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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妄鸦)


在此之前, 她一直为这份喜欢和心动充满负罪感, 迟迟不愿面对。但喜欢这种东西,不管怎么关起来,都没有用。越不敢表露, 越心痛, 越隐藏, 越被划伤。
“原来是情伤?小姐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听见原晴之的话,林如花愣了一下, 而后便笑了起来:“以前一直以为小姐您脑子里没有这根筋, 没想到……”
长者的笑容不乏揶揄,要原晴之瞬间忘了方才的悲伤, 张牙舞爪起来。
“林妈您什么意思!竟然敢嘲笑我!”
看着少女恢复了活力,林如花连忙佯装收敛笑容:“哎呀,你知道的,婆婆我没有那个意思啦。好了好了,快说说,小姐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臭小子的?那个小子不会是婆婆我认识的人吧?”
一时间原晴之竟然不知道,是林如花顺其自然说她好感对象是臭小子有槽点,还是虞梦惊和臭小子三个字画等号更可怕。
“怎么可能是您认识的人。”她停顿一下,开始组织语言。
“是这样的……刚开始第一次见面时,我觉得他非常讨厌,是个自恋自大狂,经常罔顾别人的意愿,不注重社交距离,讲话轻浮。为人残忍,不尊重生命,毫无普世价值观,非常任性妄为,甚至为了看乐子,可以把所有人都谱写进他的剧本里。总之,是个性格十分恶劣,而且相当以自我为中心的乐子人。”
闻言,林如花沉默了许久,犹豫着开口:“小姐,咱可不兴喜欢犯罪啊。”
原晴之:“……”
原晴之:“他不需要遵守现实的法律,林妈,您就当他是外国人吧。”
“行,小姐您继续。”
“但后来我发现,他其实……也挺可怜的。或许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望着窗台上洒下的一小片月斑,还有上面树叶被风吹起时散动的幻影,原晴之眼底浮现出回忆:“我恰巧旁观了他两次被人欺负,但是他都站在原地不还手。”
“我当时想,这个人好笨啊,呆呆傻傻的,和猫一样。”
想到当时的场景,原晴之嘴角忍不住翘起:“当初看到他第一次被欺负时,我吓得半死,只敢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瑟瑟发抖。”
“但在那之后,我偶尔闭上眼睛,或是在梦里,还会重现那一幕的场景……我想,我应该是不甘心的。”
“是感到害怕吗?”
原晴之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害怕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更多的,还是后悔。”
“我懂了,小姐是觉得无能为力啊。”林如花瞬间了然。
她一直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善良的性子。以前还在上学时,就帮同班同学在校霸面前出过头,还帮路人抢回过劫匪的钱包,帮同校漂亮女生挡过小混混的骚扰,为此还特地去练了一段时间跆拳道。
“是啊,什么都瞒不过您。”原晴之无奈地笑笑。
她以前其实并不能体会,为什么救自杀的人没救下,救人者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等真正到了那个场景,她才发现,原来人是真的无法接受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肢解杀戮,即使被杀的这个家伙不是人,还根本不会死,过一会就复活。
可总是会痛的吧。
“所以,第二次看见他被欺负后,我什么也没想,直接去帮忙了。”
虽然口头上大段大段分析着自己当时的心理,但原晴之在第二部戏时其实什么也没想,拎着菜刀就冲出去了。
“结果救了他以后,我才发现,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只是想用自己设局。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的帮忙毫无价值,所以当时的我在心里暗戳戳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帮他了。可没想到再次看见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时……”
林如花:“小姐还是没忍住?”
“……嗯。”
原晴之后来知道了,虞梦惊是个非常傲慢的人,喜欢挑事拱火,看别人自相残杀,但是几乎从不自己动手。
他站在原地,一部分是因为力量还未恢复,只能让这些人吞下神被迫流出的血肉,达到控制凡人的目的;另一部分则是单纯的因为不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虽然生气,但后来她过了气头,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明明可以还手的,不是吗?
拥有那样一副至美的皮囊,从而勾起了人心中求而不得的贪念,所以必须得承受掠夺与屠杀,承受这些被勾起的恶意?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受害者没有错,错的永远是施暴者。
“就这样,我再一次救了他。”
第二部戏结尾时,情况紧急,原晴之必须借用虞梦惊身上的师家玉佩出戏。所以后来司天监和心理医生们分析这一段时,也以为她只是为了出戏,顺便将人带出火场,故此没有多问。
只有原晴之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雷柔”了。
至少,在那个吻里,她只是她自己。
原晴之可以编织一万个谎言,但她欺骗不了自己的本能。
即使当时是需要安慰虞梦惊,安慰他的真容并不难看。可明明有无数种方式,言语,触碰,她统统一个没选,而是选择了亲吻。
戏外人怎么会被蛊惑呢?一个踮脚,便暴露无遗。
“所以,我觉得可以排除掉见色起意的选项。”她托腮分析。
不然也犯不着亲吻那半面白骨。
说着说着,原晴之又有些郁闷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仔细想想,那家伙明明没什么优点啊。除了长得好看以外。”
在林妈的眼神下,她不情不愿追加一句:“行吧,他对我倒是挺好的。就是控制欲太强,占有欲太强,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但架不住小姐喜欢。”
“……哼。”
见原晴之嘴巴鼓成河豚,林如花不由得笑了:“其实啊,小姐这么想很正常。因为喜欢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啊。可能一个眼神,一次回眸,一次触碰……要是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那还叫人吗?”
