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但真的跟奴才无关啊,我一个男人连宅门都出不了,怎么可能去找花商买花苗呢?”李老爹讪讪说道。
沈黛末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去把采买花苗的管事、账房管事、库房管事统统叫进来!期间不许让她们说话,谁要是敢开口,我决不轻饶。”
沈黛末和冷山雁先是将她们单独审问了一番,然后再翻开采买记录,账本开支记录,库房入库记录,终于让她们找到了关键点。
最终,采买管事被押着跪在了众人面前。
冷山雁说道:“平心而论,桃棉球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木?但近来因为人们喜欢,许多花商也在种植,包括咱们之前花苗商人,她也在种植出售。为什么你们非要舍近求远,去其他花商那里买?也别说什么哪里便宜的话,天一亮即可求证。”
采买管事道:“郎君这是在怀疑我们?我们虽是下人,但是承蒙娘子信任,将采买的活交给我来做,我自然是要为娘子省钱的,之前的花商杀熟,卖给我们的东西样样都贵,这家花商诚意十足,特意打了折扣,我岂有不买的理由?”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冷山雁淡淡一笑:“那我问你,你何时购买的花苗?”
“三月初三。”
“花商何时将花苗送到府上的?”
“三月初四。”采买管事自信满满地看着冷山雁:“郎君,账本上不都写了吗?”
“那为何府库里没有入库记录?”
采买管事笑道:“那当然是因为送到之后,就拿给内院的李老爹让他种下了。”
“胡说八道。”冷山雁眸光锋利。
“三月初三,三月初四都在下雨,花苗上的泥土都是用草纸草草包着,一旦被雨浇淋,花苞上的土都会散掉,因此必须入库避雨,这么多的花苗,你不放在府库,放在哪儿?我曾说过,凡是需要过夜存放的东西,一律收入库房之中,你把我定的规矩全忘了?”
采买管事脸色微变道:“回郎君,我没忘只是、只是时间太久,当时的情况我有些记不清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虽然下着雨,但老话常说春雨贵如油,花苗一种下去正好能喝上雨水,就让李老爹种下了。”
李老爹想了想,点头说道:“回郎君,确有此事。”
“是吗?这么远的日子,她都差点给忘了,你记得请?”冷山雁淡睨着他,声音沉冷似冰。
李老爹点了点头,确定道:“记得,因为冒雨种花我也是第一次呢,呵呵。”
“混账东西!”冷山雁突然脸色一变,将一沓本子甩在李老爹的脸上:“三月初四你明明不在府里,怎么冒雨种花?你们两个人竟然里应外合,将这种毒花种到花园里,存的是什么歹毒心思。”
李老爹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靳丝。
靳丝低头,不去看他们。
李老爹和采买管事自知无望,只能哭着承认:“郎君是我们错了,但我们也是无心之失,因为错买了桃棉球怕责罚不敢承认,求您看在我们是宫里来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冷山雁看向沈黛末。
沈黛末面色十分不悦。
冷山雁低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苦苦哀求的他们,半眯的丹凤眼恻恻阴冷。
“原本就因为你们是从宫里来的,所以我和娘子才格外看中你们,将采买这种肥差交给你,但你不但办事不利,害得阮小侍毁容,还欺上瞒下实在可恶,不但丢了自己的脸,让其他宫里来的下人们都脸上无光。若今日纵容了你们,往后其他下人我也不必管束了,你们翻身做主人吧。”冷山雁艳丽深邃的脸上渗出冰冷的寒气。
“不、求您宽恕我们吧,一次就一次,我们往后再也不敢了,娘子、娘子,求您了!”采买管事和李老爹不断哀求道。
沈黛末冷眼看着他们,这就是她一直想揪但揪不出的细作,搞出这种事情来,差点把雁子的脸给毁了。
“打四十板子,即刻轰出府去,永不再用。陛下那边,我自会去说。”沈黛末起身离开,顺手将桌上的木棉球轻轻一推,整盆花应声倒地。
身后传来李老爹和采买管事的阵阵哭声。
