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么说,自然有人反对。
“秦师姐不是那种人。”有弟子争论道,“她在内门一直穿着外门弟子的衣裳,并不视外门为耻辱,反而心性坚定,坦荡大方。”
“是的,她好像在告诉我们,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不该成日自怨自艾。”她是在以身作则告诉大家,不应该因为是外门弟子或出身不好就成日抬不起头,否定自己。
听到拥趸者的话,有人嗤笑:“平日里穿是一回事,说不定只是穿着玩儿,你看她大考——”
他的话停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秦千凝的打扮——一身饱经风霜的外门弟子服,歪歪扭扭地缝起来,大大方方地穿在身上。
这么烂的衣裳,缝成这样,哪怕丑得都不忍直视了她还在穿,她真的我哭死……
太感动了,太发人深思了!
明明进了内门,却始终不忘出身与来处,这是何等的精神境地?
第24章
所有队伍入场排列好后,掌门负责宣布此次大考内容:“本届大考地点在后山,内容为团队比试。每队将分到不同颜色的玉牌,玉牌佩戴在胸前,碎者出局。各队相互攻击玉牌,三个时辰后比试结束,排名由队伍剩余玉牌数量和击碎的玉牌数量决定。”
话音落,试验场掀起议论声。
掌门再次传音,压下议论声:“每队分到的玉牌数量和最大队伍的人数一样,也就是说,人少的队将获得更多的机会,只是这个多余的机会给队中的谁,就要看你们自己决定了。”
话音落,议论声更大了,不仅是坐在上方观赛的弟子们议论,场中参赛者也免不得心慌。
此次试炼内容是掌门想出来的,他一直认为下等宗门要想在修仙界立足,就必须要有不一样的地方。实力,他们是永远比不上的,所以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或齐心协力,或以智取胜,甚至是在弱势时坚持到最后的勇气,都是本场试炼考验的点。
“这不公平!”有人耐不住了,队伍获胜的分值会均分给每一位队员,所以实力强的并不想带太多人入队,到了大考,什么组合都有,“有的队伍实力本就强,还有多的玉牌,那岂不是稳赢了?”
被内涵到的队伍反驳道:“我们人少,你们人多,我们都还没抱怨,你们有什么说的?”
看他们吵成这样,掌门默默摇头,有这功夫何不商量商量对策呢?
秦千凝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她一开口,大家都看过来,以为她有什么高深的意见,结果听到她说,“我们人不多,好好躲着,说不定能苟到最后。”
所有人:“……”
计绥不赞成:“你这是未战先怯。”
秦千凝:“你就想想有没有道理,躲得好,肯定不会全都被找出来,总有几个玉牌剩下的。”
这方式未免也太屈辱了点,计绥还想反驳,就听到掌门再次传音:“每队会分得一面铜镜,铜镜上将显示后山上所有玉牌的位置。”
秦千凝的计划就这么破灭了。
赤风皱眉,勾着嘴角道:“一开始或许还能避开实力强的队伍,耗到后面,我们将面临单方面的追杀。”她血脉里的好战性格被激起,“倒有点意思。”
与之相反的是秦千凝的垮脸:“好严格的考试。”
等执事发给他们队玉牌后,多余的四枚玉牌统一交给实力最高的队员保存。
来不及多商量,大比就开始了。
掌门一声令下,传送阵开启,再睁眼,已是后山。
入目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古树参天,树干密集分布,植株茂盛,一看就是鲜有人踏足的地界。
张伯修惊呼:“不好,迷障林!”
所有人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除了秦千凝:“什么林?”
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本来还在警惕防御的计绥瞬间叉起腰,痛心疾首,指指点点:“你上课是一点没听啊!”
