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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海大人)


“早些回来。”冷山雁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就好像电视剧里每天雷打不动,站在家门口送丈夫离开的妻子。
沈黛末回头笑着朝他招手,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冷山雁还站在门口,轻轻摩挲着被她亲吻过的指尖,满眼眷恋。
沈黛末蹚着雪,一路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来到衙门,厚厚的雪几l乎将衙门的阶梯都淹没住。
来时一路上,沈黛末在路边看到了几l具被冻死的乞丐尸体,还有一些穷苦人家里传出来的哭声,可见这一夜气候突变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她赶紧安排人去街道上跟百姓们一起除雪,同时派人出城去乡下调查受灾情况。
霍又琴道:“不用调查都能猜到今年情况不容乐观,雪灾降临,城内尚且萧条如此,城外只有更严重的份,别说乞丐或者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家,估计就连普通百姓家里,都有瘾炭火不足而被冻死的人。”
沈黛末面色沉沉:“这样下去可不行。”
寒山县因为之前虎患的原因,人口本来就少,虎患才平,人口恢复缓慢,如果这次雪灾再冻死一大批人,寒山县必定元气大伤。
霍又琴叹气:“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冬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往年没有雪灾的时候,每年都能冻死个几l百人。”
“那是从前,如今我来了,就决不允许大规模冻死的事件发生。”沈黛末道。
霍又琴看着如此严肃的沈黛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大人想怎么办?”
“集中供暖。既然冻死是主要原因,那就把那些无家可归、穷困潦倒的人集中起来,统一供暖,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反正城内人口流失严重,空房子不少,可以临时征用。”
霍又琴惊讶,没想到沈黛末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这倒是极好的方法。人口聚集起来,本就可以抱团取暖,而且也大大提高了炭火的利用率,我这就去办。”
“等等。”沈黛末继续道:“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是实施起来却要细细打算,比如什么样的人有资格享受集中供暖,会不会有人明明买得起炭火,但还是假装穷困蹭暖?派人维持集中供暖房里的治安,加大的衙役的工作量,她们的待遇也要相应提高,才能避免她们消极工作……这些都要仔细规划,免得忙中生乱,以及眼下的雪灾救援工作也刻不容缓。”
如果说,集中供暖的计策让霍又琴惊叹的话,那么沈黛末这番话细致入微的规划,更让她叹服。
两人在衙门忙了一上午,终于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方案,然后马不停蹄地推进实施。
“大人,这是今日驿站里送来的信,原来应该昨日就到,但因为大雪的缘故,迟了一日。”送信的衙役道。
“无妨。”沈黛末随手拆开一封信件准备处理,谁知一拆开就被辣眼睛的污言秽语糊了一脸。
她在定睛一看,信件是从来安县寄来的,寄信人是冷絮,冷山雁的母亲,而她在心中破口大骂的对象,既然是冷山雁。
心中言辞极度激烈,骂他是不孝子,母亲遭难不但不施以援手,还冷眼旁观。
沈黛末看得云里雾里,忙里抽闲回到家中问起这件事。
冷山雁这才坦言:“母亲自从去了来安县之后,就肆意妄为,不但贪污受贿,更是为了结交当地豪族准备将四弟冷惜文嫁过去,不顾朝廷对外任官员不许与当地人通婚的规定。如今有人想要借机惩治母亲,父亲掏空了家底都补不上贪污的亏空,就写信向我求助,希望我能说动您,为她疏通关系。可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自己贪污也就罢了,我不想把您牵扯进去。所以母亲之前寄来的几l封信我都烧了,只当没看见,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激怒了母亲,惹得她对我破口大骂吧。”
屋内沉香静静燃烧着,冷山雁坐在她身边,低垂着眸子,风情万种的丹凤眼里凝结着淡淡低愁,像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上。
沈黛末见不得他这样难过,轻抚着他的眉:“难为你因为我受了这些委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虽然我在朝廷里没有关系为她疏通,但好歹有些积蓄,可以帮她——”
“妻主不用为我如此。”冷山雁突然捂住了她的嘴,细而媚长的丹凤眼里淌着被揉碎的光泽,像被触及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出嫁之前,辛氏和他的儿子耻笑他低嫁的样子,上辈子他在顾家受尽屈辱的日子都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让沈黛末冒着危险帮这些人。
如果不是这次冷母直接写信到衙门里,等沈黛末知晓这件事时,估计冷母已经被问斩或流放二千里了。
不过被沈黛末知道也好。
骂吧,骂吧,他们骂得越脏,妻主就越心疼他。
“可是,不孝子的骂名不好听,你以后出去还怎么做人?”
