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给自己拿了听碳酸饮料，“啪”一下打开拉环，喝了一大口后才慢吞吞回答了一个“哦”。
宋明有宋明的道理，她有她的想法，倒也不必非得说服对方。
看姜洄的态度，宋明就知道对方没听进去，既如此，他也就不多说了，这里是怪谈世界，每个人都知道不要去干涉别人的决定，因为人只能对自己负责。
宋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给姜洄解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说半天，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你身上的诡异味道太浓了，就被摆了一道。”宋明意味深长开口，“怪谈不是污染，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你不想说我不问，你自己明白就好。”
姜洄默默点头，她身上的诡异味道，肯定是前天晚上去那栋建筑的时候被沾染到的，当时附近除了建筑，都是诡异——说不好那栋建筑本身都是诡异呢。
毕竟小巴车都能是怪谈中的一环，还能直接沟通，人家房子也是活的也不是没可能。
姜洄开口：“宋叔，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身上的诡异味道都消了呀？”
宋明：“呦，现在舍得叫宋叔了？”
姜洄嬉皮笑脸：“跟人请教问题，总得礼貌一点吧。”
“看来你也知道你之前不太礼貌。”话是这么说，宋明还是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撕下来递给姜洄，“方法写给你了，有副作用，没事少用。”
姜洄低头看去，纸上是一个驱散仪式的过程，以及需要的各种物品。
“用几次会有副作用？”姜洄问宋明，“宋叔你知道吗？”
宋明：“每次都有，10次以内的副作用是嗜睡，10-20次是身体受伤，超过20次的资料暂时没有，因为使用者都消失了。”
姜洄表情复杂：“……我不能去医院解决吗？”
宋明“慈爱”的看了姜洄一眼：“这是诡异的气息，不是污染，你去医院也就是他们帮你准备这个仪式，效果是一样的，价格至少10倍以上，你确定？”
“那我不去。”姜洄果断收好那张纸，开什么玩笑，10倍！他们怎么不去抢！
这时，宋明的两个助手也完成了工作，表示家里的诡异气息已经消失了，唯一能再招来怪谈的人，就只剩下姜洄本人。
“我先走了，下次遇到诡异记得自己解决，别给我打电话。”宋明说完，停顿几秒，还是给了姜洄一个忠告，“你要是坚持在这条路走下去，要么加入调查员，要么尽快给自己找点好用的东西，这个仪式一定不能使用超过20次。”
“我知道，谢谢宋叔。”
姜洄知道好歹，所以这声宋叔可比刚才叫得真诚多了，然后她和宋明等人一起下楼，对方是回去继续工作，她则要去买仪式所需要的各种物品。
这些东西都挺常见的，姜洄溜达了一圈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就已经凑齐了。
回到家后，姜洄就按照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步骤，开始第一次尝试驱散仪式。
当仪式结束的刹那，姜洄能明显感觉到轻松，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还真就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希望那些外来者没闻到吧，至少别在宣传小巴车司机会公平交易的时候，还要给她贴一个“气味难闻”的标签。
应该不会吧？
姜洄这样想着，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揉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去睡觉了。
也别说，这个仪式的副作用，比什么安眠药都管用。
姜洄这边去睡觉了，老克他们则刚回到现实世界不久，在清点了自己这一趟的收获后，他兴奋地点开论坛热帖，开始宣传姜洄。
虽然奖励副本的具体内容他记不太清楚了，但对于姜洄的记忆依旧保留着，老克着重描述和姜洄的交易，对自己带回来的奖励则一带而过，只是含糊表示“很值”、“非常值”。
奖励副本里，拿到的基础生命奖励本身就是双倍，除此之外，老克还带回了一片能消除轻度污染的药片，一听生命饮料、以及一些零七八碎直接换成怪谈币的物品。
其中最珍贵的，是他带回来的一个道具，那是小明文具盒里的一块橘子橡皮，本身就是道具，而非经由姜洄的手变成的。
【橘子橡皮（6瓣）
介绍：擦掉错误的规则。每次使用1瓣。
备注：外皮是没有效果的，要掰开使用哦。】
对于那种规则特别多、自相矛盾特别多的副本，这简直就是神器，所以老克特别兴奋，这样就算他下个副本遇不到姜洄，有这个也增加了活命的机会。
继老克之后，其他几组人里也有人发表了对姜洄的看法，有吹捧的，也有吐槽她死要钱的，还有觉得自己的付出比回报多，直接脏话连篇到被屏蔽的。
有人喜欢花钱被带飞，有人则鄙夷这种不思进取的做法，还有部分没什么钱的人，则在哀叹自己命苦，在现实世界里金钱当道就算了，在续命游戏里竟然也是这个调调，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
老克对最后这种人嗤之以鼻，他家境也不富裕，但他敢拼啊，每一次进入副本，他都抱着这是最后一个的心态去努力，尽量完成所有的支线任务。
而支线任务的奖励，他几乎都卖掉了，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所以从最初开始，他就决定尽可能多留钱给家里人。
毕竟他卖的是生命，而且并不局限于玩家这个群体，这个世界上有钱但不想死的人多的是，老克就有几个固定的客户，隔一阵就要询问他有没有货。
要不是普通人可叠加的生命是有限制的，最多只能饮用10次，老克觉得那些富豪肯定会垄断这个行业，不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意外”平等对待每个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所以老克觉得，即便最初进入副本的玩家很穷，但只要对方敢拼能拼，就不会继续穷下去。
