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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山野行月)


看到苏棠音红润的脸,景柏难得地蹙了蹙眉,几步上前来到床边。
微凉的手探向她的额头,他贴的很近。
“宝宝,你发烧了。”
景柏压低声音,心里有些焦躁。
结婚这么久他一直细心照顾小妻子,她从来没生过病,可现在小妻子生病了,是他没照顾好,这个认知让怪物异常烦闷。
苏棠音侧过脸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吃药休息一下就好。”
景柏却不这么认为,掀开被子掐着她的咯吱窝,将人面对面抱在臂弯,像抱小孩一样。
骤然间离地这么高,苏棠音吓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景柏拉过一旁的外衫裹在她身上,“我们去医院。”
苏棠音觉得他实在有些大惊小怪,“我没事,我不想去。”
景柏抬起眸子看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
苏棠音将下巴埋进他的脖颈,闷闷道:“不想去,我想在家休息,我没事的。”
小妻子主动的靠近让怪物有些激动,喉口干哑,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
苏棠音吃痛,闷哼了一声,景柏这才算回过神来。
不行不行,不能太用力,人类太脆弱了。
景柏闭眼深呼吸,温声道:“好,那我们先吃饭,一会儿我去药店买药。”
苏棠音的声音依旧闷闷:“嗯。”
她没什么胃口,这顿饭几乎是景柏喂到嘴边才勉强吃两口,苍白无力的样子看的景柏一阵心疼。
放下碗筷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思索着是不是他的血让小妻子承受不住了,这才导致了她发烧。
可他只是想让她缓解些疲乏,在深渊时候他太过分了,他的棠棠有些受不住,人类需要好好娇养,怪物的血是上好的补品,他便喂她喝了几口。
难道补过头了?
怪物看着脆弱的妻子,思索着这个问题。
苏棠音撑着脑袋,有气无力道:“阿景,你去买药吧,我不想吃饭了。”
景柏不敢再让她喝自己的血,闻言亲了亲她的脸,“好,我去买药。”
苏棠音目送他拿着钥匙出门。
药店离家有一段距离,景柏开车来回得半小时左右。
苏棠音迈着虚浮的步伐来到沙发,仰躺进去取出手机。
她开始搜索五年前的那件事。
——舟青山山体滑坡事件。
苏棠音在五年前去过舟青山,那时的她在做毕业设计,舟青山就是她取材的地方,
在那次,她遇到了山体滑坡。
苏棠音在医院躺了整整半年,半年后,景柏来到了她身边。
她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景柏一个高材生,为什么会来到C城这么一个小地方。
而他们那么多次的见面,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呢?
那次的舟青山山体滑坡伤亡严重,苏棠音处于滑坡中心,按理说是绝不可能活着的,但被救援人员发现的时候,她却奇异地还有口气。
与她同行的有九个人,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新闻有很多,还有很多事故现场的照片,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棠音看到那些图片后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一直划到了某张图片,她忽然停了下来。
是一家小报社报道的新闻,照片上的人面色苍白,浑身湿透都是泥泞,乌发遮住半张脸,躺在担架上生死未知,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她自己。
苏棠音放大照片。
她的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那一天下了大雨,天地昏暗,视线模糊,照片也有些看不清。
她将图片保存下来,放到最大尺寸,几乎是趴在手机上去看。
林间,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蓝蓝幽光,正望着她的方向。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回来了。

苏棠音几乎是下意识将手机藏了起来。
景柏提着袋子药,另一只手还拎着个精美的包装袋,苏棠音认得外面的包装,是她常吃的一家甜品店。
他随手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墙上,一边取过柜子旁的酒精喷雾给自己消毒,一边问她:“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眼睛不要离手机太近,对视力不好的。”
跟平时他叨叨苏棠音的话差不多,她以为景柏没察觉出来,下意识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在看衣服。”
轻到根本听不见的叹息落下,可她不知道,怪物不仅视力好,听力也是一绝,她听不到不代表景柏不可以。
景柏自然听到她的叹气,那声音像极了逃过一劫后轻松的呼气。
怪物的眼底划过暗光,瞳色变为浅蓝色,又在转过身之时迅速切换成人类的琉璃色。
“宝宝想买什么,我明天休息,开车带你去买。”
他走过来,亲昵地将苏棠音抱起搁置在膝盖上,亲了亲她的脸颊后说:“已经入冬了,宝宝该添置新衣服了。”
苏棠音也没真的想买衣服,只能推辞道:“不用,我不需要。”
景柏坚持:“要的,今年有许多新款,宝宝去试试,不用给我省钱。”
说着他贴近了苏棠音几分,他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外面的气温也不高,景柏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冷。
苏棠音现在浑身都热,本能反应朝他怀里缩了缩,侧脸在景柏露出的锁骨处蹭了蹭。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苏棠音:“……”
景柏垂下头看着她笑,颇为配合地低喘了一声,清冽低沉的声音直将苏棠音的耳根都听的发麻。
“宝宝,你现在生病了,病好了再给你。”
苏棠音:“……我没有,你别乱说。”
他绝对是故意的!
