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雪一听,立刻脱口而出:“阿爹,你这是被霸凌了啊!”
卢行溪:???
第73章
卢照雪本来就见阿爹今日呆头呆脑的, 和个呆头鹅似的,料定他肯定是自己的问题。再一听他这语气,肯定是帮自己问的嘛。还什么“梅花堂的同学”, 她一听就明白, 肯定是三司的同僚们给阿爹气受了。
简直岂有此理,她阿爹那么好,居然有人霸凌阿爹!在卢照雪的想象中, 每每她阿爹跑去与人搭话,话题就自动中止, 同僚们四散, 徒留她阿爹一人在原地,凄凄惨惨戚戚。
她鞠起一把辛酸泪:“阿爹, 苦了你了啊。”
卢行溪:……
他强自嘴硬道:“阿爹又不是说自己。”
卢照雪没想到他心里包袱这么重,只好顺着他说:“对对对,你不是说自己。”
卢行溪瞅着她那小眼神, 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你的意思是, 故事里的这人, 被同窗们霸凌了?”
卢照雪早在第一日上学之前, 她阿娘就叮嘱过她:“萤萤,咱们去上学, 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幼学里很多好孩子, 但有时候, 有些同窗的行为是不对的,他们可能就会伤害到你。当然, 最重要的一种伤害就叫做学堂霸凌。”
“霸凌分为两种,直接霸凌和间接霸凌, 都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直接霸凌……间接霸凌……”
卢照雪记性好,就将那日她阿娘的嘱托又说了一次,“阿爹,你——这故事里的人可能是被间接霸凌了啊。你看啊,他们分明是在孤立他嘛。他们虽然没有骂他,打他,但是性质是一样的啊,都很坏。”
她义愤填膺道:“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卢行溪一听她这么分析,就觉得有几分味道了。别看萤萤年纪小,这份见识人心的能力倒是随了她阿娘。他这个做人家爹爹的还要倒过来和女儿讨教呢。
听到她要去找人算账,心下就一暖,不过——对他阴阳怪气的同僚那么多,法不责众,他怎么好一一算账?
他好不容易把女儿安抚下来,告诉她那些人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后,卢照雪忍不住说:“难不成阿爹你没有在他们走后黯然神伤?”
卢行溪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后,他再三保证,绝对没有萤萤想象中的那些画面,萤萤才放下心来。
长孙质回来,听说了这父女之间还有这样的事,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郎君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哈哈。要知道,卢行溪简直是大一号的卢照雪,父女俩是一脉相承的人缘好,极其有亲和力。反倒是长孙质自己,大概她就是所谓的高冷技术人才,反而不怎么有朋友,还是靠着搭上女儿的关系,才交到梁之语这个朋友。
卢行溪委屈不已,都这样了,阿质还看他的笑话。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可以问谁:“待明日问过他之后,我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就不信了,他卢行溪一向吃得开,怎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境地。
长孙质不笑了,转过来问他:“郎君打算问谁?”
卢行溪故弄玄虚,摇了摇扇子:“山人自有妙计。”
自有妙计的英国公第二日就跑去找了徐子恺。毕竟他早就发现,这么多人里边,惟有徐子恺对他的态度一点变化也没有,就连程信这个曾经和他合作过的御史,都有些看他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
谁知道徐子恺一见他,就开门见山:“贤弟近来可是为同僚们的变化感到奇怪?”
他早就想和卢行溪说了,又担心疏不间亲,亦或是卢行溪自己没发现,这次见卢行溪来找自己,才确定他是真不清楚原因,那他当然要告诉卢行溪了。
卢行溪点点头:“徐兄知道原因?”
徐子恺点了点头:“其实就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最近太显摆了,不仅是国公饼搞得人尽皆知,最近给你家萤萤花大价钱请人写书,也是显眼得很。”
卢行溪:“?”他不解的很,“我找我的写书人,难不成还得顾及他们的想法不成?”
徐子恺:“咳咳,主要是他们家中也有儿孙与萤萤他们一个幼学,自然就……”
好好好,这么说卢行溪可不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窝囊废,自己不想着上进,居然还指责起他这个做得最好的人是不是故意显摆,什么人啊这是。
说句难听的,若是官家安排几个人去办事,有个人办的格外出色,难不成其他人都得怨恨他怎么办的那么好,把我们给比下去了不成?有本事你自己也上进,也知耻而后勇啊。什么玩意儿!
徐子恺见他脸色愤愤不平,心里也明白他的感受,忙安慰道:“贤弟不要担心,那些人都是庸人自扰。时间长了,他们自然能想通。”是他们自己并没有做好父亲的本分,而不是怨怪那个做得好的标杆。
卢行溪见徐子恺这样体贴,心里也有些暖,又说:“是啊,要是世上多一些徐兄你这样的人就好了。”看看人家徐子恺,不也没有吃味嫉妒呢,人家就挺好的,哎,这些人啊,在官场上嫉贤妒能也就算了,在为人父亲这条赛道上也嫉贤妒能,真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时间又想起官家来。诶,姐夫也算不错了。
卢行溪弄清楚了缘由,心情自然就好了很多。哎,这可不是他卢行溪人缘不行,搞不好关系,完全就是这帮人自己的问题。
英国公绝不内耗!
