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有道理。”
姬奈:“……”
靠,竟然真的是妻管严。
甚尔觉得这跟妻管严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家里那位的脑子确实比他好使。
回到家的时候,晓刚洗完澡,打算入睡。
“今天这么早啊?”晓正开着小夜灯躺在床上看书呢,就见甚尔一脸若有所思地掀开被子,翻身躺了上来,便好奇道,“怎么了吗?”
“有个事情。”甚尔琢磨着开口,“老板希望聘用我做些别的工作,工资会涨,但以后可能会出差。”
“别的工作?”
“帮店里运货。”
晓以为他说的是帮酒吧采购酒水货物之类的事情,闻言奇怪道:“那为什么要出差?”
“有些货物可能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
晓不了解酒吧的运营细节,听到这第一个反应是:“他有说你一般会去哪里出差吗?”
“……没问。”
晓了然,她以前也偶尔会陪老师出差参加学术会议之类的,“应该也就是在国内吧,这样的店铺供应商大多都是固定的,可能就是去个一两天,总不能跑到国外去。”
甚尔:“……”
应该……不会吧。
“这不是挺好的吗?”晓翻过书页,“这样总比之前稳定了。”
甚尔总觉得这里面有个坑他不知道,可是又不能把灰色交易的事情跟晓全说,只能尽量描述,类比,“我担心,供货商可能是我不太乐意见到的。”
晓一愣,“为什么?”
“之前在牛郎店里有过过节。”甚尔随口胡诌。
为酒吧供酒的供货商,也为牛郎店供货,很合理。
“是很严重的过节吗?”晓眨了眨眼,“你把他们的货物都砸啦?店长知道这件事吗?”
“……差不多吧。不小心的。”甚尔双手抱胸,淡定找补,“店长算是知道吧……”
“只是担心被惦记上。”
晓听完一惊,却误会了甚尔最后的意思,点头道:“确实,这样的话,要是影响了店家的生意也不太好啊。”
“……”并没有在想店家生意的甚尔沉默半晌,“我是担心你……”
“但是我想店长邀请你,应该已经考虑过了。”晓没注意到甚尔的异样,与他同时出声道,“因为你现在是他的店员了啊,如果供货商刁难你,那不就是在刁难整个酒吧?供货商是在跟酒吧做生意,又不是在跟你做生意,对吧?”
“这是店长在信任你的能力呢。”晓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低头继续看书,“不过相反的,你以后要是跟供货商还有了过节,就是酒吧跟他们有过节了,这样就不太好了,可能会被开除哦。”
甚尔突然觉得有点新鲜。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我做了什么,也不会被记恨,被记恨上的只有酒吧?”
这辈子都在单打独斗的天与暴君,还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那岂不是可以躲在酒吧背后,为所欲为?
“也不是这么说吧。”晓想了想,“只是当你在为酒吧的利益行动的时候,你就是酒吧的代表嘛,不然怎么谈生意呢?”
“但只要你做了违背酒吧利益的事情,就算你还是酒吧的店员,周围的人也不会把你当成酒吧的一员来看待了,总有一天肯定会被解雇的。”
说到这里,晓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甚尔,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想报复那个供货商吗?!”
甚尔一顿,斩钉截铁:“没错。”
晓笑着拍了一下甚尔的手臂,让他别瞎说,“总而言之你想做就去做吧。”
“大不了不干了就是。”晓把书合上,自信满满,“那我养你。”
“……”
书籍合上的声音忽然非常明显,听觉落入深海,一瞬间,甚尔觉得世界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好像心脏突然被人打入了一针强心剂,一直空虚的身后忽然之间春暖花开。
很久之后,当花朵临近凋谢,甚尔才反应过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是底气。
小夜灯的暖光在碧绿色的眼眸中光芒更甚,甚尔侧头看了晓一眼,突然翻身侧躺,用手撑住脑袋,继续盯着她直看。
“干嘛啊。”晓缩了缩肩膀,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小看我吗?我可是很厉害的医生哦。”
工资很高的好吧。
甚尔又看了一会儿晓,然后突然翻身到背后,将手伸进床头柜里。
晓顿时警铃大作!
那里面……那里面!
“呀。”
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后,书本掉落床头,不察之间被擒住双手的晓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若是其他人落入甚尔的手中,定然早已经在心中大喊死期将至,但晓却一点都不见害怕,甚至明知故问,“你干嘛啊。”
甚尔眼中带笑,缓缓垂头,“取悦你。”
呼吸渐渐消失在唇齿之间,晓又开始紧张起来,“等一下……唔。”
言语模糊不清,只剩下低喃与不满足的喟叹,小小的夜灯只照亮了床头的一角,晃动的人影像摇曳的火苗,宛如无根的浮萍在浪中无助漂泊。
忽然坐起身子,甚尔目光紧盯着身下,抬手撩开上衣,露出结实的八块腹肌。
最完美的人体雕塑在所有者纤细的指尖下逐渐发烫。
胸口的滚烫迫不及待地等待释放,甚尔重新弯下身,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依赖的港湾。
漂泊的浪子找到了家,迷路的船舶遇到了灯塔,波涛汹涌的大海抓住了它的定海神针,空洞的娃娃寻回了缺失的心脏。
一个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求仁得仁?