所以论坛上那些哀叹命运不公，认为姜洄歧视穷人的家伙，都是怯懦的蠢蛋，自己不敢去拼，只会甩锅给别人。
老克看不上那些人，也不打算跟他们辩论，结束了自己对姜洄承诺的宣传任务后，他就给客户排队序列中的第一个人打了电话，通知对方有货的消息，随时可以来拿。
姜洄赚他的钱，他赚客户的钱，大家都有钱赚，只有白痴才会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
第52章 阿荒来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姜洄过上了相对平静的生活，她还报名参加了论坛里组织的一次线下聚会，参与者要么是调查员, 要么就是跟她一样单干的个体, 总之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 彼此之间能交换不少讯息。
聚会被安排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差不多照顾到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毕竟有很多人都无法从中得到足够多的利益, 想要养家糊口还得靠普通的工作。
这种聚会论坛已经牵头举办过很多次了, 都是不定期的, 参与的人也不是每次都一样, 即便是次次都来的人，也总能看到不少新面孔。
毕竟深入污染区这种工作, 怎么看都属于高危，死人是很正常的，大家看到熟悉的人没来也不会多问，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聚会流程中没有自我介绍，大家都是直接用网名，想坐哪里坐哪里，想跟谁聊就跟谁聊，如果双方都认为聊得不错, 就再留下联系方式回头私下里自己接触。
姜洄就是这样收集到几个电话的，几乎都是她这样的自由人士, 调查员要受到的约束比较多, 而且大都很傲慢。
这些有着调查员身份的人似乎习惯了被散人们吹捧, 像姜洄这种不卑不亢的，就被隐晦地排斥了。
姜洄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后, 就识趣的不再往人家身边凑，反正她认识宋明，对于认识其他调查员的需求没那么迫切。
一场聚会下来，姜洄觉得收获颇多，至少一些她之前不太了解的默认规则和某些特殊渠道，她都有所了解，不至于跟之前一样想找都不知道门在哪里。
比如说，姜洄从一个谈得来的散人手里，拿到了定制武器的地址，她打算明天就过去看看，好歹给自己弄个趁手的家伙，不要每次都要临时找武器，太被动了。
聚会结束之后，姜洄溜达着前往附近的地铁站，这边相对而言比较繁华，私家车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何况她的小巴车，就算找到了，停车费也超贵，不如不开。
走着走着，姜洄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地方是一串乱码。
姜洄面无表情按下挂断，她才休息了半个月，不想这么快就卷入新的事件里。
退一步说，至少要等她回到小巴车上再说，在自身没有成为强者之前，姜洄坚信巴姨就是她最完美的护盾。
姜洄想得挺好，然而电话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被挂断之后，很快就又响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颇有不听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姜洄淡定地再次挂机，铃声再响她就再挂，反复拉扯几次之后，她干脆直接关掉了手机。
本以为就此能得到清静，结果手机再次响起，姜洄瞪着漆黑屏幕上的那串乱码，以及只有【接听】没有【挂断】的标记，心中萌生了直接丢掉的想法。
最终，手机的价格阻止了姜洄的冲动，她只能无奈点向那个抖得快要从屏幕上掉下去的【接听】图标。
随着姜洄的动作，铃声骤然停止，电话接通了。
“嘻嘻嘻，小司机，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笑声从手机中传出，立刻把姜洄带到了那个晚上，她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留号码给任何人，但却接了一张诡异的名片。
【阿荒特产店】
“你是阿荒。”姜洄沉着回应，“有事？”
“哇哦，原来你没忘记我啊，那为什么刚才不接我电话呢？”
阿荒的语气很欢快，姜洄却没放松，她直觉要是随意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那是你。来电显示是乱码，我以为是骚扰电话。”
阿荒语气不变：“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原谅你啦……对了对了，小司机，你要来做个交易吗？”
姜洄瞬间警觉，她也不往前走了，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听下后才问道：“什么交易？”
“我呀，有家特产店，但最近不知怎么了，生意不太好呢，小司机你既然和外界有联系，不如帮我带点客户来吧，我会付给你抽成的。”
姜洄蹙眉：“你想要外界的客人？那你收什么货币呢——提前声明，我自己也有生意要做，不会为你坏了规矩。”
说话的时候，姜洄特意避开了坑客人、杀死外来者之类可能会刺激到阿荒的敏感词，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对方应该会明白。
果然，阿荒听完姜洄的话后，先是发出一阵仿佛气球漏气一样的“嗤嗤”笑声，好半天才给出回应。
“你收什么，我就收什么，他们来到我的店里，跟在你的车上交易是一样的。”
姜洄挑眉：“我不信。你要那些东西又没有用。”
“啊呀呀，又被小司机看破了呢，”察觉到姜洄有要挂电话的意思，阿荒不再调笑，说出了自己的真正需求，“好吧好吧，是气息，我需要他们的气息。”
姜洄瞬间想到自己之前被诡异气息缠上，导致家都变成怪谈中一环的事，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他们失去气息会怎么样？”姜洄问道，“你得到了又有什么用？不说清楚的话，我拒绝合作——你也不用威胁我，巴姨会保护我的。”