徐子恺与卢行溪说完,心理也觉得舒服多了。不管了,英国公之前帮过他那么多,他和阿翡的关系有所缓和,也是托了英国公父女的福,他也看得出来,阿翡和萤萤玩得久了,性情也被带得活泼舒朗了很多,这是他这个为人父亲的乐见其成的。
当叛徒就当叛徒把。徐子恺心道,枢密使从来不怕别人说他。那些人估计也不会真的对英国公做些什么,最多也就是这样了。等过段时间,他们可能就忘记了,或是自己也醒悟过来,决心做个好爹爹。
卢行溪回家就与妻女说了这件事:“可算是破案了。原来这些人,以为我是故意这样卖弄的。”
卢照雪立刻就义愤填膺起来,奶呼呼的一张小脸都揉巴揉巴的了:“什么啊!他们也太坏了!自己不学好,还要怪别人太优秀!”
又安慰阿爹:“阿爹,我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发自真心的,才不是卖弄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长这么大,阿爹对她的诸多爱护,诸多珍重,又岂是外人能够明白的?他们不知道内情,只看到了英国公弄出了国公饼、还有一掷千金请人写书,就觉得英国公显眼包。
卢行溪心下很是受用,他闺女这么维护他,不枉他平日里对女儿那么好。“哎呀,阿爹的贴心小宝贝呀!有你这话,阿爹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
旁人的议论算得了什么。难不成因为他们多说了几句,在背后说长道短的,他就不对女儿那么好了?那不是傻瓜么。
长孙质也同气连枝:“哼,这些大人们正事不干,还有心思给你脸色。自己不上进,还想所有人和他们一样不上进。”合该给他们判零分才是呢。什么破爹!
卢照雪也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原以为这些爹爹们还有救,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仅不见贤思齐,还如此恶劣,试图霸凌她阿爹。她真的会生气好么!
“不行!我得去和同窗们说说,让他们好好管管自己的阿爹。”卢照雪越想越生气。
卢行溪忙劝下来:“萤萤,不要这样。”
“阿爹?”卢照雪奇了怪了,怎么阿爹不让自己去找人。“阿爹放心好了,他们都和我玩得好,只要我和他们说了,他们肯定会回去和爹爹说的。”到时候大家就不会再针对阿爹了。
卢行溪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萤萤对阿爹好。但是,你这样可能会害了你的小伙伴们。”
长孙质从旁补充,省得他们父女俩又闹起误会来了:“萤萤,不是所有人都和你阿爹一样,那么疼爱你的,听你的话的。他们说不定会吵架。”
毕竟多的是刚愎自用的阿爹,固有的观念就在那里,又哪里肯轻易改变呢。
卢照雪这才反应过来,她讷讷道:“不会吧。”还有这么坏的阿爹么。
又一想,连吴王那样坏的阿爹都有,又哪里值得奇怪呢。若是为了她的话,让小伙伴们和自己的爹爹们多闹翻了,反倒是不美。她是无所谓,她不用和那些坏爹爹一起生活,但是小伙伴们可就惨了。
卢照雪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她只能沉闷地垂下头:“那算了。”
“乖萤萤,阿爹不会有事的。错的是他们,又不是阿爹。”卢行溪宽慰道,“公道自在人心嘛。”心下还是很为小闺女的这份心而感动的,嘿,不仅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要女儿撑腰,现在女儿也知道要给自己撑腰了嘛。
美滋滋,美滋滋呀。
卢行溪这份美滋滋的心情直到保持到入宫见秦严之前。
秦严又宣了他来,一见他就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行溪啊,听说你被同僚排挤了?哟,怎么会这样?”
卢行溪:“……”
姐夫, 如果你能收起你嘴角的笑的话,我还会相信一点你的立场。你这幸灾乐祸也太明显了吧。
他不仅在心里撇了撇嘴,甚至就在明面上也撇了撇嘴:这什么塑料姐夫。
不过官家相询, 不可不答。卢行溪还是回答道:“姐夫, 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当爹的,都坏得很。”
秦严:……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秦严确实是来吃瓜的。他昨儿就听朱银说了这事,朱银是替国公爷抱打不平的, 毕竟国公爷的人品一向好, 朱银又觉得自己主仆二人都欠了国公爷一份大人情,人家国公爷上次还送了话本子入宫呢。
所以特意向官家禀报此事。
可秦严是什么人, 能让他逮到卢行溪的笑话,他不知道多高兴呢。朱银万万没料到,官家其实也幼稚得很, 他虽然没有排挤卢行溪这个好爹爹, 但心里对卢行溪也有些怨气:要不是你小子搞那么多花样, 朕也不会平白无故多出两个睡前任务来, 都耽误朕和阿令的相处了。哼!
还有,要不是卢行溪做的那么好, 灼灼和阿大也不会指摘他。
哎,遇事趋利避害、找别人的毛病而非自己的毛病是大多数人的通病。就是富有天下的天子也不例外。
所以秦严一听, 就面带笑容:好好好, 你小子也有今日!