张伯修也加入了讨伐队伍:“不应该啊,那节课我们盯着她的,我看她一动不动听得挺认真的。”
秦千凝心虚地躲在谷蝶身后。
谷蝶无奈解释:“迷障林里的树木植株都是阵法的一环,踏入者一不注意就会陷入迷阵,轻者迷路,重者被困后心境不稳陷入魔障。大家切记不能慌神,要保持镇定,看好脚下的每一步路。”
计绥拿起铜镜,注入灵气,镜面浮现出无数不同颜色的小光点。
他们队伍的光点是红色,聚在一团,在这不远处有一群蓝色光点。
计绥在看光点的同时,试炼场众人也在看后山光点图。
与他们手上的铜镜相比,试炼场看到的地图可大多了,铺展在整个试炼场平台上,还可以大概看到后山地形。
“秦师姐他们队伍是红色光点吧。”坐在最远处的外门弟子们探头看去。
“他们附近有人!”
“不知道蓝色队伍的实力如何,我记得最强的秀英峰亲传弟子那队是紫色。”
大家议论纷纷,紧张地看着光点图。
后山最西边是辽阔平原,入场不到一分钟,就混战到了一团,光点一个接一个消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东边的迷障林,光点移动得小心翼翼,即使在有意靠近,也没有立刻对上。
入场时大家只能看到附近队伍的颜色,并不知道蓝色队伍实力,张伯修有些犹豫:“要和他们对上吗?”
秦千凝看了一眼铜镜里对方移动的速度,提议道:“他们不敢追赶,我们就这么不远不近地钓着他们呗,两队挨得近,看上去要混战,其他队伍也不会轻易加入,只会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迷障林呆得越久越危险,一花一草皆会迷人心智,在里面绕圈是能暂避风头,但最后若是困在里面,损失的可不只是玉牌了。”
这说到点上了,赤风和计绥都有些紧张,他们最知道自己的心魔障碍有多强。
他们队伍到现在也没选个队长出来,没组织没纪律,关键时候只能磨磨唧唧。
“那举手投票吧。”秦千凝道。
大家很配合地举手,最后多数人支持正面对上蓝队,尽快出林。
于是大家停住了脚步,做好迎战准备。实力强的站在最前面将实力弱的围住,秦千凝自然被护在了中间。
蓝队发现了他们的停顿,愈发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分钟后,他们成功碰面。
“是你们。”蓝队队长有些警惕,一扫他们队的实力,放下心来,“不过如此。”即使初考校得了第一又如何,这场大比靠得是实力。
这挑衅的态度让计绥和赤风极为不悦,对方也不过练气七层,口气这么大。
“你也不过如此。”赤风嗤笑道。
对方也不恼,和身后队友低声商量了几句,转头对计绥道:“大比一开始就对战实在不明智,毕竟最后队伍完好的玉牌数量也很重要。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如你们把修为最低三人的玉牌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这话很狂妄,蓝队队长说完就做好动手的准备,目光牢牢锁住对他威胁最大的计绥。
没想到计绥并没被激怒,而是跟着队友一起转头看向里圈的队友。
难道里面的是队长?
蓝队跟随他们目光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身丑绝人寰的衣裳,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强烈的伤害,心境都恍惚了一下。
迷障林这样穿,好歹毒的心思!
还没从暴击中缓过来,就听到对方开口道:“不是吧哥们儿,才进迷障林多久就失了神智?”
蓝队队长狠狠噎了一下:“我没有。”他轻易地被破了防,开始人身攻击,“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一个练气二层,内门门槛何时这么低了?”
