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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可乐姜汤)


沧尘将木盒打开:“但是你可能不会喜欢。”他没有送礼的经验,也不知怎么和一个小姑娘相处,难得多话,解释道,“店主说现在流行这种样式……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喜欢就算了,不必强行接受。”
秦千凝像一个核心被烧坏了的机器人,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沧尘点头。
她看向盒子里的衣物。
店主确实没有骗沧尘,防御衣颜色鲜亮,布料纹样活泼,绣满了层层叠叠花边,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衣裳。
秦千凝不懂沧尘为何突然送她礼物,更难以接受这种突然的善意,她一直坚持无功不受禄,因此并没有沧尘想象中的雀跃。
她一直是个古怪的孩子,沧尘猜不出她的反应,犹豫问:“如何?”
秦千凝蹙眉问道:“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沧尘道:“郢衡常年不在,将你托付给我,所以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了。我本该照顾你的,前些日子一直消沉颓丧,没有尽责。”
秦千凝静静地看着他,摇头:“你不用这么想,我不需要人照顾,哪怕你是我师父本尊,你也不需要照顾我。”
沧尘立刻反驳:“你还是个孩子,当然要人照顾。”
这话让秦千凝一愣。前世很小的时候她亲人就离世了,靠着救济她才能勉强继续读书。从贫困山村一路考到大城市,那条路走得很艰难,也很孤独。出了社会,找到工作,继续拼命向上爬,却脑梗死在岗位上。忙碌的一生匆忙结束,从来没有人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见她沉默许久,沧尘问:“你不喜欢这样式吗?”
秦千凝回过神来,摇头:“我喜欢。”她没什么审美,只要是好东西,她都喜欢。
沧尘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用光了他仅剩不多的灵石,若是不喜欢可棘手了。
他这么想着,忽听秦千凝问:“很贵吗?”这是句废话,她关上盒子,认真道,“我会还你的。”
沧尘见她神色认真,一扫吊儿郎当的样子,很不习惯。
“不用还。”他拒绝道,“马上就是内门大考,你修为不稳,大考中难免遇到危险,所以我想着给你备件防御法衣。”
她却解读出另一层意思:“你想我赢?”
沧尘哑然。
平日里瞧着十分通透洒脱的孩子,原来内心也十分迷茫啊。
“不是。”他不善言辞,直愣愣道。
“哦。”秦千凝应下,却找不到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接受这份礼物。
两人低着头沉默。
平日里都是秦千凝活跃气氛,她一正经,沧尘便觉得这气氛格外凝滞。
他不合时宜地提起正事:“你吸纳灵气时出现幻象一事,我帮你打听了。”
秦千凝抬头,神色有些紧张。
见状,沧尘有些不忍,内心叹气:“守书人说你这情况是因为刚引气入体,修为稳固了就会消失。”他美化了一下语言,至于守书人对她资质鄙夷无语的态度,就全当没发生过。
本以为秦千凝会大受打击,却见她重重松了口气。
“好险。”她捂着心口,“我还以为我是天才来着。”
沧尘:?
好吧,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秦千凝。
“你听上去很不想当天才?”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若我是个天才,那么我但凡不够努力,就叫浪费天资。天塌下来了,我也有责任在最前面顶着,要拼命奔跑、竞争。”她侃侃而谈自己的歪理,“但我只是个平庸之辈,就不用这么累啦,反正也没什么可浪费的,我有无穷的选择,有自由。”不卷不摆,顺势而为,停停走走,不用焦虑,慢慢探索。
明明她的想法如此稀奇古怪,甚至算得上惊世骇俗,沧尘却听进去了,隐有触动:“听上去,做天才并非幸事?”
秦千凝挑眉,丝毫不怕触霉头,大大咧咧对沧尘道:“沧尘长老,你就是个典型例子。”
沧尘:“……”
沧尘内心斥责她胡诌歪理,却不知自己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被废后,年深日久,他很久没这样的感觉了。虹销雨霁,那道压在心头的大山,就这么被“无稽之谈”撬动了。苦痛不能被掩埋,会扎根发芽,总得找个方法来消解。
顺着她的意思想下去,沧尘道:“所以我很倒霉?”
