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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折秋簪花)


乱臣之祸,起于边疆, 边疆之祸, 皆因权在地方。山海之遥,一粟之民,知巡抚而不知圣上;边关之远,轻卒锐兵,知将军而不知圣上, 民何能安?国何能宁?
臣窃谓圣上能揽威福, 率自己出,则乱臣之象可止, 二国之祸可平,天下有不难治。不然, 圣上虽勤勤问之, 臣虽譊譊颂之,无意也。”
景帝看到这里, 袖中的手指已经不由得轻颤起来,他不明白为何徐韶华会在殿试之上这般作答。
徐卿难道就不怕吗?
他作为少年天子,何尝不知揽权为先,可右相之流虎视眈眈,他如何能轻举妄动?
可徐卿这一文,一旦他日公之于众,那便是把无形之刀,压在右相等人的脖子上,逼着他们还政!
景帝看着少年那锋芒毕露的答卷,一时热泪盈眶,有此忠勇之士,何愁大周不兴!
景帝只看了一刻,徐韶华并未有任何异色,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景帝强自压下眼中的热意,随后这才大步朝宝座而去。
只是,此一去,景帝的步伐越发坚定。
景帝一时也猜不透徐韶华的想法,但少年自他还是一个白板天子之时,便愿意追随于他,无论他此番作答有何后果,自己必不会让他有所伤害。
这六元及第的美名,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景帝目光闪过一丝坚定,他抬起眼,看着下方百余名考生。
这大周,迟早会完完整整的回到自己手中。
这一场殿试,哪怕是右相也没有想到,明明本次殿试题目对于徐韶华来说,都应当是他最擅长之题。
梁向实事,为他一手促成。
傲舜之患,为他一计破之。
只要是他,无论是任取一处,还是二者合一,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可是,徐韶华偏偏自这两题,看清其本质,用笔墨为刀,锋利的破开了原本浑浊的表象,可也将这把刀,直接插进了几位权臣的心脏之中!
千字成,徐韶华悠然落笔,面色淡然,仿佛他只是随手写了一篇普普通通的文章,参加了一场普普通通的考试罢了。
从始至终,景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却从未与景帝有过对视。
而至黄昏暮色降临,钟声响起,众人不得不同时停笔,随后告辞退去。
景帝本不必在一直在此地等待,可今时今日今事,让他觉得自己应当在此等候,目送……他未来的肱骨之臣离去。
随着夕阳西斜,黑压压的宫殿檐角凝成黑影,铺天盖地落下,少年起身行礼告退,景帝的目光追随他离去,直到临出门之时,少年方才抬眼看来。
一眼惊鸿!
那带着光的双眸,仿佛是黑暗中的微光,又似破开暗夜的利剑,一点寒芒,却已是刻入人心。
徐韶华等人在内侍和侍卫的指引下,走出了宫门,虽然只是一日,可是圣上却一直坐在上首监考,哪怕是素日最稳重的胡文绣这会儿也是里衣尽湿,看到徐韶华虽是眸子一亮,但很快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拱手告辞。
胡文锦稍好一些,但也没有力气多说,告辞后就爬上了马车,没一会儿竟囫囵睡去。
徐韶华和安望飞对视一眼,安望飞还有些力气:
“华弟,我这次虽是坐了红椅子,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最起码这一次我就是前面好几排的考生都不住出错,想来圣上也是积威甚重。
倒是华弟你,坐在首位,不知此番可有受到什么影响?”
安望飞虽然在那日徐韶华受赏之时听到徐韶华提过一嘴,可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徐韶华听了安望飞这话,只是笑了笑:
“我无事,圣上……很和善的。”
徐韶华想起那个雨中少年,为了来见自己一面,还笨拙的做了伪装,不由笑了笑。
安望飞眨了眨眼,他总觉得华弟这话,好似早就见过圣上一般。
不过,等二人上了马车后,喝着林亚宁早就准备好的人参乌鸡汤后,皆是惬意的眯起了眼。
御书房中,景帝听了德安的禀报,也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和善,亏他这般为朕找补,不过徐卿既然都这么说了,朕也不能让他的友人失望才是。”
德安听了景帝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圣上监考完后,整个人就像是啃了一根五百年的参王,怎么都睡不下,一口一个徐卿。
德安现在只盼着那徐会元能早早入仕,否则圣上还年轻,他这身子骨可就要遭不住了!
