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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但李氏可不管这些。
见宋振平松开了束缚自己的手, 立马对着他的脸蛋来了一顿猛挠。
宋振平吃痛,嘴里“嘶嘶嘶”地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他气愤地怒斥了李氏一句:“李氏, 你这个疯婆子!”
把他的脸挠成大花猫, 明儿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去上早朝, 还不知同僚们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而且, 还是当着桉哥儿跟桉哥儿媳妇的面挠的,让自己这个当叔叔的脸面往哪搁?
宋振平有些恼羞成怒,动了真格的,使劲将李氏一推,直接把她推出十来步远。
他可是在北山矿场干了足足两年苦力活, 力气比一般文官大多了。
被推开的李氏一个没站稳,“唧”一下, 直接摔趴到了地上。
她一手柔着摔疼的膝盖, 一手捂脸委屈地大哭起来:“好你个宋振平,你竟然推我!我替你照料母亲,替你生儿育女, 你不但不念我的好,竟然还推我!
这也就是我运气好, 只摔到了膝盖;要是运气不好些,头撞到甚尖锐物什,这会子只怕人都没了。
宋振平,你这是谋杀发妻!”
宋振平瞪了她一眼,无语道:“你别胡搅蛮缠,我即便怒火中烧,推你的时候也是有过考量的,选的是没家什的空地,以免伤到你。
哪像你,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把我的脸挠成这样,叫我明儿如何上朝?”
若换作旁人,听到自己相公的这番话,心里的火气肯定能略微消一消了。
而李氏呢,不但没消气,还更愤怒了。
她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边往宋振平跟前冲,边气呼呼地说道:“你自找的,谁让你阻拦我给迁哥儿娶平妻,我就是要挠花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宋时桉嗤笑一声:“二婶要给三弟娶平妻?”
宋振平听见侄子的话,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连忙辩解道:“桉哥儿你别听你二婶胡扯,平妻乃是那些不讲究的商户人家搞出来的名头,咱们这样的人家,怎可能如此胡来!”
李氏大声嚷嚷道:“什么叫胡来?咱们二房人丁单薄,给迁哥儿娶平妻,是为了能更好的开枝散叶!”
宋振平给气笑了,也不管是不是有小辈在场了,冷笑道:“迁哥儿正忙着准备科举考试呢,腾挪不开身,不过二房能开枝散叶的可不光迁哥儿一人,你给我多纳几房妾室,我来开枝散叶。”
李氏顿时尖叫:“你休想!”
宋振平冷笑一声:“天亮你就打发人把柔姐儿送回去,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给你这个正头娘子体面了。”
李氏听到这威胁的话,气急败坏道:“你威胁我?你想怎样?你还敢背着我纳妾养通房不成?”
宋振平冷冷道:“那就走着瞧!”
李氏顿时跳脚:“好你个宋振平,我还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你竟然真想纳妾养通房!”
然后再次化身疯婆子,尖叫着朝宋振平冲去:“啊啊啊,你个负心汉,我跟你拼了!”
冲到宋振平跟前后,再次挥舞着双手往他脸上挠去。
宋振平连忙伸手,抓住她两只手腕,同时头往旁边侧去,不让她再次挠到自己。
李氏双手被制住,还不老实,踢腾着腿儿,想要踹宋振平。
宋振平只能将她调了个,让她背对自己,以避免被她的脚踢到。
饶是如此,李氏还不消停,尝试着将脚往后踹。
宋振平只能往左边躲一下,再往右边躲一下,虽然躲避得有些狼狈,但好歹没再被伤到。
姜椿勾了勾唇角。
果然自己先前没说错,宋振平生得人高马大,李氏身材娇小,两人动起手来,除非宋振平自己愿意挨打,否则李氏想要伤到他还挺难的。
由此可见,宋振平对李氏有多忍让,不然何至于被挠花脸?
