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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然后语气冷硬地吩咐道:“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人送走!赶紧给我把人送走!”
宋时音上前来,给周氏行了个礼,央求道:“祖母,让我去送送母亲,顺道敲打敲打家庙那些人,免得她们偷摸欺负我母亲。”
周氏沉吟片刻,最终摆了摆手:“你想去便去,只是那里不干净,别在那里过夜,送完了人,就赶紧回来。”
她嘴里的“不干净”,不是打扫不够干净的意思。
族中若有白事,出殡结束后,会先在家庙停灵一阵子,然后才会根据阴阳先生挑选的时间下葬。
宋时音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周氏怕那里有留恋尘世的阿飘勾走她的魂。
宋时音点头应道:“祖母放心,我不在那里过夜。”
周氏想了想,又吩咐道:“把二太太的嘴堵了。”
万一路上李氏不管不顾地嚎叫起来,被人发现端倪,以为她是被拍花子拍走的,帮着报了官,还不知会闹出甚传言来呢。
“是,老太太。”立时就有婆子拿了块汗巾子走进软轿,强硬地堵住了早就被捆住手脚的李氏的嘴。
李氏这才知道害怕了,嘴里发出“呜呜呜”地求饶声。
但显然已经晚了。

李氏好歹也是宋家二太太, 无缘无故将人送去家庙,肯定会引起外界胡乱猜测。
老太太周氏只能假装得了重病,对外宣称李氏这个儿媳妇兼外甥女孝顺, 在佛前发下宏愿, 只要自己能康复,她愿意入家庙清修一年。
而她也在李氏发完宏愿的第二日, 神奇地不药而愈。
李氏为了还愿,当即入家庙清修去了。
当然, 这说法也就忽悠忽悠外头那些平民百姓, 可忽悠不了那些人精一样的达官贵人。
毕竟,谁家没往家庙送过人?用的由头也都大差不差。
但那又如何呢?
谁还能不识趣地跳出来揭穿周氏不成?
就连李氏的娘家人, 也自知理亏, 吭都不敢吭一声。
要知道这其中可还牵扯到李三姑娘李梓柔呢, 真要闹出来, 吃亏的也是他们李家。
宋家人原还以为外头要议论一阵子,才会渐渐消停,谁知送走李氏的次日,就出了另外桩事,直接把宋二太太进家庙清修的“风头”给抢走了。
前登州府黄县县令何书渝被大理寺拘捕了。
年前宋时桉让人去大理寺告何书渝谋害发妻, 大理寺接了状子,年后派人去黄县调查。
以往这等出远差的活计, 大理寺都会优先安排几个年轻仵作前往, 但这桩案子的嫌疑人何书渝与太子岳家宋家有牵扯。
宋大爷宋时桉还特意来了大理寺一趟,要求大理寺秉公办理,不可冤枉好人, 也不可放过坏人。
大理寺卿程泽年便将这几位年轻仵作的师傅黄仵作给派了过去。
黄仵作上了年纪,赶不了急路, 大不了路上多耽误些时日。
于是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了四月中旬,前往黄县调查的这路人马才赶回京城。
据回报,他们一行人到达黄县后,找到鹿娘子的父亲鹿员外说明案情,并请求他同意开棺验尸,结果遭到鹿员外的坚决反对。
他先前也疑心过女婿,为免官官相护,他还特意花银钱托人从隔壁水纹县请来了仵作来给自己闺女验尸。
折腾一场,不但没查出任何端倪来,还将自己跟女婿的关系闹得有些僵。
每每说起此事,鹿员外就后悔不已。
如今京城来的差爷要求开棺验尸,他是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的。
他不能再让人折腾闺女一回,让她死了也不得安生。
好在黄仵作这样积年的老仵作,素日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擅长劝说死者家属。
费了好一番功夫后,总算说服鹿员外,同意开棺验尸。
黄仵作验第一遍的时候,的确如水纹县那个仵作一样,并未查出任何端倪。
他不信邪地又验了第二遍,照样没发现端倪。
换作旁的仵作,到这个地步,肯定会放弃了。
但多年办案的直觉,让黄仵作觉得鹿娘子死得时机太巧,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猫腻,他是不太信的。
于是他又验了第三遍。
在他手指一寸寸摸过鹿娘子的头骨,摸到头顶中央一处位置时,突然感觉有个粟米粒大小的凹陷。
他忙让人打来清水,将这处地方一点点清洗干净,果然瞧见一个粟米粒大小的圆孔。
他取来工具,将这处头皮剖开,然后又是撬又是拔的,最终从鹿娘子的头骨里取出来一根成年男子中指长度的细铁钉。
鹿员外瞧见这铁钉,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闺女的死跟何柱子这狗东西脱不开干系!”