但随后,景帝也不由得面色肃然,想起徐韶华的作答,深吸一口气,眉眼含着一丝锐利:
“自明日起,所有御前侍卫皆由云骁卫所出,直至本次殿试评卷结束,若有异动之人,格杀,勿论!”
景帝这话一出,德安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紧,但也立刻应下,快步走出去与魏平交代了此事,随后这才折返回来。
待德安归来,便看到景帝正拿着一份名册,仔细端详,德安未敢多言,只看了时候已晚,忙奉了一杯参茶上前。
景帝并未理会,反而在一刻钟后,状似随口道:
“德安,你说徐卿若是为状元,朕该授他个什么官?”
德安本来有些困顿,可听了景帝这话,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不由磕磕巴巴道:
“大周开国以来,状元郎都,都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啊……”
“可此前那么多位状元郎,何人能一介白身,除奸佞,平边疆?”
景帝一句反问,德安不由得沉默了,他,也确实没有见过还有人能在一无所有之时,便能做出这般功绩。
景帝没有说的,还有那些借乐阳侯之手,为自己送上的人,稳住的局势,诸多事宜,徐卿或许不图回报,可他却无法不记在心中。
“朕觉得,给事中这个职位……挺好。马爱卿也是自此做出来些实事,倒是个吉利的。”
景帝喃喃着,德安瞠目结舌,过了许久,直接只有呼吸发出的声音了。
您自己都决定了,还在这儿一惊一乍的折腾他作甚?
不过,那徐会元若是直接被圣上提至正五品,如此一跃三级……只怕朝臣不会答应吧?
景帝却没有去管德安怎么想,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若是做起来,倒是还需好好筹谋一番。
夜深了,御书房的灯熄了,与此同时,巍巍皇宫之中,似有暗流涌动。
翌日,读卷官中,有一人先是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杨大人,你这是……”
杨大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这份考卷,露出一丝苦笑:
“我无事,只是被吓到了。”
杨大人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平日在朝中也是稳重之人,如此才能成为本次殿试的读卷官。
最重要的是,他也曾是常家案的受害者,此时被圣上点来成为这阅卷官,他本是怀抱为圣上定要寻觅栋梁之心。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场殿试之中,竟还有如此直言之士!
杨大人深吸一口气,随后提起笔,郑重的在上面画上了一个圈。
他虽不敢在朝中与右相之流当面对上,可他也不愿看到如此佳作蒙尘。
杨大人只是第一个,接下来的屋子里,时不时都会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纷纷抬眼去看自己同僚,仿佛想要从同僚的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这份考卷的争议性实在太大,等到最后,诸人也只是悻悻的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考卷之上,斟酌半晌,这才做出自己的评价。
如此,一晃三日,百余份考卷终于阅完,可诸人却纷纷抹了一把冷汗,对视一眼,杨大人率先开口:
“吾等既已读完,也该为圣上上呈佳卷了。”
众人纷纷点头,殿试之中,并非所有考卷都能被圣上过目,只去其中十份最佳之卷,呈给圣上,由圣上在这十份考卷之中,点出一甲,及二甲传胪,其余则由读卷官商议后定下名次。
而这十份考卷的选取,也有规矩,乃是需要选得圈最多之人,这会儿八名读卷官纷纷整理了自己面前的考卷。
“吾此处有圈中五者一人,圈中四者二人。”
“吾此处有圈中五者二人,圈中四者无,圈中三者一人。”
“……”
待八位读卷官纷纷说罢后,其中圈中五者三人,圈中四者六人,圈中三者……二人。
这样的结果一出,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尤其是,待众人看了这两位考生的答卷之后,一时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这份考卷,虽然行文如水,气势恢宏,但此言有过激之嫌,还是弃之吧。”
不多时,一人将那份有争议的考卷正要撤下,杨大人抿了抿唇:
“慢着。”
那人看向杨大人,动作微顿,但还是淡淡道:
“杨大人这是何意?此子虽有文采,可却太过张扬,须知,过刚易折!”
