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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假太监对食后我成了皇后(宅小成)


他没想到陆乙一个大男人竟会因为一个女子流泪,虽是感觉有些突兀,但心情也跟着一起糟糕起来,心情一糟糕,就想要说些责怪人的话,
“主公,我……我这不是伤心,就是情绪有些激动而已……我这个人吧,可能是因为宦人做久了,有点像个女子一样容易多愁善感,不管是高兴还是伤心,一激动就会掉几滴眼泪!”陆乙说话的同时,眼中又不能自已地滚落出几滴眼泪。
“唔,伤心就是伤心,又不丢人,谁也没笑话你。而且,不是告诉过你吗,已经想办法打点了狱卒和刽子手,她在牢里应会被善待,死时也能很痛快,就且安心吧!”季玶看着陆乙那副没出息样儿,决定还是安慰几句,于是改换了一副口气说道。
“真的不是伤心,真的不是,而是太高兴了!主公……噢……是福枝兄弟,我特意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乔婉儿她……她不用死了!”

第15章 不像弟弟了
乔婉儿在死牢里的几日,竟体验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安宁,吃得好,睡得香,狱卒知她没几天活头了,很是关照,时常嘘寒问饱,就像是生怕她在行刑前被冻死或饿死,自己交不了差一样。
吃饱喝足,睡到自然醒后,在牢里无所事事时,便开始回顾自己乏善可陈的一生。
她出生在苏宁府的乡下,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她两岁那年,父亲上山采灵芝时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工友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母亲生她的时候,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儿,一直都体弱多病,丈夫没了后,为了养家糊口,只能硬撑着去打短工,没几年便就把身体累垮了,最终在乔婉儿六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舅舅不得已把她领养了回去,但舅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总嫌弃她是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就算她小小年纪,又懂事又乖巧——在舅舅家里,吃饭都不敢多吃一口,还总是很有眼力价儿地抢着干各种又脏又累的活。
依旧改变不了舅妈对她“是个天降灾星”的印象,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把她扫地出门。
乔婉儿九岁那年,苏宁府地界闹饥荒,舅妈更加是对家里多出来的这张嘴嫌弃不已,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府衙里有官办的人牙子雇买女娃子送进皇宫里做私身,便就毅然决然地把这个外甥女卖了六两银子。
所谓去做私身,就是去做皇宫里宫女的婢女,私身比最低等的宫女身份还低微,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宫女身份,但不管身份如何,至少是去了个管吃穿的地方,而且进了宫后还有人管教读书识字,她觉得这个地方还不赖。
太平门之乱后,皇宫里的宫人因肖太后清除异己之故,减损了大半,被杀的杀,被驱的驱,所以宫里需要补充大量的宫人,而幸存下来的权贵们心有余悸,多不愿把女儿送入皇宫做宫女,便就想方设法地避开宫里的采选。
所以才会有很多平民出身的私身被卖进宫里,并有机会成为宫女。
乔婉儿进宫后因干活利索,做事细致谨慎,从没出过什么岔子,便就在十六岁时转成了一名正式宫女。
当然私身出身的宫女比不得采选进宫的,因受出身所限,大多也就是止步于低等宫女,所以她在宫里呆了十五年,也算是年纪不小了,仍旧是个从九品的宫女。
在许多人眼里,像乔婉儿这样一个从小到大都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女子,应是那种被人打死也不敢还手的闷葫芦。
但偏偏这个闷葫芦竟就一声不吭地、还是有预谋地戳死了总管太监,真真是让许多认识她的人听闻后都惊愕不已。
其实,乔婉儿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勇气去做那般的逆行之事。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宫里呆得太久,有些活腻歪了,就算能继续忍辱负重地再活十五年,或者是十五年后再十五年,她都能想象出自己将来是怎么死的——运气好的话,就如那些年老的宫女,劳累一辈子,腿脚都用坏了,最终在床榻上痛苦难挨地等着咽气解脱。若是运气不好,惹怒了哪个主子,被杖毙而亡也未可知。
所以,有时候她忽然就会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这样死去真的好无趣!
