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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那迦走近,眸色清浅,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朝他双手合十,随后撩起袈裟,单膝跪在地上,手掌朝上抬起。
摩那娄诘看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上,随后踩着他的腿,上了鸾驾。
“奏乐,起舞!”
祀官高唱一声,国师跪扶君主上辇,自此休戚与共,齐掌国运。
鸾驾轻移,礼乐奏响,百姓欢呼雀跃,看着那渐渐走来的仪仗,齐齐朝拜,“恭迎吾主!”
国师步辇与君主鸾驾并行,十八位狱主为其伴驾,阿坦勒领着一众大臣走在身后。
场面盛大无比,呼声如潮。
叶昭榆走在他们身后,看着被人群拥戴的人,笑了笑。
对,就是这样,你该高坐云端,享万人膜拜。
摩那娄诘听着耳边的阵阵声涛,眸光平静,微微颔首,随后转身回头,看着小丫头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朝他招手,活泼无比。
他顿时轻笑一声,琉璃色的眼眸清浅,眉间冷雾尽散,如冰雪消融,顿时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周围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神明展颜,鲛人露面,也不过如此,想是今日雪光照人,才得以窥见那千秋绝色。
他们的君王不仅提刀能杀人,展颜也能杀人。
周围顿时尖叫一片,贪恋那一瞬的美景,想要那景永远停留,可再回眼,美景已散,不知怎样才能再次博君一笑。
叶昭榆顿时揉了揉耳朵,原来都是一群颜狗。
不过,啊啊啊啊,妈妈,他真的好好看!
仪仗绕过王庭,来到天坛,台上巫祝唱响神乐,跳起神舞,以此悦神。
摇铃脆响,鼓点如潮,场面肃穆庄严,摩那娄诘登上高台,接过祀官递来的香,祭拜天地人神。
周围僧众在那迦的带领下,将梵音唱响,为新主祈福,为天下祈福。
香烛插上的那一刻,祀官高喝一声,“新主临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摩那娄诘蓦然转身,墨发飘散,玄衣招摇,他垂眸看着跪在台下的众人,沉声开口,威严十足。
“吾既临位,西域自此无忧无患,若遇外敌,吾往之,如有内患,吾除之,吾在,疆土在,百姓安!”
台下众人顿时高声欢呼,阿坦勒与众将领拔剑力挺,眼中炽热无比,“好,好,好!”
叶昭榆看着高台上的人,眼中盈满笑意,她,亲眼见证了一代君主临世,带上了独属他的荣冠。

新主临位,整个西域大赦一年,连庆数月,以彰君主与民同乐之心。
长街之上人人喜笑颜开,就连一贯落大雪的穹顶都息了声,为新主庆贺。
而在王庭的一角,拴着两个黑影,满目愤怒的看着周遭的喜乐。
路过的人奇怪的看着他们,又被他们面目全非的样子吓走。
听闻,这两个人是当日谋反的逆贼,险些伤了新主,罪无可恕,因此便被断了手脚,拴在这里受万人唾弃。
昨日君主临位之时,他们也被带在队伍之后,亲眼看着新主受命称王,想是心里痛苦无比。
“啪”的一声,一枚石子砸在其中一人的头上,只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坏人!谋害君主,打死你!”
那人嘴里顿时发出一阵嗬嗬声,满眼阴翳的看着朝他扔石子的小孩,想要起身朝他冲去。
他才是西域的君主,他才是!
小孩顿时吓的往后一退,脸色一白,拔腿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一群孩子跑回来,指着黑影开口,“就是他,就是他吓我!”
“兄弟们,替君主教训他们!”
顿时一群孩子冲上去,对那两个黑影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叫你们做坏事,叫你们欺负人,你们活该,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那迦沾了一身的寒气,提着一盏金箔莲灯走来,看见这一幕,目光一愣,随后连忙走去制止,“天晚了,各位小檀越回家去吧。”
孩子们转身看着那迦,顿时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喊着国师。
那迦浅浅一笑,抚了抚他们的头顶,微笑着开口,“小檀越快回家,莫要让家人久等了。”
孩子们顿时张大眼睛,仙人抚我顶,受我以长生,他们得到国师的赐福了,随后开心的跑远。
那迦垂眸,停在两个黑影身边,双手合十,低颂一声偈语,随后席地而坐。
其中一个黑影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仿佛有万千不甘。
那迦看着他轻叹一声,将莲灯放在地上,轻捻佛珠,音色温润,“师尊,你可悔过?”