她摊手:“可以这么说。你若不是天才,这些坏事就不会发生了。”人活在世上已经很累了,要多反思反思,找找外部的问题,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沧尘彻底愣了,随即摇头轻笑。原来这些不幸之事发生,不是他本身的原因,而仅仅因为“天才”这个得天独厚的资质。因为选了最艰难的天梯,半途栽下来也是可以原谅的。
他再傻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在开解他,虽然嘴上心里都在说这是歪理,可却莫名被触动。
等他走后,秦千凝看着木盒上的花纹,轻轻叹了口气。
在那本大比书上,她见过这个花纹,这是西境太山城很出名的灵器铺。没错,那个作者纤纤手除了会写八卦以外,还会画点小东西,比如这个纹样就是她写某某仙子豪掷灵器时画的。
太山城是西境最繁华的地界,一听就离万壑宗这个犄角旮旯地很远,也不知道沧尘怀着怎样的心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给自己买礼物。
她头疼地锤了锤额头,叹道:“人情债,最难还啊。”
内门大考还是以组队的方式进行,在大比前一日,组队成员要先登记。几人行程卡得匆忙,没来得及整息就需要赶往执事堂。
秦千凝没有御剑的本领,照旧在外面等着赤风和计绥过来。他俩同郢衡温恪一样,都是在山顶住,修真界普遍认为居住环境越艰难,越利于修行,秦千凝那样坚持住木屋的实属异类。
两人御剑赶到山腰,准备揣上她下山,一见到秦千凝,差点没从剑上掉下去。
有新衣裳穿,秦千凝自然要穿上。
防御衣贵重,主打防御,和现代的防弹衣一样,她觉得高调地穿在外面不好,所以选择在防御衣外面套上外门弟子服。
又保暖又安全,还能随时随地揣手,舒服。
计绥落地,有点紧张:“你这几日练体了吗,怎么感觉壮了些?”卷王以己度人,总觉得别人在暗地里卷他。
赤风无语:“怎么会有人短短几日就练得这么壮,那得是神功。”她跳下剑,警惕地问,“你是不是吃什么丹药了?”
秦千凝:“……”
她把领口扯开,露出里面防御衣的花边:“我只是多穿了件衣裳。”
这下两人更不解了:“你冷?”除了去北境那种极寒之地,修真人哪会感觉到冷?哪怕刚刚引气入体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她已经炼气二层了。
计绥理所当然地开始劝学:“还是基础没打牢,炼气二层也如此虚弱,你就该同我们一样去山顶修炼。”
秦千凝赶紧打断:“我不冷,我就想多穿件而已。行了,赶紧走吧,去迟了登记还要排队。”
几人赶到执事堂时,外面早已沾满了排队登记的人。
角落里,张伯修远远地招手:“这边!”
他们过去后,张伯修点了点人头,确认第一次考校时的所有人都来了:“大家大考还是选择一起吗?”
