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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叶昭榆面色一变,足尖猛然一点,飞身朝着门口掠去。
萧瑶刚将门推开一条缝,“嘭”的一声,一阵大力传来,有人一脚踹在门上,将推开一点的门猛然合上。
要不是月牙反应快,一把将她拉开,她的鼻子差点撞歪。
她鼓了鼓腮帮子,随后双手叉腰,发侧毛球晃荡不已,朝着门内控诉。
“叶昭榆!你敢偷袭我!我要你狗命!”
叶昭榆抱臂靠在门上,脸上染着斑驳血迹,抬脚将横在门口的尸体踢开,将所有血色关在门内。
闻言,轻笑一声,一片阳光透过门缝落在她的脸侧,光影交叠,明暗变幻,她眸光中的冷戾尽散,懒洋洋的开口。
“敢不敢等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本郡主去你殿里找你切磋一下抛雪球技术。”
“哼!等就等,怕你不来!”
萧瑶冷哼一声,瞬间转身,发间流苏红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活泼无比的弧度,抬手一挥,又气势汹汹的往回走。
“月牙,我们走,回去准备雪球!”
殿内,盛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隔着画屏看着靠在门上的人,微微叹息。
“生在帝王家,不会只有单纯的快乐,你们都这样护着她,她永远长不大。”
叶昭榆拿出帕子擦着带血的手,绕过屏风走过去坐下,想着那小妮子张牙舞爪的模样,轻笑一声。
“可她叫‘萧瑶’,叫‘永嘉’,怎么不能永远快乐?”
盛帝不赞同的看着她,“人不能永远单纯下去。”
还是生在帝王家,该见的血还是要见的,不然怎么保全自己。
叶昭榆眸光波动,轻喃出声,“正是见过黑暗,才知单纯的可贵……”
盛帝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又是一阵叹息,随后想到什么,缓缓开口。
“去年本是四海一次的宴请,结果被突如其来的战火打断,近日收到消息,其它国有意让大盛今年补上,朕不打算拖下去,拟定今年六月初举行四海盛宴,阿榆觉得如何?”
叶昭榆愣了一下,心脏猛然狂跳,四海宴,那他……
“阿榆?”
叶昭榆杏眼微弯,笑着开口,“舅舅安排便好。”

距盛京万里之遥之地,瀚海成冰,冰原百丈。
寒风卷着霜雪,将沙丘一刀一刀凌迟,雪踏孤逢,千山独舞。
整个天地间充斥着寒意与冰雪气,万物冬藏,只余几只雄鹰还沐着风雪,巡视领地。
在整个雪域的最高处,悠扬的梵音飘荡于大漠,和着风雪,传入孤寂的旅人耳朵,为迷途之人指路。
那是雪域佛国,是整个大漠的圣,是朝圣者的净土。
那里的梵音空灵明澈,那里的经筒经久不息,那里的经幡永世飘扬。
从苍穹俯瞰而下,只见白茫茫的世界里,有几点红色,在慢慢挪动,朝着雪域的最高处三步一叩首。
听闻,今日是佛国盛宴,西域国师将在圣殿之上登座讲经,祈福消灾。
整个大漠的朝圣者皆会赶来,三步一叩的登上圣殿,聆听国师讲经。
仿佛只有这样,他们心中的信仰,才能落地生花。
“师尊,人都到了。”
小沙弥穿过长廊,稳步走进偏殿,先朝坐在上位的人一拜,随后朝着闭着眼睛坐在窗前细数念珠的人开口。
那迦缓缓睁开眼睛,一身紫红朗裟端肃无比,带着绵长禅意。
清润的眼眸在氤氲雾气中越发明澈清透,如同斑驳淋漓的釉,倒映着众生万物。
他微微颔首,音色温和,“一刻钟后,为师便出去讲经。”
小沙弥走后,那迦侧头看向大马金刀的坐在偏殿主位喝茶的人,缓声开口。
“师兄可要去看看?”
一声轻呵好似一阵勾人的雾气,叮呤的轻响随着那人腰身舒展,悠悠传开,劲瘦的腰线隐匿在纷繁的袖袍间。
琉璃色的眼眸懒洋洋地落在他的脸上,眸色缱绻,眼尾微勾,带着几分轻佻笑意。
手中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一枚青鸾玉佩,斜靠在椅子上,红衣错落,绮丽十足。
“本君出现,他们还能好好听你念经?”
