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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钟情(槐故)


钟吟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比赛。
另头,易忱他们也开始准备毕业。临近毕业,首要的当然是毕业设计。
这部分,易忱几乎信手拈来,随便找个他做过的程序放上去,都能轻松过去答辩。
一晃到了四月初,考研成绩放榜。宋绪成功过复试,考上S大研究生,邀请大家一起吃饭。
但这次,他喊了林弈年。
这事儿,还是史安安告诉钟吟的。他们曾是室友,关系也一直不错,请他吃饭理所应当。
“吟吟,你要是介意…”史安安观察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下次单独,单独请你!”
“这次请的都是他们班的,下次咱们宿舍单独聚,可以不?”
钟吟眨眨眼,忽而笑:“我不介意,你们别破费,这次我和阿忱一起去。”
史安安一愣:“…真的可以吗?”
钟吟拍她的肩:“可以,我说的。”
晚上吃饭时,钟吟便和易忱说了这件事。
还先发制人:“我已经答应安安了。”
易忱一口饭卡在喉里,半晌才咽下去,舔了下后槽牙:“你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
钟吟:“那你的意见是?”
易忱别扭地放下筷子:“我要说不去,你会听我的?”
钟吟:“不会。”
“…”易忱岔气,“那你还问我,这算什么?”
钟吟:“算我民主。”
“……”
易忱虽然有些叽歪,但那天晚上,两人还是一同去了宋绪定的饭店。
谁让钟吟始终有一票否决权。

第76章
宋绪定的饭店就在学校旁的美食城,是一家口碑相当不错的中餐馆,来往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人气向来很高。
这会正是饭点,生意红火着。
钟吟低头看着史安安给她发的包厢号,寻找位置:“777,到底在哪儿呢?”
她小声嘀咕着,也没指望易忱能知道——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能知道才怪。
找了一圈。
厅前人实在太多,服务员忙不过来,自然也就没人帮忙指路。
正东张西望着,背后传来熟悉的一声清冽嗓音:“在这边。”
钟吟转头去看,正对上另一侧走廊出来的林弈年,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一时有些怔忪。
她都记不清上次见面时什么时候了。林弈年还是没什么变化,面容清隽,穿着很休闲,白色衬衫配牛仔裤。
气质却比之前更加沉静,不显山不露水。
钟吟刚要点头示意,感觉易忱捏她手腕的力道变重。
侧头去看。
他面上倒没什么波动,但在一起也这么久,他什么德行钟吟一清二楚。
指不定已经在心底怎么醋了。
钟吟不知道这个醋他要吃到什么时候,面不改色地拉着人往前。
走到近前,林弈年往前一步带路,温声道:“阿绪他们在招待别的同学,这个包厢不好找,我想着你们也快到了,就出来接应一下。”
钟吟笑了笑,感谢地说:“你一向是周到的。”
旁边的易忱舌尖在口中转了圈,舔了下唇,酸溜溜地说:“是,他周到,我就不周到呗?”
“……”
气氛凝固一秒。
钟吟打算当做没听见,原以为林弈年也会如此。
谁知他竟悠悠地顿住了脚步,挑眉,视线朝易忱脸上飘了飘:“你现在才知道?”
钟吟错愕地抬起眼。
这还是那个温和的林弈年吗?!
因为易忱从不在她面前提林弈年半字。
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两年,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早已经变成了这样。
林弈年也懒得再惯着易忱的臭脾气,该怼怼,该刺刺,有时甚至还会把易忱噎得说不出话。
易忱还骂过几句阴险。之前看错了这小子,表面装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内心可比他记仇。
“钟吟。”易忱便立刻和她咬耳朵,告状,“你现在看清楚他是什么人没?”