“不过听您这么描述,小姐和那臭小子是两情相悦,那倒不如抓住时机,趁着年轻,勇敢去尝试一次。不要得到婆婆我这个年纪了,回想起来,才追悔莫及。”
原晴之沉默了。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将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良久,才闷闷地开口。
“您说得对。但我们是不可能的。”
“啊?”林如花一时间没听懂:“怎么会不可能呢。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又不是以前封建社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联想起原晴之这三天的遭遇,她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小姐是喜欢上司天监里的公职人员了,对方位高权重?”
“不是啦。”原晴之哭笑不得。
听到这,林如花表情瞬间严肃:“那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让小姐生气的事?”
“也没有。”
原晴之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妈解释,后者只是个普通人,并不知晓入戏相关的事情,更不知道,喜欢上一个戏中人,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
或许喜欢就是能让人产生亏欠。
如果非要说的话,原晴之觉得,反而是自己亏欠虞梦惊更多。
虞梦惊做错了什么呢?他唯一错的,可能就是爱上她。
从祭坛上离开时,原晴之能够感觉到,停留在背上的,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
她知道虞梦惊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头。用那种沉默的,猫猫期盼主人回心转意的眼神。或许这五百年多年里,在雷柔死后,他便是这么过来的。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
她不能给虞梦惊任何一点希望。
所以,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哪怕在先前虞梦惊的声嘶力竭里,早已灵魂震颤,泣不成声,差点就将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原晴之也愣是忍住了。
“是我对不起他,我亲手掐灭了所有可能。”
不敢承认,才会拼命躲藏。没有希望,才会做得决绝。
“明明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这么伤他的心。”
一想到虞梦惊现在可能已经心灰意冷,彻底放弃。认定了她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虚伪贪婪的渣女。原晴之就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生起难过。
虽然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但没有什么比所爱之人的恨,更加令人难堪。
“我才是那个胆小鬼,连表达自己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原晴之抽了抽鼻子:“林妈,我好差劲啊。”
“我再也遇不到像他那么爱我的人了。”
虞梦惊说得对。
寥寥的几页戏文纸,便走完了他的一生。
殊不知现实和戏文的差距,远远不止那薄薄的几页纸。
戏内人可以用质问表达自己的不甘,戏外人只能用苦涩咽下其中绝望。
“而我也没办法,再这么去喜欢一个人了。”

第75章
“傻孩子, 说什么呢。”林如花不赞同地道:“小姐才二十几岁,未来的人生还那么长,怎么就能吊死在一颗树上。这种话, 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就算不能和现在喜欢的人在一起,以后总会遇见其他喜欢的人嘛。”
对此,原晴之只是笑笑, 并不接话。
她挪开视线, 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好了, 林妈, 这就是我为什么难过的原因, 说出来果然感觉好受多了。”
看林如花一副欲言又止,还有话要说的模样,原晴之又道:“林妈不用再劝我啦。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现在不管说什么, 都没法再对既定的事实进行更改。”
“况且, 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不是吗?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几句话,直接将林如花的劝导堵回肚子里。
长者叹了口气:“既然小姐都这么说, 婆婆我就不多嘴了。”
不管怎么说, 她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能够开心快乐, 获得自己的幸福。
“会的,林妈, 一定会的。”原晴之笑着, 许下了善意的谎言。
一老一少又安静地坐了一会,这时, 原晴之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林妈,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和师哥聊了一下关于这个玲珑骰子的事。”
她展开手,从手腕上将小巧的骰子给拿了出来。
后者正静静地躺在手心,五面素白,一面则镶嵌着鲜艳欲滴的红豆。
“您当初交给我时,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但师哥却说,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线索,可以方便告诉我吗?”
望着这颗玲珑骰子,林如花想了一会:“有的有的。”
“唉,瞧我这把老骨头,放久了总会生锈,竟然把这重要事给忘了!”
说着,她便颤巍巍地起身,开始在藏书阁里翻找起来。
“林妈,您在找什么,我同您一起吧。”见状,原晴之也跟着起身。
“一本红色封皮的日记本,是您姑姑柳文燕故去前,特地吩咐咱收起来的。”
林如花搬来一张矮凳,絮絮叨叨:“文燕小姐还说,若是您真听了她的话,一辈子不唱戏,这日记本,便不必拿给小姐看。但若是您唱了戏,便必须找出来给您,让您好好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还好小姐今天提起来了,若是再过两年,老婆子老年痴呆,便彻底忘咯!”