那迦微微一笑,应和道:“师兄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他们是怕你,还是敬你?”
正殿之中,宝相庄严,巨大的世尊佛像悬于壁中,四周佛龛林立,卧满神佛。
只一眼,便觉静心,凝神,肃穆,神圣。
佛像之下,皆为众生。
那迦抬眸看了一眼聚在圣殿中的众人,走向蒲团,结痂跌坐。
殿外风雪攒动,经幡飘扬,万物在此刻仿佛都息了声,只余那大殿中的梵音,随着风雪递进。
摩那娄诘一身红衣,墨发飘散,抱臂靠在香案一旁,懒洋洋地转着指骨上的暗金权戒,周身气势霸道恢宏,垂眸睥睨着跪了一殿的人。
身后神佛肃立,周围供灯千盏,烛海一层又一层的自他周身往外蔓延。
火烛摇曳间,好似他才是万人朝拜之人。
不是神佛睥睨众生,是他睥睨神佛。
身后万千佛龛为他作序,神权与王权间,他至上。
殿外风雪随着梵音喧嚣,久久不息,直至落日西沉瀚海。
众人方回过神来,看着佛陀座下,两人一坐一立。
红衣招摇,朗裟肃穆,一人心怀菩提,渡化民众,一人手握权柄,捍卫疆土。
内外兼修,齐佑大漠。
众人纷纷朝着两人一拜,随后心满意足的下了圣殿。
今日佛国盛宴,万千长阶跪满信众,君主与国师齐现圣殿,祈福消灾,庇佑万民。
将人全送走后,天色已然不早,孤月早早悬于穹顶。
那迦走向佛前,取下供在香案上的一串持珠。
红色玛瑙,每颗珠子间由金色花形亮片隔开,既精美又神圣。
他抬手递给身旁之人,摩那娄诘微微挑眉,冷白的指尖勾过珠串,弯了弯唇。
“这东西给本君,可要浪费国师的一番供奉了。”
“不是给你,是给郡主,圣殿一成,此物便被供在这里,日日夜夜闻香听经,送给郡主,可驱百邪。”
摩那娄诘一愣,额前金色缠枝抹额光泽一闪,金线缠绕编织的小辫懒洋洋地垂在胸前,风一吹,发尾金铃叮呤作响。
他垂眸看着手中珠串,耳边红穗招摇,眸光波动,良久后,纤长的羽睫颤了颤,轻喃出声。
“那个小没良心的,自从启程回京,就再也没来过信了。”
闻言,那迦微微笑了笑,与他并肩往外走,音色清润。
“皇都人多眼杂,郡主不想给师兄添麻烦,”他想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话说完,“也不想师兄给自己添麻烦。”
摩那娄诘:“……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
“师兄打算何时去找郡主?”
摩那娄诘走在廊间,抬眸看着肆虐的风雪。
衣袖上的金饰被吹的晃荡不已,浮出一阵声浪,周身萦绕着肃杀与冷厉,像是行在雪夜的旅人。
他轻笑一声,眸光清透缱绻,摩擦着指尖寒意,薄唇轻启。
“都是来去自由的风,相念自会相逢。”
她有太多的放不下,他只有一个她放不下。
等她放下了,他也就放下了。
那迦轻叹一声,视线穿过簌簌落雪停在一簇黑影上。
那是圣殿中的一颗菩提树,由上一个圣殿传下来,如今叶片皆落,只余枝干。
等不久后的春风一过,满树皆绿。
相逢亦是,只需借一缕春风,便可燎原。
他颇为感慨,弯了弯眸,“本以为师兄与郡主,不过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却不料,是姻缘使然。”
摩那娄诘低低笑了起来,暗纹玄靴踩过厚雪,发出一阵脆响,腰间金链韵律十足,笑着开口。
“她拼了一个暖意十足的世界,慷慨的赠与我。”
他的世界早已碎成齑粉,在废墟中行走,四周冰冷荒芜,唯有残血相伴。
可她给的世界,春日有酒,风中有花,哪里都有人,哪里都有她。
好想她,好想抱抱她。
濯缨轩内,叶昭榆刚走进院子,瞬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微微蹙了蹙眉,抬手紧了紧狐裘。
都怪萧瑶那小妮子,打完雪仗后,非拉着她堆了个丑不拉几的雪人,都给她冻感冒了。
“参见郡主。”
叶昭榆步伐一顿,看着站在院外的人,眯了眯眼睛。
“你家小姐还没走?”