姜洄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要回去找家长告状的孩子，听起来有些跌份，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面对的又不是来做交易的外来者，需要塑造自己强大神秘的形象——对面可是一只诡异诶，跟它们打交道，当然是怎么管用怎么说了。
就像是姜洄猜的那样，小巴车对阿荒的确有压制作用，而且还挺大的，因为她从话筒里听到了对方愤恨的磨牙声。
然后就在姜洄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挂断电话时，阿荒的声音再度响起，比之刚才少了份戏弄，多了份郑重。
“你来我的店里谈吧，小司机，就今天晚上，你带着我给你的名片去小巴车上，它会直接带你过来。”
姜洄想了想，决定先答应下来，但话没说死：“如果巴姨同意，我就去，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阿荒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不着调：“小司机还是个听话的孩子呢，嘻嘻，放心，它会同意的。”
阿荒挂断了电话，姜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开机了，她沉着脸冷哼一声，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真是烦死这些不懂边界感的诡异了！
自己还是不够强。
姜洄很明白为什么阿荒可以肆无忌惮，小巴车固然对它们有压制力，但那是小巴车厉害，不是她厉害。
只有当她也有这样的力量后，才能获得同等的尊重。
或者……畏惧。
姜洄不在意诡异们是否尊敬她，她只需要那些家伙们畏惧。
每个月的精神力淬炼必须去，不管多难受也得去，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磨！
还有，武器！
也别明天了，现在就去，这样晚上要真的去到阿荒的店，也不至于赤手空拳。
姜洄规划得很好，可惜那家在行业内口口相传的店今天没开业，老板在门口贴了字条，表示家里有事，要歇业到下个月15号，期间不会过来。
既然如此，姜洄也只能往回走，想着家里有什么东西能带上，反正坚决不肯空手过去。
既然阿荒说得那样笃定，姜洄确定小巴车有99%的可能性会带自己过去，她都不用考虑不去的可能。
“不到那天就无法沟通，真是不方便。”
姜洄之前问过小巴车，对方只有在每月15号0点之后到凌晨这段时间才能沟通，除此之外都处于休眠状态，不管有什么事都叫不醒它。
——哪怕是司机遇到突发事件后没反应过来，导致死于规则也是一样。
这让姜洄短暂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随后她将目光投到街上，专注地看着某个店铺招牌，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她一样。
几分钟后，姜洄才再次走向地铁站，现在距离天黑也没多久了，她还是早点回去吧。
晚上吃过饭，姜洄上了小巴车，先将自己准备的武器塞好，免得待会伤到自己，然后才将阿荒给的名片摆在仪表盘上方的位置。
做完这些，姜洄按照开车的流程先系上安全带，之后才启动小巴车，并且尝试着跟它对话交流。
“巴姨，阿荒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姜洄把阿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所以，咱们去吗？”
小巴车似乎还在受时间所限，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喇叭声给出回应，姜洄猜测也可能是因为在居民区，随意按喇叭算扰民。
好在虽然没有喇叭回应，但小巴车自己往前开了，那张写着【阿荒特产店】的红色名片，在熄灭了灯光的车厢里，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姜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刚好能看到名片的变化，那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浅金色的箭头，直直的指向前方。
姜洄：诡异的名片竟然还自带导航效果，该说不说，还挺与时俱进的。
第53章 令人炸裂的信息
小巴车一路往前开着, 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迷雾道路，四周路况白茫茫一片，跟每次在污染区时开车是一样的。
姜洄对此已经习惯了, 她淡定坐在驾驶座上, 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即便理论上不会有意外, 她还是不会放松。
车子进入迷雾后又开了大约10分钟，道路两边开始出现零星的建筑，都是一层的小屋, 外面悬挂着各种样子的霓虹招牌, 在雾中一闪一闪的特别显眼。
【猫咪鱼店】
【灵魂诊所】
【美味烧麦】
【不受欢迎玩偶店】
招牌在车窗外一闪而过, 小巴车没有要停的意思, 姜洄也只能透过车窗去看，她对其中的几家店还挺好奇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
很显然，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店都是诡异开的，这让姜洄更加好奇诡异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现如今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已经可以都丢掉了。
尤其是世界观早已稀碎，甚至比姜洄当年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拼装积木摔得还碎。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先把地上的这些零件都捡起来，然后按照自己的观察重新拼成新的世界观。
很麻烦，但很刺激。
路过那些店铺之后, 又是长达5分钟左右的空白，再之后, 姜洄能明显感觉出小巴车逐渐降低了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