那日,她看到了李淑秀的尸体,便就联想到了母亲死时的情景,心里难以克制地生出了一腔怨愤——这世道真的太不公平了,能与自己真心相待之人本就没有几个,竟都是这般匆匆离世,她们就像是一粒尘埃,带走了命运强加给她们的委屈和不公后,未有在她们来过的这个世间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
虽然只她会偶尔想起她们,但她觉得只是想起还是不够的。最终,乔婉儿在这般的感慨中,生出了想要为李淑秀和其他冤死在徐世新恶行下的人讨回公道的想法,并且还真就那样做了——也许她真正想要的就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死法;也许她那一身的逆鳞和反骨本就在,只是一直未有显露,一直被深埋,直到遭遇了这样一件事,便就被触动了出来。
乔婉儿本就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去行刺徐世新的,无论成功与否,于她而言,只是件早死晚死的事情而已。
但在所有可能会发生的预想之中,她竟没有料到“福枝”会突然冒了出来,还出手帮她干掉了徐世新。
福枝是她的同乡,且他二人从小就认识,福枝以前的名字叫陈二牛,是母亲生前曾去帮工过的地主家的小儿子。
太监和宫女进宫后,有些会沿用自己原来的名字,还有些会被要求改名,改名的原因多种多样,大多是因为原来的名字不太好听或是上不了台面或是犯了什么忌讳。陈二牛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有些上不得台面。
所以宫里一大堆名字里带“福”字的太监,都是大太监或总管太监为图吉利给重新起的名。
福枝是五年前入的宫,入宫时已经十七岁了。
去年开春,乔婉儿想要画个做绣品用的梅花样子,想起尚衣局园子里有几棵梅花树,便就兴冲冲地跑去看梅花,去了才发现梅花都败了,正有个太监在给梅花剪枝。
那太监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周正,看到乔婉儿后便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半天,把她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苏宁府乔江村人吗?”那太监在端详了半天后,终于是开了口,说话时故意带出了很浓重的苏宁腔。
乔婉儿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先是一愣,随后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那你是不是叫乔婉儿?”那太监见她点头,露出一脸兴奋之色。
乔婉儿被眼前这个陌生人叫出了名字,顿时露出一脸迷茫:“公公是如何知道的?”
“婉儿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隔壁家的陈二牛啊!”那太监激动地上前两步,就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儿童相见不相识的乔婉儿最终总算是在陈二牛的各种提醒下,忆起了他这个“青梅竹马”……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大也是十八变哩,小时候长得跟只小鸡崽一样的男孩子,多年不见后,竟是出落得这般人模人样了。
这之后两人便就认了同乡。
福枝告诉乔婉儿,因他父亲嗜赌成性,最终赌博时把家里的地都输光了,还欠了好多外债,他们家就没落得比普通农户家还不如。为了混口饭吃,便就进宫做了太监。
乔婉儿听了很是唏嘘,连地主家的儿子都落魄到如此地步,跟她这样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混迹得不相上下,这样看来,自己也还算是命好的。
后来,福枝便就会隔三差五地寻各种机会来见她,见了面会跟她随便唠唠家常,因是园艺局的人,便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地经常给她带几朵刚开放的时令鲜花。
乔婉儿是个爱花之人,每次也都是欣然笑纳。
苏宁府那边百里不同音,说同样家乡话的人,那都是很近的同乡了,更何况他二人还是儿时就相识的邻里。能在如此闭塞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深宫里,遇到这样一个多年前的旧相识,实属难得。
