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萧天衡忙得不可开交。
而萧太傅夫人,也忙得不可开交,因上门说亲的人太多了。
之前因顾忌云阳郡主,贵女们虽爱慕萧天衡,也不敢明着表示,现下云阳郡主失了势,萧天衡又是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贵女们的母亲开始争着上门探问太傅夫人的口风,想将女儿许给萧天衡。
甚至还有姑娘托人上门,说不当正妻也行,愿意当萧天衡的小妾。
太傅夫人不堪其扰,这一天晚上截住萧天衡道:“最近说亲的太多,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没有想法,我就做主替你选一个了。”
萧天衡微微一笑,“母亲,我的婚事,要由陛下做主的,你不须操心。”
太傅夫人一听,眼睛一亮,“倒也是,陛下这般器重你,自要给你赐一门婚事。好啦,我明儿就放出风声,说你的婚事我做不得主,夫人们若有想法,只管去求陛下,料着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进宫求赐婚。”
萧天衡进了房,待沐浴毕,换好衣裳,却不忙上床安歇,只推窗看月色。
算一算,他足有两个月没见方青洛了,不知道姑娘可有想念他。
方青洛这两个月,还真拒了两门亲事。
一位是方立仲同门的儿子,一位是沈氏娘家的侄子。
沈氏因着她拒亲事,气得吃不下饭,过后和方立仲道:“大姑娘再这样挑下去,只能当老姑娘了。”
方立仲也怕方青洛再不定亲,以后更难,这一晚特意喊她过去说话。
“洛儿,你一再推拒婚事,可有什么因由?是你姨母答应帮你挑一门好的么?”
“她若能帮你挑一门好的,我倒要谢谢她。”
方青洛低声道:“父亲,一切是我自己的主意。请父亲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不管谁提亲,都由父亲和母亲做主。”
方立仲叹了口气,“怪为父官职低,不能给你挑一门胜过陆家的亲事。”
女儿三挑四拣,该当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挑一门压过陆锦亭的婚事,但这谈何容易。
方青洛从方立仲书房出来时,天色已晚。
她回至房中,心情不佳,铺了纸笔写字,写得一会儿,遣蕊黄和芍药道:“你们下去安歇罢,今晚不必过来了。”
“是。”蕊黄和芍药福一福,退了下去。
方青洛收拾好纸笔,心绪不宁,一时推窗,想要看看月色,不想这一推,便听见一个声音道:“方姑娘。”
窗外站着一人,淡淡月色洒在他身上。
是萧天衡。
萧天衡这回也不询问方青洛,直接跃进窗内,转身关了窗,回头看着方青洛低低道:“方姑娘,我已请陛下为咱们赐婚,赐婚圣旨已拟好,现下搁在御案。明儿,宫中太监会来方家宣旨。”
方青洛呆住了,她正为婚事苦恼,萧天衡这个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跑来告诉她,已请新帝给他们赐婚!
这简直天降馅饼,听着极不真实。
萧天衡趋前半步,“方姑娘,你此刻,已是我未婚妻。”
他看着灯影里的姑娘,两个月的思念全在奔涌。
他想揽她入怀,想亲她,想要……
方青洛也看着萧天衡,好一会回过神,低声道:“萧探花,你说的,是真的?”
萧天衡点头,“当然。”
他说着,伸手臂,试探着揽住方青洛的腰。
方青洛本想挣扎的,不知为何,鼻端嗅得探花郎身上的气息,身体但酥软了,若不是探花郎揽着,几乎站不稳。
探花郎揽着姑娘,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鼻息渐重。
姑娘酥软在他怀中,他身体已然是一副中药的状态,只要一动,就会叫姑娘发现他的异状。
他一个正人君子,绝对不先动。
若是姑娘要动,就由得她动。
方青洛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双臂攀在萧天衡脖子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她羞红了脸,忙忙松手,轻轻挣了挣,想从他怀中挣出来。
不想这一挣,对方将她揽得更紧,低低道:“方姑娘,你别乱动。”
方青洛僵住了,红着脸道:“那你松手!”