甚尔不觉得。
应该是,别无所求。
第二天, 甚尔很爽快地答应了老板的邀约。
“太好了!”老板非常兴奋,“这样鬼塚也能歇息一下,我们也能做更贵的生意了。”
如此顶级强者, 除了奇怪的禅院家, 不管在哪里都受欢迎, 正常情况想要请动他,花的价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但现在竟然同意留在他们这个小店里打工。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老板摩拳擦掌。
大佬莅临!蓬荜生辉啊!
“但我有一个要求。”
“不可以用我的名号去接单。”甚尔单手插兜, 淡淡道, “你怎么说都可以, 别把我赖在你们这条船上。”
“没问题。”老板笑眯眯地一口应下。
不管怎么样, 对于他们来说, 只要能把甚尔留下来,即使甚尔最后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是赚的!
甚尔即将加入酒吧最核心业务,老板欢天喜地, 但店里的其他人就各自不一了。
姬奈并不觉得让甚尔留下是个必要的选择。
“没有他的时候, 我们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姬奈始终对甚尔保有几分警惕, 她觉得他们这座小庙不应该也不能接下甚尔这尊大佛,“我可不希望昨天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但也有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能多一分战力总是好的。”入鹿更加温和,“而且鬼塚一个人压力也很大, 有人分担也不错啊。”
“那不要接那么多活儿不就好了?”幸男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一边说一边打游戏, 语气听上去也很不情愿, “等哪天他走了还不是一样。”
“大家总都是要走的。”入鹿无奈, 走上前去摸了摸幸男的脑袋,“店长什么时候阻止过大家离开?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
“我才不会走呢!”幸男不服气。
“幸男还是小孩呢。”
“我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了个子还是只有这么一点儿。”就在这时,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对话。
休息室的门被外头推开,一名穿着黑色工装裤的清冷少年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一边拆下手上的露指手套,一边走上前来,接替入鹿,在幸男脑袋上狠狠地薅了一把。
“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如多吃点吧。”少年一脸冷淡,“矮冬瓜。”
“哎呀!鬼塚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幸男恼怒想挣脱被薅的命运,可惜无论他怎么动都没办法逃脱鬼塚的手掌心。
“刚刚。”鬼塚玩够了才松手,看向姬奈,面无表情地问道,“已经决定了吗?”
“反正看样子店长是铁了心的了。”姬奈耸肩。
鬼塚闻言点头,“我知道了。”
“鬼塚哥也没意见?”幸男护住自己的脑袋,难以置信,“那可是禅院甚尔!”
“没什么区别。”鬼塚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下,他腰背挺拔,坐姿板正,似乎已经是习惯,“大家都是这么进来的。”
幸男:“那怎么一样呢!”
“一样的。”鬼塚只淡淡道。
他们都是一样的。
第一次出差,老板就给甚尔搞了个大的。
“这是只有你才适合的委托。”老板摇头晃脑,带着甚尔往地下室的仓库走去,“收货方是个超级大家族,听说规矩挺多,这里面的流程也很繁琐,别人看的话肯定会眼花缭乱,但我想你一看肯定就明白了。”
“大家族?”甚尔侧目。
“放心吧,禅院家的生意我们是不做的。”老板保证,“也不单单是因为幸男和你,他们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好,虽然给的钱不少,但总是吹毛求疵……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说的大家族,是五条家。”
甚尔顿时仰头叹气。
同为咒术界御三家,还能有什么差别?
“不要叹气嘛。”老板倒是积极乐观,“我都打听过了,五条家其实挺好说话的,就是检查标准比较严格,特别是给他们家神子送的东西,平时都不会使用普通的快递公司,向来都是拜托我们这类专业人士的。”
“而且相当大方。”
毕竟通常想对那位神子的贴身物品下手的,也不会是普通人。
“听说这位六眼小朋友最近很爱买东西哦。”老板笑眯眯,“是个很大的市场呢。”
甚尔听懂了,“你打算垄断五条家的生意?”
老板倒也不遮掩,“没错!”
“所以这个大单子,就交给你了!”
听上去很重要,但实际要送的东西,却非常无厘头。
“游戏机?”甚尔无语。
他已经能够想象出来那个六眼小子平时的生活了。
“从国外进口的,前几天刚从机场接过来,我们里里外外已经检查过了。”
突然在箱子里发现了什么,甚尔伸手一指,“那个?”
老板伸出头,“啊,那是手办。”
甚尔:“……”
还真是送快递的啊。
“哦,对了。”老板回头,“你有驾照吗?”
甚尔低头与他静静对视。
那必是没有的!
