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四鸟)

蒲白继续安排划分小队：“周队长你带上一个攻击属性强的玩家和小英搭档去倒塌的大厦，其余救援小队和女乘客们返回地铁站。”
“可以。”
“没问题。”
周辰风和蒲英都应下了这个安排。
所有人分成3队分别出发，蒲白的速度技能运用到极致，穿过火焰时没有烧伤多少，就已经来到蒲英她确定有女巫信息的方位。
此刻，火焰还没从远处蔓延到赛尔街，但原本的赛尔街也被副本同化环境，两侧的旧公寓老化得更加夸张，巨大的青绿藤蔓攀爬墙体，显得这里像个荒野乐园。
远处隐约传来打斗的动静声，蒲白凝神往声响发出的位置快速移动。
另一边，蒲英抵达到倒塌的大厦，她身后的一行普通人手执武器，紧张地进入倒塌成两截的建筑。
建筑内部空间区别外面的火海，一切都是安静的，借着外面的火光，内部空间的境况被映得朦胧绰约，众人逐渐往倾斜的二楼走去，忽然听到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蒲英脸一沉，迅速赶到楼上，看见正在啃食婴儿的黑影。
最后一队小队回来地铁站，曾经驻留在那里的阴影已经被韦棠野硬扯出来灼烧，眼下只剩下昏暗和安静。
拥有奇异力量的女性乘客们并没有因为此刻的安静而放弃侦查，她们感受到昏暗中有别的事物在四周的墙体攀爬移动。
直到某一刻，攀爬在墙体的怪物们在昏暗中现了身——
那是一具具已经被其他月亮女吸食过后的男性干尸，它们瞪着空洞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直朝这群站在玩家边上的异端冲去。
而被众人担心着的韦棠野正追踪着想要逃窜到更加深暗地方的女巫，她一心追踪着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空间周围充斥着颓靡放浪的声音，这些声响想要勾搭韦棠野坠入无法言喻的欲望中。
她看见女巫的身影出现在昏暗中，她手舞足蹈，一边跳着怪异的舞，一边逃跑。
这个画面要有怪异就有多怪异。
渐渐地，女巫的手边多出一只干如枯枝的羊蹄，那只二分羊蹄执着她与她共舞，黑袍的一角缓慢地出现，头顶粗粝弯曲的羊角在昏暗中吐了出来。
高大的恶魔与妖娆的女巫共舞，他们似乎无视了身后的追击，一心沉浸在欢愉中。
韦棠野停下来，定定地注视着他们。
那恶魔与黑暗女巫仍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韦棠野前方如同进行一场与天地浑浊共语的仪式，两道黑袍的身影交缠又分离，热烈又堕糜。
这个画面与梦境中最后杀死女巫的前夕一样，那个狡猾的女巫总想借助恶魔的力量来逃脱韦棠野的追击。
可惜，梦中的她能杀死女巫，这一次，她同样也能杀死对方。
以及那躲在黑暗处的恶魔。
韦棠野瞳仁不知不觉间变得竖直，她朝那对仍在跳舞的男女喊了一声：“喂，别跳了，没人告诉你们，真的很丑吗？”
跳舞者慢慢停下来动作，他们手拉着手，直直地面朝韦棠野。
韦棠野笑了笑，脖子轻轻往边上一歪，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一秒，她的身体闪现到恶魔边上，赤手空拳与对方战斗起来。
“技能【火人】。”
伴宿她的话音落下，一个与韦棠野等高的浑身带火的人影出现在另一侧，它的招式与韦棠野此时攻击的一样，二人同步分别攻击女巫和恶魔。
空间传来雷电与狂风，响雷声不停，听起来上空像是要被雷电炸开，让大雨直泄而下。
韦棠野沉浸在一招一式的攻击中，并没有留意到雷电已经被引到女巫的手指，只见女巫手指指向韦棠野，雷电立即钻入她的身体，游走她的四肢百骸。
韦棠野僵硬在原地。
这时，狂风刮过，将火人身上的火焰直直吹灭，一具全身黑漆漆的傀儡安静地立在边上。
“嘻嘻。”女巫再次捂嘴笑起来，她准备好好对付这个穷追不舍的女孩。
然而下一秒，原本该被雷劈死烧焦的韦棠野忽然动了动，她再次松了松脖子，眼神移到眼前这个美艳得如同传说中能诱引一切男人的海妖一般的女人。
韦棠野喟叹一声：“啊，好久没那么舒服了。”
“如果不是你那么可恶，我还真想留你帮我时不时疏通筋骨……”
