不可靠近。仁瞻评评理儿,那厮护短需要防着本宫吗?”
谭萱斓很少对着外人抱怨烦心事,不过与贺清彦利益相关,又是表兄妹,避讳甚少。
贺清彦没接她递来的帕子,不打算长谈。
“娘娘大可寻君氏或贺氏的侍医问诊,没必要惊扰不相干的人。”
这话不算客气,也似提醒,提醒谭萱斓勿要节外生枝。
谭萱斓放下紫砂,妩媚的面容浮现一丝笑。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能让君晟另眼相待的女子出现。
仅仅因眼缘吗?
翌日雨丝淅淅沥沥,临到傍晚方歇,清风徐徐,衣衫透凉。
昨晚与弟弟约定好今日要帮齐伯收拾学堂,医馆打烊后,季绾带着蔡恬霜结伴去往珍书阁。
书肆后院的染布早已撤去,不知喜服是否做成,季绾没有多问,帮忙搬运桌椅板凳。
齐伯穿着半旧的袍子叉腰站在学堂前,弯起花白的眉,“终于有些摸样了,不枉费这些日子的折腾,都歇会儿,请你们尝尝小老儿的手艺。”
闻言,季渊在后院摆放好用餐的桌椅,成了替夫子忙前忙后的大弟子。
齐伯手艺不是吹的,没一会儿,小桌上摆满菜肴。
回锅肉、剁椒鱼头、东坡肉、白果炖鸡,外加一道蛋丝豆腐汤。
一老三少围坐一桌,畅所欲言。
蔡恬霜头一次品尝齐伯的手艺,赞不绝口,处在兴头上不禁问道:“您是二甲进士,做到了苏州通判,后来因何被罢官?”
齐伯被罢官那年,蔡恬霜还没出生,之后没有特意打听过这件往事。
听人提起,齐伯闷口小酒,“斯哈”一声。
“前任大理寺卿盛聿是我的知己好友。承昌二年,我上书斥责天子觊觎盛聿遗孀,险些丢了脑袋,被罢官已是天子宽容。之后孤身一人,穷困潦倒十年,是君大人给了个落脚地儿,开了这间书肆营生。”
再次听到盛聿的名字,季绾顿了顿,“那位盛先生,是怎样的人?”
“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齐伯晃晃盏中黄酒,被旧事激荡情绪,没控制好力道,晃洒出酒,染了季绾的衣袖。
“啊呀......”
“无妨。”季绾随意擦了擦,雪白的袖子上濡湿一片黄渍,并不雅观。
齐伯事先为即将招募的学童们准备了同一样式的青衿,立即取来一套崭新的,“去书肆二楼更换吧。”
黄橙橙的污渍在白裙上过于显眼,季绾忍俊不禁,接过衣衫去往书肆二层的明堂。
明堂空旷,窗棂大开,季绾嫌热,索性没有关窗,走进房门虚掩的后堂。
想起君晟暂住这里,虽心里怪怪的,却莫名心安。
后堂窗小,晚霞斜照在一方苎麻席子平铺的方榻上,榻边一座荻花三联屏折遮挡视线,不知屏折后摆放了些什么物件。
季绾没有窥探他人家私的癖好,合上房门,将新衣裳挂在门口的椸架上,低头解开裙衫的系带。
夏日外衫轻薄,云雾般轻柔堆叠在脚边。
黄酒湿透衣料,浸润在小臂的肌肤上,季绾只着肚兜和中裤走到桌边,晃了晃桌上的白瓷壶,有水流的声响。
她倒出一点儿打湿帕子,一点点擦去渗透到肌肤上的酒渍。
倏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震,她立即去取挂在椸架的衣裳,不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君晟迈进一条长腿,手在门边顿住。
橘光中,冰肌雪骨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视野里。
肚兜上的杜鹃开得格外鲜艳。
君晟移开视线,甩上门扇。
紧随其后的陌寒被隔绝在门外。
“大人?”
“退下。”
一息之间,主仆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君晟背靠门扇的一瞬,被一只小手捂住双眼。
鼻端飘来酒蒸花香的味道。
情急之下,季绾抬起沾染酒水的手臂,捂住男人的双眼,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面靥红欲滴,春露润桃花。
事发突然,她扭头瞄了一眼五步之遥的屏折。
“闭上眼
只有这样,她才能松开手,一股脑跑进屏折。
君晟靠背门板,耷下双肩,就那么任她遮挡视线,“嗯。”
没有感受到睫毛划过掌心的触感,季绾不确定他是否闭了眼,嗫嚅一声,打着商量,“可以眨眨眼吗?”
“你不信我?”
“不是......”
掌心中传来痒意,是男人按着她的要求眨了眨眼。
当感受到那抹痒意向下扫过时,季绾一咬牙,立即转身跑进三联屏折内。
削背雪白。
“大人不打算回避吗?”
这时开门出去,有屏折做遮挡,完全能阻隔门外陌寒的视线。
君晟看向地上散乱堆叠的衣裙,弯腰拾起,放在方榻上,慢条斯理地落座在旁,倒茶润喉,浑然不觉茶水透凉苦涩,“谁是客?”
是啊,哪有让主人家离开房间的道理。
季绾弱了气场,没什么底气地解释起自己为何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劳烦大人帮我拿一下椸架上的衣裳。”
随即,附耳倾听屏折外的动静。
屏折一端伸来一只骨匀的大手,手里攥着一套青衿。
季绾道了一声“谢”,接过衣裳飞快穿上,走出屏折时,俨然一副女童生的打扮。
她没作停留,抱起榻上的衣裙,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晟没有阻拦,执盏轻呷,茶面映出面庞的倒影。
耳尖微红。

后院内,蔡恬霜正在和陌寒斗嘴,骂陌寒是铁憨憨,被陌寒拎起后脖领丢了出去。
“没大没小。”
季绾佯装淡然地走出书肆后门,正见蔡恬霜从草丛里爬起来,歪着下巴不服气。
齐伯见季绾穿着,咧嘴道:“挺适合你,有兴趣来旁听小老儿授课吧。”
蔡恬霜屁颠屁颠挽住季绾的手臂,“我们娘子穿什么都好看!”
“肤浅。”陌寒嗔了妹妹一句,转而对季绾挠头,“不是在说娘子。”
季绾笑着摇摇头,恍惚间发觉,面前的三人都已经历过沧桑沉浮。
陌寒和蔡恬霜是被祖父养大的亲兄妹,蔡老爷子曾是东宫太子幕僚,在一次替少年太子安抚灾民的途中旧病复发,不治而亡。那时的兄妹二人年纪尚轻,价值不够高,无法在人才济济的东宫立足,被排挤出宫,幸得君晟给了一隅安处。
后来历经锤炼,玉汝于成。
陌寒成了君晟的左膀右臂,蔡恬霜练就一身窥察本事,可不像表面这般没心没肺。
身后传来脚步声,季绾如芒在背,拉着蔡恬霜坐远了些。
齐伯提起酒坛,“大人今儿回得早,来来来,陪小老儿喝几盅。”
逢知己,才会酒酣畅快。
在外时常应酬的人,对美酒也乏味,可今日,君晟坐了下来,正对歪头靠在蔡恬霜肩上的季绾。
杳霭染墨,傍晚的短暂晴朗被乌云遮蔽,天地昏沉,风四起,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七月下旬,雨送清凉,季渊和蔡恬霜收拾完桌椅碗筷,满书肆寻不到季绾的身影。
众人躲雨的街市上,季绾不自在地跟在君晟身边,两人共撑一把伞。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