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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山野行月)


“我不在你面前,我要去哪里?”闻煦转过头来看她,“这是我们的家。”
许婉枝掀开被子坐起身,“别恶心我了,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她站起身准备往浴室走,闻煦攥紧了她的手。
他还坐在床边,许婉枝站着,这个角度他得仰头看她。
许婉枝冷漠垂眼看他。
“……婉枝,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就像景柏和苏棠音那样相处,好吗?”闻煦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祈求她。
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可今天见了苏棠音和景柏,那种落差感铺天盖地。
真正的夫妻应该是那样的。
彼此扶持,彼此帮助,永远坚定不移站在彼此身边,看对方的眼神全是爱意,丈夫可以为妻子撑起一片天,妻子也会反过来保护丈夫。
而不是他们这样,他要给,她拒绝,他想留,她要走。
他愿意为她撑起天,也不要求她保护她,只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待在他打造的堡垒中,可这样她也不愿意。
许婉枝的眼神没有情绪,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婉枝……我们不吵架好不好,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闻煦小心拉着她的手,试图与她十指相扣。
在彻底握住她的前一刻,许婉枝狠狠甩开了他。
“凭什么?”
闻煦一瞬间没听明白她在问什么:“你说什么?”
许婉枝又问了一遍:“我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凭什么要为你放弃一切,跟你去一个全是怪物的地方?”
闻煦哑口无言。
“闻煦,你不用跟景柏和苏小姐比,你比不过景柏,我也不是苏小姐。”
闻煦忽然就觉得不公平,他站起身,身量比许婉枝高了一整个头。
“所以你告诉我是为什么?”闻煦的瞳仁深绿,情绪隐隐失控,“你告诉我啊,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面对一个强大的怪物,许婉枝没有一丝惧意。
当一个人被逼到无路可退时,勇气就是她仅剩的东西了。
她直视着闻煦的眼睛,在深夜中这双眼曾紧紧注视她,看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景柏强迫苏小姐了吗?”
“景柏拘禁苏小姐了吗?”
“景柏让苏小姐断绝所有社交关系了吗?”
“景柏会在生气时候死命折腾苏小姐吗?”
他有过念头,甚至付出过行动,因为怪物掠夺的本性压制不住,但苏棠音打消了他的念头,在他走错时候制止了他。
景柏愿意为了苏棠音压下自己强势的天性,也愿意听她的话。
“可你做不到,在你的世界里,你自己最重要,不管我怎么祈求你,你依旧没有放过我。”
而在景柏的世界里,苏棠音最重要。
他会抵抗不住怪物的天性有过错误的念头,但又会为了苏棠音收起利爪。
闻煦的身体在发抖。
许婉枝忽然软了声音:“我很累,想去泡个澡,别动我了好不好?”
她的眼神是祈求的,是示弱的,全无刚才的高傲。
闻煦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许婉枝下意识向他示弱,只是想他不要再折腾她。
他以前……
他生气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不会好过,她会疯狂厮打他,抓他咬他打他巴掌,闻煦会变着法在另一方面还回来。
掌心中攥着的手腕像是块烙铁,烫的他疼的不行。
闻煦松开了手。
许婉枝搓了搓手腕,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她要进入浴室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
这件屋子成了个牢笼,拘的他喘不过气。
闻煦脚步慌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许婉枝在原地站了很久,明明屋里开了地暖,可寒意却从脚底往上,一路到达头顶。
她低下头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闻煦不允许她摘下来,一旦没看见婚戒,他们又是一顿争吵。
她摘下了那枚婚戒,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句话没说,走进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苏棠音十八岁生日那年, 独自去了舟青山。
六峡峰半山腰往上几乎没什么游客了,大部分的人选择在中途坐缆车下山。
当工作人员听到她要上峰的时候还好心劝阻。
她背着包,笑盈盈地说:“我知道的,我就上去看看,装备都带齐了。”
苏棠音转过身示意工作人员看鼓囊囊的背包。
见她这么坚定,工作人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放任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独自上山。
苏棠音咬牙往上爬。
从母亲的日记中看到了六峡峰,自幼年父母离婚,母亲独自离开,她跟着父亲,后来父亲再婚有了新的家庭,苏棠音就也很少回家了。
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 一本年代久远的日记是其中之一。