这话火药味十足,他们队伍里随便一个人听了都会生气,但秦千凝不会。若是为了不相干人的三言两语生气内耗,那这么多年她多少白活了。
她情绪依旧很平淡:“确实,你都进来了,门槛还是太低了。”
“你、你——无耻!”没有在键盘侠和杠精齐舞年代生活过的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气到。
迷障林最忌情绪波动,本来毒草气味闻久了就会让人灵力波动,一生气,灵气波动得愈发厉害。
他不再多言,直接冲了过来,计绥利落挡住了他。上场不让佩剑,招式有限,他很快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近身肉搏是赤风的强项,她乃半妖血脉,灵敏度和力气都比寻常人强,算得上半个体修,眨眼尖就放倒一名弟子,眼疾手快捏碎了他的玉牌。
玉牌一脱离胸前,传送立刻启动,对方消失在原地。
这下两队队员数量平等了,一对一正合适,但秦千凝实力在那儿,大家不约而同地拦着蓝队,不让秦千凝和别人对上,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又要凭纯粹的招式打斗,又要注意不被迷障林恍惚了心神,大家都打得束手束脚。
眼见赤风反身制住蓝队一人的双臂,让他胸前玉牌暴露了出来,秦千凝想要帮忙,但又无法使出灵气攻他玉牌,只好飞快地抓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对方还在全力挣脱赤风,眼角忽然瞥到黑影袭来,心一紧,迷雾趁虚而入,他灵力瞬间散开,没能避开,被秦千凝砸了个正着。
玉牌易碎,被砸了个缝。
对方愣了,赤风也愣了。
这么原始而低端的攻击方式,绝不可能是用来攻击的,一定是在故意羞辱人!
接着,蓝队弟子的玉牌慢慢裂开,化作粉末飘散在空中。在传送出去前,他低头看了眼地下的石头,又看了眼躲在树后猥琐发育的秦千凝,气得喉间一甜。
蓝队再次损失一名队友,有人见了这幕,气不打一出来,不顾正在纠缠的红队队员,转身追击秦千凝。
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秦千凝掉头就跑,一溜烟钻进了后方树林。
追击者气得上头,没有警觉,待追入密集树林后才忽然回神,惊出了一身冷汗。白雾浓重,他追得急,根本没看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到不对的地方,入了迷阵。
他在原地打转,愈发迷失方向。
秦千凝同样进了白雾中,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她的人,跑了一半,发现对方停了下来,脸色发白,双眼失去焦距。
观赛弟子只能看见有一蓝一红光点脱离大部队,并不能看见实况,但坐在高台上的掌门和长老们可以借助灵器看见后山的战况。
蓝红对战实在没什么看头,打得毫无章法,跟西边群战比起来,像孩童玩闹一般。但应真长老对秦千凝这个刺头印象深刻,一直悄悄关注着红队。见有红点跑远,他将画面切过来,果然发现这个红点是秦千凝。
“糊涂。”他低声斥责了一句,“修为低,还如此狂妄,擅自脱队。”
掌门探过头来,有些惊讶:“这孩子似乎没有被障住?”按理说被追击时慌乱逃跑,心境应当很容易被迷障攻破。
应真也意识到了这点,沉着声音道:“倒是有点运气。”
掌门没有什么修炼的天分,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带路者,一心扑在扶持宗门上,宗门内的青年才俊都有接触,久而久之就磨出了看人的本事。
“或许不只是运气。”掌门凭直觉道,“她……有些特殊的潜质在。”
“是吗?”应真掀起眼皮瞧他,“什么潜质?”
掌门哑了,他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毕竟秦千凝从各个方面看,资质都太差。他捋了捋胡子,挽尊道:“这个我们慢慢会知道的。”
两人谈话的功夫,秦千凝意识到追她的人出了问题。
她停下脚,犹豫道:“喂,你没事吧?”对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看上去是心脏病要犯了。
对方不语,眼神直愣愣的,瞧着像丢了魂儿。
她犹豫了一下,捡起石头,往那人脚边丢。
应真见状蹙眉:“胡闹,怎可乱动石头。”
可能是她运气好,动了石头也没事儿,石头掉落在脚边,对方还是没反应。也就几息的功夫,他的脸色由白转青,脸色愈发可怖。
秦千凝怕他猝死,朝他走过去,干脆利落摘下他的玉牌。
传送启动,冲淡了迷障带来的幻境,对方迷迷糊糊回神,见到有人站她面前问:“没事儿吧?”