闻言,乌吐克拖着残肢向他爬去,目光怨毒无比,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吼声。
他为何要悔过,他只后悔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将他拉下神坛,一个摧毁他的信仰。
他竟然敢,竟然敢将他的新法大张旗鼓的在人前宣扬,妄想整个西域信奉他的佛法,更妄想替代众人心中对他的信仰!
他怎么敢这么做,西域信众是不会答应的,他的变法是不可能成功的!
“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无心著,师尊,你心生执着,丢失本真,禅心早已不在,就连信仰都成了梦幻泡影,你到底在求什么?”
我在求什么?
我在为沙门的盛世奔波,在为佛法的弘扬奠基,在为苍生皈依做努力!
你说我在求什么!
那迦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惜,“你在为你的欲望奔波,以他人的一生为基,攀登欲望的高塔。
你久居高位惯了,没有了怜悯世俗之心,沙门也不需要用你的方式弘扬。”
乌吐克死死的盯着他,愤怒的大吼,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你要是见过沙门的盛世,你就不会让它如今日这般居于世俗权利之下。
它本该高于世俗并且凌驾于世俗之上,却一朝被人拉下神坛,屈居于王权之下,我怎么能不将它再次送上去!
那迦叹息一声,轻拨念珠,“昔日你们谋划一切,将师兄强行拉入死局,致使佛门倾覆,王室罹难。
如若没有当初的算计,怎会酿成这样的惨剧,是你们亲手将沙门拉下神坛,如今却要将错怪在他人身上,何苦来哉。”
乌吐克瞳孔一缩,全身颤抖起来,是他们亲手将它拉下神坛?
是他们将神权弄丢?
是他们自己造就了如今这般局面?
乌吐克一下瘫倒在地,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眼中流出血泪。
原来是他弄丢了神权,是他将沙门给毁了,一切都是他!
看着瘫倒在地的人,那迦心里万分疼痛,昔日,他真的有过真心,真的诚心待人,真的传道授业解惑。
可是他遇见了欲望,欲太美好太诱人,迷住了他的心神,使他一叶障目,自此万劫不复。
“师尊,你可悔过?”
乌吐克倒在地上,满脸是泪,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生气,他看着虚空中的圆月,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迦双手合十,泪滴砸下,落入微尘,“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师尊,好走。”
今夜,他渡了他最想渡的第二个人。
摩那娄严看着突然倒地不起的人,顿时十分渴求的看着那迦。
杀了我,杀了我啊!
他不要生不如死的活着,他不要这样活着! 梗多面肥+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那迦朝他看去,双手合十,“你与师兄生死相连,我既渡不了他,又怎能来渡你?”
他随后俯身,将倒在地上的人抱起,踽踽前行在黑夜中,身姿清倦,慈悲满身。
幽暗的夜色里,一盏金箔莲灯随着一位法师寂灭了。
王宫寝殿,摩那娄诘身着玄色寝衣,墨发披散,坐在窗前落子,看着面前的棋局,眸光沉静。
他思索了良久后,抬手落下一子。
对面的人瞬间立起身来,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输了,啧啧,你也有今天啊,快把手伸出来,让我抽一下!”
摩那娄诘睨她一眼,将手递过去。
叶昭榆顿时喜笑颜开,撩起他的衣袖,将两根手指伸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一下抽在他的小臂上。
随后还得意朝他一笑,“是不是很疼啊?”
摩那娄诘轻呵一声,将衣袖放下,跟小猫挠痒一样,何来的疼?
“这五子棋是郡主发明的?”
叶昭榆顿时谦虚一笑,“不是我发明的,但是是我传播的,是不是很好玩?”