尤其是在极讲究伦理的封建社会,半社死都不为过。沈黛末满脸担忧。
“那就不出门好了,反正我也不爱出去。”冷山雁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遮住眼底的凶残:“在我出嫁之前,母亲和父亲常常对我念叨,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既然如此他们怎么还能指望一滩泼出去的水?反正,有妻主疼我就好。”
看着沈黛末满眼爱怜之色,冷山雁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抵在她的怀里,慢慢拥住她,宽大的衣袍几l乎将沈黛末的身形都笼罩住,时光好像都在一瞬间慢了下来。

第86章 我的郎君生大气
“妻主会疼雁的……对吗?”冷山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满眼深情地望着她,仿佛一个内心极度不安,需要一遍遍求证心意的情人。
沈黛末被他动作蹭地痒痒的,微微侧过脸去:“当、当然,只是你也不能一直不出门,说起来,从前在苏城县的时候,你偶尔也会出去逛逛,但自从你跟我来到寒山县之后,就没有出过门。”
冷山雁嗓音慵懒低语:“不想出去,家里很好。”
上一世的冷山雁,会每晚站在阁楼上眺望着被大宅院切割的远方,看着太阳一点点在世界尽头沉没,天地一片孤寂冷落。现在的冷山雁不再渴望远方,这个小小的有沈黛末在的院子,就是他的全世界。他就像一条守着珍宝的恶龙,有了珍视的东西,就心满意足地呆在人迹罕至的山洞里,千年万年。
“那、过年之后,我不忙了,上元节的时候我带你出去赏花灯怎么样?”沈黛末提议道。
“就像从前妻主带我去夜市一样吗?您很久没有带我出去过了。”冷山雁丹凤眼微微上挑,眸中流转着期待。
沈黛末有些愧疚,她公务繁忙,以至于忽略了对他的陪伴,怪不得不愿意出门。
“那这次我们出去玩个痛快怎么样?”她补偿似的说道。
“好。”冷山雁唇角上扬,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手指。
这时白茶将午饭端了上来,冷山雁本要起身为沈黛末夹菜,但沈黛末惦记着雪灾的事情,以及对冷山雁的承诺,只有现在抓紧时间把工作做完,上元节那天她可以抽出时间来,专门陪伴他一整天。
因此沈黛末扒拉了两口饭菜,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一走,暖烘烘的室内一下子就冷寂了下来。
冷山雁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发出一声温柔又无奈的叹息:“总是不能留住您。”
沈黛末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将集体供暖这件事安排好了,寒山县再也没有百姓挨冻,甚至还吸引了隔壁县的穷苦人家冒着风雪赶来,本地官员们原本不愿意接受其他县的难民,沈黛末力排众议收下了他们,百姓感激涕零,沈黛末的声望又高了一大截。
好不容易熬过了年,天气眼看着就要转暖时,沈黛末却因连轴转地忙碌,常常冒着风雪去集中供暖出体察民情,虽然穿得厚实,又戴上了冷山雁为她做的白狐围脖,但还是不堪劳碌病倒了。
起初只是轻微咳嗽,身体酸痛,但当天夜里就突然发起了高烧。
冷山雁连夜让查芝去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看诊、拿药、煎药,但高烧始终反反复复,身体发冷发虚,饭也吃不进去,都快烧迷糊了。
在她神智模糊间,她隐约能感受到耳边有许多人再说话,似乎是一群大夫在她会诊,冷山雁出高价让她们都住在家中,只照顾她一个人,声音里既有恳求也有威胁,语气几近疯狂。
窗外狂风肆虐,北风呜呜吼吼,吹得窗纸砰砰作响,大夫们的议诊声,白茶担心的关切声,炭火发出的噼啪声,在她耳旁喧闹,脑袋像被火烧灼似的疼痛难忍。
然后她感觉有一双手颤抖着,不停地抚摸她发烫的脸颊,触碰她冰凉的额头,一两滴清凉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慢慢滑进她的口中,是苦涩的味道,像极了泪水。