萧天衡闻言马上撤手,不想他撤得太快,方青洛身子还绵软着,当下一个趑趄,差点摔倒。
电光石火间,萧天衡右手臂一伸,揽住了方青洛的腰,左手臂去托她的臀。
方青洛顺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双足一蹦,盘到他腰上。
萧天衡当下一俯头,噙住她的唇,一边朝床边走。
方青洛被甩到床沿,长发散于枕上,双腿半吊在床前,双颊如桃花,眼眸汪水,红唇艳艳。
萧天衡双手撑在床沿,刚好将方青洛笼罩在身下。
他俯头看着方青洛,低哑道:“方姑娘,你有小名么?你已是我未婚妻,我想喊你小名。”
方青洛身子绵软如水,半点使不上力,轻轻道:“家里人喊我洛儿。”
“洛儿!”萧天衡轻喊一句,舌尖打卷,俯到方青洛耳边道:“你可喊我萧郎。”
萧天衡这么一俯身,气息铺天盖地,袭面而来,方青洛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不敢动,只低声道:“萧探花有字么?”
萧天衡:“我字安之,但这是同门和长辈们喊的。”
“你喊我,应喊萧郎,喊郎君也可。”
“喊一声听听!”
他眉眼若画,身上气息清洌,嗓音低低,话语缠绵,叫人心里荡漾。
方青洛脸儿红透了,没法拒绝他,低低喊道:“萧郎!”
这一声“萧郎”稠粘,带着丝丝情意。
萧天衡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洛儿,再喊一声!”
方青洛不肯喊,微微偏头,“你该走了!”
萧天衡也觉自己再这样撑在床沿,会撑不住。
他待要直起身子,不想手掌一松,整个人没稳住,直接扑在方青洛身上。
他怕压伤方青洛,瞬间已是抄起她,一个翻身,自己在下,方青洛在上。
“啊!”方青洛低叫一声,发现自己跨坐在探花郎身上,一时忙缩腿,才一动,就听探花郎带着鼻音道:“洛儿,你别动!”
她闻言,一动不敢动,嘴里道:“天晚了!”
萧天衡揽着她的腰,低声道:“你坐着不要动,我想跟你聊聊明天接旨的事。”
方青洛乖乖坐好,洗耳恭听。
萧天衡:“明儿来宣旨的,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洪公公。”
“洪公公卖我面子,不会拿腔作势,你们不必慌张。”
“旨意一下,誓必有许多人疑惑陛下为何赐婚,若有问的,你只推作不知,让他们来问我。”
“你父亲与母亲疑惑,你也让他们来问我。”
方青洛轻轻点头,身子微微一晃。
萧天衡低哼一声,半闭上眼睛,却依然不肯放开方青洛,嘴里道:“洛儿,你再喊我一声萧郎!”
方青洛看向身下的探花郎,见他颜若春晓,一下子也动了春心,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喊:“萧郎!”
她身子一俯,臀部移向后,一下子察觉异样,不由僵住了。
萧天衡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低叹:“别动!”
方青洛心口乱跳,有点慌乱,“我想下来!”
萧天衡:“你骑了我这么长时间,总得……”
他半仰头,吮在方青洛唇上,辗转反侧。
方青洛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回应。
萧天衡难耐,坐了起来,轻喊一句:“洛儿,帮帮我!”
方青洛反应过来,猛然推开萧天衡,慌慌跳下床,跑到窗边,喘息道:“我不留你了!”
萧天衡坐起,整理衣裳。
身体状态百出,但他脸上云淡风轻。
“洛儿,我腿麻了,容我缓一缓。”
方青洛转身坐到案几前,捧着脸不敢看他。
天啊,刚才是,是……
怎么那么,那么……
萧天衡念一遍清心咒,没能安抚身体的症状,一时也顾不得了,站起朝方青洛走过去,“洛儿,我走了!”