景柏抱着人闷声笑了起来,胸膛微震,连带着缩在他怀中的苏棠音也感受到了震感。
她别过头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太晚了,吃完药睡觉吧。”
因为发烧,她的嗓音也变了很多,沙哑的音色让景柏的脸色微沉。
小妻子浑身的病气让怪物不安,生怕她真的出什么事情,也懊恼自己为何要给她喂那点子血,人类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他的血虽然是上好的补品,但她也未必受的住。
景柏起身去给她倒水。
苏棠音将手机打开,清空了浏览器的聊天记录,刚做完这一切,景柏就端着水进来了。
他俯身去亲她的脸:“喝药,不苦的。”
景柏本身就是医生,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他也清楚,知道人类高热不是小事。
苏棠音就着他的手将药吃了,头还是闷闷的疼。
景柏越发的暴躁,妻子身上的病气让他心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类形态,触手险些被苏棠音发现。
苏棠音刚洗漱完,景柏就打横将人抱起塞进了被子中。
卧室的暖气被他调高了些,苏棠音又在发烧,身上隐约又出了薄汗,刚洗完的澡白洗了一通。
“阿景,我好热。”苏棠音将被子拉开,红彤彤的脸颊冒着细密的汗,“我没事的。”
景柏毫不犹豫将她推开的被子又拉了回来,把人紧紧裹在被子中。
“听话,闷闷汗明天会好些。”
他掀开被子躺进来,将浑身是汗的苏棠音抱进怀里。
苏棠音发烧太久,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有些卡顿,下意识往景柏的怀里缩。
他身上的体温不算高,在对苏棠音宛如火炉的屋内,景柏是唯一给她一丝凉意的人。
“阿景,我有些困了。”
苏棠音侧过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闭上眼,长睫盖在眼睑之上像是两把扑闪的小扇子。
小妻子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锁骨,炙热与冰冷相互触碰,景柏沉寂下去的心跳又在加快。
太乖了,怎么能这么乖。
她的一点点主动都足够让他疯狂。
景柏小心回抱住她,连人带被子拥进怀中,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
这算是两人很少有过的夜晚,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单纯抱着一起入眠。
景柏的欲望一向强烈,可今天她在他怀中,主动环抱住他,他竟然没有一点冲动。
很喜欢这种时候,妻子全身心的依赖,只能依靠他一个人。
景柏看了眼苏棠音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眼底却一丝情绪也没有。
苏棠音的烧退的很快,第二天醒来之时刚好中午,景柏做完中午饭来推门,恰好碰到睁眼的苏棠音。
“宝宝,怎么样?”
他上前碰了碰苏棠音的额头,她的烧退了,一早上他都不知道探过几次体温了。
苏棠音摇头:“没事。”
头也不疼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哑,导致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太过低沉且有气无力。
“好,我给你拿衣服。”
景柏起身去衣帽间取衣服,苏棠音掀开被子起来。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径直朝浴室走去。
昨天晚上浑身是汗,现在真的有些受不了自己。
洗完澡后,景柏已经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而他人不在屋中。
苏棠音也没管他,穿上新的家居服后吹了吹头发,收拾好后来到了餐厅。
景柏刚盛好汤,瞧见她后朝她摆了摆手。
“宝宝,你先坐会儿,我把菜端出来。”
顾忌着她这个病人,景医生今天做的饭极为清淡,淡到苏棠音看一眼就没了食欲。
景柏以为今天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便问她:“宝宝,我们出去吃吧?”
苏棠音摇头:“我不太饿。”
她实在是没胃口,刚病完的胃吃什么都有点反胃,更何况心里还装着事情。
“阿景。”
“我在,怎么了?”
苏棠音问他:“我想出去一趟。”
景柏下意识接话:“我陪你,想去哪里?”
苏棠音反驳:“不是,是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苏棠音板板正正道:“我自己出去走走看看,你也有工作,阿景,我不去太远,去哪里都跟你说好吗?”
她放柔了声音,知道景柏最吃她这副模样,以为景柏一定会同意。
但景柏却并不如她心里所想。
他放下碗筷,靠坐在椅中,微微抬眸去看她:“不行,我可以请假陪你去。”
苏棠音拧眉:“我不需要,你有工作,不要因为我请假。”
“那我辞职。”
“……”
“我辞职,陪你去。”
景柏这样说。
苏棠音的眼神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是你干了三年的工作!”
“不过是工作而已,我可以再找,我也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不能总是迁就我,你一味地为我放弃,我不希望你这样。”
“宝宝。”景柏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来她生了气,心下有些疑惑:“我只是想陪着你。”
陪着她?
苏棠音闭眼,深深呼吸了几下。
丈夫深爱妻子,妻子的日常起居都由他亲自照料,相恋一年,结婚半年,却依旧寸步不离黏着妻子,外人听起来都觉得艳羡,两人的感情这么好,苏棠音嫁了一个好丈夫。
可什么时候,她不再喜欢这样的景柏了呢?