钟吟可没有当面说人坏话的习惯,将他脑袋推开:“别乱说话。”
易忱伸手掀了掀T恤的衣领,不用她说,他也气得说不出话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包厢门口。林弈年推开门。
屋内很热闹,坐了一整个大圆桌,起码有十来号人,男男女女都有。
“有不少是我们班的同学。”林弈年回头和钟吟说,“待会让易忱给你介绍。”
钟吟点头:“哦好的。”
易忱轻哼。
当然,没人理他。
就在三人进门的瞬间,刚刚还热闹着的饭桌,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
有俩原因。
第一,这三个人颜值都太高,突然就这么站一起,可不就让人震了那么一震。
第二自然还是一些不可说的因素:虽然无论是林弈年还是易忱,在和钟吟在一起后,都从未拿出来做谈资,但在座的都是同班同学,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始末。
这三人如今还能和谐站一起,场面一度十分炸裂。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还是暖场王程岸挺身而出,端着酒杯站起来:“哎呀,人都来了都来了!快这边坐,专门给你们留了位置。”
“我去和安安她们坐一起。”钟吟指了指左边的位置,易忱没什么异议,和林弈年去了另一边。
郭陶忙给她空出地方,瞪圆了眼睛:“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竟然真和易忱一起来了。”
钟吟笑着放下包:“你觉得很尴尬吗?”
“我倒是不觉得。”郭陶微微抬下巴,小声嘀咕,“就是不知道他们那些同学怎么想了。”
哪怕面上表现的平静,但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在这刚刚落座,钟吟已经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但钟吟没有在意。从一开始,她愿意和易忱一起前往,就是为了正名。
他们从来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无论是分开还是在一起,都坦坦荡荡。
年轻人多的地方,场子也热得很快。没多久,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
聊得最多的,便是他们各自毕业的去向。钟吟边吃菜,边听他们说了几嘴。
有和宋绪一样读研的,还有出国进修的,更多是直接拿了offer去大厂。S大毕业的含金量自不必说,本科的待遇已经足够好。
其中,钟吟还听到几嘴喊易忱“易神”的,大抵都是感慨他有实力有际遇,还没毕业,就已经做出这么一款爆游。
面对同学的吹捧,易忱竟没在她面前那么自恋,甚至还挺低调,话也不多,有人和他喝,就碰杯仰头喝酒。
听了半天,钟吟也没听到,林弈年要去哪里发展。正想悄悄问史安安,忽而听对面有人高声:“说来说去,还得是我们年哥牛逼。”
“咱们再怎么样,都还是给资本家打工的。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入仕才是平步青云。”那人拍着林弈年的肩膀,开玩笑说,“以后咱们还要年哥罩着了。”
“别夸张,”林弈年摇头和他碰杯,嘴上开玩笑,“同样是打工,工资还没你们高。”
听着他们的聊天,钟吟有些怔神,转头看史安安,用眼神询问。
后者来得早,倒是在他们的聊天里知道了林弈年的去向,用手捂住嘴,悄悄在她耳畔说:“林弈年国考上岸了部委。”
“我靠,”郑宝妮竖大拇指,“牛逼。”
钟吟眼中震了一震。
多番思绪穿过,她怔愣着看着餐桌,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
那天他们在食堂吃饭,林弈年对她说,他要和易忱一起做游戏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他的眼里闪烁纯粹的欣喜。像是卸下了什么重大的担子,几分释然,几分解脱。
如今呢?
钟吟朝他投去一眼,他是在笑着,眼神却是偏冷调的平淡。
再次回忆起,现在易忱身侧的储成星。如果没有那么多事,易忱身边会有林弈年一起做伙伴吗?
她突然感到有些哀伤。
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怎么发泄,一直闷堵在胸腔。
为什么呢?
明明林弈年前途似锦,是他们这群人里望尘莫及的存在。
后面的流程里,钟吟没怎么说话,低头摸了酒,无意识地抿了半杯。
手机嗡动。
是易忱发来的消息:[不知道自己酒量吗?又喝?]
钟吟抬眼,朝对面看去。
易忱正幽幽盯着她看。
钟吟敲屏幕回复:[就是想喝点儿]
一顿饭吃到了九点多。
刚结束,盯了她半晚上的易忱便起身过来,将她拉起来,脸色绷得紧紧的:“醉没醉?”