摩那娄诘继续轻呵一声,稚子的把戏罢了,倒是不需要多少脑子。
刚刚初初接触,不明白其中规则,才让她钻了空子,接下来想赢他,可难了。
叶昭榆自信十足,将棋子捡回来,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让我好好虐虐你。”
摩那娄诘挑眉,懒洋洋地坐过去,看她一眼,“郡主,等会儿哭了,我可不哄。”

星光透亮,夜色朦胧,火烛摇曳间一片平和静好,带着风雨过后的安详。
而王宫的一角,烛火明灭,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娇喝,打破了此间静谧。
“不算不算,再来!”
叶昭榆抬手将棋盘打乱,咬着牙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人。
他绝对是个挂逼!
明明她才是老手,怎么在他手下就像个菜鸡!
她不服!
摩那娄诘抬手端起热茶浅呷一口,向后一靠,身姿缱绻,琉璃色的眼眸轻抬,语调悠然。
“棋局初开,当敛其锋芒,顺清局势,而后一招致命,郡主可懂?”
叶昭榆顿时跪在软垫上崩溃咆哮,“大兄弟,这就是个娱乐局,娱乐局你还要算计!?”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支着下颌看着炸毛的人,眸光潋滟,音色暗哑,“落子便有输赢,而本君,会赢。”
叶昭榆一下萎靡下去,抬眼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不累吗?”
摩那娄诘轻轻一哂,眉峰处流露着杀伐狂放之意,指尖轻叩桌面,“要是郡主身陷囹圄,不得不处处算计,步步为营,这样才能活下去,郡主还会觉得累吗?”
“当然会觉得累,感觉我也不是非要活着不可。”
摩那娄诘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杏眼盈满水泽,双手撑着下巴,歪了歪头,青丝微漾。
悠悠道:“我是惜命没错,不惜放低姿态讨好于人,但是不代表我心里就没有火气。要是在苟命的过程中消耗掉了我所有的热情,使我产生了厌烦情绪,那我就会觉得也不是非活不可,死了算了,免得还要面对一群傻逼,让他们来气我。”
摩那娄诘将一杯热茶递过去,看她一眼,“就这点出息?”
“对啊,我好没出息,所以你别来气我,刚刚攒在你那里的惩罚就一笔勾销了,天晚了,我们也洗洗睡吧。”
说完,叶昭榆翻下软垫,拔腿就跑。
摩那娄诘:“……”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亏他还差点信了。
叶昭榆提着裙子跑的正欢,活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她才不会轻易去死呢,要死也得先把那群傻逼气死再说。
看着寝宫大门就在眼前,她抬脚就要跨出去,下一秒,腰间一紧,她眼睛猛然瞪大,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她顿时大叫一声。
“你开挂,我不服!”
摩那娄诘收了金丝,抬手将人接住,随后将她按在软垫上,眼中氤氲着无限笑意,音色暗哑,“郡主,愿赌服输。”
“我不服,我不服!”叶昭榆顿时挣扎起来,整个人在软垫上扭成了一个蛆,将两只手臂藏进怀里。
摩那娄诘嘴角一抽,抬手去捉她的手,怎奈她活像条刚出江的鱼,顺滑无比。
一个捉,一个藏,竟然就这样闹了大半个时辰。
守夜的宫人听着寝宫中传来的阵阵欢闹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他们杀伐果断的君主?
昨日君主临凡,在长街展颜一笑,便俘获了无数人的心,像是万年寒冰裂开,露出了一朵绿萼冰花,洁净高雅,不染纤尘。
于是人人都想方设法,博君一笑,可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今夜便听得君主与王妃戏耍,欢乐无比。
昨日君主的那一笑,可也是因为王妃?
叶昭榆扭的满头大汗,最后索性摆烂,有气无力的把手伸出去,呐呐道:“本郡主允许你抽一下,抽完赶紧让我滚蛋。”
丫的,累死她了,躲个屁,早死早超生得了。
摩那娄诘将人扶好,理了理被她弄乱了的发丝,抬手敲在她的额头上,“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叶昭榆:“……”你特么玩我呢!
“不行,今天你要是不抽,就别想睡觉!”
叶昭榆抬起下巴睨着他,让她在这里扭了半天,他说不抽就不抽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哭着也要给她抽完!