七日后,沈黛末恍惚的意识才渐渐清醒,睁开眼就看见冷山雁微红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整整七日,他衣不解带的伺候她,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沈黛末伸手抚了抚他憔悴的脸,对他笑了笑。
冷山雁却跪在床边,沉默着托起她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手心里,眼泪无声的流淌,从她的指缝里溢出。
她感受着掌心的潮湿,嗓音一片干哑:“郎君,对不起,原本答应你要陪你去看灯会的。”
向来稳重内敛的冷山雁,突然伏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抱住她,瘦削嶙峋的肩膀发出轻微的颤抖,带动着床架跟着震动,那是他压抑无声的呜咽,沈黛末心头酸软,将他拥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古代没有布洛芬,没有抗生素,一场高烧差点要了她的命,冷山雁将她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但他依然不敢有任何松懈,依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连她的药都亲自盯着熬好了端给她。
沈黛末虽然退了烧,但依然咳嗽不止,大夫不让她下榻,更不让她吹风,叮嘱她好生修养半个月,多吃多睡,养好身体,免得落下病根。
于是院子开始杀鸡宰鸭,煮猪烹羊,早上鸡蛋羊奶,中午东坡肘子烧羊排,晚上炖鸡烧鸭,顿顿大鱼大肉都给沈黛末整怕了。
“郎君,我的好郎君,我真的不想吃了,我每天都要吃那么多,又不能下床走动,感觉我都吃胖了。”
沈黛末看着面前的酒炊淮白鱼、蒸软羊、葱泼兔、洗手蟹等菜,放下筷子拽着冷山雁的袖子求饶道。
“妻主,大夫说了,您要多进补才好。”冷山雁扯回袖子,语气淡淡的。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了。”沈黛末把头一偏,双手抱胸,生气道。
冷山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紧不慢道:“每次您都这样说,可每次饭后那些芭蕉干、甘蔗、龙眼、小元儿L、樱桃煎等水果零食,您可没少吃。莫非妻主有两个胃,一个专管正餐,一个专管小食?”
沈黛末讪讪一笑,好像个偷吃零食不吃饭的小孩儿L被妈妈抓包了,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
“那些蜜饯果子虽好,但都不是正经食物,妻主还是多吃点正餐吧。”戳穿偷吃零食的沈黛末后,冷山雁依旧温声细语,又给她盛了一碗新法鹌子羹,哄着她吃饭。
沈黛末没办法,只能继续埋头苦吃:“郎君你也陪我一起吃,照顾我这么久你也瘦了,要长胖咱们一起胖,来张嘴,啊——”
沈黛末夹了一片白鱼肉给他。
冷山雁摇头微微失笑,张嘴吃了一口。
“郎君,娘子,师公子来了。”白茶站在门口。
“他来做什么?”冷山雁笑意微敛。
白茶摇头:“不知。”
“估计又有什么事吧,我去看看。”沈黛末欲掀开被子出去。
冷山雁一把摁住她:“妻主忘了大夫的叮嘱吗?您要卧床修养,不能见风,师公子那边我去见就好。”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淡褶,起身前往正厅。
今日阳光不好,光线黑沉沉的,屋子也显得阴暗高敞,师苍静坐在客座上,神情凝重地等待着沈黛末,听到脚步声,他欣喜地抬头,可当看见出来的只有冷山雁一人时,眸光顷刻黯淡了下去。
冷山雁坐在主位之上,背后是一张金漆描绘的花鸟屏风,与他沉香色的外袍交相呼应,沉香色雅致沉肃,年轻男子大多不喜,觉得老气横秋,可穿在冷山雁时身上非但不显得老气,反而更显得他容貌冷峻艳丽。
“师公子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冷山雁低着头,轻转着指间玉蛇戒。
师苍静道:“沈大人怎么没来?”