可惜李氏不懂。
李氏的心思,姜椿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一直被庄氏这个大嫂压着一头,这也比不过那也比不过。
唯一有可能能比过她的,就是娶个比自己跟钟文谨出身好的名门淑女回来当儿媳妇。
而这个愿望,也因为安平郡主瞧上宋时迁的缘故,化成了泡影。
她不敢阻拦府里要给宋时迁说个武艺高强的小娘子的计划,老太太周氏可是发话了,如果自己敢闹幺蛾子的话,就将自己送去家庙。
但她也不愿就这么认命。
思来想去,最终给她想出个“绝妙”的主意来。
那就是武艺高强的小娘子该娶就娶,但同时自己安排娘家侄女柔姐儿给迁哥儿当平妻。
如此自己好歹还有柔姐儿这个温柔贤淑的可心儿媳妇孝顺自己。
也算压过庄氏这个大嫂一头了。
可惜这只是她自己的美好幻想,不说宋振平不会同意,周氏听说这茬,都要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姜椿觉得宋时音完全没必要让花婆子去请自己来劝架,且让他们打呗。
打得越凶,明儿周氏睡醒后,才能更容易下定决心,送李氏去家庙。
不过宋时音是李氏的亲闺女,李氏再不好,宋时音肯定也是不想让她被送去家庙的。
不过依姜椿的意思,还是早些将李氏这个不着调的家伙送去家庙为好,让她在里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免得又闹出甚幺蛾子来,让宋家丢脸丢大发。
可惜燕京城夜里宵禁,不然连夜将李氏送走,才是最优解。
不过这样的大决定,还是得老太太周氏这个后宅一把手来做决定。
姜椿适合开口道:“二婶只听老太太的,二叔,要不您派人去请老太太过来?”
宋振平边退让躲避李氏的后踢腿,边摇头道:“不可!老太太有了春秋,夜里歇息得早,这会子贸然跑去请人,仔细惹她受惊。”
姜椿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
三更半夜去敲松鹤苑的大门,万一把周氏惊出个好歹来,宋时桉这个嫡长孙就得辞去官职,窝在家里守孝一年。
他还没当上内阁首辅呢,政治生涯可经不起这样的波折。
她又好心地建议道:“二叔您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明儿一早您还得上朝呢。
不如将二婶关进一间单独的屋子里,再叫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看着她,等明儿老太太醒了再说。”
宋振平正犯愁该如何收场呢,听了姜椿的话,立时大喜:“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说完,转头对花婆子道:“你去叫几个婆子过来,把二太太关到东稍间里,没我或者老太太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李氏这下慌了,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出主意的姜椿一眼。
然后开始咒骂宋振平:“宋振平,我可是你的正头娘子,是替你养育了一儿一女的正头娘子,还是你的姨家表妹,你竟敢让人将我关起来,你疯了不成?”
宋振平淡淡道:“疯的是你,但凡你疯得轻一些,我都不会如此。”
至于关起来以后,该如何处置她,他其实也没甚主意。
毕竟以往李氏就算闹腾,也只是小打小闹,自己多忍让忍让,事情就能平息。
还是头一回如此离谱。
忍让是不可能再忍让了,宋家怎可能干出娶平妻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就算不顾忌宋家的脸面,也得顾忌太子的脸面。
堂堂太子小舅子娶平妻,这不是明摆着给三皇子送把柄,引他弹劾太子吗?
索性等明儿母亲醒了,让她来决定如何处置李氏。
花婆子是周氏送给二房使的,自然是更向着宋振平,得到命令后,立时跑出去,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进来。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李氏从宋振平手里接过去,架着她往东稍间走。
李氏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反了你们了,快放开我!
我是二太太,二房我说了算,我命令你们赶紧放开我!”
几个婆子纷纷看向花婆子。
花婆子安抚道:“咱们做下人的,不过是听二老爷这个二房男主人的吩咐办事而已,能有什么错呢?”
自己可是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过几年的,老太太那人,最重面子跟规矩,明儿她睡醒后听说此事,铁定会将二太太送去家庙的。
一个即将被送去家庙,甚时候回来都不晓得的二太太,她有甚好怕的?