话毕，对边被风吹灭的傀儡“轰”一声体表重新燃起火焰，这次火焰的色彩不再是红色，而是变成幽暗的黑火。
“可惜我答应过他们，要将你们杀死的。”
“对不住啦~”
韦棠野抱歉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扬臂挥击，一拳砸落在比她高大不知多少的恶魔身上，她的拳头同样带有黑火，可怖诡异的火焰并没有被风雨熄灭，席卷烧毁对方的黑袍。
相同的攻击也发生在另一边的女巫身上，两个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十分可怕的怪物，眨眼间就被捶落在地上，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条痕迹。
吃痛的女巫再次晃动自己的手指，空中吐出神秘沙哑的语言，转瞬间半空中雷电爆响一声，昏暗的空间被裂成了两半，暴雨如注，狠狠冲压在为韦棠野和她边上的傀儡上。
水压如此强大，按理说韦棠野会被冲得颈椎断裂，直趴在地上，而黑色的火焰也会被水灭掉才对，但韦棠野她依旧直直地在暴雨中行走过来。
火焰没有消失，甚至她手上还变出一把平直的长刀，长刀黑火缠绕，样式模仿的是蒲氏兄妹用的长刀款式。
她面色冷漠地走过来，看着恶魔又要沿着暗影逃窜，立即挥刀数下，火焰飞出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升高围起了它和女巫的去路，让他们无法动弹。
“啊，你们不是应该知道你们本身的力量也能攻击你们自己吗？”韦棠野真诚地发问，“我在用着你们的力量啊，怎么杀不了你们？”
女巫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第一次说出笑声以外的话语：“不可能，你会陷入疯狂的，你不可能完全使用……”
韦棠野笑了一下，带有火焰的刀飞出插在对方的心脏。
“因为我是凯琳·斯卡恰托啊。”
“最强的……被放逐者。”
韦棠野跨步接近，抬腿踩在刀柄上，她歪了歪脑袋，脚底用力，火刀插在女巫心脏的力度加大，刀身上的焰火与雨水一并流下，彻底裹上女巫的身躯。
她笑得单纯：“你看，是不是很强呀？”
火焰烧灭了女巫的惨叫声，她的回答韦棠野听不见，但韦棠野就当对方已经认可她的实力了。
她收起腿，转身看着安静平躺在地上的恶魔，对方专注地看着她，似乎不感到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处境中。
韦棠野耳边传来温柔的呓语声。
“凯琳，你难道不想更强一些吗？你看到你心中的执念，你不是很想救人吗？现在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与我共舞、交合，我能将我的魔力都给你……”
恶魔的身体已经摆脱火焰的桎梏，不知何时来到韦棠野面前。
他甚至变化成韦棠野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的模样来诱惑她，缓步靠近。
韦棠野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邪佞的“蒲白”，谵妄的状态蓦地解除，她吓得瞪大双眼，捂嘴后退。
“神父，你眼神看起来很色色！”
恶魔脚步一顿，拳头忍不住攥起来。
“好丑好恶心，快换回来！”
“真的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吗？”恶魔继续尝试用温柔的神情说这番话来蛊惑对方。
“你不要顶着神父的脸做这种事，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韦棠野真没见过蒲白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忍不住以极快的速度抽刀捅了过去。
火焰蹭地从恶魔心脏处燃烧起来，它再也维持不住蒲白的样子，变回原本的羊头。
韦棠野心中松了口气，趁此口中下意识念出净化的话语：
“来自门闩后的怪异，你必须聆听神的话语——”
“你将到此，但到此为止。”（注1 ）