他推窗,回首道:“你可目送我。”
方青洛闻言,抬起头看他,一张俏脸若桃花。
萧天衡抓着窗扇,克制着自己。
“洛儿,我明晚再来看你,记得开窗。”
说毕跳窗而出。
方青洛捧着脸去关窗,站在窗下良久,脸颊依然滚烫。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春色无边。
萧天衡这一晚,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方稍解身上燥热。
待上床安歇,却死活睡不着,没法只好起床点香,寻了一本游记看,想着看两刻钟,心神稍定,有了困意,自能睡着。
谁知这本游记里,前面几页记载的是游历奇事,几页后记载的,却是游历艳事。
一眼扫过,身上又起了燥热。
他合上书,眼前全是方青洛的影子。
他不由叹息,“看来得快点成亲了,再不成亲,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立仲和沈氏近来因为方青洛的婚事忧心,这一晚绊了两句嘴,各自郁郁歇下。
至第二日一早,互不理睬,脸黑如锅底。
方立仲见沈氏不来服侍他穿衣,便自己穿了,一边甩腰带发脾气。
沈氏没忍住,郁声道:“为着大姑娘的婚事,我厚着脸皮四处打听,想给她寻一个好的,寻来了,她自己挑三拣四不要,叫我怎么办呢?我当继母的,若是逼着她定亲,过后日子不顺心,还不恨死我?”
她渐渐带了哭腔,“我出门,别人嘲笑我当继母的,没能力给女儿找夫婿,回了家,你还给我脸色看,我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方立仲拂袖出房,疾步到了书房,令小厮打了水洗漱,连早膳也不吃,关在书房中看书。
沈氏听得他不吃早膳,一时气苦,“他若饿出一个好歹,一大家子靠谁去?”
到底是自己下厨,煮了小食,叫人端去书房。
待听得方立仲吃了,她放下心来。
只一时之间,自己却吃不下,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姑娘再不定亲,这个家没有宁日。
她正拧着帕子气苦,却见婆子疾跑进来,喘着气道:“太太,太太……”
沈氏见婆子这般,气不打自来,喝斥道:“有话好好说,作出这个样子是要吓唬谁?”
婆子着急,越加结巴,“太太,太太,门外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来宣旨的。”
“公公,来宣旨?”沈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这才失声道:“还不快去禀老爷?”
婆子:“庆儿已去书房禀老爷了!”
沈氏慌张了,什么事情值当宫里公公来宣旨?
莫非立仲犯了什么事?
她脸色大变,顾不得还在跟方立仲生闷气,忙忙整衣裳,直奔书房。
方立仲这会正好出了书房,一见沈氏马上道:“快备香案接旨!”
沈氏忙吩咐人备香案,一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立仲见她神色慌张,头发也没梳好,便止步道:“我不过五品小官儿,若犯了事,来的便是都察院的人,不值得宫中的人来一趟。”
“你且别慌!”
沈氏稍稍定神,“咱们可是第一次接旨。”
方立仲:“你去换衣梳头,我先去前头应付着。”
沈氏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穿的是一件旧衣。
方立仲很快到了中厅,亲出大门去迎接洪公公。
洪公公跟着他进门,一边笑眯眯道:“先给方大人道喜了。”
方立仲一听“道喜”两个字,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不动声色问道:“喜从何来?”
洪公公:“待宣传过圣旨,便知道喜从何来了。”
方立仲虽猜不透是什么喜事,闻言一颗心便稳了。
待请洪公公上座,又奉了茶,厅中也摆出香案了。
隔一会,沈氏也领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人出来。
洪公公一眼便看见了方青洛,不由暗点头,探花郎果然好眼光,瞧这姑娘,生得真好。
他捧了圣旨站起,待方家诸人全跪下,这才开始宣旨。
方立仲和沈氏听到一半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给洛儿赐婚?