白天找她牵线搭桥,被拒绝了,竟然还等到了晚上。
她还真不知道,叶知韵有这么厚的脸皮。
“阿榆妹妹。”
叶知韵原本在书房等人,听见动静,立刻走了出来,抬手朝她一礼。
叶昭榆目光瞬间一寒,抬手攥着她的小臂,音色寒凉。
“谁准你进的院子!?”
叶知韵脸色一白,音色凄凄,“外,外面风雪太大,我便进去等了,我……”
“滚!”
她突然的怒火,将主仆两人吓的不轻,皆白着脸,步伐匆匆的往回走。
叶昭榆闭了闭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日一天的周旋,让她的耐心早已告罄。
看见叶知韵从濯缨轩的书房走出,她的情绪瞬间到顶。
她讨厌别人擅闯她的领地,这里,她从来没邀请过她!

嫩芽破开料峭春寒坠满枝头,再引一度春波,冰雪消融,飞花满城。
适时,大盛宴请四海的风从中原各地吹往九州,四海震荡,随即各国君王面上一喜,纷纷派遣使臣出使中土。
宫内,盛帝一身厚重冠服,袖摆上绣着大面积的黑金龙纹,十二章的暗纹嵌于各处,威严至极,无不彰显九五之仪。
“魏海,太子近日可有何消息传回?”他缓步走在长廊中,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身后,沉声开口。
魏海弯着腰上前,恭顺十足,笑着答话,眼尾细纹稍显。
“启禀陛下,除了前不久太子殿下来信,说他已经赶到戍州,正着手控制灾情,让陛下勿要忧心外,并无其他消息传回。”
盛帝微微蹙眉,慢慢向前踱步,“他可说何时能将灾情控好?”
“殿下未曾提到,不过,太子殿下是个有主意的人,应该要不了多久,便能将百姓安抚好。
不过,戍州地处偏远,与岭南接壤,民风彪悍,到处都是穷山恶水,倒是难为殿下还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盛帝侧头看他一眼,哼笑一声,背手朝前走去。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随后他抬眸看着还覆着薄雪的琼枝,一冬寒凉,万物苍茫,叹了一口气 。
“世间哪有好走的路,他若要承平一国基业,难走的路还在后头呢,他须破重关,斩万难,安社稷,顺民意,方能临君位。”
“陛下所言甚是。”
随后盛帝话锋一转,看着覆雪的檐瓦,眯了眯眼睛。
“不过,朕将他放出去,可不是为了收不回来,他若是不能赶在五月中旬回京,朕打断他的腿。”
请帖已发出,四海各国正准备往中原赶,不出两月,便能齐聚盛京。
届时,中原太子若不能在盛宴开启之前,代表他出席慰问使团,倒是显得他中原失了礼数。
期间大量事宜都得太子亲自前去交涉,彰显中原的大国风范,礼仪之邦。
他不在,谁去做?
魏海一阵汗颜,连连附和,“太子殿下定能在各国使团到来之前赶回京城。”
中原南部,群岭相聚,春寒封山,几人扬鞭策马,旱闯山关。
“何时能到岭南?”