乔婉儿自是也很珍惜这样一个缘分,她能隐隐地觉出,福枝应是对自己有些那种意思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意思。
但她见到福枝后,仅仅是生出了些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邻家弟弟,就如同他舅舅家的两个表弟一样,再如何调皮捣蛋,他作为表姐也是要让着他们,护着他们。
所以,在李淑秀这件事上,就算是福枝言而无信,最终还胆小怕事到不敢见她,但在乔婉儿心里,这些都是可以被原谅的——福枝毕竟只是个弟弟,年幼之人是需要得到年长之人保护的,做错了事情自然也应该是能被原谅的。
更何况,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用说什么原谅了,反倒是应该对他万般感激才对——福枝最终战胜了怯懦的本性,冒着生命危险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这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真就是情深意重的,放心不下让她独自去做那般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她也不可能这样安心平和、心满意足地安度牢里时光,更是不可能不留任何遗憾地去从容赴死。
乔婉儿每每想到这些,脑中便会闪现出那日福枝一剪刀扎死徐世新的情形……那一下子可真是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两军阵前一位英姿飒爽的武将果决地给了敌人致命一击。让她惊为天人。
她忽然就感觉福枝有点不像弟弟了……而像她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的那个兰陵王,他蒙着脸的那块黑布就像兰陵王的面具,那可是个会时常入她梦中的美男子。
“你说什么?小皇帝去现场观斩,结果却在行刑前大哭大闹地要撤斩?”季玶一脸的惊愕,似是对陆乙所说十分的难以置信。
“具体原因西门那边正在查,消息还没有送过来,我这不是知道了撤斩的消息后,便就紧赶慢赶地跑过来向主……福枝兄弟你报告么!”陆乙又伸手抹了一把因高兴而流出来的眼泪。

第16章 法场
乔婉儿觉得,“福枝”凭空冒出来帮忙杀掉徐世新,已经是她人生里最大的意想不到了,殊不知,竟还有一次更大的意想不到在后面等着她。
行刑那日,御卒给她端来三杯践行酒,顺便还告诉她了个“好消息”——启祯小皇帝今日要来参观她被砍头。
乔婉儿听闻,感觉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自己这辈子可真不亏,临死前还有皇帝给送行。
不过?这小主子才只有六岁,小小年纪的玩什么不好,非要跑来看杀头玩,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因不是内班宫人,乔婉儿难得能有机会见着这位小天子,她记得大概两年前在宫里跑腿时遇到过一次:那时小皇帝还是储君,抬着他的步辇从身旁经过,她含胸低头对着步辇做施礼状,眼睛只敢朝地上看,看到的是小储君坐于步辇上的影子,当时只恨脑瓜顶上没长眼睛。
据说有不少宫人在今年启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上窥见过龙颜,但能入登基大典效劳的机会,是要抢破头的,自然是轮不到她这个低等宫女的。
后来想想,自己错失良机,没能一睹今上尊容,还是有些遗憾的。
如今听闻御驾要亲临行刑现场,乔婉儿觉得这应是老天要给她个能一睹龙颜的机会,让她死而无憾。
然而,被押上断头台后,她只看见一个刽子手和一个监斩官,还有林立在行刑台四周的一队护卫。
说好的御驾亲临呢?难道是小皇帝改主意了?还是狱卒在跟她开玩笑?不管是何种原因,反正就是皇帝没来观刑,她想要看看皇帝长啥样的愿望也落空了。
且不仅皇帝没有来,连断头台下也不见一个看热闹的老百姓,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行刑之日,断头台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水泄不通……乔婉儿不免有些失落:果然,活得像猫狗一样卑微的人,临死都没什么人气。
正郁闷中,忽听身旁那个刽子手用极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找了,皇上在城楼上呢!”
这位好心的刽子手大哥可能是难得见到这么从容淡定的死刑犯——死到临头了还东张西望地看看有没有人来捧场,这……是把断头台当成戏台子了吗?
