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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姜河客套了一句:“留着给女婿吃罢,又巴巴地拿过来作甚?”
姜椿笑道:“家里还有好多着呢,你女婿当饭吃都尽够了。”
姜河这才作罢。
姜椿凑到取暖炉前,笑嘻嘻地问道:“爹,芋头烤熟没?给你闺女吃一个呗。”
“你这小馋猫。”姜河打趣了她一句,拿出姜椿先前给的铁签子,串了一只芋头,递给她。
姜椿熟练地剥了皮,送进嘴里啃了一口。
被烫得“嘶嘶”吐气,还不忘抬手朝姜河竖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道:“爹,好手艺,烤得贼好次!”
姜河也没谦虚,笑呵呵道:“那是,爹每年冬天都给你烤芋头吃,早练出来了。”
姜椿一连吃了三只芋头,这才罢手。
跟姜河闲聊一会儿家常,她又进去东次间,瞧郑鲲练字。
郑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字写得只能算板正,没甚风骨,叫表妹见笑了。”
姜椿嗔了一句:“表哥你莫谦虚,能将字写板正就不容易了,我这才学写字的人儿可是深有体会。”
郑鲲惊讶地挑了挑眉:“表妹在学写字?”
不等姜椿回应,他就又道:“表妹如今身份不同,叫我说呀,是该认认字,最好再学学如何看账本,免得被下头的人给糊弄了。”
姜椿笑道:“你表妹夫也是这般说的。”
顿了顿,又高兴道:“对了,表哥,跟你说个好消息,夫君的铺子拿回来了,房契都交到了我手里。
咱们是时候盘算盘算,该用这些铺子做甚买卖了。”
窝在京城吃闲饭两三个月的郑鲲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说是窝在京城吃闲饭,其实他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因离着西市近,他得空便去西市转悠。
对于做甚买卖,他很有些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布料买卖做得,人人都要穿衣,京城人又比咱们齐州府的人爱打扮,布料买卖可以细水长流。
进货的法子也简单,或是找专门的经济帮忙进货,只需要告诉他们咱们需要什么样的货,他们自会帮咱们找到卖家。
只不过得付给他们经纪费。
若不想付经纪费,可以打听着货船的消息,得知南边运布料的货船在通州码头靠岸后,立时赶过去。
不少货主不想出仓库费,会选择在码头就地出货,布料价钱要比经济介绍的卖家便宜上足足二成。
西市的那些布料铺子,十有八九都是去码头抢货。”
姜椿听得连连点头。
看来郑鲲是当真下了功夫,基本将这里头的门道都摸清了。
因原著是大女主奋斗文,进京后大部分的篇幅都放在钟文谨做买卖上头,所以姜椿查了不少北宋汴京城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毫不夸张地说,汴京城除了没有现代化设备,其他方面还真不比现代落后多少。
甚廉租房,甚叫外卖,甚打车租车,甚女子相扑马球,甚家里有乐事请伎女上门表演,甚摆摊摆到宫门口,后妃打发人出来买小吃等等,都司空见惯。
就连早上洗脸的洗脸水,都有人走街串巷叫卖。
汴京人自称“笼袖骄民”,不少富庶人家家里根本不开火。
因为商业发达,直接外头买着吃,比在家自己做饭都便宜。
毕竟做饭,需要有灶房以及灶房里那一堆锅碗瓢盆,还得买菜买肉买米买调料,还得买柴。
最最重要的是,还得买或者请个厨娘回来,总不能叫家里的娘子亲自下厨?
太不体面。
原著里的燕京城,参考了不少汴京城的资料,所以其繁华跟“现代”程度,可见一斑。
姜椿点头道:“可以拿一个铺子出来做布料买卖。”
想了想,她又笑道:“不过运河已经开始封冻,去通州码头抢货是不成了,只能找经济帮忙牵线,从人家囤货的仓库里少进一点货先卖着。”
郑鲲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朝郑鲲竖了个大拇指:“舅舅没白花大价钱送表哥去跟人学本事,果然大有长进。”
随即又问他:“表哥还有甚其他想法没有?八间铺子,其中一间拿来跟我妯娌合伙做买卖了,还剩七间空置着呢。”
姜椿也没打算将这七间铺子全开起来。
一来她没这么多本钱。
她手里现下只有卖胡椒得的一千两银子,堪堪够两间铺子进货所需。
二来她也没这么多人手。
她当然可以买人手,但买人手不也得花钱?
