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仲和沈氏见着门前女子的架势,忙跪下道:“不知公主殿下深夜光临,有何要事?”
广宁公主竖眉道:“有人瞧见你家女儿方青洛使了妖法,勾了一个男子进闺房,现下速领我们至你家女儿闺房内。”
方立仲和沈氏大惊。
方立仲道:“我家女儿一向守规矩,这不可能。”
广宁公主懒得再跟他们说,吩咐田侍卫道:“领路。”
田侍卫在暗处窥着方宅,熟知方宅格局,也知晓方青洛闺房的方向,当下踏步进门。
他适才领着两个人过来,喊一人守着大门,一人守着窗子,自己贴着窗听了片刻,已确认萧探花还在方青洛房内。
现下只要推开方青洛的房门,就有热闹可看了。
萧天衡揽着方青洛,意乱情迷,正难以自制,突然听得房门外传来一片脚步声,其中还杂着人声。
他一惊,松开方青洛,将她抱下地,匆忙道:“有人来了!”
说着一跨步走往窗边,正待推窗而出,手一伸,又止住了。
淡淡灯光映照下,左边窗扇明显比右边窗扇亮些,由此可见,右边扇窗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挡住了透窗的一点光亮。
萧天衡向后一缩步,揽住方青洛,贴在她耳边道:“窗外有人,今晚不寻常,若有情况,全推在我身上。”
说着松手,矮身一缩,滑入床底下。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了,沈氏的声音喊道:“大姑娘,开开门!”
方青洛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应道:“母亲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沈氏道:“广宁公主殿下要见你,你穿好衣裳开门。”
方青洛一听广宁公主几个字,脸色微变,她一早听闻,广宁公主从前也爱慕过萧天衡,如今新寡,正欲另招驸马,现下半夜来敲门……
她瞥一眼床底下,莫非广宁公主是为了萧天衡而来?
“大姑娘,穿好衣裳了么?”沈氏又喊一声。
“好了。”方青洛慢吞吞走到门边,开了房门。
广宁公主一见房门打开,当即喝道:“方青洛,有人瞧见你使妖法勾引男子进闺房,你可认罪?”
喝斥着,又吩咐田侍卫诸人,“搜!”
田侍卫领着两个侍卫冲进房,揭床帐搜过,跳上横梁搜过,床后搜过,窗边瞧过,甚至案下也细细瞧了,一无所获。
很快,三人聚集在床前。
还剩下床底没有搜了。
想到待会儿搜床底,探花郎从中钻出来……
田侍卫双眼发光,且让公主殿下亲眼瞧瞧,她爱慕的探花郎如何狼狈。
田侍卫敲了敲床沿,吩咐另一位侍卫道:“你进床底下瞧瞧!”
方青洛倚站在案前,这会喝道:“慢着!”
她转向广宁公主,“公主殿下半夜突然前来搜臣女的房,说什么臣女使妖法勾引男子,若没有搜到人,当如何?”
广宁公主在灯下觑方青洛,冷笑道:“没有搜到人难道还要给你赔罪不成?”
说毕看着侍卫,“搜!”
方青洛一个跨步,坐到床沿,张开双手不许人钻床底,一边咬牙道:“我今儿接了赐婚圣旨,已是萧探花的未婚妻,公主突然领人来搜房,分明是有备而来,这是准备毁我名声,坏我婚事的。”
她哽咽,“说不定,公主已安排一位男人藏在床底下,就等着搜出人来,好羞辱于我。”
她看向被挤在门边进不来的方立仲和沈氏,哭着道:“父亲,女儿不孝,待会儿就自尽,不给你丢脸。”
侍卫听见她要自尽,不由看向广宁公主,这位毕竟是萧探花的未婚妻,若闹出人命,那可不好看。
广宁公主听着方青洛这番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事先安排人藏在床底下,借此诬蔑人。
她恼火极了,喝侍卫道:“搜!”