她是个地质学者,偌大的舟青山是她在日记中提到过无数次的地方,苏棠音成年这年,经历了高考,毕业后的她花了大半个月将舟青山爬了个遍。
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峰, 六峡峰。
周围几乎没什么人,越往上走人越少,与母亲日记中提到的倒是很像。
苏棠音完全不怕,实际上她现在很兴奋,走过母亲走过的路,好像见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总是牵着她的手的女人。
可六峡峰确实如她查到的那样,地质陡峭,雾气弥漫。
她之前很少运动,体力不太好,爬山的速度也很慢,等到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周围隐隐升起薄雾。
苏棠音看着一望无际的峰顶,无奈叹了口气。
今日没时间转了,只能先到这里了,再不下山雾气会越来越大,她会看不清路,夜晚的六峡峰很危险。
苏棠音是个惜命的人,总之今天爬过一遍,明天再来一次,说不定能比今天快些。
她拿出手机和身后一望无际的密林合了张影。
照片上,十八岁的女孩穿着身粉色的冲锋衣,白嫩的脸上满是朝气,周身的生命力掩盖不住,眼眸弯弯笑的很开心。
苏棠音放大照片,满意地笑了笑,这里也是当年母亲留影的地方。
她收回手机塞进口袋,俯身去拎背包。
刚弯下腰身,一股风自身后吹来。
六峡峰很冷,因为地势太高,越往上温度越低,苏棠音穿着厚厚的冲锋衣,一路上只是感受到隐约的寒意,却也能靠着厚实的外套御寒。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从身后吹来的风像来自另一个空间,刺骨的寒意穿过冲锋衣,透过皮肤侵入血液,她冷的发颤,睫毛止不住地抖。
苏棠音僵硬身体转过身。
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宛如深夜里的一双眼睛,枯树干争先恐后从里往外探出,一双浅绿色的瞳仁看向她,从裂缝中探出一张脸。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年纪,眼睛是碧绿色,脸上却遍布了类似树纹的纹路,半人半魔的样子诡异奇特,苏棠音在那一刻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它的眼神很惊恐,唇瓣翕动着,朝她伸出手。
陌生的语言,苏棠音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但从它恐慌的眼神中,好似有了通感的能力,莫名猜到了它的话。
“救救我……”
它好像在求救,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
面对这种场面,苏棠音明明应该害怕,可在那一刻,剧烈的恐惧下隐约藏着一股别的情绪,从小就在母亲的日记中看到她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猜测与记录,当真的见到这一刻的时候,激动是无法被掩盖的。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给了反应。
她伸出手,拽住了那只小怪物干枯的手。
将它拽了出来。
可当它砸到苏棠音的身上后,她抱着它跌倒在地,目光不经意间上抬,瞧见裂缝之中一双更加幽深的眼睛。
树怪隐入地面消失不见,那里只剩下苏棠音。
怪物大多都是淡漠的,没有什么感恩之心,即使苏棠音刚帮了它,可真到生死关头之时,求生欲让那只小怪物还是毫不犹豫丢下了苏棠音逃跑。
苏棠音跌坐在地,与裂缝中的眼睛对视。
黑沉沉的雾气中是幽蓝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隐隐含有流光,一圈圈的光在眼底流转,像极了苏棠音曾在电视上见到的猫眼宝石。
眼神是淡漠的,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没有丝毫情绪,像在看一只蝼蚁。
苏棠音完全愣住了,深渊那边的风很冷,吹到她的脸上扬起柔顺披在身后的发丝,有一丝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之时,另一边的眼睛已经变换了情绪,是一种苏棠音完全看不懂的眼神。
眼底的晦暗明显,阴暗又潮热,紧紧盯着她的脸,荡漾着化不开的情绪。
在他的身后,原先的漆黑之中隐隐浮现一条条蓝色光柱。
可细看,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光柱,而是一根根舞动着的触手,斑斓的蓝光让她惊恐到脊背生寒。
是她在那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救……救命……”
嘴里呢喃着求救,苏棠音撑起地面想要逃跑,刚抬起身子,胳膊一阵无力往地上跌去。
腰身被什么东西缠上,稳住了她的身形。
苏棠音仿佛被打了麻醉一样,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动也动不了,呼吸都显得困难。
缠在腰身上的东西冰冷,隔着厚厚的冲锋衣也冷的她直打颤。
她僵硬垂首去看,方才还在裂缝中的触手不知何时缠住了她,勒在纤细的腰身上,越收越紧,触身甚至隐隐颤抖。
像是在兴奋捉到了一只美味可口的猎物。
与此同时,另一道陌生的声线被风送出,吹到她的耳边,似贴着耳朵倒灌进来。
嗓音如空谷幽涧,冷的像是淬了冰,尾音上扬,即使听不懂,也知道是在对她说话。
在失去意识前,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会被杀掉吧。
再次醒来之时,苏棠音只感觉到冷。
好冷好冷,是人类完全接受不了的寒冷。
她冷的发抖,身上却又很沉,有什么东西在往她身上压。
她以为自己要被活埋了,不然为什么身子沉沉的,压的肺腑都难受,呼吸不上来,窒息感让她开始挣扎,混沌的意识也缓缓清晰。
是谁……
是谁要害她?