“神的国度不许侵染，邪恶之物无法行走人间，你已离开地下的巢穴，退路已抹失，散吧，散在神的光芒下吧……”
插在恶魔心脏处的黑色焰火爆发出耀眼圣洁的白芒，它的威力比黑火更甚，直接将羊头人身的恶魔烧得发出最为惨烈的痛嚎，最终它的身体在强光下迅速灰飞烟灭。
风雨雷电停了下来，韦棠野分出来的火人傀儡也在强光照耀下消失了。
一切恢复平静。
韦棠野竭尽了力量，脑袋又重又晕，她瘫坐在地上，目光慢慢移向边上多出来的羊头人身小木雕，慢慢地将它捡起来。
“又有小雕像了，神父怎么还没找到我，我肚子饿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远处一道呼唤声。
“韦棠野？”
蒲白出现在街道的一端，看到她累极瘫在地上，正呆呆地抬起头看过来，她的身边只有一道烧焦的人体印子，其他东西都没有。
韦棠野不出声，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快步走来。
蒲白怕她是不是脑子变得更傻了，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打开游戏方屏查看怪物完成进度。
女巫形象和圣子悬挂的画面还是没有出现，但出现了一个新怪物种类【恶魔虚影】。
一个身穿黑袍的羊头人身怪物出现了片刻，又变成2D形象收入图鉴中。
蒲白可以理解前者还没完成首杀的原因，因为女巫的气息分了3个方向，也许韦棠野杀死的是主体那个，其余还需要别人完成斩杀。
而【恶魔虚影】显然是她完成的首杀。
“韦棠野，你还好吗？”蒲白走近，继续问了一句，余光瞥见她手中拿着一个恶魔形态的小木雕。
“不太好，饿到没力气，心里难受得很。”韦棠野坦白。
蒲白嘴角抿紧，他看了眼两边的街道，反问：“那你想怎么样？暂时我们还离开不了副本，估计还要过去找其他人，杀死剩余女巫部分才能离开。”
“神父你能不能背背我，我真的饿到没力气了。”
蒲白眉心一皱，心想刚才多叫一个人同来可能更好。
他皱眉注视韦棠野，韦棠野仍旧保持那种可怜的眼神与他对望。
二人沉默僵持。
突然，蒲白转过身，慢慢蹲下来，道：“上来吧。”
韦棠野慢腾腾地爬上去，趴在蒲白身上就困极睡了过去。
感受到喷在脖子上的呼吸，蒲白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把她脸戳到她自动换边才停下。
游戏方屏还没被他关上，他正要驱动技能往蒲英那边过去时，屏幕探出【黑暗女巫】 3D形象，它变成2D后，紧接着圣子悬吊在十字架上的画面出来了。
众人集齐了怪物图鉴，赶在清除计划实施的前半小时，他们终于通关了这个副本化区域。
蒲白脚步顿下来，他看着背叛狱消失后，而变回正常的街道环境。
远处的边上偶尔有几具尸体，还有零星几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迷失在副本化区域，来到赛尔街的幸存者。
他们惊恐不安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对自己此刻活下来感到极大的庆幸，有些人激动得什至跪在地上。
他们也许是被月亮女带到不同的里世界中的人，但很幸运地苟活到这个副本被人通关的时候。
这些人也不想探究周围，一心想吟诵论坛流传逃出游戏的颂文，很快，这些人陆续离开了副本。
街道转眼间变回空旷与寂静。
智脑在这时候突然被接通，原来是蒲英率先连接了哥哥蒲白的智脑，同时靠周辰风将身处地铁口的玩家的智脑也连接过来。
“哥，原来小野在你那里，她现在怎么样？”正着急地问。
蒲英整个人的虚影出现在面前，仿佛真人就站在眼前，她脸上都是擦伤，但看起来精神不错，身后的人也是。
“好像很累睡着了。”蒲白侧了侧脸，看了眼闭眼的韦棠野。
他们二人此刻的虚影也能被对面的人看见。
蒲英等人放下心，蒲英道：“我那边杀死女巫其他部分了。”
“我们这边也是！还没有人死亡，我们都活下来了！”有脸生的女乘客的虚影来到蒲白的另一边，兴奋地说道。
蒲白留意到她们脑袋上下两侧的尖锐都消失了，他问：“你们都被净化了？”
“嗯，应该是，体内那种磅礴的力量不见了，杀死女巫的那瞬间，她的身体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消失后，我就变回来了。”蒲英解释。
