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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小小椰)


于案前玉立的谢玦,侧脸沉着平静,本无什么表情,但被笼于窗外透入的光影之下,也无端生出了几分光华昳丽。
半晌后,他提笔,望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一个大大的,端正的楷体“静”字,眉目越发冷清。
谢卿琬是从殿外奔进来的,但当真到了谢玦门前,远远看着他淡冷的侧脸,她还是本能般地放慢了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她已经打了几遍腹稿,确保在面对皇兄时说话流利自如,可真被皇兄盯着的时候,她当即就生起了一股心虚。
谢卿琬将手背在了身后,头回如此扭捏,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玦见她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眉目微动,示意周扬搬来座椅,放在他的对面:“先坐下再说。”
谢卿琬坐下了,她头一次觉得东宫的椅子是如此的如坐针毡,口中也莫名十分干燥,于是便径直抓过了案上的一杯水,仰头灌了大口。
谢玦眉尖轻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杯先前被他喝过的水,到底没有说话。
谢卿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失态,猛灌一大口水后,喉间湿润,仿佛也有了说话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皇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你帮忙。”
谢玦这时也看向她,有些讶然,但并不算出乎意料。
不出乎意料是因为,她方才的小动作,已经看出了她有心事藏着,或许还是件大事,讶然的是,以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便是再大的事,刚来也该说了。
谢玦微微直起腰背,用手肘撑着案面,越发打起了精神,凝视着她,打算看她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这几日他刻意叫属下除了大事以外,不用再向他禀报她的消息,故以,他还真不知道她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便是她惹了祸事,也无什么,他总会为她摆平。
谁叫她是他的妹妹。

第18章
谢卿琬将自己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玦,当然,她隐去了自己要赎元公子的真正原因,只是含糊说到,见他可怜,生如浮萍,无依无靠,被迫流落风尘之地,故而起了恻隐之心。
“皇兄,我生来富贵,一向顺遂,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自是不忍心。”她努力使自己的理由看上去更冠冕堂皇些。
谢卿琬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谢玦,也正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谢玦居然一直没有说话。
见他微敛的眉眼,抿起的唇角,看不出喜怒,谢卿琬再次生起了一股气虚。
她的脑中快速转动了一番,尔后低下头,轻轻扯了扯他的长袖:“皇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听起来很是可怜。
从前每次想求皇兄帮忙的时候,她都会故意用这种声音,屡试不爽。
如今也算是手到擒来,十分熟稔。
生怕他不同意,她又加码道:“皇兄,你放心,我最多三月,就把钱全部还给你,将他赎出来以后,我会将他妥善安置好,必不会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元公子看上去来历不凡,很有底蕴,皇兄之恩,他必定记在心里,将来衔草以报。”
“我也会很感谢你的,皇兄。”
谢卿琬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差扒在了谢玦的身上,看着皇兄淡冷的侧脸,她心一横:“实在不行,皇兄就当是提前送我生辰礼了。”
谢玦终于侧眸去看她,往年里,她的生辰之礼均是他精挑细选的珍贵之物,多是地方贡品,远不是银钱可以换得。
结果,如今为了救一个楚馆里的男人,却连今年的生辰礼都不要了。
谢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发觉,她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一口气和他说这么多话。
他没有立即答复,只是拢上一抹虚虚的笑,低眸看向她:“你如今还住在宫中,想将他安置在何处?”
谢卿琬对这个问题早有设想,她拍了拍胸脯,大气道:“这个皇兄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如今我的公主府不是已经在建了么,部分堂屋应当已建好了罢,先将建好的房屋粉饰一番,将元公子暂且安置进去,待他找好了出路再离开。”
谢玦这次是真的笑了:“琬琬,你忘了么,公主出宫立府,有哪些条件?”
“什么条件?”谢卿琬还真不知道。
谢玦将手搁在她的肩上,似是安抚,又似是鼓励地轻轻拍了拍,慢悠悠道:“依晋朝皇律,本朝公主,凡出宫立府者,须得在太学顺利结业,并通过一位考官的考察。”
“琬琬,你如今课业温习几何?可有不懂的,皇兄可以辅导你。”
谢卿琬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一茬事,头皮瞬间紧了起来:“皇兄日理万机,怎好麻烦你来教我?”