何柱子,是何书渝的本名,他现在用的名字乃是开蒙念书后,私塾的先生给他起的。
为了给自己闺女讨回公道,鹿员外还不辞辛劳地跟着大理寺的人进京来了。
消息传到宋家后,宋时初喜极而泣:“鹿娘子那样好的人,他都狠心对她下毒手,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才对!”
当初她被卖进何家后,鹿娘子这个女主人见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又读书识字,对她十分关照。
若不是何书渝借酒醉对她下手,害她失了清白,她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
庄氏拍了拍宋时初的手,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下好了,他就等着秋后问斩,往后再也没法恶心你了。”
宋时初拿帕子拭了拭眼泪,又哭又笑地说道:“多亏大哥让人去大理寺告他,不然鹿娘子只怕沉冤难雪,我也不断被他这狗皮膏药恶心。”
姜椿谦虚道:“夫君是二妹妹的兄长,兄长保护妹妹天经地义嘛,算不得甚大功劳。”
不等宋时初回应,她又笑嘻嘻道:“二妹妹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回头说门好亲事,多从婆家抠点东西回来贴补我们夫妻就成。”
毫不意外地惹来庄氏一记白眼:“说的什么话,咱们宋家是揭不开锅了吗,需要外嫁女从婆家抠东西回来贴补自家?”
姜椿嘟囔道:“不抠白不抠。”
连姜柳都晓得要从婆家抠东西贴补自己这个堂姐,让小姑子从婆家抠点东西回来贴补大哥大嫂,有什么问题嘛?
完全没有!
宋时初抿唇轻笑道:“大嫂放心,不就是从婆家抠东西贴补娘家嘛,容易得很,我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庄氏拿手轻拍了她的胳膊一下,斥责道:“你大嫂成日不着调,她说的话你也敢听,不怕被带沟里去?”
宋时初轻小声反驳道:“大哥甚都听大嫂的,也没见他被带沟里去啊,还升官了呢。”
庄氏:“……”
她没好气道:“你大哥打小就是神童,脑瓜子比谁都好,他能不被带沟里,不代表你就不会被带沟里。”
姜椿不乐意地嚷嚷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我这样正经的一个人儿,怎可能会将二妹妹带沟里去?”
庄氏撇了撇嘴:“你要是正经,那这世上就没有不正经的人了。”
姜椿本想反驳来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以手托腮,得意道:“没办法,谁让夫君就爱我这不正经的模样呢,我想改,他都不让。”
庄氏:“……”
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呢?自己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
然后姜椿就被庄氏给赶了出来。
姜椿也没回丹桂苑,直接坐马车去了春安布庄。
到春安布庄后,她又让人去把香腮雪的掌柜曹婉接来。
从钟文谨那里“学”到借贷记账法后,姜椿一直想教给郑鲲跟曹婉,却一直没腾出手来。
正好今儿得空,索性将俩人凑一处,她一次性教了,免得费两次功夫。
曹婉以为东家要查账,就把香腮雪开业以来这三个月的账本子全都带来了。
姜椿直接翻到汇总页看结果,见头一个月达到VIP资格的顾客有十一个,第二个月从十一个涨到了十六个,顿时嘴角乐开了花。
上月消费额达到一百两的顾客,可以领一张VIP卡,下月自动成为VIP顾客。
十一个VIP顾客就是一千一百两银子,十六个VIP顾客就是一千六百两银子。
虽然这只是消费额,不是利润额,但她利润高呀,特别是从钟文谨那里进货的现代彩妆,利润高得惊人。
而且这还只是VIP顾客的消费额,还不包括进店购物的普通顾客,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是不菲的一笔数目。
很显然,香腮雪比春安布庄要更挣钱许多,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棵摇钱树。
她合上账本子,夸赞道:“香腮雪能有这个业绩,曹掌柜功不可没。”
曹婉也没谦虚,只笑道:“奶奶许给我半成红利,就算不为了奶奶,为了我自己能多挣点分红,也得拼命不是?”