摩那娄诘抬手揉了揉眉骨,这中原的水土果真如此养人?
竟然养出这么个怪才来,让人不服不行。
他拉起她的手,捏了捏那皓白的手腕,顿时就出现了一片红痕,骨架过于纤细,他若是一用力,该就会碎掉。
他长睫轻敛,抬起食指敲在她的手腕上,随后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眼睛的人,轻啧一声,“想必郡主全身上下除了嘴,就没有硬的地方了。”
叶昭榆一下把手缩回来,没什么感觉,应该是放水了。
她顿时朝他咧嘴一笑,杏眼潋滟,娇俏无比,“我还有钢铁般的意志,等什么时候让君主见识见识。”
摩那娄诘轻呵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夜色,月上中天了。
“不早了,就寝去吧。”
叶昭榆打了一个哈欠,低头去找自己的鞋,结果一只都没找到。
她突然眯了眯眼睛,她刚刚是不是飞回来的,鞋子被她甩在了门外。
她顿时朝着罪魁祸首看去,幽幽开口,“我的鞋子在门外,劳驾君主动动金贵的手,给我捡回来。”
摩那娄诘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巧的将人打横抱起,墨发垂于身后,眸色慵懒倦怠,懒洋洋地开口,“使唤起我来了?”
叶昭榆一惊,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淡淡的檀香味瞬间将她包围,她浅吸了一口,醒神又熨贴,像是会上瘾一样,想要更多。
看着他紧致流畅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她眨了眨眼睛,好想上手摸摸。
摩那娄诘抱着人走出寝宫,宫人立刻跪地请安,随后目送他们的君主离开。
王妃如此得宠,应该不久之后王庭便会举行盛大的迎娶仪式,迎王后入宫。
当初那场荒谬的婚礼着实委屈王妃了,不过看君主对王妃的样子,这王后之礼,定当盛大无比,举国欢庆。
月色正浓,霜华遍地,今夜王宫竟没有往昔那般严寒料峭,反而萦绕着几分薄暖。

第69章 顾全大局
天光幽微,红日初挂,长街之上便聚满了无数人,尤以僧人居多,自四面八方涌入城中最大的辩经台。
听闻,西域的国师之位落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比丘身上,那年轻的样貌,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更听闻,那比丘竟然不是昔日国师的信徒,他竟然敢公然宣扬其他新法,让整个西域改变信仰。
此事一出,整个西域的沙门都为之一颤,比丘愤怒不已,纷纷离开寺庙,来到玄音寺与之争论。
那迦法师来者不拒,君主亲自为他开坛,广邀天下僧侣与之辩经。
开坛三日,那迦法师将高坐经台三日,人人都可以上台与他一辩。
三日一过,若无人将他拉下高台,那么,整个西域信众便甘愿跪服于他脚下,心甘情愿地尊他一句国师。
此时,高台之下坐满了人,有前来辩经的僧众,有佛法的忠实信徒,更有围观的百姓。
叶昭榆坐在红纱飘扬的步辇中,看着摩那娄诘身着暗红锦衣,肩负玄色大氅,周身气势沉练,亲自将那迦送上经台。
自此,他的最后一子便正式进入盘中,静等三日后,这以整个西疆为盘的棋局便可以收盘了。
她碰了碰站在一旁的乌藉,悠悠开口,“你觉得那迦法师会赢吗?”
乌藉蹙了蹙眉,额头上的狼牙额饰微微晃动,看着台下的上百僧众,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有点悬,今日齐聚一堂的都是西域有名的高僧,那迦法师还太年轻了,可能对佛法的领悟没有那么透彻。”
叶昭榆顿时摇了摇头,拿起一颗红提扔进嘴里,悠然道:“悟道与年龄无关,人生境遇才是真正的修心修行,所谓,心死则道生,那迦法师经历过一次心死,佛心碎裂后又重组,新道即生,他比任何人都先走出囹圄,他走的也更久更远。”
摩那娄诘弯腰走进来,拿过她手中的提子扔进嘴里,往软榻上一靠,抬眸扫她一眼,“郡主倒是对那迦法师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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