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陛下,在下对五公主,那也是一见钟情啊,”乌拉赫北顿了顿,继续慷慨激昂,“想来这就是天定的缘分,若是能娶到五公主,在下十分荣幸!”
沈淑妃:“……”
我看你是在胡说八道!
晋帝轻捋胡须,不由开怀大笑,“二皇子的话,真是甚得朕心啊!”
很好,他的女婿们,一个文采斐然,一个勇冠三军。
再来一个巧舌如簧,马屁拍得震天响。
真真是不错啊!
他这就下旨道:“既如此,那和亲公主的人选,就换成五公主吧!”
“好了,诸位爱卿快入座,今晚定要尽兴而归。”
晋帝说完,回到了主位上,不过少顷,就有乐师抱着琵琶袅娜而来。
舞乐声缓缓升起,气氛逐渐热闹,而沈淑妃却是如坐针毡。
姚贵妃在她身后暗暗掐了一把,示意她,沉住气。
六月初六,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日子。
京郊围场里发生的那些事儿,萧玥还一概不知。
女儿家惯喜花草,杨轩便让人在庭院一角设了个小花圃,将这时节开得正艳的茉莉、牡丹、月季等都移了进来。
原本素净的院子,此刻从廊下斜斜望去,只见姹紫嫣红间竟还有蝴蝶翩飞,尤为赏心悦目。
花圃旁侧还支了一架木制的秋千,萧玥本坐在上头看书,晃着晃着有些头晕,就回到了门口摆放的软塌上。
天气渐热,她的装扮也清爽了许多,荼白色的齐胸襦裙,胸前绣有玉兰花纹,外披一件柔软的薄纱。
大抵是因为夏日来临,易疲倦困乏的缘故,萧玥侧倚在榻,已沉沉睡去。
手中的书卷盖在身前,她无意识地动了动,那本书就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大片莹白似雪的肌肤也蓦地裸露在外。
一名婢女坐在旁边替她打扇,视线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她的玉颈一路下移,眼神愈渐微妙。
源源本窝在软塌外侧,不知是否被书本砸地的声音惊醒,忽就睁开圆圆的眼睛,往地面窜去,正就踩在书页上。
婢女回神,连忙将它拎进旁边的笼子里,狸奴生性好动,公主又宝贝得紧,若是跑丢了,她可担不起这个责。
随即,又拾起那本书掸了掸,抬头之时,正就见露茴一脸喜色地从院门外跑了过来,后头似乎还跟了一道身影。
“公……”露茴堪堪出声,就被人迅速摁住了肩膀。
她回过头,只瞧那人抬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抵是不想打扰公主小憩。
此刻方过辰时,日头不算浓烈,几缕阳光落在男人身上,投在地面的影子随着他的步伐徐徐斜行。
婢女欲要行礼。
杨轩抬手,示意其退下,目光笔直地落在少女身上。
她这副睡姿,可当真是楚楚动人。
男人走近,唇角隐现弧度,眸色略略一暗。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赫北: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弯了??
杨轩:我好怕,我怀疑这人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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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的视线一路流连,呈现在他眼前的,正就是这样一幅美人图。
他放下手中的圣旨,俯身靠近,鼻间有暗香浮动。
又美又香又软。
这金棠摘得还真是十分值当。
少女一张鹅蛋脸白皙细腻,樱唇娇艳欲滴,勾着他止不住地倾身往下,直至贴上那对柔软的唇瓣。
本只想蜻蜓点水一下,可杨轩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从轻碰到吮-吸。
撬开齿关,予取予求。
睡梦中,萧玥愈发觉得呼吸困难,眼睫不由乱颤,黛眉也跟着轻蹙。
她小手挥舞了几下,蓦地睁开了眼睛。
先是怔了怔,待看清面前人时,才欢喜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弯久了,杨轩腰酸,于是将少女揽腰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痴缠了好一阵,他才松开手,让她喘口气。
他注视着她。
只见她面颊潮-红,杏眸迷离,薄纱褪至手臂,因呼吸急促而洪波荡漾。
好在四下无人,这份勾-魂摄-魄唯他尽收眼底。
男人喉间发紧,漆黑如墨的眸子愈发深邃。
他忽就忆起,画舫那夜,她说的那句“等亲事定下来以后……”
如是想着,手中力道蓦就加重,他将人打横抱起,朝寝房走去。
萧玥惊了一惊,攀住他道:“你干甚么?”
