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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山野行月)


她站起身,泛着蓝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你们是不是还抓了别的怪物?”
这是机密,这是绝对的机密。
陈博士明知道不能说。
可唇瓣却不受控制开口:“……是。”
那就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能打的人了。
打架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忙的。
但景柏可以。

紧闭的门被破开, 有人闯了进来,苏棠音看到一群防护严密的人站在身前。
比起身形纤细的她,那些人实在太过高大,本就身量高,穿着厚实的防护服后更显得壮硕,围成圈将苏棠音包围在内。
她的眼睛中晕着一圈蓝色,晶莹皎洁,实在好看,却完全不像人类的眼睛。
“苏棠音?”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 能根据声音对上一张人脸, 是她之前的同事, 后来被调去了别的栋工作。
苏棠音没回应。
陈博士神智恍惚,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再结合那只怪物的天赋是催眠这点,他们几乎确定苏棠音如今也可以使用催眠能力。
“不要看她, 打开毒雾!”
有人去按墙上的按钮,苏棠音没有动,神态依旧是悠闲的,淡淡看着这些人。
可毒雾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种可以麻痹怪物的雾气。
天花板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如今的所有人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只是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提起心。
平整的天花板忽然被掀开,原先应该喷出毒雾的排气处探出一根触手。
粗壮的触身花纹斑斓,披上莹蓝的亮光,神秘又危险,让人一眼就毛骨悚然,脊背涌起一股寒意。
那根触手首先看到的是被包围在人群中的苏棠音,对上她的眼睛时触身颤抖。
“宝宝……”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人更加惊悚, 一根触手竟然可以说话!
“快关上——”
话还没说完,那根触手精准缠绕在说话人的脖子上,隔着防护服收紧力道,未说完的话被扼制在喉口,只剩下艰难的求救。
苏棠音立马开口:“不能杀人!”
有人想要上前去救,不知从何处窜进来的触手们在地面爬行,缠上他们的脚踝,倒吊着把人悬着空中,一时之间尖叫声和谩骂声四起,吵得苏棠音脑袋疼。
苏棠音心下不放心,还是想要叮嘱一句:“景柏,不能杀——”
“宝宝。”
清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腰肢被揽住,宽阔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肩膀上搭上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被人自后抱住,体型差让她完全缩在那人的怀里。
气息是熟悉的,雪后松木一般清新,是她一直很喜欢的味道,总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宝宝,我找到你了。”
清冷的气息喷涂在耳畔,冰冷的唇亲了亲她的侧脸。
他的声音很委屈,又隐隐含着恐惧。
搂住她的胳膊虽然力气很大,却在不受控制颤抖,全身上下透露着小心谨慎。
他在不安。
苏棠音心底忽然一软,从察觉到景柏的气息后就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如今只剩下满腔的心疼与无奈。
那些人被景柏摔晕了,触手们很聪明,缠着人往墙上一砸,力道足够甩昏一个成年人却还不伤及性命。
很乖,没有违背她的话杀人。
“阿景,你先松开我。”
苏棠音在景柏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可怪物现在正是不安的时候,察觉到她的挣扎抱的越来越紧,苏棠音被勒的隐隐喘不上气。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阿景,你不松开我,我怎么抱你呢?”
怎么抱他?
她的话出乎意料,景柏还没反应过来,心里率先冒起了粉红泡泡,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抱着她的胳膊也松了些力道。
苏棠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他的胳膊还圈着她的腰,屋内除了被打昏的工作人,只有他们两个还清醒着。
他低着头,苏棠音刚好可以跟他对视。
她亲了亲他的鼻梁,又啄了啄脸颊,景柏凑上前来要吻她。
苏棠音往后退了退,点着他的鼻尖把人往后戳:“这里不合适,我们回去再说。”
“那现在就回去。”
一听到妻子的暗示,景柏那点子理性又不见了,抱着人就要走。
苏棠音按住了他,在他疑惑又着急的目光中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
“宝宝?”
“嗯,我在。”苏棠音收紧了手,“让我抱抱你。”
景柏没再动了,将下颌抵在苏棠音的脑袋上蹭了蹭。
她闭上眼埋在他的胸口,能听见那里一阵又一阵规律的心跳声。
这颗心脏是景柏幻化出来的,包括她心口中的那颗心脏也是。
“阿景,你的命门在我的身体中。”
景柏随口回应:“嗯,我知道了。”
他一点也不在乎,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
即使那是他的命脉,是他最强大的力量来源,可他还是完全不在乎,像送一束花一样把他的命门送给她。
“阿景,我们八年前见过,你知道吗?”
“刚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事情。”苏棠音说,“就在刚刚。”
当那半颗“心脏”在掌心中融化的时候,景柏的一整颗“心脏”都融进了她的身体,怪物强大的生命力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那些过去无辜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来。
她敏锐觉察到,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景柏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其实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棠音安静了很久,久到景柏都有些慌乱,小心亲了亲她的额头,试探性喊她:“宝宝?”
妻子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眶红的吓人,怪物的血管冰冻,看见她的眼泪后心疼的不行。
“宝宝,你哪里很疼吗?”
