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确认护盾完好，没有漏网之鱼，楚风长出一口气，瘫倒在指挥椅上，只觉得指挥一场战役比表哥打一架都累。
“指挥官先生，我们的能源不多了，你怎么还能下令开炮......”
“那怀特船长你来告诉我怎么做，是开炮击杀虫族，还是任由虫族攻击，导致护盾过载，我们一起完蛋？”
“哎呀，这，这当然是不行的，但是您也不能......”
指挥室传来开门声，一个头大如瓜，肚子大如三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先是谄媚地恭维了几句，被反问后唯唯诺诺说不出话。
“不能在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是指挥官的无能。”
伯恩·怀特面对救援士兵不敢说的话，自然有人敢说出来。
楚风看着来人，气不打一处来，即使头疼得要死，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几句：
“我有优选方案，也得有人执行才对。比起我，丰季青，不听指挥官命令的人，连最基本的士兵都算不上吧？”
“对不合理的规定盲从才是不合格士兵的表现。我所在的区域离虫潮中心最近，我要是离开了被虫子趁虚而入怎么办？”
楚风实在无力吐槽丰季青的双标，瞅了眼陆续赶来的各小队队长，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么请你提交一份三千字的报告，论证你为什么没有去救援，以及你的根据是什么。在报告提交上来前，我有权禁止你的一切活动。”
“你！”
丰季青瞪了眼楚风，随即拂袖而去。
站在指挥室外，他脸上的怒气突然收敛，等了片刻后，和出来的伯恩一起进了装修奢华的船长室。
“丰队长，我们的约定......”
“我自然不会忘记你的！”
丰季青笑容和煦，待伯恩离开后，笑意悉数化为轻蔑：“蠢货。”
摇了摇头，目光在看到桌上空白的调查报告后，丰季青神色一僵，目光转向无聊到蹲在地上的女孩，正要开口。
“这是另外的价钱。”
楚莺冷冷开口。
“我们的协议可不是这么说的。 ”
丰季青眸光一沉，威胁道：“按照合同，你要加入我的队伍并听我的指挥......”
“我只负责战斗，其他一切因你的固执己见引起的，后果由你一人承担。事实上，为了队伍名次我已经重伤过三次，我和丰先生之间的债已经两清了。”
“你别忘了是谁当初给你一口饭吃？你父亲还在丰家做客！”、
“所以我才能容忍你到现在……至于那个老赌鬼，由你们处置。”
楚莺拍拍手，没去管丰季青铁青的脸色，在其他队员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推门走出了船长室。
————
星船的另一边。
楚风环视一圈，长叹一口气，即使算上丰季青那个自大混蛋的队伍，这里选手也才三百多人。
剩下的一百多个选手到哪里去了！
“侦查小队有找到其他人吗？”
“没有。”
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答案不出所料的依旧是没有。
楚风放下天降救兵的幻想，“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吧，组长留下开个会。”
“虫潮退却后，我们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可以把护盾功率调到最低。第一批救援五个小时后才能来，苏婧雪，能源还能撑多久？”
“维持最低功率的话，护盾还能维持三个小时。”
“降低豪华区能源供给呢？”
“嗯......初步判断能维持六个小时。”
苏婧雪沉吟片刻，给出计算后的答案，但是在座的众人脸上丝毫没有轻松。
最低功率才能维持六个小时，一旦虫潮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能源，能源......”
楚风敲击着桌面，嘴里忍不住念叨道，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
“隐藏副本再难，系统也不会建立无法通关的副本，一定用什么我们忘了的信息......还有那消失的一半选手......”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说！”
“我在巡查的时候发现，乘客少了一百多人。邓恩说是因为在降落时他们无法接受坠落灾星的事实，强行打开舱门出去了。”
消失的乘客，久久不出现的选手......