“赐婚的圣旨,”杨轩略一偏头,“就在那儿。”
萧玥这才注意到软塌上放着的那卷圣旨,也猛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小脸儿蓦地一红,她攥紧他的衣襟,脊背僵直地支吾了声:“我……”
杨轩侧眸打量她,看她的神情,定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随即,只见她低垂下头,面露赧颜,小小声道:“我小日子来了。”
“……”
恍然想起正值月初,杨轩眉宇一皱,俊面随之冷绷,试图压下那股窜起来的火。
抱人回到软塌,坐下时,他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萧玥看完圣旨,忙问了事情的经过,杨轩讲述给她听。
其实杨轩若是一早就请旨赐婚,本就该是萧琦去和亲,但得知萧琦落水是他们故意设计的,萧玥还是有那么点儿过意不去。
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思,杨轩直接道:“五公主飞扬跋扈,这些年没少欺负你,难不成,你还心疼她?”
这话说得不错,她确实没必要动恻隐之心。
萧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旋即又道:“但是我怕沈家人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杨轩对此不屑一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赶紧有所行动,如此才能尽早露出马脚。”
萧玥不解其意,用眼神询问他。
“我跟阿耶已经仔细查阅过卷宗,再加上我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杨轩凑近她耳畔,低声解释,“两相比对来看,可以断定枫亭诗案的幕后黑手,就是姚国公。”
闻及“姚国公”三字,萧玥不由愣住。
“沈家与姚家除了有姻亲关系在,官场上的往来也十分密切,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言下之意就是,姚家干的这些腌臜事,定与沈家脱不了干系。
杨轩说完,看着萧玥,觉得她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旋即,就见她凑过来道:“将军,我有件事儿,想同你说。”
话音甫落,她攀上了男人的耳朵,杨轩听着,眉宇间渐渐凝重了起来。
再次看向少女时,他眼神里充满了疼惜,“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萧玥鸦睫轻眨,投在眼底的阴翳忽明忽暗,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少焉过后,杨轩倒也想明白了——
她背负着杀母弑弟之仇隐-忍负重了这么些年,若非是可全身心交付之人,怎会轻易言说?
而他此刻也愈发能体会到她自尽那日的心情了。
那大抵,是一种解脱吧?
如是思忖,他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去吻她的额头,“别担心,李淑妃和小皇子的这笔账,我会一并帮你讨回来的。”
他说的话,她自然都会信。
萧玥颔了颔首,旋即仰起头,把张嬷嬷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他。
“原来是这么个身份。”杨轩并未仔细去查,听罢,他平静地挑了下眉。
这反应,让萧玥为之一愣,“将军早就知道了?”
杨轩简短道:“让人去翻过嫣儿一家的户籍。”
跟一匹精明的狼过招,她果然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
“对不起将军,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了,”她贴近,轻盈地啄了啄男人的喉结,似是讨好。
旋即许诺道:“以后再不会有事情瞒着你,我一定同你坦诚相待。”
杨轩握住她一只柔荑小手,放在唇前,亲了一下。
心疼都来不及,怎会怪她?
也正是这时,萧玥才看到他手上缠着的白色布料。
神色倏忽一变,她紧张道:“你受伤了?”
争夺金棠的经过,杨轩没有细说,就是怕她心生愧疚,他放下手,平淡道:“一点儿小伤,无碍。”
“那身上呢,身上有没有受伤?”