众人纷纷点头。
谷蝶道:“这是最后一次大考,考完大家或选派系,或继续打基础,很难再次组队了,我想和大家完成最后一次考试。”
被谷蝶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些莫名伤感。等开始排队时,张伯修故意站到秦千凝他们中间,问道:“这次大比如果过了,以后分了派系考核,你们还是会组成一队吧。”
计绥和赤风点头。
他语气酸酸的:“你们师门可真是团结。”修真界讲究实力和利益,哪怕同族兄弟都会分割,各自往上爬,更何况只是出自同一师门。
秦千凝揣着兜,伸着脚:“什么团结啊,我们只是怪人凑一堆罢了,你看他们适合其他队伍吗?”一个计绥,成日冷着脸,爱端着;一个赤风,性子高傲,爱炸毛。
张伯修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了。
登记完后,大多数人都没有散去,而是聚在一起希望能打探出大考的消息。考试前的紧张氛围很能带动人,赤风和计绥也受了影响,想要留下来学点经验。
秦千凝不紧张,也没有凑热闹的想法,一个人揣着兜在附近溜达,溜达到了执事堂附近的悬崖边。
一般御剑的人爱走这里,算是执事堂的半个停机场。
掌门和应真长老御剑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悬崖边发呆的秦千凝。
其他弟子见着他们的身影,远远地行礼后匆匆避开,跟见了教导主任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待他们御剑落下,偌大的平台上只剩下秦千凝一人。
她这才看见两尊大人物,没有半点紧张,很自然地打招呼:“掌门好,长老好。”
应真是个黑脸的煞神,但掌门却很和善,笑着道:“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秦千凝耸肩:“等我师弟师妹,没人御剑载我,我回不去。”
应真听了脸更黑了。修真者在学会御剑前,都是每日爬着上下山,既锻炼了肉身,也磨炼了心智,头回听见这种说法的,而且还是靠师弟师妹带,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掌门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话自己闷在心头想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说给他和应真听。看她那站姿,那表情,一点儿羞耻和害怕都没有,也算是开宗立派来的头一份了。
他被逗乐了,对应真道:“这孩子胆子挺大。”
应真轻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秦千凝的行事作风和修真界推崇的风气背道而驰。
他语气里的不喜很明显,掌门摇头,轻叹道:“下等宗门里,最缺的就是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啊。”
修真界阶级划分明显,一个人的资质从出生就定了,下等资质的修士只能入下等宗门,下等宗门资源欠缺,修士难以进阶,便很难跨越那道鸿沟,无论是从修为上还是心理上。许多修士勤勤恳恳修炼,最后还是差在心境那关,只因从入道起就已习惯自己低他人一等。
他这话说得没错,应真敛了语气:“但她只是个五灵根,还是很不纯净的五灵根。”
掌门脸上的笑意散了:“可惜了。”脑子灵活胆子大,若是资质好一点,哪怕只是个不纯净的三灵根,也是个好苗子了。
这个资质,别说往上走,就是在万壑宗里,也会走得极其艰难。
他转头,遥遥瞧了一眼她的身影,最终还是不看好地收回了目光。
秦千凝不知道有人在打量她,只是望穿秋水地等着计绥和赤风回来。他们也没有逗留太久,过一会儿就出现了,神奇的是,还真打听到了点东西。
赤风总结道:“和初考校一样,不允许用任何灵器和符篆,依旧是考验基础实力。只是这次是团队与团队之间的竞争,应当需要近身肉搏。”
秦千凝马上表态:“我会跟紧你们的!”不要打她啊,她脆皮一个。
赤风无语:“你有点骨气行不行?”算了,也不知道崇尚实力为尊的她,怎么就遇见了秦千凝这种家伙。
计绥本就冷酷的脸因为神情严肃显得更加冷酷了些:“不知这次会是什么形式,若是纯粹地比修为实力,我们队伍实在不够突出。”他和赤风都想在大比胜利,尽快选派系,不在元始堂耽搁修炼进程。
赤风点头:“难怪他们在登记处四处拉拢人,调整队伍队员。”
她和计绥都被邀请加入更强的队,其中财大气粗的秀英峰弟子还提出以灵石为报酬。
说不心动是假的,他们把胜利看得很重,但胜利之外,也有其他东西。
看着秦千凝皱着眉头稍显苦恼的样子,计绥冷硬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宽慰道:“别担心,我们总有办法胜利的,实力不算最差。”
“啊?”秦千凝抬头,一幅才回神的样子。
计绥迟疑道:“你不是在担心输了大考?”
秦千凝:“我是在想万一通过了,我该修什么好。”
计绥、赤风:“……”行吧,最不该操心的就是这家伙的心态。
大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时日太短,再怎么抓紧修炼也于事无补,大家都有些紧张。
到了试验场后气氛更加紧绷,竟无人说话,全都在屏气凝神的排队候场。
执事们见惯了这场面,按部就班检查队伍,反复强调:“不允许带任何灵器、符篆,若有违者,视为作弊,重罚。”
在执事的威吓声中,候场处愈发安静,落针可闻,也就显得翻书声格格不入。
“唰——”
赵执事朝声音方向看去,是谁还想着入场前抱佛脚看书?