其他五间铺子,她决定暂时先租出去,挣点租金。
回头等自己手里银钱宽裕了,又想到了好的营生,再收回来自己经营。
郑鲲挠头道:“旁的营生我都还没摸透,不敢乱说。”
姜椿也没强求,笑道:“能摸透布料买卖,表哥已经很厉害了。下剩的,我来想想。”
她从钱袋里掏出把钥匙来,递给郑鲲,干脆道:“这是西市的铺子,恰好就是廖记酒楼正对面那家,表哥得空去看看,缺了什么就记下来,回头我打发人去采买。”
郑鲲欣喜道:“竟然有西市的铺子,这可真是太好了,做布料买卖,旁的地段终归不如西市便利。”
当然,他们所说的布料买卖,只是普通布料买卖,以棉布、葛布以及麻布为主。
也卖绸缎,但也就是几两银子一匹的便宜绸缎。
针对的就是素日逛西市的底层百姓客户群。
富人是不会来这里的,人家直接去逛东市了。
姜椿笑道:“可不?有这样地段的铺子,咱们的布料买卖就算赚不了大钱,也总归不会赔本就是了。”
宋老太爷可真疼宋时桉这个嫡长孙,给的八间铺子,三间位于东市,五间位于西市,都是好地段的铺子。
而宋时锐跟宋时迁两人同样是他的孙子,却毛都没得到一根。
若非如此,钟文谨也不必火急火燎地挣钱。
姜椿昨晚才让人将东市的铺子钥匙给她送去,今儿一大早就听人说她出府了。
简直比自己这个成日瞎忙的还忙!
不过忙点好,身为她的投资人(金主),她越忙,自己能挣到的钱就越多。
姜椿近日忙,难得回娘家一趟,姜河极力挽留她留下吃午饭。
姜椿自然答应。
姜河不通厨艺,郑鲲倒是会做饭,但厨艺一般,也就勉强能吃。
素日他们基本都是去西市买饭食回来吃。
姜椿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又打发人去廖记酒楼要了几个好菜跟一坛酒,三人好生吃了一顿。
所谓酒后吐真言,吃多了酒的姜河大着舌头说道:“鲲哥儿替你管铺子去了,只爹一个闲在家里没事做,跟个吃闲饭的废人似的。”
姜椿听他这话音,是想寻事情做?
他们父女俩向来有甚说甚,所以她直白地问道:“爹你有甚想法,说出来我替你参详参详。”
姜河端起酒盅,仰头灌了一盅酒。
片刻后,这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爹想继续做杀猪卖肉的行当,你看可行?”
姜椿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有甚不可行的?爹想干就干呗。”
姜河今年才三十七,即便在寿命偏短的古代,这个年纪也还算正当旺年。
一个正当旺年的男子,素日又劳碌惯了的,让他长期赋闲在家,的确有些不受头。
姜河为难道:“可是,爹怕给你丢人。你如今是宋家的少奶奶,如果爹跑去杀猪卖肉,被人晓得了,只怕要取笑你。”
姜椿顿时柳眉倒竖,冷哼道:“我看她们谁敢!谁取笑我,我就揍谁,我倒要看看,是她们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姜河白她一眼,斥责道:“你莫胡来!如今咱们身处京城,可不是在大柳树村那犄角旮旯地儿。
京城这地方,一石头下去,砸死的五个人里头就有三个出身显贵,你可别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自己吃亏就罢了,还带累女婿没脸。”
姜椿先是认真思考了下一石头怎么砸死五个人这问题,难不成这石头其实是保龄球成了精?
然后才笑嘻嘻道:“爹你放心,我有数。”
不揍人是不可能的,该揍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揍人的。
怕吃多酒就会变话痨的姜河继续唠叨自己,她忙不迭转移话茬:“爹你打算在哪里开铺子?西市?有看好的空铺子没有?