“没。”钟吟摇头。
这两年,她酒量也练出一些,没之前那么一喝就倒。
这点酒当然不至于醉。
眼瞧着她视线又朝门口和人说话的林弈年投去,易忱咬紧了后槽牙。
他今晚看一晚上了,脑中十级警铃都敲得他脑壳嗡嗡作响,心中酸得能装一盆醋。
见着白月光,就忍不住喝酒了是吧。
视线也飘着看他。
还在看!
易忱心中翻江倒海,恨不得将她眼睛都给捂起来。
面无表情拉着人往外走。
“我们先走了。”到门口,他和宋绪程岸打了招呼。
两人点点头,和他们道了别。
再往前走,走廊边,林弈年正在和人聊天。余光扫到他们二人,微微往边上站,让出路。
他朝钟吟点点头。
路过他时,钟吟脚步停顿。
对上林弈年的视线,她唇张了张,终于还是辗转着,说出那句话:“弈年,前途似锦。”
林弈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怔愣。
钟吟继续道:“要开心,也要自由。”
林弈年垂下眼睫,很轻地嗯了一声。
“你也是。”
“再见。”
“再见。”
回程的路上,钟吟都没再说话,易忱也没有。因为要喝酒,他晚上没开车来。回去还是打的出租。
后车厢有些缄默,一直到景城国际。
回到家,易忱打开灯,沉默地要去给她煮醒酒汤。
“我没醉。”钟吟靠在沙发上。灯光太亮,她微微眯起眼,神色也有些空,拉住易忱的手,“不用去煮。”
易忱在原地站了会。
朝她看了眼。他终究还是不会忍,这会就已经憋不住,冷笑:“那就清醒地为他借酒消愁?”
很无理取闹。
但他就是不高兴,就是要闹。钟吟的眼底就该只有他一人。
钟吟习惯他的醋劲儿,也没生气。伸手去勾他手指:“坐下嘛。”
易忱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还是撇着脸,只露个后脑勺。
钟吟笑着去抱她,头埋在他肩膀。
“我今天听安安说,林弈年要去部委了?”
易忱面无表情嗯一声。
多余的一句不说。
“你不要醋。”
“没醋。”口是心非。
“我只是有点点,替他惋惜而已。”
“他之前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做游戏的。”钟吟吸了下鼻子,闷声说,“可是他总是不能自己做选择。”
钟吟是一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带着少女的意气和浪漫。对林弈年最后的抉择,她就像是看了一本走不出来的小说,心头的情绪需要倾泄。
易忱沉默着,那点醋劲是彻底被她给说没了。
察觉她的情绪,他转身,将人抱腿上,按在怀里,手抚她长发,无声地安抚。
钟吟安静了会,终于将情绪消化。
手摸摸易忱肩膀,轻声和他说:“阿忱,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非要你和我一起去吗?”
易忱轻哼:“嗯?”
钟吟看他:“我想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就是坦荡的。”
易忱继续哼:“咱俩不坦荡谁坦——”
“听我说。”钟吟打断他,“你总是不安,总是在我们的关系里患得患失。”
“究其原因,是在你的视角,是认为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才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易忱看着她,张了张唇,却又没说出话。
心中的猜想被印证,钟吟心尖有些酸涩。
这两年里,钟吟总是会数次回想起易忱曾做出的那一系列疯狂的事。
又想起很久以前。
他情绪碎裂时说出的那句话:“自始至终贱的只是我。”
所以,易忱才会有这么强烈的不配得感。
这种感觉,虽然随着时间减轻,但还是如影随形。
钟吟越想越心疼酸涩,抱住他说:
“你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林弈年没有怪你,我更不怪你。”
“阿忱,我们就该在一起的。”
“我们相配,最配,你知不知道?”