阮鱼在一旁都看呆了,没想到一盆小小的花,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周围的人都渐渐散去,只有阮鱼和靳丝留在原地。
“你——”阮鱼指着靳丝。
他不敢相信,靳丝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种事,想毁掉冷山雁的容。
“你糊涂啊!你这样做,把我也连累了,怪不得他要毁了我的脸,往后我可怎么活啊!”阮鱼气得跺脚。
第119章 升官发财小娇夫
处理完乱糟糟的事情,沈黛末回到房间内,里面还残留着之前暧昧浓郁的气息。
“真没想到一株小小的木棉球花能牵连出这么多事来,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揪出了两个藏在咱们家里的细作。”沈黛末一边说一边脱衣裳,准备睡觉。
冷山雁主动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放在她的要带上,为她宽衣解带。
“是啊,之前一直发愁怎么找通风报信的人,现在倒是不费力地抓了出来,往后您在家里就能轻松自在些了。”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落在她腰间的系带,轻轻往上一挑,衣裳瞬间散开,衣领自然散落敞开,露出她锁骨上成片的吻痕,可见当时有多激烈。
冷山雁眸子一暗,黑眸里映着一点幽幽的火光,仿佛无边深渊里燃烧的用不熄灭的谷欠火。
“只是辛苦你了。”沈黛末捧着他的脸,声音极其地轻柔。
冷山雁一愣。
沈黛末有些生气地说:“那两个人明显是受靳丝的指使,送那盆木棉球给你,也是想毁掉你的脸,幸好你转送给了阮鱼,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个靳丝也实在恶毒,从今以后他随你处置,我不想再见到他。”
冷山雁瞳孔一颤,望着沈黛末深情的眼眸,喃喃道:“妻主,您不必为了我如此,您瞧,我不是还好好地吗,也没有受伤。”
“要是受伤就晚了。”沈黛末无比后怕地拥住他。
冷山雁抬手紧紧地回抱着她,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暖,被爱护的感觉真好,就像跌入柔软的梦乡。
其实冷山雁早就知道靳丝送来的是木棉球,上一世的后宅争斗他见了数不清的心机手段,加上也认识木棉球,便瞬间洞悉了靳丝的计划。
因此他将计就计,将其中一盆送给了阮鱼,就等着东窗事发。
既能趁势暂时毁了阮鱼那张俏丽的脸蛋,又能彻底封死靳丝的未来,还能解决掉一直埋藏在府里的细作,一箭三雕。
不仅如此,冷山雁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骄傲,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不费吹灰力气,就能博得妻主对他的怜惜心疼,其他人那什么跟他比?
只是冷山雁没想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实在不巧,阮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深深契合,他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来。
那种即将得到满足,却永远无法达到,不上不下得不到释放纾解,简直让他比死还要难受。
一想到那时,冷山雁身体压抑着的无法填满的空虚感再次如潮水般用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窒息,他想被沈黛末拥抱、亲吻、占有、掠夺、厮咬,哪怕像刚才那样,将他高高的抛上云端之后再冷冷地静置一旁,看着他无助趴在床上,身体赤衤果颤栗,都令他兴奋地颤抖。
“妻主、”冷山雁偏了偏头,低沉沙哑的嗓音轻轻刮着沈黛末的耳廓。
沈黛末浑身一激灵,身体酸软,一下跌坐在床上,柔软地被褥仿佛还残留着之前的余温,冷山雁轻托着她的手,滚烫的唇舌从她的手腕一路吻到指尖,眼眸似蛇般直勾勾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谷欠望看着她。