又朝方青洛道:“有本事现在就撞墙。”
方青洛眼看拦不住侍卫搜床底,当下站起来,看沈氏一眼,然后疾冲,喊道:“公主殿下逼我撞墙,我焉敢反抗?”
说时迟那时快,沈氏已挤进房内,一个箭步挡住了方青洛,哭道:“大姑娘,你要是死了,你姨母不会放过我。”
吵嚷声中,钻进床底的侍卫已钻了出来,禀道:“殿下,床底没有人。”
房中突然静了下来。
田侍卫不敢相信,自己提灯笼钻一遍床底,细细搜一遍,这才爬出来。
“公主殿下,床底下没有人。”他说着去推窗。
窗子一开,只见窗外站着一人,正是公主府的侍卫。
田侍卫问道:“可有人跳窗出去?”
窗外的侍卫道:“属下一直守在这儿,并没有人跳窗出来。”
田侍卫惊疑,明明看见探花郎爬窗进来的,怎会消失不见?
方青洛这会也疑惑,人呢?
桃花观。
太真君夜半察觉异动,提着灯笼走到池塘边,便见冷月映池塘,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忽而不见。
她震惊,这一道桃花符,竟然是隐身符。
不刮风不劈雷不化雹不喷火,而是低调隐忍的隐身符。
果然这池塘的水化去了桃花符的烈性,现下走的是低调温柔风。
太真君抖一下拂尘,极是欣慰。
桃花符不再发狂,这是成熟懂事了啊。
夜风拂过,吹皱一池水。
太真君喃喃:“今晚,是第十一道符,还有七道,希望池水能将它们洗得更柔和。”
她话音一落,身后突传来一个声音道:“师妹!”
太真君转身,见是无尘道长,也不意外,“师兄何时来的?”
无尘道长:“刚刚。”
两人说着话,齐齐看向池塘。
无尘道长:“宫中给他们赐婚了。”
太真君:“方家着人给我送了讯,我已知道。”
无尘道长:“桃花符纵被压制,也不会容许别人破坏他们。”
方青洛在沈氏怀中抬起头来,带哭腔看向方立仲道:“父亲,半夜三更的,一堆男子冲进女儿房内,撩床帐钻床底,传出去了,女儿名声何在?女儿不活了!”
她说着,作势要挣开沈氏去撞墙。
沈氏一把搂住她,安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见到探花郎时,好好解释解释,他会明白的。”
广宁公主没有搜到人,眼神朝田侍卫飞刀子,沉下脸道:“撤!”
侍卫们跟在她身后,“呼啦”一声,全撤了出去。
待人一走,方青洛从沈氏怀中挣出来,委屈道:“公主殿下就这样欺负人的。”
方立仲叹气道:“真是无妄之灾。”
说着安抚,“待天亮,我就派人给探花郎递个口讯,请他过来一趟。到时,我会将今晚之事详细说与他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洛儿,现下天晚,你且歇下,凡事明儿再说。”
沈氏也劝几句,看着方青洛上床躺下,帮着拢好床帐,关好窗子,喊进蕊黄和芍药道:“今晚守在床前,好好看着姑娘,不要再让她受惊。”
蕊黄和芍药应了,送走方立仲和沈氏,便坐到床前脚踏上,专心守着方青洛。
方青洛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探花郎哪儿去了啊?
明明亲眼看着他钻进床底下的,怎会不见?
她寻思了一会儿,半仰起身子朝蕊黄和芍药道:“这儿不须你们守着,下去安歇罢!”
蕊黄道:“姑娘,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哪能放心去安歇?且太太特意交代我们守着您的。”
方青洛索性坐起,“你们向来知道,我从小到大,晚上不喜人守着,有人在房里,便一直睡不好。下去罢,若不然,我今晚也没法睡。”
蕊黄和芍药没法,只好站起来告退。
方青洛下地,看着她们退出去,这才关好门,走到床前,弯腰朝床底瞧了瞧,里面黑漆漆的,瞧不出什么来。
她转身去持灯,跪坐到地下,探手将灯盏伸进床底下照了照。
奇怪了,床底下真个空空荡荡。
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萧天衡的声音道:“洛儿!”