开什么玩笑,皇兄在政务工作上是出了名的严苛细致,许多颇有能力的官员都受不住他的工作强度和给予的压力,叫苦不迭,她当他的妹妹还行,当他的学生或者下属,就大可不必了。
听说前朝皇子公主出阁,也需得通过考官考察,但这考官人选,却并不固定为太学的夫子,而是由皇帝委派,或自行荐举。
而自古以来,都有太子作为会试主考官的先例,相应会试考生,将来入朝为官,也可称一句太子门生。
既然太子连会试主考官都当得,还当不得一个小小太学的考官?谢卿琬突然就有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
她的脸颊布上了甜美的笑容,攥紧谢玦的衣摆,连身子都微微靠了过去:“皇兄,当我的夫子就不必了,太耗时间和精力。”
当然,也怕你年纪轻轻就气死,谢卿琬想起自从教她和城阳以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太傅,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是觉得,皇兄可以来当我的考官。”只要他来当她的考官,那放水不是很有希望争取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她的笑意越发真切了几分。
谢卿琬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玦,见他没有回答,只是在与她的目光对视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声。
她读不懂他的意思,又摇了摇他:“皇兄,你觉得呢?我觉得这样非常不错。刚好我对这方面考察的内容也不是很熟悉,你可以提点我一二,我好回去加倍努力复习。”
她故意将“努力”这两个字加重了些。
告诉他,自己绝没有让他假公济私的意思!只是想让他透露点重点提纲。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然而,谢卿琬却发现,谢玦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她心中一个咯噔,还以为他要对她发怒,却在下一刻,看见他突然捂住胸口。
谢玦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以帕掩唇,再拿开帕子时,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艳浓稠的血色。
他面无表情,冷着脸,将手帕慢慢合上,丢到了一旁,又拿起一块新的手帕,将唇角剩余的血迹擦净。
谢玦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不疾不徐,无比冷静,甚至眉目都没有动过,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
谢卿琬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到了。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晌都没有眨动,像失了魂一样地怔怔看着他,眼眸中倒映的除了他苍白的脸,便是那刺目的红。
待谢卿琬回过神来,几乎是顷刻之间,种种情绪便一同涌上了她的心间。
惊吓,恐慌,害怕,茫然,担忧在瞬间充斥了她的整颗心。
她想扑上去,但是又怕碰到了他身上不舒服的地方,而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咬着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皇兄……”虽然她努力保持不失态,但最终,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一颗颗滚落在她的衣裙上,滴在他的手上。
谢玦被滚烫的泪珠惊得手背一颤,垂眸看向她,先前复杂的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此刻的温情与无奈叹息。
他的嗓子有些哑,但还是安抚她道:“皇兄没事。”
谢卿琬却不信,问他身上疼不疼,在得到否定的答复过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扑了上去。
她的手心布满了薄汗,湿湿地黏在了他的衣料上,她知道他素有洁癖,但她还是不肯放手。
她紧紧拥着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嘴里的声音已经发起了颤,却还是要撑着说完:“皇兄,你骗我,你都咳血了。”
小时候,她也见过他咳血,每次过后,都要病上一些时日,成了她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
“你之前每次咳完以后,哪次不是病了好久,你还想骗我。”
“真的没有骗你,琬琬。”谢玦轻唤她的小名,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柔地叹气道,“我若是真不好,现在就当躺在榻上了,哪还有力气与你说话。”
谢卿琬这才发现,谢玦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如从前那般虚弱,有气无力,这才微微放开了他些,盯着他的双眼:“那你是怎么回事?”
自从为他治病以来,他的身子一日日地看起来是越发的好了,如今这般,她还以为他病情反复了,她很难形容方才内心一瞬间的绝望,那是一种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是我最近在服用一些药。”谢玦耐心地与她解释,“或许有些副作用,有时候情绪稍微波动,就会引发某些症状。”
“什么药?既然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为什么还要服用它?”谢卿琬不满地皱起了眉,“回头我要去问问顾应昭,看他是怎么给你开的药。”
谢卿琬如今离谢玦极近,她身上的梨香便不可避免地钻入谢玦的呼吸,这梨香其实已比前几日淡了很多,但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谢玦神色微微发紧,不动声色地将谢卿琬往外推了推,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补药罢了,补药上火,你应也知道。”
谢卿琬皱了皱鼻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补药是容易上火,但一般不都是流鼻血吗,哪有吐血的。
还是皇兄的体质异于常人。
她终归是不放心,道:“罢了,我回头问问顾应昭,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谢卿琬撑着谢玦的胸膛与肩膀,准备站起身。
只不过,在方才的大喜大悲之下,她的腿脚有些虚软,此刻陡然起身,脚下一软,竟又滑了回去。
她听见皇兄发出一声紧沉的闷哼声,当下大惊,迅速转头朝他看去。
虽然她不重,但从半空中落下来,皇兄又是病弱之体,想必定是承受不住。
心下当即又愧又羞,握住了皇兄的胳膊,转瞬便又是红了眼眶:“皇兄,你没事吧?”