李氏见威胁没用,又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蠢货,废物,没脑子的,赶紧放开我,否则等明儿我脱困后,我定要把你们全部发卖了,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去倒夜香!”
几个婆子向来以花婆子马首是瞻,她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的。
所以几人谁也没理会李氏的叫嚣,直接将她关进了东稍间的卧房里。
四个在里头看着她,两个在门外守门,务必让她插翅也难飞。
姜椿见事情告一段落,这才对宋振平解释道:“音姐儿听说二叔跟二婶打起来了,怕你们打出个好歹,忙让花妈妈去喊我们来劝架。
早知道二叔自己就能平息纷争,我们就不跑这一趟了。”
虽然他们的确是来看热闹的,但嘴上肯定不能承认。
不但不能承认,还得撇清干系。
宋振平这才明白为何侄子跟侄媳妇半夜三更突然跑来了,原来是音姐儿在作怪。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三更半夜的,劳动你们跑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这里暂时无事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桉哥儿明早还得上朝呢。”
宋时桉也没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二叔明早也要上朝,也赶紧歇着,我跟椿娘就先回去了。”
姜椿跟着福了福身。
宋振平对花婆子道:“花妈妈,你送二爷跟二奶奶回去。”
姜椿推辞道:“深更半夜的,花妈妈又上了年纪,倒不必劳动她再多跑一趟,我们自己回去便是了。”
宋振平闻言,遂作罢:“也好,你们路上小心着些。”
姜椿笑嘻嘻道:“二叔且放心,我肯定保护好您的宝贝侄子。”
宋振平皱得死紧的眉心,听见她这句玩笑话,总算松弛了些许,唇边甚至还露出个轻笑来:“我自然放心。”
从二房的院子出来后,姜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觉得这瓜吃得有些不过瘾。
她拿肩膀轻撞了下宋时桉的胳膊,小声道:“你说二叔是如何发现二婶偷摸将柔姐儿接过来的?”
其实姜椿知道。
虽然宋时迁这辈子的娘子,肯定不会是原著里头那个了,但李氏两辈子都是一样的骚操作。
宋时桉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他静默好半晌后,这才艰难道:“她将李三姑娘安排到了三弟的书房,恰好二叔去三弟的书房寻一本书,才刚推开书房的门,李三姑娘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姜椿作震惊状:“啊这……”
震惊完,才觉察到不对。
自己不过随口一问,没想着宋时桉能答出来,不过是想借此天马行空猜测一番,中间夹带上“真相”的私货。
谁知宋时桉竟能答得上来。
可他分明一下衙就陪自己睡了,压根就没有时间接触旁人。
所以,这消息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姜椿也没旁敲侧击,直接问了出来:“夫君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宋时桉老神在在地说道:“二房有我的人,方才你聚精会神看戏时,我的人打手势告诉我的。”
姜椿诧异地挑了挑眉。
当时在场的只有丫鬟跟婆子,难不成这些人里头有他的人?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没丁点可能。
姜椿便信了他这番说辞。
因时辰已经不早,俩人回去后,换好寝衣便倒头就睡。
次日宋时桉照例去上早朝,姜椿睡到天色大亮才爬起来,舒舒服服地吃了个早饭。
见距离练功还有半个时辰,便去正院给庄氏请安。
谁知庄氏并未在正院。
正在廊下喂鸟的珊瑚见着她,不等她开口询问,就主动道:“太太被老太太唤去了二房,大奶奶想看热闹的话就赶紧过去,迟了可就赶不及了。”
姜椿一听,这还得了,连忙撒丫子就往二房跑。
二房这会子正热闹着,比昨晚还热闹几分。
周氏面沉如水地坐在明间的地坪宝座上,而李氏正在寻死腻活,宋时音正在竭力阻拦。
姜椿见钟文谨也在这里,连忙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这是在唱哪一出呢?”