楚风灵光一闪，调来地形图，仔细审视周边环境，笃定道：
“周边一定还有一个乘客聚居点，消失的一半选手应该就在那里，说不定，他们那里有着能源的线索！”
————
“你们是谁？！”
诧异于对方的警惕心，祝泉挑了挑眉，顺从地在原地站稳，示意被选手包裹的阿曼和于辽两人出来。
在前行中，也许是因为走在了正确的方向，祝泉不仅没有迷路，还一路捡了二十多个参赛选手，成功护送两个乘客到达了感应点。
“阿曼姐姐！”
充满戒备的声音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所替代，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莉莉！”
见到阿曼于辽两人，守卫的神色缓和了稍许，但还是伸手挡住了正要扑向阿曼的莉莉，眼含戒备，“你们和这群人什么关系？他们是谁？”
“我们是第三舰队的士兵，前来执行救援任务。”
看着戒备的守卫，祝泉摸了摸下巴，“你们出事了？”
守卫一惊，警惕的气势削弱，没等她回答，莉莉已然灵活地从长枪中钻出，快乐地扑向阿曼。
“哎呀是娜依莎姐姐让我来接阿曼姐姐的！她们肯定没问题！”
听到“娜依莎”的名字，两个守卫这在放松下来，对视一眼，让莉莉领着祝泉一行人进入了洞穴。
即使娜依莎一行都是普通人，但不得不说，她们找的这个暂居地可谓是易守难攻，门口的洞口就是唯一的入口。
一路上，在莉莉叽叽喳喳的讲述中，不仅阿曼弄懂了分离后发生的事情，祝泉也对这个暂居地有了一定的认识。
在被虫子冲散后，他们幸运地找回了大半队员，并在这个山洞里找到了能源石矿藏。
但正在此时，队伍的精神领袖娜依莎却因中毒倒下，众人一时哗然，本就一盘散沙的队伍开始分裂，互相指责对方，能源石的开采也就停滞了下来。
听到这，于辽连忙开口，“小莉莉，我身上还有几片药片，快带我去找娜依莎！”
“娜依莎也正要找你们。”
“你说的'你们'包括我们吗？”
祝泉不由开口问道，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眼中兴味更浓，预言类的魔法一向是她的弱势，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有相似能力的人。
“当然。”
莉莉煞有其事地点头，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娜依莎无所不能！早就预料到你们的到来了！”
“我可不是无所不能。”
白发女人坐在轮椅上, 被人推出了帐篷。
她眼睛被绷带绑住，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天然带三分笑意, 即使看不清面部也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娜依莎,你怎么又用了卡牌！”
祝泉正打量着娜依莎，身旁传出一声惊呼，阿曼焦急地上前一步，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我来晚了！”
于辽猛地扑上前去，在轮椅旁边蹲下，即使中途踉跄了一下也毫不在意，颤抖着掏出一张绿色卡牌，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晶莹的泪花。
温暖的光芒覆上脸颊,白发女人没有躲闪，只是轻微摇了摇头,微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于辽, 不要浪费精神力了。你知道的，这是卡牌的反噬, 只能等三天的冷却期结束。”
于辽眼泪汪汪地说不出话来, 阿曼此时到达了轮椅的另一边，视线痛苦地在白发上停留了片刻, 又转移到白绷带上, 声音是里是恨不能以身代之的苦涩：
“不是说好一周只用一次【天命】卡吗？怎么又用了,你本来就身体不好......”
娜依莎精准地抬起左手拍了拍阿曼，语气平和，还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我这不是想早点找到你们吗，我这周一定不用了。”
“对啊！”莉莉上前握住娜依莎的右手,又伸手勾住阿曼的另一只手，语气不知为什么也有几分哽咽，“还好阿曼姐姐你回来了，你不知道，娜依莎姐姐是多么想你。好在你回来了，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几步远的祝泉看着簇拥在一起，恨不得下一秒就一起抱头痛哭的四人，哦，加上推轮椅的是五人，下意识后退半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们这一幅生离死别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这不是一句“关心”娜依莎身体就能概括的状态。
如果非要祝泉形容的话，阿曼四人就像是狂热粉丝遇到了偶像，完全进入了非理智状态。
是娜依莎的魅力太过惊人了吗......？
祝泉正蹙眉细想，冷不丁对上正温声细语安慰众人的娜依莎的眼神，一瞬间所有的怀疑都瞬间消失，甚至祝泉消失已久的良心还隐隐有些作痛。
这么美好的人，我竟然怀疑她，我真该......