他反应不过来,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直到看到参天大树才缓过神来,自己好像是陷入了魔障。
他刚要道谢,眼前就变了画面。被传送出去后彻底脱离迷障,他立刻呕出一口血,马上有执事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幸亏被障住的时间不久,没太大伤害。
应真看得眉头越皱越紧:“对方修为比她高几层,她非但不立刻逃走,反而回来查看情况,究竟在想什么?”就差直白地骂秦千凝笨了。
掌门思索了一下:“或许是怕对方出事吧?”
应真嗤笑一声:“试炼无情,对方不出事,出事的就是她了。”
掌门叹了口气:“倒是心软。”也不知道他思绪飘到哪儿去了,“修真界最先被抛却的就是心软纯善之人。”
秦千凝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指指点点,她当然知道回头过来的风险很大。前世见过了太多恶性竞争,这辈子她不想再重复了。只是一个普通考试而已,没必要看着别人猝死。
她看着手中的蓝色玉牌,闪闪发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这东西看着还挺贵。”
上班前:普通家庭。上班后:总想偷点东西。
秦千凝穷瘾又犯了,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嘿嘿笑了声,把玉牌塞进了自己兜里。
正在严肃争论她心地善良的掌门和应真:“……”
嗯……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她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试图回归大部队,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玉牌未碎,地图光点一直没有消失。
试炼场的观赛弟子便看见地图上紧密挨着的一蓝一红光点一直在附近打转,惊奇道:“这是什么意思,蓝队和红队有人握手言和,手拉手找出路?”
这个画面太诡异,大家不敢想象。
又转了几圈,她还是没找到队友们。
这下连应真也惊讶了:“她怎么在迷障林里如履平地?”哪怕是御剑飞行,也容易被树木形成的阵图迷了眼,谁能像她一样钻来钻去啊?
另一边,由于混战太严重,有人被击飞砸到了树木上,激发了迷阵,导致他们明明还在原地,可空间却藏在了层层树木中。
打斗耗了灵气,又因空间斗转而导致灵力波动,在场所有人都受到了重创。偏偏迷障林的毒雾最喜欢趁虚而入,越是虚弱,心境越容易受影响。
地面好似变成了沼泽,眼前树木不断旋转,忽而逼近忽而远离,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面上,哪怕还记得对战要紧也站不起来了。
恍惚中,计绥好像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童年时光。
天高气清,清风吹拂。他在院里跑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和人迎面撞上。
他个子低,只能看见对方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她身上闪着暗光的绫罗绸缎,好像说书人口中的霓裳羽衣。
但妇人和传说中温柔的仙子不一样,她嫌弃地避开他,冷着声音道:“有人吗?”
计母从屋内出来,寒风刺骨,她咳了几声,礼貌地问:“请问您是?”
“我乃修仙世家冉家的总管娘子,此次前往南乐是为了替我家老爷递一封休书。”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休书,“休书到,尘缘了,至此,我家老爷和你们的因果全部了结。”
计母脸色瞬间变了,跌跌撞撞走过来,夺过休书,一目十行,气得双手颤抖:“管成天分明是我计家赘婿,没有计家,他早就饿死了,什么沦落至此失忆娶了妾室,全是胡说!”
满头朱钗的妇人冷笑一声,轻轻一抬手,计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到在了地上。
“休得攀扯,老爷乃修真奇才,未来大有作为,连皇家也要以礼相待,又怎会看上你这般的凡人女?”
计绥连忙过去扶起娘亲,像一头小狼一样对着妇人狠狠咬牙。对方见状一愣,旋即轻笑:“你是老爷血脉,我不和你计较。”她转头看着柔弱无助的凡人女,“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家老爷失忆流落至此,你们计家却趁虚而入,诱骗他娶妻,他不和你们计较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送一封休书过来,也是为了全了这些年的夫妻情。”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求着入赘,为了给他治病,我们计家还典了地匹……”计母单薄的身子不断发抖,就在华裳妇人嗤笑准备离去时,她伸手拽住了妇人贵重的裙摆,“我不依,你们修真人讲究因果,我若是不认这休书,管成天的尘缘因果就别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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