钟文谨侧头,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太说二婶忤逆长辈,要送她去家庙清修一年,二婶不肯走,说老太太偏疼自己儿子,处事不公,不给自己这个儿媳妇主持公道。”
姜椿:“……”
她嘴角抽了抽,简直不知该说李氏什么。
你丫把人家周氏嫡亲儿子的脸跟脖子都挠花了,让他今儿上朝被人嘲笑,还指望周氏这个当婆婆的向着你,夸你挠得好?
所以当初周氏是瞧上了李氏这个外甥女啥优点,才替自己次子求娶她为妻?
真是巧了,周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儿子年纪轻轻便靠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娶个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娘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有些人家甚至还辗转托人传话,想跟自家做亲家。
偏自己猪油蒙了心,经不住妹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替他定下了李氏这个表妹。
李氏素日见了自己这个姨母,都恭恭敬敬的,说话做事也还过得去,且当的是不掌管家中中馈的次子媳妇,她觉得两人也还算相配。
然后她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过去这二十年的时间,李氏惹出的乱子,闹出的笑话,简直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自己这个婆婆兼姨母,成日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简直就是心累。
偏她自己菜还不承认,非要事事都同庄氏这个长嫂比,结果甚都比不过。
本以为经过先前那场浩劫,她应该能长长心眼子,别再抱着她那可笑的自尊心惹事生非了。
结果可倒好,不但半点没变,还更变本加厉了。
自己前脚才刚警告完,让她不许在迁哥儿的亲事上闹幺蛾子,否则就将她送去家庙,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就整出个平妻来。
想到“平妻”两个字,周氏都想恶心呕吐。
他们宋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还是太子的岳家,怎可能允许娶平妻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
果真那样不着调的话,不但宋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太子脸上也不好看,甚至还会被牵连,遭三皇子上奏折弹劾。
毕竟对于三皇子来说,再没什么比攻击太子岳家内帏不修更恶心人的行径了。
太子岳家不好当啊。
想到这些,周氏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偏李氏这个蠢货一无所知,还在这里上蹿下跳地假寻死真卖惨……
周氏恨不得当场自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让你丫耳根子软,让你丫心不够硬,你让丫想要亲上加亲,现在好了,遭了现世报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睛,用冷若寒潭的声音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二太太扶进软轿,送她去家庙清修。”
宋时音闻言,脸上有些不忍,家庙那地方,又冷清又艰苦,母亲去了肯定要有好罪受,但却识趣地没有替她求情。
的确不能再让母亲待在宋家了,不然哥哥的亲事还不知甚时候能定下来呢。
而且,就算定下来,也遭不住母亲闹幺蛾子,铁定得黄。
早知道在他们燕京城,越是武官之家,越疼家中的小娘子。
如果被这些人家晓得自家女儿还未嫁进宋家大门呢,未来婆婆就筹谋着要给自己相公娶平妻了,不得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带人打上门来?
见过侮辱人的,还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李氏如同疯狗一般,对着上前来捉她的婆子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甚至还用牙咬。
完美地展示了甚叫发疯。
但并没卵用。
她一个娇滴滴的贵妇,哪里抵得过那些身材倍棒的精壮婆子?很快被人如小鸡崽子般捉住,押进了软轿里。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若她有个好歹,周氏也不好跟妹妹小周氏交待。
所以她派了一个钱姓心腹婆子跟去照顾李氏。
隔着一顶软轿,她对李氏淡淡道:“你若是在家庙安生清修,过个一年半载,我会叫人接你回来。
如果你在家庙也不安生,成日闹幺蛾子的话,那你这辈子就待在那里,永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李氏压根听不进去她这番忠告,嘴里冷嘲热讽道:“您还不如一包耗子药将我给药死,好给你的宝贝次子再说个武将家的小娘子,也省得我再回来碍您的眼。”
周氏被气了个仰倒,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软轿,嗫嚅半晌,最终只无奈地吐出几个字来:“你,你真是不知道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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