方青洛惊喜转头,却不见萧天衡的身影,便持灯站起来试探着喊道:“萧郎。”
“洛儿,你是不是瞧不见我?”萧天衡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来。
“我什么也没瞧见。”方青洛有些慌了神,怎么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呢?
“别慌,这应该是你姨母使了道法,为我遮盖。料着天一亮,这道法就消失了。”萧天衡安抚她。
方青洛定定神,将灯盏搁到案几上,自己坐到床沿,拍着床沿另一边道:“萧郎,你坐下再说!”
“洛儿,我坐下了。”
“我准备握住你的手,若你感觉到了,别惊叫。”
萧天衡说着,伸手握住方青洛的手。
方青洛感觉手被人握住了,但低头瞧了瞧,身边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受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搭过去,感觉搭上了男人的手,不由低低“啊”了一声,“这是隐身术不成?”
萧天衡拍着她的手道:“别怕。”
方青洛吁出一口气,定定神问道:“适才是怎么回事?”
萧天衡:“适才我钻进床底下,听得你母亲拍门,说广宁公主殿下带人来了,便寻思着,窗外守着人,门前的是广宁公主,插翅难飞,没必要待人搜床底时,才狼狈钻出,因马上又钻了出来。”
“我钻出来时,看向你,正待说话,却发现你视线越过我,看向门后,似乎没瞧见我似的……”
“待门一开,涌进数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也没有瞧见我,我低头一瞧,眼前空荡荡,自己也没瞧见自己……”
萧天衡带着笑意,“至此,我反应了过来,我应该是隐身了。”
“数年前,我师父喝醉了,说世间道法万万千,有些道法厉害的,还会用隐身术,只不过,隐身术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就解开了。”
“如今我隐身,定是你姨母使的道法。”
方青洛:“可姨母如何得知我们今晚……”
萧天衡:“这便是她道法高明之处了,一旦感觉我们有危险,便抛出隐身符,那符自会寻人,让人隐身避祸。”
“不过听闻隐身符制作不易,穷尽二十年最多制出一枚。”
方青洛听着身边醇厚男声,不由自主靠了过去,虽看不见什么,却踏踏实实靠在一个宽阔肩膀上。
紧接着,感觉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萧天衡凑近方青洛耳边,“洛儿,这隐身符还有一个禁制之处,不能叫猫狗嗅到气息,若被嗅到,会被猫狗咬下一块肉来。”
“现下暂不能走,须得满三个时辰,解了符,才好跳窗回去。”
方青洛:“现下才过去半个时辰,还有两个多时辰呢。”
萧天衡:“咱们上床躺着说话罢。”
他说着,揽住方青洛的腰,抱着滚到床内。
两人并着头躺下。
方青洛提起广宁公主今晚的行径,侧头道:“明儿父亲会跟你说这件事,你待如何?”
萧天衡握着方青洛的手,“我自要去求见陛下,让陛下给我们做主。”
他顿一下,“她是陛下亲妹,陛下不会因为她半夜上门来搜你的房,就重罚她,最多意思意思禁足几日。但禁足这几日,足够我做功夫,让她吃个大亏,知道不能随便惹我的人。”
他将手搭在方青洛腰上,“洛儿,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方青洛低低“嗯”了一声,伸手过去,摸索一下,摸在萧天衡脸上,轻轻揉了揉。
萧天衡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含糊道:“洛儿,我又渴了。”
方青洛:“我斟一杯茶给你。”
萧天衡:“我自己斟。”
他下地去斟茶,喝了半杯,回头问方青洛,“你渴不渴?”