转头,没看见人。
他继续核查面前的队伍,忽而又听见了翻书声。
不是他的错觉,附近的弟子们都听见了,气氛变得焦灼,大家都有一种被卷到的恐慌,暗自恼恨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带书。
这一对比,赵执事就觉得这场合还能看进去书的弟子一定是个好苗子,他核查完这队,朝那边走去。
还是没看见翻书的人,不过好像有几名弟子挺眼熟的,其他队伍都挺慌张,也就他们队伍神态不变,看来已习以为常。
赵执事脑海闪过好几名弟子的身影,秀英峰的冉鼎?还是游南蓉?亦或是师元长老新收的那名亲传弟子?
他没有见到这些有名气的弟子,也没有见到拿书的人。
他蹙起眉,正想转身离开,余光忽然瞟见不对劲儿的画面。
候场弟子个个安安分分,站得板正,哪怕执事核查缓慢也没有丝毫不耐,而在这些有序的队列里,有一处好像歪了一点,似乎是刻意在遮挡什么……
赵执事走近,探头,见到了被队友挡着的秦千凝。
她十分松垮地蹲着,一只手拿书,一只手撑着头,一幅百无聊奈的模样。虽然是在看书,可脸上半点认真表情都没有,就差一把瓜子磕了。
赵执事:“……”
几月没见,再见到还是这么让人无言以对。
他轻咳一声,秦千凝十分警惕地抬头,小声道:“谷蝶,你再往这儿站点。”这个纤纤手八卦起来有一套,前面稀稀拉拉凑了点宗门大比的信息,后面写不出来了,全靠东扯西扯凑字数,满篇都是不正经的闲磕,她怕被正经的执事没收。
有她在,再紧张的氛围也能被搅没。
整个候场地就他们队伍气氛不紧绷,一半队员在对秦千凝表示无语,一半队员在帮她挡执事。
赵执事受到了冲击,走过去,点她名:“秦千凝。”别问为什么这么多弟子也能牢牢记住她的名字。
秦千凝熟练地把书往怀里一揣,“咻”地站起来。
这一站,赵执事受到的冲击更大了。
“你这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秦千凝老实回答:“外门弟子服啊。”
赵执事扶额:“我当然知道这是外门弟子服,我是说为什么成这样了,你还穿着——算了,我不想听理由。”
秦千凝嬉皮笑脸的:“赵执事,您还是那么爱操心,执事里面就数您尽责啊。”
赵执事:“……”谁跟你熟。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踱步靠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秦千凝说这些:“咳,你上次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我这几个月试了试,嗯……有五成可能明年就能入内门了。”这家伙虽然是个刺头,穿衣打扮的眼光奇差,但是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这些年就她看到了他的潜质。
秦千凝先是一愣,而后缓缓张大眼:“厉害啊。”
赵执事舒坦了,别人上赶着拍他马屁,他毫不在意,他觉得都不真诚,唯独这个秦千凝是个实在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压低声音道:“此次大比会传送至后山,后山危险,小心四周。”说完不等秦千凝反应,立刻就走了,生怕她抓着自己感激流涕,他不好收场。
秦千凝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我跟他关系不好啊,他怎么跟我透露这些?”
大家:“……”我们都觉得挺好的。
偶然得来了大考的内幕消息,大家愈发安心,静候入场。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他们跟着指引往前走,一踏入试炼场,顿时被场上人山人海的阵仗惊到。
来看大考的人比初考校多了将近一倍。
除了照例参加的内门弟子外,外门弟子几乎全来了,最主要的理由自然是来学习,但还有一点私心是想要瞧瞧“外门荣光”的表现。
其实大家对这个说法大多嗤之以鼻,这位传说中的秦师姐入了内门便是内门弟子,和外门还有关系吗?她是资质差,出身不好,但一旦入了内门就高人一等了,谁还想提不好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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