谢玦的脸色很不好看,不是纯粹的苍白,而多添了几分潮红和青色。
他闭了闭眼睛,眉蹙得很紧,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某种深黑的暗潮。
“琬琬……”他轻轻地唤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先放开我……”
谢卿琬更急了:“皇兄,到了这地步,你还要强撑么,我这就去将顾太医叫来,你就别逞强了,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我是不会笑话你的,只要你别讳疾忌医。”她补充道。
“不是——”谢玦轻舒一口气,呼吸立即又沉重起来,他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难耐的情绪,下一刻,便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鲜血淋漓,染红了胸前衣襟,甚至还有些落在了谢卿琬的衣袖上。
谢卿琬再也忍不住,当场泣涕出声,泪雨涟涟,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顾应昭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兵荒马乱的场面。
谢卿琬拽着谢玦的袖子,靠在他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谢玦的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旁边的案上还搁着沾血的帕子,更别说两人的衣服上也有一样浓艳的血迹。
顾应昭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莫非这是东窗事发了,殿下气急攻心,才如此吐血。
他还在思索要不要立刻跪下去请罪,谢卿琬就已发现了他的身影。
她勉强止住哭泣,声音却还是断断续续带着泣音:“顾太医,你快过来看看,皇兄这是怎么了,刚才一个劲地咳血,他还说只是喝多了补药,哪有补药是这样的?”
顾应昭这才心里一松,看来谢玦并没有发现他们策划的事。
如此一来,便是天塌了也好说,他当即加快了脚步,朝谢玦的方向而去,躬身一拜:“请殿下允臣为您诊脉。”
谢玦此时才平复下来呼吸,他看了看谢卿琬一眼,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腕。
顾应昭将指尖置在他的腕间,凝眉细诊,诊到一半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大了许多,他下意识地就想抬头去寻谢玦,却刚好和谢玦垂下的眸光对上。
他被谢玦目光中的警告之意惊得浑身一震,立马就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谢卿琬自然也察觉到了顾应昭方才的不对劲,紧赶着问道:“顾太医可是看出了什么?皇兄咳血的根结到底在何处?”
顾应昭看了看谢玦冷淡的侧脸,又看了看谢卿琬满是探究与急切的眸子,突然觉得,这皇宫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总是被迫成为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却谁都不能说。
最终,他轻咳了咳,含糊道:“公主不必担心,殿下的旧疾并未被牵动,应只是因情绪波动,引发了补药中某些药材的药性发作,一时之间齐齐上来,气血躁旺,这才咳了血。”
“只要略加修养,很快便好。”
本以为这般一说,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他都怕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谢卿琬察觉出不对劲来,因此只是含糊其辞。
却没想到,谢卿琬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个重点,刨根掘底:“皇兄好端端的,为何会有情绪波动,甚至大到引发药性反噬,以至于吐血?”
她拧着眉,对他颇为不满:“顾太医开药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顾应昭心中也在叫苦不迭,他也很想问,怎么好端端的,殿下突然气血逆行了,明明他用的都是最温良的药啊。
但是谢玦就在眼前,顾应昭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顾应昭只能将锅都背在自己身上。
他低下头:“公主说的是,臣日后为殿下开药,定考虑周全,顾及殿下的身体细节,不再让这种错处发生。”
谢卿琬的眉这才松弛了一些,轻出一口气:“那日后还请顾太医更加用心照看皇兄了。”
她这边说完话,才发现在方才两人的对话过程中,谢玦一言未发。
谢卿琬转过头,见皇兄正垂着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玉扳指被他缓缓地转动着。
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谢玦才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谢卿琬心中一颤,将准备问出口的话全缩回去了。
皇兄今日的气质看起来和往日颇有不同,安静得让人能忽视他的存在,黑眸亦似一片静静的幽潭,其上不长水草,不生霭烟,却莫名有种要将人吸入其中的不安感觉。
平静的水面上不起涟漪,因水色的难辨,亦倒映不出月亮,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谢卿琬就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本来打算问他,是何事引起了他的情绪波动,但如今这么被他一盯,她立马就在脑海中,找出了被自己忽视的线索。
莫非——莫非皇兄是在不满她和元公子走得太近?!
元公子毕竟是青楼出身,在许多达官贵人的眼里,到底是脏污的,虽然谢卿琬不觉得皇兄是那等浅薄之人,但扪心自问,谁又希望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和这种名声不太好的男人混在一起呢?
更别说她还要把元公子赎回来,安置在府上,正常当哥哥的,不气才怪。
谢卿琬恍然大悟,一下子对谢玦又多了三分歉意,她拿起干净的帕子,讨好般地帮他擦着胸前的血污,一边小声道:“皇兄,是我考虑欠妥,你不喜欢我和元公子往来过密,也是正常的。”
谢玦微微掀起半阖的眼皮,斜斜看向她。
谢卿琬心中一紧,更加卖力解释:“皇兄,你放心,我日后择选驸马,一定按照你喜欢的类型找!”
“皇兄不喜欢的,谁都别想进门!但凡想做我驸马的,必须得到皇兄亲自首肯。”
“得特地到皇兄面前,叫你看过以后,才算作数。”
“我必不再叫皇兄为我担心。”
“琬琬。”谢玦忽然出口唤道。
“啊。”谢卿琬茫然抬头,她正说到兴头之上,尚觉得说得还不够多,不够诚恳,还不能让皇兄完全体会到她的觉悟和真心,却突然被他打断了自己的发挥。
谢玦的笑意温和,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的:“你先出去外面坐坐,我和顾太医有话要说,好么?”
谢卿琬出去后,室内只留下谢玦和顾应昭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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