姜椿失笑:“是这么个道理。”
她一视同仁,两个掌柜除了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外,还能拿店铺利润的5%提成。
这也是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总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郑鲲汗颜道:“我原还以为自己这个掌柜做得够格了,跟曹掌柜一对比,我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呢。”
曹婉忙道:“郑掌柜过奖了,咱们铺子卖的货品不一样,不能同一而论,郑掌柜将布庄经营得极好,我在东西都有所耳闻。”
郑鲲被夸得有些脸红,连忙摆手:“曹掌柜才厉害呢,你管着的香腮雪不但在京城人尽皆知,听说连江南地界的贵妇都有听说这间铺子,托来往京城的商人帮着带货的呢。”
姜椿笑呵呵道:“你们两个掌柜表现得都不错,年底统统有奖。”
年终奖安排上,尾牙安排上,啧,自己真是个大方又贴心的好老板。
借贷记账法不难,郑鲲跟曹婉都是会记账跟看账本子的,姜椿教了他们几遍,又找出些旧账目来演示了几回,他们便会了。
于是姜椿大手一挥,宣布道:“这月就罢了,一切照旧,从下个月开始,所有账本子都用这番邦记账法记账。”
两人都点头应是。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姜椿在布庄里溜达了一番,给姜河挑了两块他夏日爱穿的葛布尺头,又在对面的廖记酒楼打包了四样菜,这才顺道回娘家。
路上一一打卡签到。
[叮!在【燕京城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银子13两。]
[叮!在【燕京城当铺】签到成功,获得金葫芦1只、鹿皮靴1双、蜀锦12匹。]
[叮!在【燕京城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铲18把、铁斧9把、铁耙12把。]
[叮!在【燕京城医馆】签到成功,获得燕窝3斤、金银花2斤、桂花3斤。]
[叮!在【燕京城药铺】签到成功,获得人参养荣丸5瓶、丹参粉2斤、银耳8斤。]
[叮!在【燕京城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银锁1只、赤金珊瑚发冠2顶、珠花1对。]
[叮!在【燕京城书铺】签到成功,获得白咨纸27刀、白棉纸19刀、灰墨12块。]
[叮!在【燕京城布庄】签到成功,获得茧绸18匹、细棉布16匹、羊皮22块。]
[叮!在【燕京城香料铺】签到成功,获得胡椒3斤、檀香2斤、沉香线香6盒。]
[叮!在【燕京城茶叶铺】签到成功,获得西湖龙井10斤、大红袍2斤、铁观音4斤。]
[叮!在【燕京城胭脂水粉铺】签到成功,获得口脂8盒、胭脂膏子6盒、鹅蛋粉9盒。]
到姜家的时候,姜河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同身旁坐在马扎上的刘柱说话。
姜椿让桂枝将手里的尺头跟食盒交给刘柱,对姜河笑道:“爹,我方才去春安布庄,见这两块尺头正合适给爹做夏裳,就给你拿了回来。
方才路过西市的王大脚裁缝铺时,我已经跟王娘子打过招呼了,爹你哪日得空,带着这两块尺头过去找王娘子就行。”
姜河嗔了一句:“爹衣裳多得是,你又拿尺头回来做甚,没的浪费银钱。”
姜椿得意道:“怕什么,你闺女我现在有钱,想给爹做几身衣裳就做几身衣裳。”
姜河白她一眼:“你少兴头,我晓得你开铺子挣了些银钱,但你在宋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头过日子,素日开销也大,手该紧的时候还是得紧一些,别成日大手大脚乱花钱。”
大手大脚惯了,信奉钱是赚出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姜椿,果断选择不跟他辩论,转移话茬道:“爹你去看过干娘给的那铺子没?可有甚需要改的地方?”