言语无声,却比任何骚话都勾人。
沈黛末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一个翻身,骑了上去。
夜晚格外漫长,但冷山雁的热情却依旧没有一点消退的意思,哪怕身上痕迹斑斑,可还是不知疲倦地拥着她,伸着舌尖索求。
今晚的雁子格外狂野啊。
第二天,沈黛末打着哈欠起床,昨晚真是酣畅淋漓,终于让她体验到了什么是小别胜新婚,他们新婚的时候可没做到天亮。
冷山雁披上一件外衫,就要伺候沈黛末梳洗。
他向来贤惠,从嫁给她那一日起,无论前一天晚上有多忙,第二天都会伺候她梳洗穿戴,三年,一千多天,日日如此。
但今天沈黛末将他按在了床上,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当做将他封在床上的封印。
冷山雁遽然睁大眼睛,圆圆的,煞是可爱。
“不许下床,今天你就好好休息,等我下床回来。”沈黛末说道。
“……嗯。”冷山雁抿着唇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仿佛新婚第一天,害羞又清纯的小娇夫,明明没有小梨涡,笑起来却格外的甜。
真是、昨晚还那么狂野,一到白天就乖了起来。
沈黛末出了里间,白茶和另外两个小仆人伺候她穿衣洗漱,沈黛末张着手臂目光百无聊赖地四处扫射,忽然看见冷山雁的妆台上比之前多了许多东西。
冷山雁天生丽质,因此他的妆台简洁干净,一般男子用的什么粉黛胭脂他统统没有,只有一面镜子以及一个用来装簪子、戒指的黑漆螺钿牡丹妆奁盒子。
但现在除了这些之外,妆奁盒子盒子旁边还摆着许多精美的小盒子。
“那些是什么?”害怕吵到冷山雁休息,沈黛末压着声音问。
白茶瞄了眼妆台,笑着说:“一些香料罢了。”
“香料?郎君近来喜欢上弄香了?”沈黛末问道。
白茶点点头:“嗯,都是按照古籍上的配方调制的。”
沈黛末好奇地问:“那郎君调制的是什么香?”
“都有,公子最近喜欢弄莲香散,还有金主绿云香。”
“我只知道沉香、麝香,你说的这些香我一个都没听过,做什么用的?”沈黛末问。
白茶低眉一笑:“莲香散用了能香肌入骨,就算出汗身上也不会有异味,至于金主绿云香则是用来养发的,可以令头发变得黑亮柔顺,香气久久不散。”
沈黛末瞬间想到昨夜香气四溢,香汗淋漓的雁子。
“不过这些香都需要日积月累用下来,才会深深浸入身体和头发,若有一日中断,香气也会大打折扣。”白茶补充道。
沈黛末顿时脑补出雁子每天晚上泡澡,把自己洗香香的场面。
呜,好可爱~~~
“我真是幸运。”沈黛末低着头,笑呵呵地说。
白茶见她低头轻笑间,露出脖子上一颗颗的吻痕,顿时小脸一红。
如果说娘子幸运,那公子算什么?
嫁给一位这样好的妻主,不但容貌好、才情佳、性格还温柔专情,事业更是一路扶摇直上,天女宠臣,风光无限。
关键是……还那样勇猛,蜡烛一夜未尽,在偏房的白茶甚至偶尔能听见冷山雁压抑的叫声。
哎、整个苏城县,谁不说公子嫁得好呢。
沈黛末神清气爽地上了朝。
朝堂之上,皇帝楚绪看见沈黛末虽然很开心,但明显精神十分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欠,黑眼圈十分严重,总给她一种纵欲过度的感觉。
楚绪一上朝,就摆了摆手,让李中官拿出一份圣旨宣读。
圣旨里罗列了沈黛末在战场上的一系列优秀表现,赏千金,册封为殿前司指挥使。
这项册封不但引得师英一党侧目,就连沈黛末自己都没想到。
她此前的身份是殿前司都虞侯,官阶是从五品。
而殿前司指挥使,作为殿前司的最高长官,官阶是从二品,差一脚她就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了。
沈黛末飞快扫视了一圈,将周围各官员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尤其是师英,她已经气到极点,如果不是旁边有个同党拦住,她必定会当庭站出来抗议的。
沈黛末内心叹气:皇帝,你是一天都不想让我多活啊。
不过即便如此,沈黛末还是坦然地接受了,虽然这一出又给她拉了不少仇恨,但她平时拉的仇恨还少吗?
