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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山野行月)


——宝宝的味道,宝宝呢!
——人呢,人呢!
——快去找宝宝,快去找她!
景柏漠然站在屋内,他太过高大,跻身在狭小的屋内莫名有些不合适。
他看着桌子上的婚戒,被留在她身上的触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一个人带走了她。
——陈博士,宝宝叫他陈博士。
景柏默不作声将触手收回。
他将婚戒放进口袋,冷着脸寻着苏棠音的气息追去。
C城实验基地防守严密,一道道识别瞳膜的门禁卡的很严,但怪物自有办法。
H栋的门禁对他几乎无用。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景柏的双眼变为蓝色,路过的人起初会去拦他,景柏会在这时候回头看他一眼。
与他对视的人像是被喂了药一般,双目发直,愣愣转身离开,景柏一路畅通无阻。
他能闻到苏棠音的味道,她就在里面。
而且……
还有别的气息。
是同类的味道。
景柏轻笑,他的棠棠还真是香饽饽,到哪里都能招到一堆奇怪的东西。
双叶大门紧闭,外面的灯全部关闭,景柏站在门外,听力很好的他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他听到他的棠棠问:“那个神,在我身边吗?”
理智告诉景柏,另一个世界的门现在还没打开,苏棠音不应该知道这么早,他应该去制止那只小怪物告诉她真相。
但心跳很快,血液在沸腾,唇角忍不住抽动,紧盯着双叶大门的眼睛眨也不眨,他激动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要知道了?
她是不是要知道了?
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是个怪物?
她会不会想起几年前那件事?
她会不会想起他?
景柏低下头,肩膀耸动闷声笑着。
快说……快说啊……
那只小怪物,快告诉她……
告诉她,另一个世界的神,就在她的身边。
祂是景柏。
可等待了很久,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怪物迷茫眨了眨眼,僵着脖子抬起头。
“警报!警报!全体防卫!实验体潜逃!”
机械的警告声一下接着一下,声筒不知道何时被人修好,整个H栋的地下层警报声环绕。
景柏的瞳仁一缩,双手扒着双叶大门,直接撕开了那扇紧闭的特制门。
平整的地面上,玻璃碎了一地,满地都是浅蓝的液体,而里面空无一人,他的棠棠不见了。
景柏的手在抖,黑雾在瞬间将整间屋子笼罩,无数根触手在空中尖叫。
——宝宝!宝宝不见了!
——那只小怪物抓走了她!杀了那只怪物,杀了它!
事情失控,景柏看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只觉得大脑抽疼,浑身的杀意根本掩盖不住,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不断裂开口子,触手争先恐后涌出。
俊美的人此刻狰狞的像是厉鬼。
景柏几步走过去,地面上一个深坑,那是个地下水道,是专门用来给这只实验体换水的地方。
他双臂一撑直接跳了下去。
苏棠音被颠的头疼。
那只实验体化出了双腿,将她倒立抗在肩膀上,玩命向前奔跑。
刚才那只实验体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浑身的鱼鳞炸开,声波直接震碎了水箱,连带着给它换水的通道也炸开,捞起她就跳了下去。
那条换水的通道通向另一边的制水室,它带着她跳出来后打开大门,急速向前奔跑着。
苏棠音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知道H栋的地形,但她被抗在肩上,晃得整个人肺腑翻滚,捂着嘴险些吐出来。
“你,你跑,跑什么?”
她的话磕磕绊绊。
实验体带着哭腔说:“祂,祂来了,祂会杀了,我的!”
那东西?
那些怪物的神?
苏棠音艰难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却心跳剧烈,有股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恐惧让她哽咽。
那东西……来了?
实验体正要扛着她逃出这里,甚至只差一步就能逃出H栋的大门。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拐角处……
一根触手飞速朝他们袭来。
触身淡蓝,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神秘的光亮,速度很快。
心好像被一只手攥紧。
是它,是她梦中见到的东西!
那不是幻觉!

这简直是荒谬。
实验体感受到背后的杀意,属于那坏神的味道是所有怪物都要记住的,妈妈在它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它,闻到这个味道就要赶紧跑,千万不要去招惹祂。
可它实在太喜欢这个人类了,根本舍不得离开她,想要贴贴触碰,摸摸她闻闻她。
实验体年纪还小,被身后的怪物追的双腿发软,扛着苏棠音跌了下去。
苏棠音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地面倒去,这么一撞肯定不是小事,她吓的闭紧了眼。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腰身被冰冷的东西卷起,苏棠音惊呼一声,被悬空抬起安稳立在地面。
她有些茫然,而那只实验体跌坐在地,化出鱼尾将自己包裹起来,瑟瑟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触手速度很快,划破空气带出猎猎的声音,触尖变为尖锐的镰刀,越过苏棠音朝那只实验体刺去。
这只触手竟然要杀它!