不对劲！
祝泉险些都要掏出战斗牌，看见白发女人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示好笑容，思忖片刻，还是跟着她进了帐篷。
“你可真受欢迎。”
娜依莎接受完治疗，好容易将关心她的众人劝走，在于辽一步三回头的注视下拉上了帘子，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没带任何感情的感叹声。
她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隐藏在发丝间的耳饰随动作露了出来——一边一个，有些古朴的铜钱样式。
“您真坦诚。”
娜依莎笑着感叹了一句，铜钱相撞，发出“叮”的一声，熟悉的笑容再度出现，却没了那种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心的魔力。
“这个，”她指了指眼睛和白发，“还有这个，嗯，万人迷光环？”娜依莎蹙着眉，找到了一个较为贴切的形容词，“嗯，都是我卡牌能力的副作用。”
一般来说，卡牌的能力往往受等级限制，卡师低阶卡用得再熟练也很难抗衡高阶卡。但是能力牌除外，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牌即使等级低，却完全不逊色于高阶牌。
也许是为了平衡，越是强大的能力卡，使用条件就越是苛刻，频繁使用还会带来副作用。
看来【预言：天命】就是这样一类牌，只是......
“万人迷光环也算是副作用吗？”
“我理解你的疑惑，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我也是普通人，也想要受人喜爱，只是我渐渐发现这个'光环'的效果有些偏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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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于辽他们的过度保护一样？”
怎么说娜依莎也是一名经过精神力锤炼的卡师，卡牌的副作用而已，他们就算关心她，也不至于摆出一副正在参加葬礼的面孔出来。
“嗯，”娜依莎点头肯定了祝泉的猜测，“阿曼她们是卡师，受的影响不是太大；要是普通人，现在恐怕已经禁止我出门了。”
以爱之名的囚禁吗？这个角度看，万人迷光环还真是副作用。
得知娜依莎不是刻意对自己使用卡牌，祝泉放松了一瞬——话说，这种靠近就会降智的画风，总觉得不久前曾看见过。
“你找我什么事？”
将不靠谱的脑洞抛到一边，祝泉扫了一眼这个朴素得过分的帐篷，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摘下耳饰，把玩着铜钱的娜依莎。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和您说句话。”
娜依莎仰起头，慢吞吞地开口的样子让祝泉无端想起掉帧的老电影：
“我看见......”
【滋——当前直播间信号不稳定，直播已中断，请稍后。 】
【滋——当前直播间信号不稳定，直播已中断，请稍后。 】
【滋......】
观众正等着揭晓答案，屏幕一黑，直播中断的红色弹窗跳了出来。
跳出来就算了，还真验证了那句网络迟钝，“直播中断”的弹窗像是卡了一般，反复跳出来十几个，晃眼看去，屏幕上一片血红。
祝泉并不知道直播已中断，但当娜依莎抬起头时，即使有绷带的阻隔，祝泉还是感受到被人看透般的不适。
“......您是终结一切的人。”
“终结一切？”
祝泉古怪地重复了一句，正要继续发问，就听见几声急切的呼唤，“哗啦”一声，帐篷帘被掀开，灵巧的莉莉钻了进来：
“娜依莎姐姐，不好了！能源石出问题了！”
扫了眼不知为何神色越发萎靡的娜依莎，顾及任务，祝泉道别后匆匆前往能源石矿脉。
路上，莉莉紧紧抿唇，神情慌乱中压抑着些许茫然，唇瓣被咬出血了都丝毫没有觉察到。
瞥过小姑娘脸上的鲜血，祝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开玩笑道：
“别担心，你不是很相信娜依莎吗，她说我是'终结一切'的人。”
“区区能源石，我去了肯定能拿下。”
帐篷里，随着两人的离去，帘子再度放下，整个空间弥漫着昏暗的氛围。
“滴答。”
“滴答。”
血腥味扩散开来，白发女人微微仰头，露出正缓缓渗出鲜血的绷带区域，像是注视着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梦呓：
“不，不仅仅是副本。”
“那是一切的终结。”
“嘟......嘟......”
