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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钟情(槐故)


因着顾清的恶趣味,一直到三四岁晓事,女装易忱才没再出现,之后便越长越偏英气。
他的照片比易池要少一些,毕竟从小就有反骨,一拍照都要用手去挡,大多还是顾清偷拍的。
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婴儿肥褪去,眉眼变得清晰,身形也发育抽条,眼神黑而透,活脱脱的小鲜肉。据说还被星探挖过,想签他去做明星。
但顾清说,易忱当时就是个缺根筋的。十几岁满脑子游戏游戏,满嘴二次元,傻得不行,人星探话还没说完,他便继续低头玩刚到手的psv。
从此错失一炮而红的机会。
之后到了高中,照片就更少了。
偶尔抓拍的几张,和现在也差不多,总是懒倦地缩在沙发,盘腿玩游戏,或者是握笔算题。
他的成长背景简单到一眼望到底,估计也是这样的环境,才能养成这么无畏天真的性格。
钟吟唇角牵起来。
她还在这头想着,前面易忱停住脚步,绷着下颌,眼神凶凶地朝她看来。
钟吟头顶打出一个问号,慢吞吞走过去。
到近前。
易忱还是幽怨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
被三个女人笑一晚上,他是气的,很生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易忱憋出一句:“我生气你就让我生气?”
钟吟眨巴眼:“我这不是让你冷静一下。”
易忱便沉着脸去揽她肩,大步往前走。按着电梯上楼,一路回到家。
钟吟被他拉着按到沙发上,放在身后的大掌挠她腰,冷哼:“我看你今晚笑挺开心啊。”
“你别挠!”她最怕痒,克制不住地边笑边躲,“我也不想笑的,但真的很好笑啊。”
谁能想到他这么一个bking,小时候还能有那种黑历史。
女装易忱诶!她能笑一辈子。
“不许笑。”她越笑,易忱脸越挂不住,“你不哄我还笑我。”
他没再挠,钟吟便也不再笑,弯眼看他。
“公主。”她促狭感慨,“易忱,你真是个公主。”
除了性别,哪都对上了。
易忱冷笑一下,伸手便将她往上提了提,压着她亲下来,边亲边问:“公主能压着你亲?”
钟吟手捏他脖颈,她还挺想聊聊天,不愿上来就和他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奔主题。
亲了两下,易忱退开。手摩挲她腰,暗示意味明显。
钟吟装作不懂。
“你家是不是有什么风水啊,”她想起今天顾清说起往事时的喟叹,“怎么生出来的全是男的。”
连他们这代大堂哥生的也是男孩儿,太阳盛阴衰了。
“男的怎么了。”易忱蹙眉冷哼。
他可是从小就被性别歧视的,最烦拿他性别说事儿的。
钟吟已经逐渐迷信:“有时候风水也不得不信呢。”
“对你有什么影响?”易忱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去咬她下唇。
钟吟推他肩:“我感慨一下不行吗?”
“少迷信,科学一点,”易忱手突然按她肚子,挑眉,“你要想要个女儿,咱以后生呗。”
“多生几个,总能生出来。”
钟吟脸红,一掌拍过去:“滚。”
“不生也行,”易忱又黏乎乎地凑过来,挑眉,笑得混的很,“生之前的步骤有就行了。”

九月再回学校,又是一批新面孔潮水般涌入校园。
钟吟路过军训场地,看着一个个绿色方阵,竟还有些恍惚,仿若还在两年前她初入校园那会。
大三她的专业课增多,课业也增重,再加上实习,平常忙的几乎三点一线。
相反,向来被课程压得喘不过气的易忱,在大四拥有了大量空白的时间。
同级的伙伴都忙着考研出国,或者秋招。
易忱则有了时间,整日泡在工作室。储成星课太多,白天还去不了,大多时候就是易忱和刘信炜。
他们已经在做《幻世2》,目前打算是套用原背景,设计更多角色,创造一个3d的开放世界。
刘信炜已经在着手申请国内的版号,这次要做长线,上手游扩大市场。
他们还开始招人,就地取“才”,就在S大,蹲在秋招场地,寻找相关专业的,就这样挖大厂的墙角。
到了高年级,毕业压力袭来。
大家都得各奔前程,很难再和之前一样时不时聚一起。
日子在忙碌中走过。
当枫叶染红,打着旋儿飘下时,钟吟才恍惚,又是一年深秋了。
她平静的生活里,也插入一段意外的惊喜——
她的个人号上,收到了来自主持人大赛的邀请函。
原来又到了几年一度的主持人大赛。钟吟心中砰砰跳着,立刻加了编导的联系方式。
这个比赛她从高中起就有观看。
今年报名渠道开通时,钟吟早有关注,有过跃跃欲试,但自己还没有毕业,在电台实习的经历和那些有过大几年实战经验的主持人来说,实在太过浅薄,缺少积累。
所以几番犹豫下,还是没敢报名。
但现在节目编导竟然主动投来了邀请——这是不是说明官方也早已经对她有所关注,也对她表示了一定的肯定?