嘴上还是硬着,试图找回些许体面:“我们本来就配。”
“我们名字都俩字儿,一听就登对,”他还开始胡说八道:“他三个字。”
钟吟笑倒在他怀里。
“你要是早点见着我,”易忱吸了下鼻子,得寸进尺,“还有他什么事儿。”
“我高中可比他还狂,你不就喜欢站国旗下讲话的吗。我都不知道讲多少次。”
虽然好几次是念检讨。但也没差——你就说讲没讲吧?
钟吟可不知道他高中那些事,还真以为他优秀到次次上台代表发言,手指把玩他衣袖,道:“那可不行。”
他炸毛:“怎么就不行了?”
“那我们就要早恋了。”
易忱差点被她一句话撩得脊背酥一半边。
论起来,他高中逃课打架去网吧,哪样坏事没做过。家长会,顾清和易建勋都得抽签派谁去。
唯独早恋还真没试过。
一时还有些遗憾:“可惜,早恋这辈子是没法干了。”
他垂眼,摩挲她手指上戴的戒指,是他第一年生日时,她送的那个对戒。
他手上也有。自从戴上,就没有摘过。
两人眼对上,易忱悠哉说出后半句:“但早婚可以。”
就知道没憋好事。
钟吟轻哼。
眼瞧着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施施然将人推开:“那先想着吧。”
用他的话回敬他,百试不爽。
易忱:“……”
春末夏初之交,气候总是最为舒适,整个四月便在一不留神间溜走。
钟吟这个月几乎忙成了陀螺。比赛一轮轮紧锣密鼓,再加上实习和课业,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被压榨了个干净。
能和她有共鸣的,也只有同样忙到吐白沫的储成星了。
“我他妈都要累吐了,白天满课,晚上还要来加班敲代码,牛马好歹好歹还有歇的时候呢!”
晚上的夜宵摊烟火气袅袅,易忱从电台接钟吟回来时,直接带着她来了这边吃夜宵。
储成星和刘信炜都在,还有他们之前招的几个伙伴,钟吟还没怎么见过,有些脸生,听到储成星介绍:“这是王哥,隔壁Z大的。咱们的ui,那位是候哥,建模师,叫他猴子就行…”
眼瞧着他们队伍一一扩大,钟吟心中同样高兴。
笑着和人点头打招呼。
易忱则晃荡着车钥匙,低头看菜单,多点了些串儿。
自从工作室另外租了地点,储成星能看见钟吟的次数直线下降,这会见着了人,口中念叨叨个不停,恨不得把话全都说完。
“也就易忱最闲,就这样,每天还要压榨我呢。”他抱怨。
钟吟安慰:“等你大四课也就少了。”
易忱懒得搭理他,加了菜就把菜单递给老板。
不过他也的确最闲。刘信炜手头都还有导师的项目,就他临近毕业,等着时间一到那毕业证走人。
“学姐,我听说你要去参加总台的比赛了?”储成星说,“你可千万不要太大有压力啊。”
说话间,易忱塞给她一串羊肉串,钟吟想吃又不敢吃。
终究还是没忍住馋,咬了最上面的一口,然后连摆手:“不要再诱惑我了!”
易忱习惯了就也没强求,继续将剩下的吃完。
等咽下去,对上储成星抽搐的嘴角,钟吟才想起还没回答他的话,忙道:“谢谢关心,我会调整好心态的。”
许久没见这俩人秀恩爱,那种憋屈感又卷土而来。
忍耐着问:“比赛到什么时候了?怎么没看见节目播放呢?”
“现在还在预选赛,”钟吟喝了口水,温声说,“每组要最后选出十二个人,下周末最后一轮后,就能出结果了。”
储成星比大拇指:“我相信学姐一定可以的。”
钟吟笑眯眯道谢。
眼看着两人一来一去说个没完,易忱抓了把烧烤就放储成星面前,一个眼神扫过去,就差直说“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了。
什么臭德行,看门犬一样。
储成星幽怨吃串。
五一后的那个周末,钟吟便要前去总台,参与最后一轮预选,这次有一半的淘汰率,二十四进十二。1v1赛制。
也就是说,如果这轮运气不好,遇上一个实力强劲的对上,被pk下去,她也就无缘后续的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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