方青洛“嗯”了一声。
萧天衡便含住一口茶,回身上床,揽住方青洛,将茶渡给她。
唇舌相触,温热湿软,叫人神魂半荡。
萧天衡舌头辗过方青洛唇舌,犹不满足,轻轻喊道:“洛儿。”
方青洛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摸得胸肌结实,悄悄探下,嗯,八块腹肌……
“洛儿!”探花郎声调微颤,捉住方青洛的手,轻轻搓揉,似在恳求。
方青洛犹豫着,现下也看不见,就随便摸一把?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低低惊呼,接着双唇被封住了。
“呜呜呜……”她想推开对方,双腿不由蹬了一下床板。
床板发出“咚”一声大响。
拉扯闹腾间,房门外突传来蕊黄的声音道:“姑娘,姑娘,您是不是梦魇了?”
方青洛喘着气,扬声答道:“没事了,你去安歇罢!”
蕊黄不放心,在外敲门道:“姑娘,我去煮一盅安神汤给您可好?”
方青洛:“不用,下去罢!”
蕊黄听了听,听得里面再没动静,只好退下了。
萧天衡也在听外面的动静,待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重新拉起方青洛的手,轻轻牵引。
方青洛试图缩回,又被捉住了。
萧天衡:“洛儿,我已是你夫婿,你总要知道我实际如何。”
方青洛心跳加剧,探花郎实在,实在太……
她脸颊滚烫,“我已知道了。”
萧天衡:“你知道的不多,我希望你多知道一些。”
方青洛:“……”
隔一会,方青洛又差点惊叫,忙忙缩手道:“已知道得够多了,不用再知道了。”
萧天衡:“还是要多了解了解。”
方青洛怕引火烧身,装做困了,打个呵欠道:“我撑不住了,要先睡一会。”
萧天衡温柔道:“我给你拍背。”
他伸手轻拍她的背,拍着拍着变成抚背。
“洛儿,你瞧不见我,我感觉很空虚。”
方青洛:“那你待如何?”
萧天衡:“我想有个依靠。”
他扳过方青洛,靠入她怀中,陷在一片温软处,轻轻喘息。
“洛儿,洛儿!”
他轻轻喊着,试探着动了动,想要品尝一点美味。
方青洛低低呻~吟,意乱情迷。
“萧郎!”
两人正有些难以自制,窗外突然“咯”一声响。
萧天衡马上静伏不动,同时握住方青洛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作声。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两人不由松口气,原来是猫儿。
方青洛醒过神,轻推萧天衡,“萧郎,我真困了,想要睡一会儿。”
萧天衡翻身,躺在她身侧,轻轻揉她肩膀,“你睡罢!”
方青洛装睡,一边悄悄挪向外,想离萧天衡远点。
萧天衡察觉,一伸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香,一时忍不住,又亲在她唇上。
这一亲,皆喘息起来。
片刻后,萧天衡搂着方青洛不放,声音嘶哑,“洛儿,我好难受。”
方青洛:“我实是帮不了你。”
萧天衡:“你能,你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帮我,伸手之劳。”
方青洛:“……”
方青洛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在半空中划来划去,心情很复杂。
下一刻,她瞪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萧天衡伸手捂住她的嘴,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好,未及三个时辰,隐身符的效果就消失了。
他适才仗着隐身符效果,解开腰带,散开衣襟,捉着方青洛的手在身上划来划去,结果符性突然消失,就这样现身,让方青洛看了一个满怀。
方青洛酡红着脸闭上眼睛,缩回手道:“快走罢,再不走,就天亮了。”
萧天衡整衣下地,又回身,伸手抚了抚方青洛的脸颊,“洛儿,我走了。”
说毕大跨步走向窗边,推窗,迅速跳出去。
方青洛忙下地去关好窗,抚着胸口坐至床边,只觉一颗心还在狂跳。
适才突然看着萧天衡现形,他八块腹肌,还有……
视觉效果太冲击了!
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上了床,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将今晚的事想了一遍,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因睡得迟,起的便迟些,整个人也恹恹的。
蕊黄和芍药服侍她洗漱,一边道:“适才老爷身边的人过来,说已遣人去给探花郎送口讯了,料着探花郎很快会过来的,姑娘不要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