钟吟受宠若惊地表示了感谢,和编导说明了自己顾虑。
对她犹豫的理由,编导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又开明地邀请她可以来试试,就当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这下钟吟是彻底没法拒绝了,一上头,便答应了邀请。
当天从电台下班,钟吟便和准备赶来接她的易忱说这件事。
这天气温转凉,天边还细细密密地下起了缠绵的雨。易忱一身黑色冲锋衣,另只手晃着车钥匙,撑伞站在门口。
易忱挑挑拣拣,还是买了辆车。
三十来万的奔驰E,他显然还不太满意,在她耳边嚷嚷着以后再买更好的。
钟吟是不懂他对豪车到底有什么执念。
反正目前的,她已经很满意。
“你明天没早课,”见着她人,易忱便将手搭过来,拢了拢她衣领,往怀里按,“今晚和我回家,明早再送你去学校?”
因着易忱常熬夜,怕键盘声吵着室友,平常更多时候会回景城国际。
有课或者要去找她,才会回学校。
正巧钟吟也有话要和他说,便点头答应下来。她眼中亮晶晶的,唇瓣也翘着,易忱挑眉看一眼:“藏什么好事儿呢。”
“先保密,”钟吟眨眨眼,卖了个关子,“回去告诉你。”
易忱手揽她后颈,慢悠悠地说:“成,回去说。”
从这去停车场,还有一段路。凉风吹过,顺着衣领的缝隙往里钻,易忱便将她更紧地护在怀里,遮风挡雨。
他怕热不怕冷。
冬天也穿的不多,尝尝是一件外套加羊毛衫,身上却依旧滚烫如初。
贴着易忱,钟吟便也不觉得冷了。
从这里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路。
这一块很多写字楼,不少白领上下班都要路边,故而这处也聚集着不少小摊,热热闹闹的。
突然,钟吟闻到阵香甜的气息,眼睛一亮。
是她最爱的红枣银耳羹!
钟吟晚上上播前只吃了半个玉米和水煮蛋,很清淡。她好甜,但甜食发胖,还升糖,对皮肤也不好,只能克制着不能多吃。
但今天心情好。
放纵一次。
只吃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正纠结着,旁边已经传来一声:“红枣银耳羹,吃不吃?”
“……?”钟吟倏地看他。易忱现在也有读心术了?
他挑眉:“看我做什么,你不是爱吃吗?”
钟吟岌岌可危的自制力消失,牵牵唇,点头:“吃。”
易忱立刻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她,嘴中嘀咕着:“平时不吃不喝的我以为你要成仙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钟吟:“我心情好不行?”