“初次见面……啊,其实也不是初次了。”上了运货车,驾驶位上被临时拉来的女店员笑呵呵地朝他打招呼,“但我们还是第一次说话吧!你好,甚尔君,我是山下爱子!”
小姑娘显然是个话痨,还没等甚尔回答,又接着说道:“啊,我就这样叫你的名字可以吧?没办法,现在店里可是有两只禅院了啊,一不小心就会弄混的,你不会跟我介意吧!”
甚尔拉上车门,不置可否,“随便。”
“哎呀,你跟幸男一样呢!他也不想我们叫他禅院,之前还因为这个发过脾气呢哈哈哈哈。”
“……快走吧。”
“啊你说得对!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爱子兴冲冲地挂挡。
“走咯~”
话痨的话是不会因为现场的沉默而停止的,更别说女生关注的话题,往往一环接一环,永无止尽。
“你真的能够徒手把火车抬起来吗?”
“欸!上次那个倒下的大楼是不是你干的啊?”
“你真的有女朋友吗?”
“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爱子两眼放光,“大家都好奇得不得了!有人说你们肯定是相爱相杀的侠侣,在绝境中惺惺相惜,然后携手私奔!”
甚尔:“……”
这都什么玩意?
“你能安静点吗?”甚尔头疼,现在这个境遇他想起了晓在京都的那个朋友,叽叽喳喳的没个安静。
爱子大惊,“你们真是侠侣啊!”
甚尔:“……”
回来他就考驾照!
就在甚尔打算直接睡觉屏蔽噪音的时候,爱子话锋一转,忽然感慨道:“嫂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甚尔闻言一顿,总算分了个眼神过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爱子侧头看了甚尔一眼,笑道,“一看就知道了啊。”
“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死了就死了,反正从一开始就烂了,更破点也没差。”
“……”甚尔撑起手肘靠在窗边,目视前方。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爱子眼神一暖,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以前的我,恐怕也想象不出来未来的自己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吧。”
愚昧的小岛,只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的巫女,在被烈火焚烧之前,不可思议地迎来了命运的转变。
“所以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啦!”爱子乐颠颠地说道,“啊,把嫂子算上也可以哦!”
甚尔闻言冷笑了一声,“听起来你们倒是很喜欢攀亲带故。”
家人,家人……倒是挺爱说出口。
爱子却对甚尔不算友善的态度毫不介意,甚至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模样,“没关系啦,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都要意思意思地抗拒一下,她懂的!
甚尔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了。
货车在道路上平稳行驶,从东京到京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以前在京都时,甚尔也听了不少五条家的名人轶事。
五条家的大少爷,六眼神子五条悟,一个从出生就吸引了咒术界所有人注意力的存在,并在诞生的同一时间迅速登上黑市暗杀悬赏榜的第一名,至今未掉落。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双眼睛。
六眼,传说能够看透一切的双眼,世间所有信息都在这双苍天之瞳里无处遁形,即使是再隐蔽的秘密,也难以在他面前躲藏。
而更可怕的是,这双眼睛,也将启动五条家历来最强大的家传术式——无下限术式。
六眼加无下限,毋庸置疑是未来的世界最强,有太多人希望他在未成长之前,就腹死胎中。
而无下限,能够从概念层面阻挡所有物理攻击,却有一处致命的缺陷。
它不防毒。
因此在六眼的贴身物品中动手脚,就是显而易见的最有效方法了。
所以在货车即将驶进京都时,遇上埋伏什么的,一点都不奇怪。
“停车!不然后果自负!”
周围还是郊区田地,人迹稀少,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根长棍,一看就来者不善。
爱子看向甚尔。
甚尔指尖在窗边一敲,目光没有一丝波动,“撞上去。”
爱子当即加速。
“好嘞!”
来人眼见着对方不但不停下,还胆敢向他冲了过来,举起长棍就要一棍拦停货车,“简直是胆大包天!受……什么!”
货车越来越近,副驾驶上的人脸也渐渐在来人面前清晰了起来。
“……”
“卧槽!”
来人一个翻滚,险险躲过货车,吸了一大口尾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货车扬长而去。
“……”
不,不敢动。
注意到四周蠢蠢欲动的小喽啰一个个都缩了回去,甚尔无趣极了,“这样的,就敢杀六眼?”
“也许是因为不敢所以才来截货呢?”爱子啧啧称奇,“哇!甚尔君!你也太好用了吧!”
从没出过这么简单的单子!
甚尔姑且把这句话当成赞美了。
货车安全到达五条家后门,出来迎接的管家拉出一条长长的单子,全是大写加粗的注意事项。
“货物外观完好,材质正确,气味无异常……”他每说一项,下面的人就检查一项,“两位还请稍等片刻,还有许多化学检验可能需要点时间,马上就好。”
甚尔:……原来过程繁琐指的是这个。
他还以为要搞什么大家族标配的无用流程呢。
爱子偷偷戳戳甚尔。
“唉,你说我们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六眼吗?”爱子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还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