没有一丝自由的空间,无论去干什么都要亲自陪着她,晚上不允许她和朋友外出,到下班的点就来接她。
苏棠音第一次抬高了音量:“我不需要,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景柏沉着声音:“不行,你自己不安全,我陪着你去。”
苏棠音直接站起了身:“景柏,我只是出去走走,就一段时间!”
他还是安然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微红的眼睛,抿了抿唇后再次否决:“……那只实验体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世上如它这样的实验体还有多少,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出去不安全。”
苏棠音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别过头,忽然叹了口气。
“阿景,我下楼拿个快递。”
她说着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鞋子就要往下走。
景柏急忙上来拉住她的胳膊:“我去拿。”
苏棠音抬眼看他:“我想出去透透气,自己一个人。”
她挣开了景柏的手。
房门打开又关上,只余景柏一个人在玄关独站。
他沉默看着紧闭的房门。
许久之后,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玄关上的东西被尽数扫在地上。
浓重的黑雾弥散在了客厅之中,粗壮的触手汹涌飞舞。
——她要去舟青山,她不能去那里!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快拦住她,现在拦住她!另一个世界的门还没打开,她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闭嘴!都给我闭嘴!”
景柏粗喘着气,浅蓝的瞳色越来越深,额上的青筋不断暴起,如玉的脸上爬上了属于怪物的蓝纹。
事情失控了。
苏棠音第一次跟他吵架,她生气了,她不想要他了。
她开始反感他对她隐隐的掌控,反感他总要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不给她空间。
“不可以……不可以……宝宝,宝宝,我的……”

其实也说不上吵架,只是她对景柏的态度要冷淡了许多。
苏棠音这人温温柔柔,其实脾气很好,虽然不如景医生这样对她是毫无原则的退让,但苏棠音也很少和朋友生气,对待景医生更是就算再气也会很快消气。
景医生也能察觉到妻子对他有些爱答不理的冷淡,她背着他想了许多事情,无法窥探爱人心声,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怪物格外没有安全感。
他又一次震碎了叫嚣发狂的触手。
“闭嘴,不许吵。”
阴沉沉的声音加上强硬的手段,让那些触手瑟瑟发抖没敢再说话。
景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他一言不发看了会儿,越想越烦躁,控制不住想要毁灭一切,将大门轰开,把她带到深渊,让她只能看到他自己。
已经晚上九点了,景柏没忍住,上前去敲了敲门。
“宝宝。”
苏棠音没说话。
景柏小心打开房门。
屋内没开灯,窗帘紧闭着,床上的被子中间突起一片地方,怪物能看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妻子。
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苏棠音其实没睡,这个点当然睡不着,能听到身后的动静。
床垫微微陷进去,独属于景柏的冷香扑鼻而来,被拉到鼻梁的被子也被拽了下去,他身上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
毛茸茸的脑袋凑了上来,景柏亲上了她的侧脸,小口小口啄着,压低声音哄她:“宝宝,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他惯用的招式,苏棠音很少跟他生气,为数不多的那几次生气时候,景柏就是这样哄着她。
亲亲抱抱,压低声音各种认错,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一概认下,只求自己的小妻子理理他。
苏棠音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夫妻太久,对他的触碰有些过于敏感了。
景柏借坡下驴,掀开被子上床,将人揽到怀里从眉头开始往下亲。
苏棠音别过了头,推了推他:“放开我,我要睡觉。”
景柏立马安生:“我陪你睡。”
苏棠音侧过身背对着他,淡声说道:“我最近睡眠不太好,你去客房睡吧。”
景柏已经三天没有跟老婆亲热了,这几天苏棠音都用睡眠不好将他赶去客房睡觉。
结婚这么久他们什么时候分过房睡,对此景医生异常委屈,心里越来越烦躁,隐约夹杂着不安和惶恐,但又不敢对苏棠音做什么。
他只能厚脸皮凑上去:“宝宝,我抱抱你吧……不,你抱抱我吧,我没你睡不着。”
景医生半强硬半诱哄地拉过苏棠音的手,轻触上自己的眼底,又转过苏棠音的脑袋与她对视。
苏棠音看到了他眼睑下面的乌青。
景医生的皮肤白,这么看起来倒是有些明显,像是真的没睡好一样。
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眼底摩挲,景柏忍住心里那点雀跃,侧过脸朝她凑了凑,方便苏棠音触碰他。
果然,小妻子还是心疼——
“我这边有安眠药。”
景柏身子一僵,“什么?”
苏棠音拿过床头柜里的安眠药递给他,神情自然道:“吃一颗,你能睡到明天中午。”
景柏:“……宝宝,我不想吃。”
苏棠音不由分说倒出一粒安眠药,一句话也不说直接递到景柏的嘴边。
“张嘴。”
景柏下意识张开了嘴。
安眠药被喂进他的嘴中。
苦涩化开,还没蔓延,苏棠音拿了杯水递给他:“喝。”
景柏又乖乖喝了口水将安眠药吞了进去。
苏棠音重新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侧过身道:“现在你可以睡着了,晚安。”
这一通操作太过行云流水,苏棠音从来没这么对过景柏,景柏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僵着身体去看苏棠音,人已经背着他闭上了眼,俨然一副要入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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