平时这种吃饭问题,易忱在她耳边咕哝过许多次,老妈子一样。
她为了上镜,常年控制饮食。正常晚上七点后,除了水外,不会再碰任何食物,有时要聚餐,也经常是吃两口应付一下。
也因此有些低血糖,生理期也不太规律。
当然,易忱这种一根筋大直男一开始也不知道,只当女生天生就吃得少。
之所以得知这件事,还是暑假的一天,她生理期碰上加班跑新闻。
当天钟吟忙得饭都来不及吃,只在中午匆匆吃了几口菜。
下班他去接她时,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晕倒,这可把易忱吓得脸都白了。
手都是抖的,立刻抱着她就要狂奔去医院。钟吟还有些意识,知道是低血糖犯了,让他去买一些糖喂给她。
他这才知道她有低血糖。有时过度劳累,或者糖分摄入不够,就会发作。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钟吟吃的太少,体重也不达标。
这之后,易忱便餐餐都盯着她吃饭。
但职业原因,钟吟就是不可能吃多,只能说尽量保持营养均衡。
她不听话,易忱便生气。他再生气,钟吟也没法改。
两人因为吃饭的事闹了许多别扭,易忱有一次连眼眶都气红了,之后拗不过她,便只能隔几天,冷着脸塞给她一些补气血的。
有时候是枸杞茶,有时候是红豆汤,都是他没事在家里煮的。
现在出门,包里也是每天都塞着巧克力,隔不了多久就要问她吃不吃。
钟吟心中软得不行,也不再犟,收下他别扭的关心。
正想着这些,他们已经来到小摊前。
卖银耳羹的是一对夫妻,面前放着大大的铁桶,打开来,热气腾腾,涌来扑鼻的香气。
易忱只点了一份。
钟吟:“你不吃吗?”
他摇头,明显不感兴趣。
他不怎么爱吃甜,钟吟便不再强求。老板热情地给她打了一杯,钟吟道了声谢,接过。
滚烫一杯握在手里,温暖了微凉的手指。
她凑近闻了一口。
这样的温度,突然让钟吟回忆起一件很小的事。
冷不丁朝易忱看去。
察觉到她的视线,以为她是想让他也吃,易忱摇头,揽着她继续往前走:“我不吃。”
钟吟唇翘起来,转了转眼珠,用手肘碰他:“我有一回听储成星说,程岸好像不爱吃甜的。”
“他能爱吃什么,”易忱眼皮都懒得掀,“只爱吃肉。”
话音落。
感觉钟吟意味深长的视线还没移开,易忱看过去:“怎么——”
再看她手中的银耳羹,某些久违的记忆回笼。
钟吟忍笑点头:“他不爱吃甜。所以让你去三食堂买银耳羹?”
易忱:“……”
撒过的谎就在两年后,在这样的瞬间被戳破。
他脸色红白相间,撇开头,有些咬牙切齿:“知道就别问了。”
钟吟去勾他的手指:“阿忱。”
他轻哼,算是应。
“你真可爱。”
易忱嘴角要翘不翘的。
脸上挂不住,压着唇角将人带着往前走:“吃你的,少说话。”
易忱平时看起来没耐心不着调,开车倒是稳的,也不会因为路况或是极品司机就轻易生气。
他开着车,钟吟便坐在副驾驶,低头吃着银耳羹,口中清清甜甜。
雨势逐渐绵密,被刮雨器挂开。
寒冷的冬天雨夜,车内暖洋洋的,香甜的气息弥漫。
前方正堵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动。
钟吟吃一小半就吃不下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和着银耳羹。
“给我。”易忱扫一眼她就知道她已经过了嘴瘾,吃不下了。
钟吟便递给他。
易忱从小就被家里规训着不许浪费食物,吃多少拿多少,所以哪怕平时少爷脾气,吃饭方面还真从不浪费。
在一起后,钟吟吃不下的东西,都是他帮着解决,而他刚好也挺能吃。
能吃还不胖。钟吟很羡慕。
易忱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吃完,刚好,前方车辆启动。
钟吟帮着拿过垃圾,装起来。
离回家还有一段路,她便伸手按上车载大屏,播了首歌。
一首古老的英文歌曲,舒缓动听,很适合这样的冬夜。
就这样平常的雨天夜晚,钟吟的心底突然涌现无底且安定的幸福。
分享欲让她没法等到回家,在车上便看向易忱的侧脸说:“阿忱,我收到了主持人大赛的邀请函。”
车速略缓下来,是易忱轻带了脚刹车。
“主持人大赛?”他轻蹙眉,神色怔忪,“是你之前看的那个节目?”