姜河自然去看过了,而且是拿到钥匙的第一时间就过去看了。
他笑呵呵道:“甚都不需要改,原有的柜子拿来卖肉再合适不过了,连柜子都没必要重新打。
再没比这间铺子更适合拿来当猪肉铺的了。”
姜椿笑道:“既如此,那回头我找人看下黄道吉日,择个黄道吉日咱们就可以开业了。”
还兴致勃勃道:“开业那日,我去给爹帮忙。”
好久没摆摊卖肉了,还真是有点想念当年在红叶镇摆摊卖肉的生活了。
当然,只是脑袋里想念一下,她可没打算重新去过那样的苦日子。
姜河瞪了她一眼,斥责道:“你别胡闹,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要是被宋家人知道你在外头抛头露面卖猪肉,只怕会不高兴。”
姜椿冷哼一声:“他们不高兴他们的呗,我还能因为他们不高兴,就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你女婿当年哄我进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说了我进京后想做甚就做甚,就是想继续杀猪卖肉,也都随我。
他要是敢食言,我就,哼,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姜河说不过她,只能败下阵来:“随你,反正回头挨宋家人白眼的又不是爹。”
姜椿挥了挥拳头,玩笑道:“谁敢给我白眼,我就揍谁,看他们还敢不敢给我白眼看。”
“我扫把呢?”姜河扭头,要去摸扫把教训她。
姜椿撒丫子就跑,边跑边笑嘻嘻道:“我今儿就不在这里吃午饭了,给爹你省点粮食。”
到了四月二十八姜记猪肉铺开业这日,不但姜椿来了,休沐的宋时桉也被拉来了。
姜椿进店后,就将她爹姜河身上的护巾给解下来,系到自己身上,连他袖子上的套袖也没放过。
然后又从抽屉里拿了套新的护巾跟套袖出来,递给宋时桉。
嘴里笑嘻嘻道:“辛苦夫君陪我卖肉啦。”
宋时桉将护巾系到腰间,卷起自己的广袖,边往套袖里套,边轻笑道:“在大柳树村的时候就想陪娘子去镇上摆摊卖肉了,只是那会子我身子骨太弱,扛不住。
今儿能陪娘子卖肉一回,也算是弥补上过去的遗憾了。”
姜椿听见这话,只觉心里暖暖的。
她傲娇地轻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良心,我那两年也算没白辛苦。”
在大柳树村那两年,她是真的辛苦。
虽然她力气大,也不代表她不辛苦。
每日寅初就起来杀猪,然后赶去红叶镇摆摊卖肉,卖完肉再急匆匆赶回家给姜河跟宋时桉做早饭。
吃完早饭,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裳,就到了该做午饭的时辰了。
吃了午饭,要么下田干活,要么蒸馒头或者做其他吃食。
然后就又到了该做晚饭的时辰了。
而且这些都是日常的活计,不包括一些临时增加的活计,例如去宋时桉病倒,紧急送他去看大夫并照顾他一整夜之类的。
现在倒过来看,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勤快。
而现在的她,已经是一条咸鱼的形状了。
她将几把长短不一的杀猪刀捞过来,放到面前,抓起其中一把自己惯常爱用的,在手里转了几个圈,然后“铿”地一下钉到菜板上。
然后掐腰大笑道:“我猪肉西施姜椿又回来了!”
宋时桉:“……”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娘子,你正常点,为夫害怕。”
姜椿扭头瞪他一眼:“你害怕个鬼,少在这里装柔弱,我可不吃你这套!
待会我卖肉你收钱,你给我认真点,多收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少收。
要是卖亏本了,就把你下月的零花钱扣光,让你早饭、午饭喝西北风!”
宋时桉浑身一凛,作害怕状:“不要啊娘子。”
姜椿把钱匣子从柜子里搬出来,放到他面前,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地说道:“好好干活,回头奖励你十两银子,你可以请同僚去酒楼去大吃一顿。”
宋时桉高兴道:“我觉得自己这会子突然干劲十足。”
虽然她不给自己钱,自己也可以请同僚吃酒,挂她的账便是了。
京城但凡数得上名号的酒楼,哪个掌柜不晓得挂宋大奶奶的账比挂他宋大爷的账还好使?
但娘子奖赏自己钱,发话让自己与同僚吃酒,到底意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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