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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海大人)


采绿心中难免发愁,当着主君的面抢女人,以后怕是要被盯上了。
“妻主,去吧。”冷山雁笑着道,他清楚沈孟两家的联盟,即便孟燕回今日的做法失态,他不会让沈黛末难做。
沈黛末点了点,温声道:“那我明日再来你这儿。”
冷山雁狭眸笑意温和:“嗯,我等您。”
沈黛末跟着采绿走了,白茶不忿地啐了一口:“下作!勾栏男人抢女人才会用这种半路截胡的法子!公子,您怎么就让娘子走了?还有,端容皇子今日跑去找太爷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娘子说啊?”
“和黛娘说什么?后宅的事她本不该管,图惹她烦心罢了。”冷山雁慢慢往回走,忽明忽暗的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流转,上挑的眼尾渗透出一点漠然冰冷:“况且,楚艳章待我给父亲尽孝不是更好吗?省得他老人家孤独。”
白茶道:“那您今天去找娘子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思念。
冷山雁站在窗前遥望霞光路,深沉如黑夜的衣袍裹挟的寒冬的冰冷。
自从沈黛末决心立一番自己的事业,他就常常忍受分离之痛,因此他格外珍惜和沈黛末在一起的每一秒时光。他知道这个冬天一过,沈黛末必然又要走。他们相处的时间那样宝贵,可却要被迫分给一个又一个男人。
他不敢告诉沈黛末,他很嫉妒。
灯火通明的霞光楼,此刻已经吹了蜡烛,归于黑暗之中,看样子黛娘已经到了。
冷山雁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寒彻入骨:“明日,去把孟燕回给我叫来。”
翌日,孟燕回不情不愿地来了,草草行了个礼,屏退下人道:“我知道郎君找我来做什么,我为昨夜的事情向您道歉,不该当着您的面将沈黛末抢走,让您失了面子。但沈黛末和我约定过,昨夜她就是应该歇在我房里,她不是食言的人,就算我不派人去,她也会来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派人来?
冷山雁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轻蔑敌意。
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我明白,今日不过是亲你过来喝杯茶而已,我们兄弟二人得和睦,不要让外人觉得沈府内宅不宁。”
孟燕回这才坐下喝了一口清茶。
“这茶滋味如何?”冷山雁细长的眼尾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孟燕回点了点头:“好茶,北境多以奶茶为主,这样好的清茶我已经很久没喝到了。”
冷山雁垂眸一笑,慢条斯理道:“是啊,所以我这才特意邀你一起过来品鉴,毕竟是端容皇子带来的皇家御品。”
“噗——”原本正在喝茶的孟燕回,突然一口把茶水吐了出来:“你说什么?这茶是谁送的?”
冷山雁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失态的模样:“端容皇子啊,他今日来给我请安敬茶,送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就是这份茶叶。”
孟燕回顿时脸色苍白,脱力地坐在凳子上,仿佛大祸临头一样。
冷山雁轻垂着眼,不紧不慢地吹开茶叶,清淡的茶汤中映着他垂敛的冷峻寒光:“怎么了世子殿下,刚才不是还觉得这茶好吗?怎么突然这般?”
孟燕回只觉得浑身发凉,低声喃喃道:“你懂什么、你哪里知道、”
“知道什么?”冷山雁不紧不慢地反问。
“我要回去,我要给我姐姐写信。”孟燕回猛地起身,神情有些激动。
冷山雁抬起眸子,眸光寒狭嘲弄,像在看一条狼狈的狗:“可以,不过家书得拿给妻主过目。”
“冷山雁!”孟燕回大声质问道:“沈黛末和我姐姐可是盟友,你竟然要看我的家书。”
冷山雁轻笑:“既然是盟友就该彼此坦诚,一封家书而已,何必藏着掖着叫人怀疑。”

孟燕回被他轻飘飘地一句话怼的无话可说,转身就要走。
冷山雁却慵懒地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孟世子,茶还没喝完,怎么就要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孟燕回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端着天青色汝窑薄胎茶盏,道:“这茶不好,你以后别喝了。”
“为什么?这茶有毒吗?”冷山雁笑着抬眼,眸中有着几分阴郁寒光。
孟燕回语气一噎,眼神躲闪,像是被他误打误撞说中了一样。
“怎么被我说中了?”冷山雁勾唇懒笑,端着茶杯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冷山雁的身形比孟燕回高一些,衣着宽大而沉郁,向着孟燕回走去时,如浓浓黑云倾轧而来,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你早就知道是楚艳章给我下毒,害了我的孩子是不是?说话!”冷山雁沉着声逼问。
孟燕回诧异地看着冷山雁,没想到他竟然紧紧凭借自己一点反应,都判断出之前下毒的事是楚艳章做的。
“我不知道。”孟燕回犯难地解释:“……我也只是猜测。”
“什么意思?”冷山雁寒眸冷睨着他。
孟燕回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应该知道,在太祖皇帝崩逝之后,她妹妹继位,而太祖皇帝的女儿陆续死亡的事吧。”
“知道。”
孟燕回叹气:“我姐姐曾跟我说过,那些皇女虽然明面上都死于沉疴疾病,但那只是先帝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她们都是在宫里被人下毒毒死的,只是这毒可以通过控制剂量,延缓毒性的发作,慢慢蚕食人的五脏六腑,从而让人在不知不觉间病情加重,最后病死,很难查出死因是被人下毒。而这种宫闱秘药,就是绛云花。”
“当初我知道你被人下毒,但并不知道你中的毒是绛云花。”
“所以当时你听到绛云花的时候,反应才会这么惊讶。”
孟燕回点点头:“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冷山雁眸光沉郁如浓墨,沉肃威严扑面而来:“你口口声声我们是盟友,却在明知下毒之人即将嫁进沈家的时候,缄默不言。如果不是这次我来找你,你会不会一直这样冷眼旁观,看着他继续对我下毒?”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孟燕回指天发誓,同时他解释道。
“我当时确实怀疑楚艳章,因为绛云花虽然是宫廷秘药,但并非只有楚艳章一个人可以拿到,说不定是别的人呢?而且绛云花可以控制用量,延缓毒发,说不定在你流产很久之前你就中毒了,而那个时候,跟你有深仇大恨的师苍静还活着,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能仅凭楚艳章也出身宫廷就指认他?”