钟吟笑着点头:“对。”
“你要去上节目了?”他还在问。
“对呀。”想到要和全国的佼佼者一起同台,钟吟的手心便紧张地沁起薄薄一层汗,但心底还有隐隐的兴奋和开心。
易忱心中纷乱,有些六神无主。
却还得分神开车,只能说:“等下,等回家再谈。”
钟吟便挥挥手,让他先开。
之后的路途,易忱便加快了车速,很快到了停车场。
下车进电梯,易忱才直直打量她。
“怎么样?”钟吟抬头,笑盈盈地问他,“你觉不觉得这是次很好的机会?”
易忱垂着眉眼,没法说不是。
他点头,将所有念头压下,喉结动一下,轻轻应:“是。”
钟吟环抱住他腰:“真好。”
易忱揉着她后脑,视线无意识落在一点。
舌尖顶了下腮,诸多话语在口中转了个圈,却一时没法叙出口。
该怎么说。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努力赶上时,她总能跑得更快。
易忱低头用力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心中骂一声。
——他总不会让她等太久。

第74章
主持人大赛参赛者众多,流程便也相对复杂,审核都哈很久,现在还在前期准备时段,后期的线下预选要等来年开春。
看起来时间很长,但其实很紧张。
身为主持人,嗓音是天生,专业要过硬,但更不可或缺的,还是自身的文化素养。
至少,肚子里要有货,总不能临场时言之无物。
和钟吟竞争的势必有各大传媒院系的尖子生,亦或是地方台工作过优秀主持人,甚至是国外一线奔波多年积攒经验的精英。
而她又因为机遇和运气,有了些许名气和流量。但要真的上了这个舞台,露了怯,或者表现不佳,在网上风评不好,对她的职业前景影响也更大。
这么仔细一盘算,最初的兴奋和热血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逼近的压力。
当天晚上,钟吟便罕见地失了眠。
因为白日里总是太忙,没精力想别的,她一般沾枕头就睡,睡眠条件向来不错。
今晚却是翻来覆去,脑中纷乱复杂。
屋内很安静,只有窗外斜斜落了雨,不算大,只发出发出细微窸窣的响声。
但睡不着时,细小的噪音都成了失眠的帮凶。
钟吟裹在被子里,蒙得汗都起来了。
终是赤脚下床,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口降热。
大概是到了冬天,易忱还给她房间铺了层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很舒服。
水喝完,她打开门,准备出去重新接一杯。
现在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易忱房间门没关,橙色灯光透亮。
钟吟走到他卧室门边。易忱戴着耳机,背对着她,似乎在低头翻书,电脑屏幕上是开发引擎的界面。
很多数据,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钟吟也看不懂。
易忱工作学习时,大多时候保持绝对的专注,很少三心二意。
当然,除了写代码外,钟吟也很少看到他看书学习,只知道他成绩好,脑子好使,到底多好使就不知道了。
于是她起了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进门。
暑假钟吟不许他进主卧室天天和她同床共枕。他表示不满后,当然被她一票否决。
只有隔三差五,她才会纵着他来那么几回。累得懒得赶他时,便会在一起睡一晚上,其余时候都回归正常,各睡各的。
钟吟凑近,悄悄探头。
易忱应是刚刚洗过澡,她靠近时,隐隐约约闻到青柠香气,干净清冽。身上也只随便套了件棉质的T,低着头时,脊背弓着,棘突很明显。
易忱还是没发现她。
她便再凑近。
钟吟注意到他手中看的书,竟然是全英文。上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天书一样。
“哇哦。”
她发出一声惊叹。
突然的动静把易忱吓了跳,浑身抖一下,立刻便回头。
看见她的脸,才长长抒口气,一把将人拉着抱到腿上,头埋她后颈,手掐她腰:“故意吓我呢?嗯?”
钟吟手翻他面前的书本,往后扫了几页:“看你太认真,没出声打扰你。”
“这是什么书啊?”她惊异他还会半夜看书,拿着书翻到封面,也没看明白是什么,“看起来好复杂。”
“新游要换引擎。”他指骨把玩她手,漫不经心说,“要重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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