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
仇恨是真实的,但官衔权力也是真实的啊。
第120章 最佳辅助
静谧的房间内,黄花梨木雕着莲花纹路的桌案上,铜香炉中沉香燃烧,淡缈烟雾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烟丝纤细婀娜,香气沉静温和令人安眠。
白茶靠在桌案边,慢悠悠地坐着针线活,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不远处跪着的靳丝。
他已经跪了接近一个时辰了,脸色惨白如纸,紧咬着唇皱着眉,身形摇摇欲坠,眼皮无力地耷拉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闭上眼倒下去。
白茶放下针线,拿起旁边挑窗户的棍子,朝着他的肩膀猛戳了一下,眼神凌厉,充斥着警告。
摇摇欲坠的靳丝被猛惊了一下,立刻重新跪直了身子。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双膝因为跪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而疼痛难忍,但时间已久,他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膝盖的知觉,仿佛这双腿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
但最令靳丝煎熬的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即将被冷山雁问询的精神上的恐惧。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白茶放下手里的绣棚,撩开厅屋与卧室之间的绣碧绿青竹薄纱帐,走了进去。
靳丝心中惶恐,忍不住朝里面望去,因为有薄纱帐的阻隔,里面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他隐约只能看见冷山雁似乎在白茶的搀扶下起身、穿衣、梳洗,黑沉沉的影子隔着轻薄的纱帐晃动,像极了一团诡魅的鬼影。
猛然间,那团鬼影好像感受到了靳丝的注视,一双薄凉的丹凤眼透过青竹薄纱帐之间的缝隙看向他,仿佛一窠趴在油绿竹叶上的蛇,漆黑的眼眸恻恻阴寒,冷厉又邪气。
靳丝吓得身子一抖,飞快的低下头来。
不多时,冷山雁梳洗好了,挑开帘子走了出来,步伐不紧不慢地经过靳丝的身边,坐在主位之上。
屋外早就等候多时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将丰盛的早餐端了上来。
冷山雁摆摆手,语调透着慵懒:“我今日没什么胃口,这些都撤下去,让厨房给我做一盘牡丹生菜就行。”
“是。”下人们又将饭菜扯下,退了下去。
这时这时,冷山雁才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靳丝:“靳小侍怎么跪在地上?地上凉,快起来。”
“多谢郎君。”靳丝撑着腿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跪得实在太久,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人就栽到了下去,重重地摔到了冷山雁的脚边。
冷山雁端着茶盏,似笑非笑:“这可使不得,大清早的,靳小侍何故行此大礼?”
白茶也在一旁看笑话,一点也没有要上前去搀扶他的意思,反而说道:“或许靳小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得厉害,路都走不了了吧。”
靳丝脸红得厉害,难堪至极。
今日一早,冷山雁就在沈黛末走后,让白茶去把靳丝叫来,说有话要问他,但他一来,却得知冷山雁还在休息,让他生生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直到冷山雁睡醒为止。
实在羞辱。
靳丝握紧了拳头,说道:“郎君,侍身之前是有错,可是昨夜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侍身是无心的啊,郎君怎么还要责骂侍身?”
冷山雁垂眸饮茶,简单的动作却优雅矜贵:“给你留层脸面,你还要狡辩吗?采买的管事为何无缘无故要买有毒的木棉球?若是用刑,想来他们也不会不招,是谁指使做的。”
靳丝心一寒,怨恨道:“没错,是我让他们的做的,都是因为郎君你太善妒,自从我们进门,娘子就没在我们的房里待过一个晚上,你整夜整夜地霸占着她,一点也没有正夫的气度。”
“不要脸的贱人。”白茶上前踹了他一脚:“自己没本事博得娘子欢心,反倒怪起郎君来了,娘子就愿意歇在郎君房里怎么了?有本事让娘子也喜欢你啊!”
“可我们连娘子的面都见不着!”
“活该,谁让你没本事!”
靳丝说一句,白茶就呛一句。
“行了,你不必岔开话题遮掩。”冷山雁抬手制止,极暗的眸子如针般狠狠地钉向靳丝:“我只问你,是谁指使你的?”
靳丝顿时心惊肉跳:“……没、没有,就是我自己做的,我恨你善妒,恨你让我夜夜独守空房,所以我才想趁着娘子回来的时候,毁了你的脸,让娘子厌恶你,这样她就会到我的房里来了。”
冷山雁唇角一勾,漫不经心地看着茶盏中质地清澈的茶汤,道:“刚进门的时候,你说你与家人并无往来,可似乎你前阵子才偷偷把月俸送出去给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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