“我们也是这样，杀死女巫的那一刻，我们几个变了形态的同性全都恢复过来，心中也没有那种嗜虐的欲望。”刚才那个女生说道，“这样也好，就不用麻烦小野过来一趟了。”
这时候，韦棠野听到众人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目光移向面前那些虚影，没有忘记答应大家要净化的事。
“你们都已经净化好了，不需要我了……”她嘟囔着，没认出那些是虚影，但一眼就看出她们已经没有问题了。
蒲英走近，摸了摸韦棠野的头发，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滑过她的发丝，韦棠野应激性地弹起来，吓得蒲白连忙伸手护住。
“小英，你是变成鬼了嘛……”韦棠野伤心道。
这句话逗得智脑的另一端的人不停地在笑，尤其那些女乘客，纷纷走过来弹了韦棠野一脑门。
“对啊，谁叫你被火烧了还到处乱跑，承蒙你照顾，我们现在都变成'鬼'了。”她们没好气地说。
第一次被那么多虚影围着，蒲白面无表情地解释：“这是智脑通讯技术功能，联系人的虚影能接触到其他联系者，他们不是鬼魂。”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清除计划就快要执行，小野，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联络编号，记得联系我！”
“我也是，野子，记得加我联络方式，我做饭还行，祖宗云省的，回头给你炸好吃美味的虫子！”又有人说。
“还有我啊，野子你不能忘了我！”
每个乘客消失前都对韦棠野说这番话，他们的虚影化成一个个漂浮的虚拟编号，冰冷的银色光芒映亮韦棠野的面孔。
蒲白轻声说：“触碰这些编号，他们以后就是你智脑的联络人。”
韦棠野慢慢笑起来，精神满满恢复过来，她迫不及待地直起身触点那些泛光的编号。
“好耶！这一次，我拥有好多好多同伴了！”

第37章
普通人都离开后, 周辰风带队的救援小队也准备离开，周辰风环顾四周，让其他队员先离开。
最后他对蒲白说：“区域副本化状态解除,我看到我们这边也有一些活人， zf这次不一定会执行清除计划。”
“如果不清除的话，蒲会长，这里有可能会被封锁起来做研究。”周辰风主动说出这件事。
“我知道。”蒲白能够预料到zf接下来会做什么。
“ AIR财团的人盯上你了。”离开前，周辰风说出这个情报，他深深地看着蒲白，“ zf需要你，我也是真心邀请你加入我们。”
其实不用周辰风说这话, 蒲白心底早就有了一些关于某些AIR财团的猜测，但他知道这些话是对方用来回报他的情报。
“周队长，我更喜欢自在一个人。”
“放心, 命运公会不会是zf的敌人。”
蒲白微微一笑,看着周辰风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大石头卸下，利落地和他们道别离开。
韦棠野歪了歪头, 伸出手指顺手戳了戳周辰风的联络编码。
蒲白收起笑容,他在心底补充一句：'命运公会不是zf的敌人,但将是AIR财团的敌人……'
最后只剩下蒲英的虚影留在原地，她看着哥哥和韦棠野,看着他身后站着的熟悉的街道。
蒲英问：“哥, 你现在回去公会吗？”
“晚一些, 我要回去一趟旧屋。”
“嗯……”蒲英没有极力阻止, 她目光移向韦棠野，“那需要我过来接小野吗？”
“不用, 她暂时和我在一起，你先回公会，不管清除与否，我都会在清除时间之前离开这里。”蒲白回答。
蒲英注视蒲白，答应下来：“好。”
“但哥哥，我想你回来的时候，能告知我关于小野更多的事。”
“她究竟是谁，我必须知道。”
蒲白没有说话，这时韦棠野似乎察觉不到他们两兄妹之间奇怪的气氛，也不知道蒲英的担忧是什么，爽朗应下来：“好啊，我待会儿回来告诉你。”
蒲英朝她挤出一道笑容，“嗯”了一声就断开连接。
韦棠野看着瞬间空荡荡不少的街道，仿佛刚才的热闹只是一瞬间的，心里也不免有些空唠唠。
蒲白还在背着他，转身往身街道的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