确实有几道擦伤,可杨轩不想让她知晓,只摇了下头,“没有。”
显然,萧玥并不是很相信,她伸出手往他腰间探去,“不行,你快给我瞧瞧。”
想必是有好生研究过的,一下子就把他的革带给解了下来。
杨轩皱了皱眉头。
“……”
她又在玩火。
没过一会儿,院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中郎将,时辰不早,您快让公主随咱家回宫吧!”
御前大总管何元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过来,欲要帮萧玥收拾行李。
见此情景,他蓦就顿住步子,极快地转回了身去,一脸难以直视的神情。
原本杨荀接旨过后,他就该将人带走的,然杨轩也跟了回来,说自己还有些话要同公主交待。
何元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该懂的也都懂。
年轻人嘛,依依惜别时难免要温-存一番。
可……你俩要温-存,进屋子里去呀!
这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何元侧身站在院门口,抿唇蹙额。
心下道:没眼看,当真是没眼看。
廊下的气氛也瞬间冷凝住了。
杨轩衣襟被扯至匈堂裸-露,而萧玥本就穿着轻薄,忙缩进他怀里,寻求遮掩。
如此一看,怎能不令人想入非非?
萧玥羞耻之余,忽就想起什么事情,红着脸,探头问:“你们不是该傍晚才回来么?”
杨轩垂眸,“正好宫中无人,我便提议让何公公先行一步,顺道将你带回宫去。”
萧玥眨了眨那双剪水瞳。
他考虑得可真是周到。
旋即拢紧自己的外披,下榻道:“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语毕,她低下头,落荒而逃。
院中岑寂无风,艳阳高照。
杨轩捏了捏眉心,带着满腔燥-热,也站起身来,去了浴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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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皇宫。
凝香殿内灯火通明,“丁零哐当——”的声音接续不断地从房内溢出,金属瓷器碎落满地,凌乱不堪。
几名宫女战战兢兢地立在房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听见自家公主尤在骂骂咧咧。
“琦儿——”沈淑妃愁眉苦脸,欲要上前相劝,又怕被砸到,只得后退半步,“琦儿,你冷静一点!”
摔完了翠微宫里的东西,回了寝殿继续摔,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当该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严了。
见萧琦连御赐的郎窑红梅瓶都想砸,沈淑妃顿时一怵,忙大步上前拦住,劝道:“你落水被救一事已人尽皆知,不嫁给他,你还能怎么办?”
一听这话,萧琦怒火愈盛,她当然想得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串通好的。
趁她怔愣,沈淑妃连忙夺过那红梅瓶。
“萧玥这个贱人!”萧琦攥紧手指,咬牙切齿道,“她跟杨轩,就是一对狗男女!”
姚贵妃坐在一旁喝花茶,忽听她如此口无遮拦,不由皱了下眉头,忙示意门口的宫女将门掩上。
发泄完,萧琦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萧珍起身,轻抚她的脊背,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看那犬戎皇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不如,就安安心心嫁了吧。”
想来陆昊天考虑得不错,眼下,她这个做姐姐的确实相当头疼。
萧珍这是真情实意地宽慰。
毕竟听明枝说,乌拉赫北初将萧琦从水中救起时,后者的神情瞧上去,似乎还有一丝心动。
哪知萧琦竟没好气地回怼道:“四姐,你这说的是什么风凉话,敢情不是你去和亲!”
好在萧珍性子不烈,知道她在气头上,也懒得同她计较。
萧琦又哭又闹,渐渐地,也就体力不支,生出了困意。
夜深了,窗外月色朦胧,萧珍陪着她睡下后,起身,款步朝外走去。
方及明间,萧珍听到了母妃同姨母的谈话声,不由放轻了步子——
沈淑妃道:“表姐,小六如今许了杨轩,会不会借助杨家的势力来重查枫亭诗案?”