秦严感觉自己被内涵,但还是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别难过, 别难过。”
卢行溪心道,你叫我别难过, 自己还那么幸灾乐祸。不过他觉得姐夫还是不错,于是也由衷地表扬道:“姐夫,我发现,就两个人不嫉妒我,没有对我阴阳怪气,其中就有你一个。”
秦严见他表扬起自己来了,心头也有些异样的感觉:被表扬的滋味还不赖。自己这个妹夫一向和自己顶心顶肺的,这会子居然学乖了,还知道表扬了。他心里也美滋滋的,顿时就忘记了之前自己是如何幸灾乐祸的:“行溪啊,朕一直都很欣赏你的眼光的。不错,有水平!”
卢行溪为什么觉得秦严没有嫉妒他呢。因为前几天秦严还找他来,顺了他家寒山居士的话本子,由此可见,秦严还是很想学好的,而不是在背地里嫉妒人家。虽说被迫给了出去,但卢行溪现在想来,倒也没有给错人。
他哪里知道,其实他姐夫也嫌他搞这个搞那个的很烦人。
秦严夸赞卢行溪的好眼光,其实也是一箭双雕,既夸了别人,又赞了自己,堪称两全其美。不过,很快他的快乐就消失了:“你说两个人,那另一个是谁啊?”
卢行溪没有隐瞒:“正是枢密使徐大人。徐大人真是一个好阿爹啊,我听说他回去还主动问阿翡要不要给他讲故事。”
不是他夸自己的这个不记名徒弟,而是他真的觉得徐子恺不错。不仅懂得虚心学习,而且还学以致用。卢行溪自己是好爹爹,看别的好爹爹自然也顺眼得很,并不同类相斥。
秦严却有些不乐意起来,甚至感到了微微地不爽。怎么了,他徐子恺怎么就好阿爹了?妹夫还对他评价那么高。
卢行溪继续夸赞:“徐大人和姐夫你是一样的,都主动给孩子说故事呢。”虽然人家徐大人是打算自己找故事,而姐夫主打一个拿来主义,顺手牵羊端的是光明正大。
秦严更不高兴了,因为他其实并不是自己“主动”给灼灼和阿大说故事,而是在两个孩子的控诉下才答应下来的,其中也不乏是看阿令脸色行事。
卢行溪虽然不知情,但秦严是心知肚明,此时更觉得不爽了。被对比的明明白白。
卢行溪今日就是藉此机会来和姐夫诉苦的,顺便夸一夸姐夫,来来来,一起加入我们好爹爹阵营,咱们一起把坏爹爹阵营打败!
秦严却没领会到他这一层意思,将他打发走了。
原以为这样就好了,谁知道之后一直心情不好。
朱银值守一旁,只见他的主子时不时就露出沉思之态,一会儿又烦躁起来。
“该死的卢行溪!”
“哎,可是他说的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朕真的有这么差么?”
“应该也不至于吧……”
他自言自语了好半天,批改奏折的效率直线下降。最后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把朱银喊来,“朕这个爹真的很差么?”
朱银:“……”
这什么死亡问题。官家,您若是嫌奴才烦了,想换一个心腹太监您就直说,不必搞这些歪哇绕绕的折磨人。
心里一肚子叽叽歪歪,但朱银还是一脸诚恳道:“回官家,得看和谁比了。”
秦严的脸更臭了。意思不就是,他和吴王之流比,自然是好的,和卢行溪、徐子恺比,那就是一个地一个天呗。
哼,不爽!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秦严没有迁怒朱银,让他出去了。朱银擦了擦汗走了。秦严终于反思了自己好一会:朕是应该对灼灼和阿大更好一些。
话本子、说故事,这个卢行溪已经开了先例了,我也已经当了这个学人精。看来还是得额外做些什么才行。
他左思右想,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他要做皇帝面,让皇帝面的美名伴随着深深的父爱,牢记在两个孩子的心里。嘿嘿嘿。
他这不叫抄袭,叫“擅于学习”。如果说,国公饼是卢行溪的独创,那么皇帝面就是他秦严的独创。
秦严心里美滋滋的。加快速度处理完奏折,就奔向了御膳房。
险些没把御膳房的一干厨子给吓坏了。他们近来也没有偷奸耍滑,怎么就惹得官家都来了呢。
秦严见这么多人都在,特意留了一位平日里最擅长做面点的御厨下来,其他人则全部赶走了。
那唐御厨小心翼翼问:“官家,您可是要吃面?”
秦严一脸神秘道:“朕要亲自下厨,你教朕。”
唐御厨顿时心里一片火热。显然这是官家要去表心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何都是天子了还得下厨讨好,也不知道是表给皇后娘娘还是表给儿女,不过这些不是他这个阉人要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现在官家有事让他帮忙,他一定要抓紧了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只要教会了官家做面,他一定能够得到官家信任,成为这御膳房的头头,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唐御厨踌躇满志地打包票:“承蒙官家信赖,奴才定当倾囊相授!”
两刻钟后,唐御厨看着被糟蹋了一地的厨房,心里悲痛欲绝。他的人生巅峰梦碎了,没教会官家,指不定还得挨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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