杨大人闻言只是冷声道:
“那又如何?在场有三位大人觉得此卷上佳,难道高大人要因一己喜恶,而替圣上裁决吗?”
“休要胡言!”
“此乃殿试,既有争议,当请圣上圣裁!我以为,此二卷可皆上呈御前!”

高大人闻言面色一沉, 他眸色晦涩的看了一眼杨大人,随后捋了捋袖口:
“放眼朝野,倒是漏了杨大人这么一位……忠君之士。”
“食君之禄, 担君之忧, 高大人莫不是这些年被那些膏腴肥脂糊了心窍不成?!”
杨大人义正言辞,抬眼看去,却不想其余诸人皆纷纷避开了眼, 杨大人一时皱了眉。
高大人原本脸色发青, 可等看到眼前这一幕, 方才和缓了神色:
“杨大人, 你如何作想吾等心知肚明, 但你真的能保证,这位考生即便榜上有名, 接下来也能青云直上?
届时, 待殿试结束,本次考卷公之于众,你说……他又会是何下场?!”
高大人不紧不慢的说着,杨大人闻言,面色一时暗淡下来, 高大人随后又下了一记猛药:
“杨大人, 这世上不止你一人忠君,但为圣上尽忠前, 你莫要犯蠢死去,才是最重要的。”
高、杨二人的一番话, 在场诸人皆默默不语, 只是杨大人原本按在那考卷之上的手,微微泄了力道。
高大人也不由得微叹了一口气, 随后这才将将那十分考卷整理妥当,并与诸读卷官朝御书房而去。
高大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走着,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惋惜,若是这考生再迟两届,待右相年老势弱,或许才是正当图谋之时。
此子,还是锋芒太过,是要压一压的。
高大人的想法不过心念电闪,其余诸人也只是紧紧跟在高大人的身后,不多时便至御书房。
景帝算着时候,在御书房也是等候许久,等看到高大人一行走来之时,他立刻正襟危坐,但眼中还是不由得带了一丝期待。
十份考卷被那填金漆飞龙纹盘所呈,一字列开,柔和的日光笼罩其上,仿佛散发着熠熠光彩。
“呈上来吧。”
首先被呈上的,便是那三份圈中五者的考卷,景帝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内容,可却也一一认真看了过去。
这里面,有一份考卷,乃是提议对各地方官员应有所约束,建立地方巡查机构的答卷,景帝心中微动,随后放在了手边。
之后,又是两个时辰,待景帝将最后一份考卷看完,他缓缓抬起头:
“诸位爱卿,此番尔等要举荐的答卷,都在此处了?”
高大人率先站出来:
“回圣上,是。”
众人也纷纷称是,杨大人迟了一瞬,未曾开口,只是囫囵的拱了拱手,也算是想此事糊弄过去。
景帝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异状,随后直接道:
“杨爱卿,你上前来。”
杨大人有些发愣,但随后还是向前走了两步,景帝看着他,双眼含笑,可眸地却没有丝毫笑意,杨大人有些心惊的低下头,景帝缓声开口:
“杨爱卿,你来回答朕方才的话。”
杨大人只觉得双唇像是被那浆子紧紧粘住,任凭他腹中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出来:
“臣,臣……”
“朕继位至今,幸有诸位爱卿在朝中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我大周才能有如今的安稳。
然,科举取仕,亦是千秋大计,诸位皆是朕用心选取的读卷大臣,朕本不该苛责于尔等,然朕更不会使得明珠暗藏。”
景帝看了一眼众人,随口道:
“臣对,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家法为一家法,国法为一国之法,法有大小之异,而能世守其法者,则皆曰权也。
乱臣之祸,起于边疆,边疆之祸,皆因权在地方。山海之遥,一粟之民,知巡抚而不知圣上;边关之远,轻卒锐兵,知将军而不知圣上,民何能安?国何能宁?