未婚夫婿是探花郎萧天衡?
这,做梦也不敢想啊!
待洪公公宣读完圣旨,方立仲和沈氏还呆怔着,如坠梦中。
探花郎萧天衡才貌双全,家世出众,现还是新帝身边第一红人,怎会看中洛儿?
等等,他认不认得洛儿?只怕连洛儿的名字也未听过。
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
洪公公宣完圣旨,小心卷起,上前一步,递到方立仲手中,“恭喜方大人,恭喜方姑娘!”
方立仲接过圣旨,如梦初醒,忙忙站起,请洪公公上座,又让人上茶,亲自奉给洪公公,同时悄悄给沈氏使个眼色。
沈氏终于也回过神来,看一眼方青洛,激动得脸都红了,忙忙去备红包。
方立仲待洪公公喝一口茶,这才问道:“敢问公公,探花郎这桩婚事,怎会落在我家洛儿身上?我们小门小户的,洛儿也没甚名声,实不敢肖想这样的事。”
洪公公搁杯,“方大人若有疑问,到时问你家准女婿探花郎便可。这桩婚事,是他向陛下求来的。”
方立仲:“……”更疑惑了。
沈氏那儿,快速封了一个大红包,忙忙出来,悄悄儿递给方立仲。
方立仲大大方方递给洪公公,“这样的大喜事,自要请公公与我们同喜。”
洪公公也不推拒,伸手接了。
待送走洪公公,方立仲和沈氏立在门前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相信这样的大喜事落在他们身上。
方立仲:“洛儿三挑四拣,挑不着夫婿,其实是要等着探花郎这桩婚事?”
沈氏:“大姑娘要找一位压过陆锦亭的夫婿,这就找着了?”
夫妇两人又互视一眼,忙忙进厅落座,让人请方青洛过去说话。
方立仲:“洛儿,这桩婚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知晓?”
方青洛:“不知晓。”
沈氏:“你识得萧探花么?”
方青洛:“去桃花观见姨母时,偶然遇见过。”
沈氏一下站起,凑到方立仲耳边,小声道:“我知晓了,这桩婚事,定然是太真君作法弄来的!”
方立仲吃惊,“别乱说,这是陛下赐婚的。”
沈氏喘着气,“你认真想想,凭我们,陛下怎么会赐婚?”
方立仲:“你不许人家探花郎看中洛儿么?”
沈氏不再理他,看向方青洛道:“大姑娘,你在桃花观遇见探花郎时,是何情景?你且细说说。”
方青洛作回忆状,拣能说的,简略说了几句,至于两人同处一室诸事,则省略了。
沈氏:这样平平淡淡的相遇,引得探花郎求陛下赐婚,还说不是太真君作法?
方青洛怕他们再多问,忙忙告辞回房。
她一走,沈氏腾一声站起来,团团转道:“我是探花郎岳母了,以后赴宴会友,我这面子啊……”
方立仲捻须,喜不自胜,“我是探花郎岳父了!”
他说着站起,“我得去见见女婿,问问这桩婚事的因由。”
沈氏一把拉住他,“哪有岳父去见女婿的,自然是等着女婿来见你。”
方立仲:“有道理,我等着就是。”
他们没有等多久,就有婆子来禀报:“老爷,太太,探花郎来了!”
方立仲:“快请!”
说着看向沈氏,“快帮我瞧瞧,我这一身可齐整。”
沈氏:“齐整齐整。”
萧天衡在方家大门前下马,喊人从马车内搬下礼物,自己捏着礼单站在台阶上。
终于可名正言顺登堂入室了。
今日起,便正式是洛儿未婚夫了。
昨晚轻轻易易放过她,今晚见她,定要撩得她多喊几句好听的,要叫她……
适才接旨时,方立仲和沈氏如在梦中,不敢相信萧天衡这样出色的女婿能落在他们头上。
送走洪公公后,依然不敢置信。
待听得萧天衡来了,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