“妻主病了,正在养病,师公子若是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沈大人病了?”师苍静握紧了扶手,担忧道:“大人怎么就病了?可有好些了?是什么病?我想去看看,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冷山雁唇角不经意勾了一下,淡声道:“师公子身为外男,怕是不便见妻主,不过你的关心我回去会转告给妻主的,倒是师公子今日来究竟有什么事?”
师苍静沉默了半晌,道:“我母亲那边来信了,她们会派人来接我和父亲去京城。”
“这是好事,恭喜师公子了。”
“可是、”师苍静欲言又止。
如果沈黛末在这,肯定会顺着师苍静的话茬,主动询问他可是什么?
可冷山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不打算接他的话,只把玩着手中戒指。
气氛沉默,最后师苍静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雁郎君也知晓我的经历,我虽然在金玉瓯做过艺伎,可守宫砂仍在,可以自证清白,但我父亲就难了……所以,我想请大人或是郎君,在京城来的那些人面前替我父亲做个证,证明他只是在许家为仆,不曾受过侮辱。”
“马氏曾受过许大户的侮辱?”冷山雁抬眼。
师苍静立马站了起来,道:“当然没有,只是我父亲没有守宫砂,无法证明清白,我怕回到京城之后,卢氏用这个招数对付我父亲。”
冷山雁端起旁边的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既然您父亲是清白的,又何须我来作证。师公子,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虽然有些矛盾,但总比被人设计,还毫无准备得好……雁郎君这是不愿意帮我们了?”
冷山雁轻笑:“我是在马氏从许家解救出来之后,才与他有两面之缘,不清楚他的过往,对不清楚的事情作证岂不是伪证?师公子,恕我爱莫能助了。”
师苍静的脸白了一阵,道:“无妨,请让我见一见沈大人。”
沈黛末跟冷山雁不同,她会愿意帮他的。
冷山雁的脸上堆着客气冷淡的笑:“师公子,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妻主生了病,不能见风,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又是不能见风,上一次白茶也是这样针对我的。”师苍静恼怒道。
冷山雁脸上的笑容彻底淡去,沈黛末大病初愈,他一心扑在她身上,抽出时间来跟师苍静这个苍蝇周旋本就不耐烦,还要被他如此胡搅蛮缠。
让他去给马氏的清白作证,真是可笑。
因为卢氏的存在,冷山雁避这两父子都来不及,师苍静竟然还敢舔着脸来求他。
如果说,帮着调查师苍静身世这件事,将来见了卢氏,还有机会解释。那么,他要是帮着马氏做伪证,那才会彻底被卢氏记恨。
“上次白茶没有骗你,这次也是一样。”
“雁郎君,上次白茶仗势欺人才过了几日,您又用同样的话术来搪塞我,未免太欺负人了,你就是不想让沈大人见我,所以用生病当幌子,我要见沈大人!”
师苍静闹了起来,吵嚷的声音传到门外,不知道后院卧房里的沈黛末能不能听到,她若是听到,一定会以为发生了大事,不顾医嘱出来。
“师公子,注意你的言行。”冷山雁容色微冷,语气隐隐有些不虞。
师苍静反而冷笑道:“你怕了?”
他站在冷山雁面前,笑容得意:“你怕我的声音被沈大人听到,知道你故意拦着我,不让我们相见?我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冷山雁,打从我们一见面,你就利用我的出身对我百般讥嘲,觉得高我一等;后又唆使白茶故意言语刁难,还对我动手,划破我的脸,你明明知道容貌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你简直恶毒至极!”
师苍静怒极而笑,指着冷山雁的脸,一股脑的将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都吐了出来。
冷山雁紧捏着拳头,满心担忧他的声音会引来沈黛末。
“师公子、”他压着怒意,沉声制止。
可师苍静的声音依旧越来越大,将以前的旧账全都翻了出来,喋喋不休,发泄着满腹怨气。
“你现在现在又故技重施,又想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面,我受够了,再也不想忍了,冷山雁,凭什么我就要受你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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