萧如晔一身锦衣狐裘,玉冠束发,长指拉着缰绳,奋力奔袭,耳中灌满呼啸风声。
他一身寒意料峭无比,身侧跟着几个黑衣侍从,将他夹在中间,扬鞭策马。
他微冷的桃花眼眯了眯,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关,沉声发问。
“回殿下,傍晚时分,我们便能赶到岚郡。”
那是位于岭南的一个郡县,他们的人早早便在那里恭候了。
萧如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要半日的路程。
从戍州到岭南,只需跨过一道关隘,他当时故意选择戍州,就是为了方便去岭南查案。
将戍州事宜一安排妥当,他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往岭南赶,与他的暗探汇合。
他抬眸看着暗沉的天色,冷笑一声,眼中染着三分戾气。
人死了他都要挖出来,更何况是假死。
苍穹之上,雄鹰盘旋,旷远的尖啸裹挟着风声,传遍瀚海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大漠依旧冰封雪坠,遍地霜寒。
王宫正殿,百官肃立,上书陈情。
周围金炉正焚,暗香袅袅,刚开始还正常讨论,随着上位者的一句话抛出,整个正殿沸腾了起来。
那迦站在一众大臣之前,听着耳边的争吵,数着念珠的手一顿,抬眸朝着殿上看去。
只见一人明堂高坐,身姿颀长,颜如渥丹,头戴十二旒冕,冕冠之下垂珠缀玉,遮着半张华美容仪,如瑶阶玉树,似雪中遗珠。
微微屈着长腿,一身冠服端肃无比,厚重的衣摆铺了满座,上拓暗金繁纹,神秘悠远,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霸道。
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正透过垂旒,看着殿中几个吵的不可开交的人。
随后伸出冷白的长指按了按额角,眉间稍稍染上几分不耐。
遂盯着其中吵的最凶的人,目光如同暗夜中的鹰隼,透着锋利无比的冷感,直直刺入那人心间。
于耶王顿时心中一颤,默默闭上了嘴。
霎那间其他人也自觉的闭上嘴,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君主的眼神好可怕!!!
君主盯了他,就不能再盯他们了!!!
摩那娄诘一手支着下颌,旒珠垂帘轻摇,一手点着金座,周身气场浩瀚,带着难以言说的霸道凛然。
他垂眸扫了一眼静下来的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在一身材圆滚的老者身上,不急不缓道:
“本君让阿坦勒辅政,于耶王意见很大?”
于耶王又是被盯,又是被点名,瞬间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像个刺儿头。
他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拄着长刀站在武官之前,气焰大盛的人,错步上前,朗声回禀。
“回君主,阿坦勒不过一介武夫,眼界矮小,傲慢狂妄,若让他来辅政,恐难以服众。”
闻言,阿坦勒脾气顿时上来了,碧眼一瞪,刚要提着长刀上前理论,被自家君主眼尾一扫,顿时又站了回去。
摩那娄诘收回目光,直起身,双手交叠着坐好,看着于耶王,弯了弯唇。
“继续说。”
受到君主的鼓励,于耶王顿时转身指着阿坦勒,一顿痛斥。
“王宫之中,任何人不可携带武器上殿,他竟然敢公然提刀,藐视朝堂,简直放肆!”
闻言,摩那娄诘轻笑一声,又靠回了椅子,指尖摩擦着腕上的金色护腕,清浅的目光隔着旒珠落在他的身上,薄唇轻启。
“本君纵的,没想到于耶王有这么大的不满,好说,明日上朝,于耶王也可提刀上殿。”
于耶王一愣,顿时被君主哄孩子的语气弄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阿坦勒太过放肆,君主不该如此纵容他,该防他……”
摩那娄诘抬手打断他的话,蓦然起身,十二旒冕晃荡不已,敛了嘴角笑意。
周身凝聚着睥睨千荒的霸道气势,目光透着十足的冷感,音色寂寂。
“阿坦勒乃本君培养的下一任君主,本君将一些政务交与他,是要磨练他的能力。
为了大漠的将来,尔等可与本君一起打磨他,但谁若是想打压他,先问问昭冥司答不答应。”
现场一片哗然,昭冥司竟然也站在阿坦勒那边!
君主竟然有意培养他为下一任君主!
君主太过纵容他了!
众人纷纷看向明堂之上,七嘴八舌的开口。
“君主年纪尚轻,且刚继位不久,现在便选继承者,会不会为时过早了。”
“是啊,君主还未有子嗣,怎么能先立外人为储!”
“摩那娄氏的王室,怎么能被外人染指!”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众人,轻笑一声,琉璃色的眼眸泛着摄人心魄的清冷光泽。
“谁说坐上这高位的非得是王室血脉?本君这可没这规矩,谁有能力,谁便坐的。
本君命数不定,早作打算为好,不然,到时候苦的也是你们。
倘若你们放下成见,便能看见阿坦勒的英勇,再打磨打磨他的性子,不失为一位优秀的领袖。”

暮色渐起,暗野四合,天边最后一缕光线肉眼可见的消失在了大漠深处。
阿坦勒腰悬长刀,身姿英挺伟岸,看着闲庭信步般的走在长廊中的两人,拧着眉,踌躇片刻后开口。
“君主,您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早的将我推到人前,若您与王妃有了子嗣,末将愿赴汤蹈火,誓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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