若是有看中的,我打发人找包打听问问,看他能不能帮着赁下来。”
她没说将自己手里的铺子拿一个出来给姜河用。
虽然自己嘴上说宋时桉的就是自己的,但到底不一样。
拿婆家的铺子给娘家亲爹使,这实在经不住讲究。
姜椿脸皮厚,不在意这些,被人笑话就笑话,只要自己得了实惠就行,但姜河要脸面。
即便她主动提出来,他也不会同意的。
姜河闻言,笑骂道:“赁铺子?你可真敢想。咱们辛苦杀一头猪,统共也才赚一百多文钱。
而西市的铺子,最西边角落里那间,上任租客猝死在铺子里,铺子主人降了好几成赁金,也要八十四两银子一年呢。
咱们小本买卖,哪里赁得起?”
姜椿听他言之有理,忍不住附和地点了下头。
然后问他:“爹你打算在西市摆摊?”
西市中间石板路两侧是允许摆摊的,不过得交摊位费,每日二十文。
姜河点头道:“对,摆摊就挺好,每日二十文的摊位费咱们交得起。”
回答得这般干脆,显然先前就打听清楚了。
估摸在心里盘算这茬盘算许久了,只是碍于怕给闺女丢脸的缘故,一直没好意思说。
姜椿干脆道:“摆摊也成,可以去我们布庄门口摆摊,如此你跟表哥也能互相照应。”
郑鲲立时道:“表妹这主意好,姑父你就在布庄门口摆摊,有甚事儿我也能给你搭把手。”
闺女跟侄子的好意,姜河也没拒绝,笑呵呵道:“成,那就去布庄门口摆摊。”
至于杀猪的地方……
这院子怕是不成,邻居都是在西市做买卖的商户,就算每日起得再早,也不至于寅初(凌晨3点)就爬起来。
成日被猪叫声打扰好眠,左邻右舍只怕都会对姜家人有意见。
姜椿自然有解决办法,不过面上却为难道:“爹,不赁宅子没地方杀猪啊?”
姜河顿时就笑出声来:“椿娘,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燕京城里啊,有专门的屠宰场。
只要交点钱,就可以在里边宰杀牲畜。
宰杀完,带着肉跟骨头走就成,垃圾有专人负责打扫。
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是原著里的设定,姜椿自然知晓,不过她还是惊讶地说道:“竟有这样的地方?那的确方便很多。”
“不止呢。”姜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连收猪,都有专门的经济负责帮忙收猪,每日一早给送到屠宰场,只需要每只猪给十文辛苦费即可。”
还掰着手指给姜椿算账:“虽然每日要出二十文钱的摊位费跟十文钱的经纪费,但京城的肉价比红叶镇要高,每斤肉最少也要二十二文钱,一斤多二文,一只猪算五十斤肉,那就是一百文。
刨除本钱后,我盘算着每日少说也能挣两百文钱。
足足两百文钱呢,这不比闲着强?”
想了想,他斜了眼姜椿的肚子,笑呵呵道:“再说了,我还得给我孙子攒家底呢。”
姜椿嘴角抽了抽。
指望你老给自己孩子攒家底,这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还是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来。
至于要做甚买卖,她还得再想想。
傍晚吃晚饭时,桌上多了两样菜。
一样是莲藕排骨汤,一样是用豆油炒的清炒藕片。
清炒藕片钟文谨十分爱吃,但她巨讨厌豆油,觉得其中的豆腥味让她吃着犯恶心。
她探出脑袋,隔着宋时音这个电灯泡,对姜椿道:“大嫂,我知道番邦有种素油叫玉米油,炒菜好吃还不像豆油这样有豆腥味。
正好有番邦商人那里还剩几罐,大嫂你有没有兴趣?”
姜椿:“……”
竟然拿玉米油出来了。
你怎地不直接拿玉米出来捏?