他想要化开掌心喂她喝血,可苏棠音却握住了他的手。
“阿景,抱歉,我忘了那些事情,我没有打开深渊。”
那半颗“心脏”是景柏留给她打开深渊的,他知道自己会沉睡,为了再次见到她,他将另外半颗“心脏”也给了她,可她却在醒来后忘记了所有事情。
她将他自己丢在深渊中整整三年,这三年她毫无顾忌活着,遗忘了所有。
如果不是大三那年野外实习,她再次去到了舟青山,或许他们会错过一辈子,她再也见不到景柏。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苏棠音握紧他的手,侧脸贴在他的掌心,眼泪顺着鼻梁滴落在他的掌心,烫的他心慌又心疼。
“宝宝,没事的,我还是来找你了啊。”景柏弯下身子去哄她,亲去她的眼泪:“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把妻子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轻哄。
苏棠音环住他的腰身,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
她和景柏的那些过往。
和景柏牵着手出去的时候,整个基地都没人。
苏棠音还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基地不应该只有里面那些人的。”
侧后方有人嗤笑:“那是因为你那温柔体贴的丈夫找到了这东西。”
苏棠音回首看去,阴影处的墙上靠着个人,身影高挑,长的好看但神情又着实欠揍。
他将一个东西扔给苏棠音:“接着。”
苏棠音手忙脚乱接住。
东西砸到了她的下颌,莹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抹红,景柏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迈步就要过去揍闻煦。
苏棠音赶忙拉住他:“干什么,我没事!”
好一顿安抚才把暴怒的怪物安抚住,景柏心疼地搓搓她的下颌,红痕在他的指腹下渐渐消失。
“你们真的……我白干了呗!”
闻煦气的不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只白眼狼。
怪物没有知恩图报的概念,只知道他伤到了妻子,那就该死。
景柏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点,眼里只看得见苏棠音。
闻煦更生气了,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我要回家了,实验体和鲛怪我带走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小实验体背着昏迷的父亲一步三回头跟着闻煦走了。
闻煦家在郊区,后院有个人造湖,实验体现在还小,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跟着闻煦走确实最好。
至于答应他的事情……
苏棠音问景柏:“什么事情,他在说什么啊?”
景柏随意糊弄过去:“让我帮他办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宝宝别担心。”
苏棠音没多想,目光落在掌心的U盘上,这是闻煦刚才扔过来的。
她微拧眉头:“这是……”
“基地的所有资料,里面有他们秘密进行的研究。”
苏棠音惊讶:“你怎么拿到的权限?”
这种机密资料,不是轻松可以窃取的。
景柏不解问:“催眠了有权限的人,他亲手拷出来的。”
苏棠音:“……”
怪物有怪物的解决方法,苏棠音没办法说什么。
应该是因为这个U盘,基地的上层知道景柏手中有这东西,又或许景柏威胁了他们,总之他们没敢派人来,应该也是知道拦不住。
不能动用武器,这里一旦开火就瞒不住了。
毒雾困不住景柏多久,基地唯一的胜算就是拿到完整的“心脏”,试图用这个东西控制景柏,但现在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已经处于下风。
他们离开的还算顺利,外面已经天亮了,日头高升,一路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苏棠音很困也很累,从舟青山开了一晚上车回到C城,又经历了这一档子事,她不是纯正的怪物,本质依旧是人类的身躯,即使体质好了些,却也不如景柏一样可以不用休息。
从上车就在睡觉,一直到景柏停了车,她还是没睁眼。
昏暗的地下车库,景柏的视力很灵敏,侧首看着妻子的睡颜。
她很累,也很困,可在车上睡不安稳,景柏凑过去为她解开安全带,将人抱了出来。
苏棠音在他的怀中,无意识蹭了蹭。
景柏轻啄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哄她:“睡吧,宝宝。”
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苏棠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卧室的窗帘紧闭,暖气开着,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
她现在的感官很灵敏,能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胸前横亘过一条手臂,压得她呼吸困难。
苏棠音平躺着,而身边的怪物侧身搂着她,鼻梁就抵在她的侧脸,呼吸落在耳根吹动发丝,屋内是温暖的,他的呼吸是冰冷的。
他不用休息,但人类需要休息,装了这么多年人,景柏习惯了每天睡会儿,这时候的怪物毫无攻击性。
苏棠音也能在夜晚看见他的脸,这张脸很好看,五官俊美凌厉,睡着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柔软。
她小心转了个身,怪物没有反应。
苏棠音探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俊廷的眉峰如他一般张扬。
八年前在深渊的那段时间,景柏就喜欢这样缩在她身边,陪着自己的人类睡觉休息。
这么多年了,她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他却还是一点没变。
纤细的手顺着眉峰往下滑,越过了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