臣窃谓圣上能揽威福,率自己出,则乱臣之象可止,二国之祸可平,天下有不难治。不然,圣上虽勤勤问之,臣虽譊譊颂之,无意也……”
景帝不疾不徐的开口,可是那里面的每一个字眼,却是他几日里,足以熟记成颂的话语,而景帝此言一出,杨大人尚且在迷迷瞪瞪,但随后,高大人已是跪下请罪:
“圣上恕罪,臣等有罪,此卷得中圈者三,皆因此子锋芒毕露,失了些许中正平和,故而这才未曾进至御前。”
杨大人反应回来,也随后跪下,一众读卷官纷纷跪地,景帝看着他们的脊背,抿了抿唇。
“呈来吧。”
“是。”
高大人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景帝沉默的看着其他人,或许在臣子们的眼中,自己这位天子除非右相让权,否则便要这般郁郁下去。
景帝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高大人便已经将那份考卷呈了上来,景帝看着那熟悉的字眼,一字一句,仔细读来,仿佛在与少年临别前的双眼对视。
良久,待景帝将最后一字看完,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少年的文字鲜少这般锋利,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崩的紧紧的。
但随后,景帝笑了,他持着这份考卷,语气坚定道:
“此为,状元之材。”
景帝这话一出,众人具惊,高大人声音艰涩道:
“还请圣上三思啊!如今我大周初初平定,若是冒进,只怕,只怕会使朝野动荡啊!”
杨大人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一同劝说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请圣上三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摧之不去,方为良木。尔等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三月二十一,乃是殿试放榜之日。
暖风拂面那堪春,金榜题名得意时。
但见满城鞭炮齐鸣,天街之上,已经是人声鼎沸,而此刻,徐韶华等人也终于自宫门而入,在内侍与侍卫的接引下,朝集贤殿而去。
这一次的考生们同样需要换上白衣,只不过相较于考前的惴惴不安,此刻一个个皆是神态轻松,与那更衣的内侍也能低语几句。
徐韶华这厢在内侍的伺候下,穿上了这身看似素雅纯白,可却满身暗绣的白衣,遂垂眸到了句谢。
内侍乃是魏平特意派来,闻言一时惊讶:
“您马上都要是朝中大人了,哪里需要对我这样的人道谢?”
徐韶华听了此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受您相帮,道句谢不过是嘴皮子的功夫,也不算什么。”
内侍有些稀罕,又有些欢喜,他们这些内侍,得势了被人唤一句大人,若是落了败什么阉人、没根的东西那便劈头盖脸而来了。
“话虽如此,可世人鲜少能如您这般。”
内侍为徐韶华将肩上的褶皱抚平,过了一阵,这才开口道:
“倒是要与大人说桩趣事,听说那日读卷大人奉卷两次,圣上方才点了状元郎,也不知是何缘由呐。”
内侍说罢,看着徐韶华已经簇然一新的装扮,随后笑了笑:
“我不过随意一言,您随意一听,一切妥当,您可以出门了。”
徐韶华倒是没想到圣上竟会做到这一地步,不过,对此徐韶华早有预料,当下只冲着内侍微微颔首,大步朝门外走去。
此刻,集贤殿外,礼炮共鸣,九龙曲柄黄盖伞静立于殿外,紫金扇呈二九之数,分立两旁。
集贤殿檐下,正由太常寺众分而立之,奏中和韶乐,金声玉振,令观者闻之,无不肃然而立。
百官亦着朝服,面色平静的分立与殿外两旁,而这时,新科进士们也才被引了出来。
红色绸缎在殿外铺就了一条仿佛泛着光的大路,徐韶华为首,与诸人自那条大路缓缓行至集贤殿外。
与此同时,集贤殿内,一甲前三名的考卷被静静放置在桌前,左相与右相分两旁。
殿试糊名乃是原卷糊名,这会儿由二人亲手拆开,重新查阅,左相抬眼看去,下意识的捏了捏掌心的卷纸,几乎要忍不住去看景帝一眼,但最终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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