如此自己那两个田庄明年岂不就能种上高产玉米了?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立时点头道:“要要要,有这样的好油,那我必须得买回来给我夫君尝尝。”
顿了顿后,她又忙不迭补了一句十分符合自己人设的话:“贵不贵?要是很贵的话,我手里银钱不够,就只能……”
她抬眼看向庄氏,笑嘻嘻道:“向母亲借点了。”
庄氏:“……”
她这是替自己长子买油,而不是给她自己买东西,庄氏还真说不出不借的话来。
只能假装没听到,继续用自己的膳。
钟文谨笑道:“倒是不贵,只要五百文一罐。”
玉米油的价格其实不便宜,特别是金胚玉米油,五升就要一百多,都跟“象牙麻将”齐平了。
但麻将她可以开价五两银子,玉米油这种日用品她却不敢要价太高。
怕被大嫂一口拒绝。
横竖用这油炒的素菜自己也要吃的,干脆就不挣钱了,直接原价转卖。
姜椿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便宜?”
不等钟文谨回应,她就立时急急呼呼道:“二弟妹,那番邦商人手里有多少罐我要多少罐,你务必要替我全拿下!”
“好。”钟文谨干脆利落地应下,随即斜了宋时桉一眼,笑嘻嘻打趣道:“大嫂在大哥身上当真舍得花钱。”
姜椿嘴角抽了抽。
五百文一罐玉米油,几罐子下来,统共也用不了几两银子,这算什么舍得花钱?
谁知旁边宋时桉却突然开口道:“娘子的确舍得在我身上花钱,她自己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却从不亏欠我,吃喝都给我最好的。”
李氏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吃喝都给你最好的?她家那乡野山村能有甚好吃的好喝的?”
宋时音不乐意听这话,反驳道:“血燕燕窝算不算好东西?大哥在大嫂家时,每日一碗血燕燕窝,祖母都没他这待遇。”
姜椿听得一头雾水。
啥血燕燕窝?
自己从系统仓库里抽到的燕窝,其实是血燕燕窝?
这玩意儿她在现代时虽然没见过,但也曾经听说过。
旁的没记住,她就单记住了两个字——死贵。
谁知这样的好东西到自己脸前,毫无常识的自己却认不出来。
都怪该死的签到系统,同样物品,即便品质不同,名称都还是用的同一个,这谁能认得出来?
不对啊……
她狐疑地侧头看向宋时桉。
自己认不出血燕燕窝倒还有情有可原,宋时桉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儿,怎可能会认不出来?
可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宋时桉淡定地拿起她面前的汤碗,替她盛了一碗排骨莲藕汤,放到她面前,笑道:“娘子喝汤。”
姜椿瞪他一眼,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等晚上回去后再审问他。
她倒要看看,他能给出甚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若是给不出,哼哼,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吃完晚饭后, 宋时桉却被宋时锐叫到外书房说正事去了。
姜椿回到丹桂苑,闲来无事,决定盘点下系统仓库, 看看还有哪些能拿出来换钱的物品。
她原本以为手里握着一千两银子, 已经很阔绰了,短期内肯定不会再为银钱烦恼。
然后她就拿到了宋时桉那八间铺子的房契跟两个田庄的地契。
两个田庄倒罢了, 如今正值冬日,也没甚好投入的地方, 等来年开春再说。
但那八间铺子, 除去拿给钟文谨使的那间,下剩七间铺子, 五间赁出去, 另外两间得自己开起来。
布庄因为卖的都是便宜布料, 投入不算太大, 五百两银子尽够了。
但另外间铺子她还没想好做甚买卖,若卖的商品比较贵重的话,五百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毕竟做买卖不可能左手进,右手立马就卖出去,得做好滞销跟压货的心理准备。
而一旦滞销跟压货, 除了打折出售外,为了维持店铺的正常运营, 就只能继续追加投资, 进紧俏的货品。
算来算去,这一千两银子实在不够用。
她在系统仓库里翻来翻去,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家具上头。
要说宋家最近倒腾什么最多, 那必定是家具。
先是买了些核桃木家具凑合用,户部将部分贵重家具还回来后, 又倒腾着替换。
但因为户部早先发卖出去一部分贵重家具,所以只能还回来大半。
替换完后,几乎每个院子都是大半贵重家具配小半核桃木家具,着实有些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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