苏棠音艰难睁开眼。
视线昏暗,一片黑暗,只是黑暗之中隐隐有一些荧光,可仅凭这点光,一个人类也是很难看清东西的。
她下意识想要去按一旁的灯,以为自己还在睡觉。
艰难伸出手探出去摸索,因为看不见,于是凭着记忆去寻。
以往应该摆放着一盏台灯的地方,她却并没有摸到开关。
苏棠音皱眉,往前伸了伸手。
这次摸到了东西。
触感冰冷如玉,冷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些晕乎的神智彻底清醒。
黑暗,冷风,蓝色的光。
还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他凑的很近,近到苏棠音可以凭借那微弱的蓝光模糊看清他的长睫,纤长的睫毛扑闪。
那双眼睛看着她,苏棠音的呼吸停止。
他张嘴说话了,可说出的话她听不懂。
她想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那只怪物卷进了裂缝。
苏棠音眨了眨眼,探出去的手被攥住,与之十指相扣。
蓝色眼睛的主人握住她的手,抬起来塞进了毯子中。
对,毯子。
她的身上盖了好几层毛毯,布料是苏棠音没有见过的,很光滑,也很柔软,但很凉,还有一股浅淡如冰雪一般的气息。
那东西很沉,她身上被盖了很多层。
即使盖了这么多层,她还是冷的不行。
这种像是毯子的东西似乎并不是用来保暖的,它的布料很凉很凉,完全储存不了温度,只能起到柔软的作用,应该是拿来垫的。
怪物不懂这些,只知道她一直在喊冷。
怪物试图去抱她,可她却更加发抖。
怪物用了很多方法,最终选择了拿出自己所有用来铺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冷了。
可她还是喊冷。
怪物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深夜之中他能清楚视物,可以看到她的脸。
她还在发抖,甚至比刚才抖的更厉害了。
怪物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唇瓣翕动试图跟她沟通,可她好像听不懂。
苏棠音唇瓣颤抖,“妈……妈妈,救……救命……”
怪物也听不懂她说话。
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饲养的这只小怪物真是奇怪,他已经是最强大的怪物了,可以听懂所有怪物的话,可她的话却一点也听不懂。
但他决定养这只小怪物了,他一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所以要多一些耐心,对她温柔一些。
怪物坐在床边,将她连人带被抱在膝上,一手拍着她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生涩又温柔。
小怪物看起来很娇嫩,他刻意放轻了力道,可苏棠音还是被拍的咳嗽了好几声,觉得自己的脊骨都要被打碎了。
极端的恐惧下被人这样对待,只有十八岁的姑娘收敛不住情绪,唇瓣一瘪,哇的哭了出来。
“哄”着小怪物的大怪物一愣,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怪物跟小怪物相遇的第一天不太美好,这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苏棠音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刚从梦中脱离,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一拉透不进光,黑暗的环境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深渊。
在深渊生活了很久,景柏知道人类怕黑后,他们住的地方爬满了触手。
那些触手原先是他的分体,也是他的武器,可却被他单纯用来当作照明的东西。
深渊没有光,他只能尽力给她光亮。
苏棠音将手搭在额头上,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在深渊,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阿景……”
屋内没人回应。
苏棠音也没听到客厅的动静。
景柏的整个命门都在她的身体中,现在的她感官灵敏很多,知道客厅没有人。
他现在不在家。
苏棠音撑起身,按亮了床头柜的灯。
那里摆了一杯水,是景柏为她留的,刚醒来的嗓子有些干,她端起一饮而尽。
昨天被景柏折腾了很久,他旷了三天跟旷了三年一样,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换作以前的苏棠音定是要起不来床躺上几天,可现在的苏棠音得了他一整个命门,身体素质大幅提升,恢复的很快,景柏也是念着这点来了一回又一回。
他完全没有丢了命门的不安感,相反激动的不行,昨晚一遍遍在她耳边说那些让她脸红的话。
“宝宝,幸好它在你体内。”
这样他以后就不用顾忌人类脆弱的身体压制自己的欲望。
他可以尽情享用美味的小蛋糕。
苏棠音暗骂景柏果然是怪物,一点也不当人,脑回路真非人类可以比拟。
景柏走之前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浴室里的水也是调好温度的。
苏棠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好衣服迈步出去,景柏刚好在此刻回来。
他抬头就看见乌发半湿的苏棠音。
景柏皱了皱眉,迅速换好鞋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疾步走来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
苏棠音无奈看他走进浴室取了吹风机出来。
“宝宝,怎么不吹头发?”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吹,你就回来了吗?”
吹风机插上电,景柏调好档位,五指撩起苏棠音的头发为她吹干。
苏棠音乖巧坐好,问他:“你去哪里了?”
景柏回的很快:“去买蛋糕了。”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拎着个盒子,苏棠音这才发现那是她常吃的一家蛋糕。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蛋糕了?”
“今天是我们恋爱三周年。”
苏棠音一愣,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景柏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你竟然忘了?”
苏棠音有些心虚,尴尬别了别头,小心去拉他的衣摆,仰着小脸方便他帮忙吹头发。
“抱歉,是我不好啦。”
景柏轻哼了一声,模样看起来傲娇的不行。
热风吹到脸上,将她的脸吹红,洗完澡后本就有些微醺的脸更加红,景柏看得眸光一暗,不受控制起了别的反应。
目睹一切的苏棠音:“……”
她立刻松开了拉着景柏衣摆的手,变脸般冷下脸。
景柏吹头发很快,手法娴熟,两三分钟就帮她吹好了。
刚放下吹风机,苏棠音方要抬起身,眼前视线一花,抬了半边的肩膀被人一推重新按在了沙发上,柔顺的乌发在脑后披开。
高大的怪物压上来,堵住她的唇,将妻子的拒绝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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