“杨荀出身寒门,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他怎有胆子冒这个险?”姚贵妃答道,“倒是杨轩,确实得防。”
“当年因为这桩案子一直都是郭相在处理,阿耶没法儿操控卷宗撰写一事,若是杨轩将卷宗里所记录的那些人全都找到,就很有可能先咱们一步,拿到早年江南一带贩卖私盐的证据。”
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的大罪,当年姚沈两家处理掉了手握证据的人,却并未拿到那些证据。这么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
而策划“枫亭诗案”,一大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掉事情的真相。
沈淑妃听了,说话的语气都开始着急了起来。
姚贵妃安抚她道:“别慌,阿耶定会有法子的,大不了,就把杨轩,解决掉。”
死人,是最安全的。
萧珍停在纱幔后方,屏息聆听,神情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李淑妃是死于母妃之手,可枫亭诗案一事,她并不知情。
这些年姚家在朝中的权势扶摇直上,宫里多得是人,想巴结她这位四公主。
众星捧月惯了,哪能受得住跌落低谷,萧玥的那种日子,她可不想过。
萧珍暗暗收紧五指。
不行,姚家,绝对不能出事。
宫道幽静,萧珍忧心忡忡地走在回熙和殿的路上,头顶一轮弯月斜挂天际。
而此时的陆府,陆昊天正站在花园里,银辉披了满身。
他视线落在斜对面,那间屋子里亮了灯,是祖父陆首辅的书房。
一个时辰前,姚国公来了府中,眼下二人尤在议事。
陆昊天知道对方在商榷些什么。
早些日子,姚国公也来过府中一次。
正是那天,陆昊天得知了李家是被冤枉的,而他们陆家为了得到翰林院的控制权,也有所参与。
陆昊天负手在后,仰头去望天际飘过的浮云。
萧玥想要卷宗,其实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其目的无非是想挑拨她与杨轩的关系罢了。
可事后想来,他觉得自己是否太冲动了些?
杨轩这人何其精明,保不准就会从他的话里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好在夜鹰已经死了,遇刺一事查不到自己头上,而陆家根深叶茂,想要有所动摇,并非易事。
如是想着,陆昊天视线垂落,静立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花园。
书房内,烛火幽幽。
陆首辅面色依旧平和,“那姚公觉得,这件事儿该怎么办?”
说实话,他们陆家已经不想再搅和进去了,哪怕当真翻案,顶多也就撤了他的首辅一职。
他年纪大了,家族的荣耀也该交给子孙们去延续了。
可如今两府也算是亲家,他没法儿不理会。
姚国公并未有所觉察,回应道:“本是想偷梁换柱,把卷宗偷出来,如今来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掉禁卫正司的卷宗室,这样的话,圣上定会降罪于杨轩。”
“到时,再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杨轩,就只能等死了。”
姚国公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段狠戾,对任何可能挡自己路之人,都不会轻易放过。
陆首辅听完,觉得可行,又道:“禁卫正司,可不是一般人能混得进去的。”
没了雷鸣做内应,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并难不倒他。
姚国公笑了笑,旋即靠近陆首辅,与之耳语。
屋内黑黢黢的,借助月色,依稀能瞧见陈设的些微轮廓。
床上躺着的人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终于在今夜彻底恢复了神智。
他口干舌燥,欲要起身,却发觉手脚完全使不上劲。
此时,一道火折子亮了起来,正就照在他破败的面容之上。
“终于醒了。”
展邵云点燃桌上的小烛灯,烛火打在他清隽的眉眼上,他转头,望了过去。
他那张脸,夜鹰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好半晌后,夜鹰沙哑地出声道:“展玉堂,是你什么人?”
“我阿耶。”展邵云倒了杯茶,走到床边,扶他坐了起来。
夜鹰饮下后,问:“为何要救我?”
展邵云抱怀道:“你被雇主反过来追杀,难道就不想报仇么?”
夜鹰背靠墙壁,冷冷一笑,抖了抖手脚道:“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展邵云瞟了眼他因挑断手筋、脚筋而留下的伤痕,面无表情道:“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