星舰的某个房间里, 正在办公的男人停下手中动作，偏头听了一会儿，从亮起红光的机器中掏出一张卡牌, 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迅速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元帅，来自第二星系的消息。”
“进。”
“今年联赛里又出现了'隐藏副本'，而且直播中断了。”
男人穿着便服，正捧着杯子看窗外起伏的星云，黑发白了大半，编成细辫垂在肩头。
“谁是诱因？”
“【春秋】拒绝沟通，赛委会判断，89%的概率是一名叫祝泉的选手。”
男人听到下属的汇报, 先抿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转身, 露出一张非常矛盾的脸, 年轻的脸，苍老的眼, 以及无机质般冷漠的气质。
“废卡师？”
扫过卡牌上的信息,男人拿起选手资料，目光在“ E级本命卡”上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意兴阑珊地松开手,双手捧茶杯，重新扭头看向星空。
纸张在半空中突然自燃，无声的黑火吞噬了所有的资料, 却没有一丝温度。
男人看上去似乎失去了兴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下属却丝毫没有松懈，微垂着头，身体微绷。良久，听见了一句冷不丁的问话：
“他也参加了这次的联赛？”
明明没说是谁，下属却在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是的。少主也报名了，但是他关闭了直播。”
犹豫了一下，下属继续道：“我们从别的直播间剪辑了少主的视......”
“不用了。”
男人似乎是随口一问，对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关心，低头抿了一口茶，“他过不了第三个副本。”
“是。”
“那个女孩，联赛结束后让她加入舰队。”
除了大学的招生办会关注联赛直播外，一些舰队的征兵处也会给联赛中表现优异的选手发出邀请函，只是后者只可能出现在排名末尾的舰队中。
从来都是别人挤破脑袋都要加入联合舰队，什么时候联合舰队主动发出过邀请函？还是元帅亲自开口？
下属甚至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在他反应迅速，很快应了一声，低头出了房间。
至于祝泉会拒绝的可能，下属甚至没想到过。
她必须同意，也只能同意。
“直播出现了异常！【春秋】有反应吗？！”
联赛中央直播室，导播间内，一块巨大的屏幕被分成无数的小屏幕，里面正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屏幕中间却有一小块镂空，一张边缘泛黄的白色卡牌悬浮其中，正在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自转。
“咔哒。”
突然间，一道微小的，好像机器内部齿轮突然卡顿了一下的声音传出，缓缓旋转的卡牌停了一下，开始反方向的旋转，原本只在边缘的黄色扩散开来，占据了大半张卡牌。
随着卡牌的再度旋转，巨大的屏幕一黑，下一秒，所有小屏幕接连亮起，一个黑发女孩的身影占据了屏幕。
“这个选手是谁？快调她的资料！”
“快去通知制卡师协会！”
众所周知，即使全息网络可以上传人类的思维，可还是无法百分百模拟精神力这一神奇因素。 100分的卡，在全息空间里最多能发挥80分的作用，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
而在联赛里，同样是在全息网络里，选手们可以百分百地发挥卡牌的作用。对此，赛委会公布的原因是在直播中使用了数张S级的念力卡。
这不能算欺骗观众，只能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S级念力卡的作用在其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