便就好心地那样提醒了一句——今天可是有个重量级的观众。
原来,因为今日小皇帝要来看杀头“戏”,怕人多惊扰了圣驾,所以午潮门外的几条大街全都禁了行,想看热闹的老百姓都进不来了。
乔婉儿被“好心人”一提醒,立刻想起来,自己所在之处可是断雁台——断雁台是临安府里离皇宫最近的一个行刑台,位于隆昌宫午潮门的宫门外。
于是扭头向正北方的城楼看去:红色城楼远远地立在前方,城墙内便是她待了十五年的隆昌宫——一个不知锁了多少繁华和败落,锁了多少喜乐和哀愁的牢笼,但无论何样的繁华和喜乐都将与她无关……她总算是“逃”出来了!
目力所及之处,高高的城楼上果然是有一排人头攒动。
然而,因为距离太远,那些人看起来一个个只有拳头那么大,就如同歇脚在城墙上的一排小鸟,乔婉儿目力还可以,一眼就看到其中有一只黄色的“小鸟”,除了这只是黄色的,其他都不是,且比旁边的几只“鸟”都小一圈,那么这只“小鸟”肯定就是小皇帝了,因为黄色是龙袍的颜色。
原来小皇帝是在城楼上看杀头,这么远的距离他应是看不清什么的——最多是被屠刀上折射出的阳光晃一下眼睛,什么尸首分离、血光四溅的,肯定都不在其目力之内……不过这样也好,小孩子还是尽量不要看这种杀人见血的事吧,会做噩梦的呢!
虽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乔婉儿觉得,看不着皇帝长啥样就看不着吧,一会去了阴曹地府就能见着阎王爷了,他不比皇上官大呀!
正神思游离中,忽听得一声锣响,那是“吉时已到”的提示,
乔婉儿收回远观的视线,继续做垂目状,回归到一名死刑犯该有的本分。
那个监斩官是个身穿四品朝服,蓄着胡须的干瘦老头,他一脸的威严,如木胎泥塑般立在行刑台的一角处,对于乔婉儿适才东张西望的小动作视若无睹,直到那一声锣响后,才晃动了下身体,表明他原来是个活物。
他双手捧着一块木质令牌,一步一步地朝着跪地的死刑犯走去。
乔婉儿见他走来,知道自己升天的时刻就要到了。
于是闭上眼睛,静听着那人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像是被一阵看不见的风给吹走了,只剩一片空白。
监斩官在乔婉儿的正面两丈开外处停住脚步,那大概是据经验得出的能不被血溅一身的安全距离,随后将手中令牌抛置于女子面前的空地上,令牌落地时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同时,口中的号令亦是掷地有声:“吉时已到,斩!”
话音落下,还未及刽子手做出反应,忽听得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如雁过空鸣般划破了行刑台上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气氛:“且慢!且慢!圣上有旨,撤斩!撤斩!”
启祯小皇帝名唤季宁,是肖乾太后的孙子,也就是她那个傻儿子季沣的儿子,太平门之乱后,肖氏借外戚之力夺权,不管不顾地把季沣立为代宗储君,但季沣毕竟是个傻子,二十多岁的人了,智力还不如个七八岁的孩童,若是扶这样一个傻子登基,实在是难堵悠悠众口。
肖后恨不得直接将季姓王朝改姓肖,但借外戚夺权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改朝换姓更会落人口实——欲意还政的势力四处蛰伏,这正好是个可以名正言顺反对肖氏皇权的理由。
所以她当了婊子还得立牌坊——傀儡皇帝必须姓季,必须是季氏血脉。
傻子再傻也是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不合适登基上位,那就让他再生个不傻的。
所以夺权后的肖氏,除了焦头烂额地稳固政权外,还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忙活另外一件事——让他的傻儿子生孙子。
但这傻子就是一根筋傻到底,完全不通房中之事,最终在不知被灌了多少虎狼药,不知多少个教化嬷嬷丢了脑袋之后,总算是让傻子储君的一个侍寝宫女怀了身孕。
但傻子因为虎狼药被灌得太多,还没等孩子出生就一命呜呼了。
那个侍寝宫女在十月怀胎后,不负众望地生下了一个心智正常的男婴。
男婴满周岁时便被立为储君,刚满六岁时被肖后迫不及待地推上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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