怪物的血肉坚硬,但唇确实很柔软的,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挲着,这张唇说过很多动听的情话,表过白,诉说过誓言。
他们结婚的时候,景柏说,会用生命去守护她,爱她,至死不渝。
他确实做到了这些,连命门都能毫不犹豫送给她。
指尖传来濡湿,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下,微弱的痛感将她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定睛一看,对上一双浅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弯,还含着通透的笑意。
景柏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含入唇中,舌尖有意无意滑过她的指腹,一股战栗顺着指尖涌向四肢百骸。
“阿景。”
她挣了挣想要抽回来自己的手,景柏却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翻身压了上来,空闲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带上她去舟青山的那一天,景柏已经三天没和妻子亲近过了。
可是妻子很困,他只能压着自己先让妻子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妻子刚醒来就撩拨他。
怪物将这认为是妻子求欢的方式,只是妻子脸皮薄,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说这些事情。
作为丈夫,伺候好爱人,让妻子舒服是他的职责和义务。
景柏很喜欢这种事情,觉得人类在某些方面真是聪明的不行,这种身体上的相互接触和触碰,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愉悦。
以前的苏棠音总说景柏精虫上脑,以为他满脑子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怪物从不辩驳,他就是无时无刻都想与她做这些事情。
怪物是有耐心的甜品烘焙师,妻子是个美味的小蛋糕,撕开精美的外包装,是甜蜜的奶油,当把奶油吃完之后,软的只剩里面的蛋糕芯。
景柏撑起身体,小妻子已经晕晕乎乎,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如果他听话,她会给他奖励。
比如奖励一块美味的小蛋糕。
怪物将盘子中的小蛋糕慢慢吞吃入腹。
优秀的烘焙师会利用仅有的资源让蛋糕更加美味,蛋糕芯被揉成各种形状,偶尔会有几声别的声音,婉转动听,这是烘焙时候的伴奏,令彼此的心情都更加舒适。
但烘焙之时偶尔会伤到自己,怪物的手臂、胳膊、胸口都被刀叉划伤,但这些无关紧要,结果是美妙的,过程无所谓。
“宝宝,宝宝……”
烘焙师会亲昵称呼自己的甜品为宝宝,这是一种亲昵的爱称,是对岗位的热爱。
怪物喜欢做饭。
鲛怪和实验体被闻煦安排在人造湖里,他没空管它们,先回到家里,屋内空空荡荡,他站在偌大的客厅中,管家上前来接过他的大衣。
“先生。”
闻煦压低声音:“她醒了吗?”
“没,夫人一直在睡。”
“嗯,先做饭吧,她过会儿该醒了,动静小些。”
“是。”
闻煦没回屋,先去洗了个澡。
热水冲到身体上,皮肤上的抓痕隐隐有些刺痛。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胸膛前、脖子上都是血痕,有些还结了痂。
怪物的自愈能力很强,但闻煦有时候会放着那些伤痕不管,心里总是抱着种隐秘的情感,或许许婉枝看到会不会心疼呢?
唇角迁出笑意,只是看起来勉强的很,又或许是在自嘲。
他和景柏不一样,苏棠音看见景柏受伤心疼的不行,可许婉枝只怕会捅他一刀。
惦记着屋内的人,他洗澡很快,随意冲了冲,头也没吹就走了出去。
推开房门,里面的窗帘拉着,地上一片狼藉,被撤坏的衣服杂七杂八丢着。
床中央的部位微微隆起,她的呼吸规律,背对着他没有看他。
闻煦捡起地上的衣服,昨晚上他气上心头,下手没个轻急缓重,她的衣服很多都不能穿了,闻煦看了看款式和牌子,默默记在心里,准备过会儿去给她买新的。
收拾好屋子,他坐在床边垂首看她。
“婉枝。”
很轻很轻的声音,是他在求和,闻煦跟她求软的时候往往都是这个开头。
许婉枝没回应,但闻煦知道她醒了,怪物的感官很灵敏。
“婉枝。”他微微叹气,俯身去看她,剥开她侧脸的发丝,“伤到了吗,我昨天气糊涂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许婉枝有了动作,但却是将被子往脸上拉了拉,直到盖住整张脸。
“我想睡觉,你忙工作吧。”
她的声音有些哑,闻煦的心里越发懊悔,冷静下来后开始自责。
昨晚许婉枝说了很多他不喜欢听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总之像是在有意挑衅,闻煦气的恼火,也没当个人,折腾她够呛,也挨了她数不清的巴掌。
“婉枝,别生气了好不好?”闻煦还不要脸的凑上前去问,拉下被子试图亲她的唇。
许婉枝很厌恶他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又是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自从闻煦威逼利诱她领证之后,许婉枝知道他存了带她回深渊的想法,之前故意压下的那些委屈和怒意一瞬间爆发,完全没有顾忌,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反正这辈子被他咬死了,为何还要忍着。
她不痛快,闻煦也别想痛快,最好一怒之下掐死她,如果他念及旧情就直接把她丢出去,许婉枝扭头就走一定不再气他。
可闻煦毫无这个觉悟。
他侧过脸,脸上巴掌印格外明显。
许婉枝恶狠狠看他:“你贱不贱啊,为什么总是要在我面前晃,你明明有工作!”
其实这一巴掌不疼,对怪物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很奇怪,他却觉得呼吸困难,幻化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疼的他一口气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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