苏棠音下意识扑上前:“不要杀它!”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回过神的时候,那只触手被她抱在怀中,拦住了攻向实验体的杀招。
防护服被实验体刚才的失控,连带着水箱一起震碎,苏棠音里面也只穿了件毛衣。
这只触手的温度很低,比那只实验体的体温还低,跟尘封了几万年的北极寒冰一样,即使隔着一层毛衣,苏棠音依旧被冷的一颤。
那只触手好像在抖。
苏棠音的四周被黑雾笼罩,缠着她的触手越收越紧,触尖小心翼翼戳着她的背。
被她无意抱在怀里的触手应该该反应过来了,主动将苏棠音环绕起来,不断有触手来触碰她。
那些触手看起来收的很紧,实际上并未伤害到她,苏棠音甚至有种感觉,她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它们很激动。
从远处看,无数发着蓝光的东西绕成大小不一的圆圈,将纤瘦的女子围在其中。
苏棠音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被……那只怪物圈着。
是一只更强大,更凶残的怪物。
——宝宝,宝宝,香香……
——好香啊,好香啊……
——让我亲亲!
——我先来的,我先亲!
——宝宝先抱的是我,我先亲!
它们的声音很熟悉,像极了她身边的那个人。
像极了景柏。
苏棠音惊恐到难以呼吸,“放开……放开我……”
实验体瑟缩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捆绑,却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祂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一个幼年期的小怪物可以对抗的,它觉得就算是自己极为强大的父亲也不是对手。
有苏棠音在这里,那些触手根本没打算去管那只小怪物,不过一只几十岁的幼崽,动动手就能杀死的东西,连棠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刚张开嘴想要呼救,冷冰冰的触手眼尖地捂住她的唇。
“放——”
她挣扎着想要动弹。
可那些触手是最强的怪物幻化出的,哪是她一个脆弱的人类可以抗衡,羞愤和恐惧让她惊慌失措,更令她恐慌的是,她听到了脚步声。
像是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者闲庭信步伐缓慢,有种猫捉老鼠的悠闲感,好似已经知道了猎物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黑雾中隐约可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轮廓看出来很高挑,但一点不像正常人类。
因为……
祂的背后,触手张牙舞爪,那些触手是从祂的身体中分化出来的。
祂来了?
那只实验体瑟缩的越来越厉害,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若不是无法凿个洞,苏棠音觉得它肯定会想办法将自己塞进洞里。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落下,那只怪物终于来到了她的身前。
人类的眼睛不如怪物,在浓重的黑雾中很难视物,苏棠音只能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身量很高,比她高了一头还要多,苏棠音要费力仰头才能看见他。
冰冷的触感让她恶心,一想到自己被一个怪物捆绑,浑身的汗毛倒立,寒意带着呕吐感一股脑涌上心头,苏棠音只恨不得原地晕过去。
“宝宝。”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苏棠音猛地瞪大了眼睛。
触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柔软的唇,将她狠狠拽向自己的怀抱。祂的津液很冷,但又带了些熟悉的气息,是一股极为清淡的冷香,苏棠音怎么可能认不住来这股味道。
巨大的惊讶让她在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过去那些奇怪的经历好像也有了解释。
实验体被吓的不敢动,H栋的人迟迟没有追过来,如果这时候有人去看一眼,可以发现倒了一地的人,整栋H栋只有苏棠音和祂,还有那只幼小的实验体。
苏棠音的身子被触手牢牢捆绑,面前高大的怪物弯下腰,同时抬起她的脊背迎合自己,狂热又疯癫地亲着她,完全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此窒息,怪物会给自己的小妻子渡气。
“放开——”
声音被堵着,听起来模糊不清,苏棠音跌跌撞撞后退,怪物也随着她缓慢挪动步子。
直到脊背贴上柔软的东西,最后一丝退路也被自己堵死,前有疯狂的怪物,身后是触手编织出来的墙壁,她像只误入狼群的羊,四周都是对她虎视眈眈的狼。
她说不出话,呼吸被篡夺,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大脑晕眩,卸了浑身的力道跌在祂的怀里,任由那些触手像无骨之藤一般攀爬。
毛衣下摆被什么东西掀开,冷冰冰的触手灵活钻了去,沿着圆脐打着圈又分化出更多向上攀爬。
——好乖,好乖好乖!
——好香,好香好香啊!
——宝宝好乖,亲亲她!