“您说什么呢,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再过十年都不会有事的。”
两人一起开灯翻找,很快,原晴之便在三层书架的角落,看见了林妈描述的日记本。
她伸长了手,将那书本拿下。
“咳咳,咳咳咳……”
上边浮动的灰尘要原晴之忍不住咳嗽起来,拿远了些许。
不过想想,距离她姑姑去世已经有十几年,这日记本放在这里,十几年没动过,会累积灰尘倒也正常。
柳文燕是原晴之记忆里见到的唯一一个柳家人。
那场梨园大火中,她离戏台稍微远一点,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样当场毙命,而是侥幸活了下来。只是全身重度烧伤,那种痛苦绝非常人能够想象,所以在病床上挣扎了大半年后,柳文燕还是撒手离世。
原晴之对她最多的记忆,便是站在病床前,总被这位姑姑扯着手,声嘶力竭地叮嘱。
“天生戏骨,就是天生戏骨这个害人的东西,问青才会分不清戏与现实。”
“晴之,晴之,你必须答应姑姑,这辈子不准唱戏!”
直到姑姑下葬前,她最后留下的话,仍旧是那句——“不可以唱戏。”
过去的原晴之虽然不理解,但她还是听了话,按部就班地开始自己的人生,虽然从小到大对戏曲都十分感兴趣,文艺汇演的时候偶尔上去唱一两嗓子,可到底谨记叮嘱,没有真正开台唱过。
除了这次。
司天监以重金托付,委托她入戏救人。
抚摸着这本极具年代感的,尘封了十几年的日记,原晴之隐约有一种预感。
为什么玲珑骰子会在入戏后消失,为什么姑姑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父亲会在烧起火的戏台上意外去世,为什么她从不记得妈妈的面容……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这本日记中得到解答。
怀着沉重又有些希冀的心情,原晴之翻开了第一页。
【3月11日 晴】
今天梨园的班子搭建起来了,身为当之无愧的台柱,问青唱满了全场。
前来捧场的老板存心想考验考验他,也好奇天生戏骨的赫赫威名,便点了折他从未唱过的《梨花白》。名字报出来的刹那,满座哗然。毕竟这篇是《夜行记》里早已被业内公认遗失的原典,不想其实是被这位老板祖上珍藏了,今天才算拿出来。
老板还同问青打了个赌,若是他能在一炷香内读完戏本,完整地唱下来,那这篇《梨花白》原典便赠予他所有。
结果打赌自然是问青赢了,没有半点意外。
我弟弟在戏曲上的天赋无人能及。只要看过一遍的戏本,就仿佛印在他脑袋里,怎么也摘不出来。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么年轻的年纪成就戏曲人一辈子触不可及的大宗师名头。
这么多年来,诸如此类的打赌,一年没有十次也有九次。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格外亢奋。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从五岁学戏开始,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高兴。唱完后,问青从戏台上飞奔下来,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开心地和我说。
“姐姐,我终于遇到我的梦中情人了!”
我十分好奇,把今天挨个同他一起唱戏的姑娘名字挨个点了一遍。可问青却逐个摇头,告诉我都不是的同时还神秘兮兮的让我别问,等他和梦中情人熟一点,再来告诉我。
我只冷笑,说等你把弟媳带到我眼前再说这话。
就他这种缺根筋的笨蛋,怎么可能讨到老婆,就算有也是个妻管严。
原晴之刚读完,林如花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这应当是三十年前,梨园刚组建时的事。”
“虽然柳家是戏曲世家,但中间有几代下海经商去了,直到老爷这代才重新拾起戏曲,扫开院落内的古戏台。”
“这么久之前的事?”原晴之大吃一惊。
她本来以为柳文燕的日记只有寥寥几句,没想到却是横跨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难怪在日记里,姑姑写父亲才二十几岁。
这么想着,原晴之又往后翻了一页。
【4月2日雨】
今天下大雨,晒的稻谷忘了收,全部湿透了。
这几日没写日记,因为戏班子刚重新成立,到处都有需要忙的地方,实在没有空闲,今天才稍微有时间拿起笔。
自从上次问青和我说过之后,这段时间他总是神秘兮兮的。先是和其他认识的老板们一起去淘古玩,买了好几篇戏曲原典,一问,都是《夜行记》里的篇章。前两日有婆子起夜,结果看见院内戏台灯火通明,这家伙竟然独身一人在上边唱独角戏。
我第二日便问他:你犯的什么病?
这小子竟然还嘿嘿笑着,一边挠头一边说自己和未来老婆幽会。
完了,我想。问青终于唱戏唱到走火入魔,把脑子唱傻了。
看到这,原晴之忍不住抿唇狂笑。
“真没想到,父亲年轻时是这种性格。”
不过谐谑之余,她心底又隐约生起些不安。
无他,实在是姑姑日记里对父亲的这些描述太过熟悉,又是独身一人唱戏,又是疯狂搜集戏曲原典,要原晴之不可遏制地往那个最不可能的结果想去。
很快,她的想法就在随后几篇日记中得到了验证。
【11月23日阴】
今天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第一场戏已经唱完了。
戏园逐步走上正轨,问青现在名气越来越大,场场几乎都爆满,戏票根本收不过来。就是他最近看起来总有些神思不属,虽说不影响唱戏,但到底有些让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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