苏棠音的眼泪落下,又被无数触手瓜分,她无助望着祂。看到这一幕,景柏幻化出来的心跳在剧烈跳动,浑身的血液沸腾,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太乖了,太乖了,小妻子太乖了。
好想亲,好想吃了。
苏棠音被放开的时候,瞳孔涣散,双颊绯红。
四周一片黑暗,好像换了个地方。
这里不是H栋。
“宝宝。”祂亲上她的脸侧,吐着冷气道:“欢迎来到,深渊。”
祂住在深渊。
祂就是深渊。
祂将自己的爱人带到了属于祂的空间,这里是深渊。
没有光亮,只能在黑暗中看到数不清的蓝色触手,莹亮的蓝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祂是她唯一的依靠。
苏棠音被推到在地,可脊背陷进了柔软,是那些触手编织出来的软榻,她迷迷糊糊,任由眼前的怪物为所欲为,在一片黑暗之中,借着周围的触手发出的蓝光,她看清了这只怪物的轮廓。
流畅锐利的轮廓,五官一定是清俊的,因为她的脑海中能对上的人脸,只有一人。
景柏,她的丈夫。
他是怪物。
终于明白了。
景柏与她夫妻半年,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很轻易就能让她迷失。
苏棠音哑着嗓子,喊了句:“阿景……”
怪物回应:“我在。”
怪物本身是寡淡的人,于深渊中冷漠地看着宇宙万物,旧的行星陨落,新的行星出现,祂早已经忘了自己活了多少年。
祂在宇宙诞生时便存在了。
怪物安静又孤独地活在深渊,遇到误闯进深渊的怪物,会漠然又残忍的杀害它们。
怪物日复一日这么活着,没有一丝情感,甚至开始思索怎么样毁掉所有生灵,连带着祂自己。
直到某一日。
深渊被打开,祂第一次见到阳光。
阳光从另一个世界扫进来,将一直活在阴暗中的怪物照的无处遁形。
清风吹拂进来,带着一股甜到令祂发疯的香气。
祂抬起一双幽蓝的眼睛,对上了少女惊慌无措的双眸。
那双眼睛很漂亮,像个小鹿一样水灵灵的。
她跌坐在地,小腿上的鲜血流入暗河,又顺着倒灌进怪物的深渊。
祂盯着她。
在裂缝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双手扒着裂缝,用尽力气,撕开了裂缝。
踏了出去,来到了她的世界。
化身景柏,一个心理医生,捏造出她喜欢的面容,学习了人类的语言和习性,为自己披上了一张完美的人皮。
怪物对小妻子有着空前强大的占有欲和欲.望,就像现在,分开了仅仅一天,祂失控了。
因为祂的小妻子。
祂必须时刻见到她。
苏棠音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一睁眼就能看到蓝色的触手在空中翻腾,编织成网将她包裹在其中,抬起她的双臂缠上怪物,当她的膝弯无力滑落之时为她提供支点。
起初很冷,她适应不了这股冷意。
但很神奇,当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也变得怪异。
她一点不怕冷了。
这场梦太长太长了,苏棠音的大脑晕晕乎乎,也忘了到底过了几天。
只记得最后的时候,那只怪物喂她喝了些什么东西,很甜,像是打了十几针营养液,疲乏的四肢也能抬起。
只是更困了。
昏迷的前一刻,身体被人抱起。
“宝宝,我们离开深渊,回家。”
她还是晕了过去。
一场梦太长太长,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吊灯是暖黄的光,与冷色调的天花板其实格格不入。
苏棠音眨了眨眼,好像还能回忆起那股冰冷缠住自己之时的触感。
好像梦啊。
但又太真实。
梦里……一道声音,一直在喊她。
苏棠音掩在被中的手攥紧,呼吸也因此急促起来。
——咔。
门锁扭动的声音。
“宝宝,醒了?”
熟悉的声音。
她茫然看了过去。
她的丈夫靠在门边,琉璃色的眼眸温柔又安静地看着她。
他走上前,俯身亲了亲她苍白的脸,拂开她的鬓发。
“宝宝,睡的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景柏弯身亲了亲她,苏棠音渐渐清醒过来,当脑子清醒的那一刻,那些荒谬的记忆涌来,H栋实验楼里的触手,景柏的声音,无尽的深渊。
“唔——放开!”
苏棠音咬了景柏一口,血腥味迅速蔓延,景柏松开了她,趁这时候苏棠音连忙后退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她没有穿鞋,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白嫩的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
但神情却是戒备的。
景柏抬眸看了她一眼,唇瓣上还沾着自己的血,下唇俨然被她咬出了个口子。
他也不生气,如以往一般温柔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
他越是淡定,苏棠音就越是恐慌,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向乖巧的小妻子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景柏的大脑一阵抽疼,明明已经狂躁到了极点,但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
“宝宝,过来。”
他淡声说。
苏棠音戒备后退,一直退到窗帘旁边:“我不过去,你到底是谁?”
景柏终于有了动作,动作轻缓从床上站起身,身高腿长的人总是自带压迫感,哪怕他离苏棠音还有一段距离,也足够让她惊慌。
“宝宝。”景柏歪了歪头,“说什么傻话呢,睡糊涂了?”
苏棠音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是这么淡定。
眼看景柏朝她走了一步,她慌忙指着他:“别动,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景柏刚抬起的脚顿住,眉目上敛看了眼她,随后轻飘飘收回了脚。
苏棠音问:“景柏,我没有产生幻觉是吗?我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黑雾,那些触手,以及我听到的呼唤,都是真的,都是你对吗?”
景柏蹙了蹙眉:“宝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苏棠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回忆那些事情。
“我被那只实验体抗走,你来到了H栋,用触手捆住了我,将我带去了……深渊,那几天我们……”
她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即使她不说,相信景柏也听得出来。
可景柏这人偏生厚脸皮,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懒洋洋问她:“我们怎么了?”
苏棠音越发觉得他是故意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了许久就是说不出那些话。
景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伤感:“宝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好你的。实验室出现了事故,陈博士被上级处分了,那只实验体潜逃,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往了医院,昏迷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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