“可你在听到自己喝了楚艳章送来的茶叶之后的反应,说明你还是怀疑他的,甚至心里更加倾向于他,不是吗?”冷山雁淡声戳破了孟燕回的解释:“师苍静如果能不声不响地给我下毒,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针对我?”
孟燕回一时沉默。
“当初我才流产不久,楚艳章就求先帝下旨赐婚,迫不及待地嫁进来,哪怕黛娘极力反抗,最后也得给他一个平夫之位,如果不是后来黛娘釜底抽薪,远走北境,楚艳章就是这场阴谋中的唯一赢家。”
“对,我确实更怀疑他,但我没有证据,我不能冤枉他。”孟燕回义正严词。
“怪不得你能跟师苍静做朋友。”冷山雁轻蔑地笑了起来,神情满是傲慢。
孟燕回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像师苍静那样害过你!”
冷山雁淡淡瞥着他,沉声反问道:“如果楚艳章不是对我下毒,而是对黛娘呢?”
孟燕回脸色顿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山雁手里的茶盏,苍白着脸倒退了一步。
“这茶……你把这茶给沈黛末喝了?”孟燕回的声调陡然拔高,甚至连尾音都在颤抖。
他急得团团转,疯狂挠着脑袋,额间的抹额都快被他扯了下来。
“这下真的要去找我姐姐了,她知道的多,一定知道解毒的办法,如果沈黛末喝得不多,说不定没有影响。她喝了多少?”孟燕回突然猛地上前抓着冷山雁的袖子质问。
冷山雁沉默地看着他,神色嘲弄。
孟燕回急得不行,大声质问:“沈黛末喝了多少,你倒是说话啊!”
冷山雁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声线缓而优雅:“你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他吗?说不定楚艳章真的是无辜的,这茶没有毒呢?”
“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什么?不能赌吗?”冷山雁眸光一紧,濯黑眸子里似有毒汁在流淌:“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一直瞧不起我,你们和黛娘联盟也只忠诚于黛娘,而非忠诚于我,这无可厚非。可你却忘了,我流掉的那个孩子,她也是黛娘的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极有可能害死我们孩子的男人进门,他的身上可能还揣着无色无味的绛云花,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置黛娘于死地。”
“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楚艳章他没理由害沈黛末啊,他还等着沈黛末打败师英,匡扶朝纲呢。”孟燕回被他说的话吓到。
而且在冷山雁说完这番话之后,他陡然意识到,他把冷山雁和沈黛末在心中分了个亲疏远近,因为不在乎冷山雁的生死,所以把他中毒当成了一件可以冷眼旁观的事。而关乎到沈黛末,他顿时就乱了方寸。
“够了,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冷山雁的狭眸寒光凛凛,他已经懒得跟孟燕回浪费口舌。
自从当初楚绪下旨赐婚之时,冷山雁就怀疑上了楚艳章,只是一直弄不清楚艳章的手段,所以才故意试探明显知道隐情的孟燕回。
眼下他已经能肯定,楚艳章就是当初下毒害他的人。
“怎么能不说?我们都中毒了,必须要找解药,”孟燕回道。
“诈你的,这茶是我自己的。”冷山雁被他蠢得不可思议的脑子气笑了,简直堪比师苍静转世。
“你——”孟燕回紫眸一瞪,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算了,诈他就诈他把,总比中毒好。
“不过孟世子,你觉得要是黛娘知道你知情不报,任由一个可能揣着剧毒的男人的入府,她会不会怀疑你和孟灵徽的真心?”冷山雁斜睨着他。
“这件事是我错了,求您别告诉沈黛末,我真的没想过害她,姐姐对她更是忠心。”
“蠢笨的忠心要来有何用呢?既然孟世子真心悔过,那就拿出些诚意来,于楚艳章保持距离。还有,你自今日起在霞光楼里禁足一月。”冷山雁道。
“一个月?……好吧。”孟燕回咬了咬牙,低头认罚。
一直把守在门口,防止有下人偷听的白茶,在孟燕回走后才进来。
他忧心忡忡道:“没想到这个端容皇子看着和蔼可亲,竟然背地里下毒,真是可怕至极。我真害怕那绛云花,无色无味,若他再对您下毒,简直防不胜防。孟世子也是,知情不报丝毫不顾您的死活,若不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娘子,他怕是到死都会为了他所谓的正义,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他只是明哲保身而已,我本不在乎。”冷山雁淡淡道:“只是他太蠢,以为楚艳章只是冲我而来,可他忘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的道理。”
“那您还罚他禁足一个月?”白茶不解道。
冷山雁勾了勾唇轻笑起来,眸光懒淡:“不过惩治他昨日当着我的面抢走黛娘的手段罢了。”
如孟燕回所说,沈黛末不是失言之人,她说了会留宿霞光楼,就一定会去。可孟燕回急不可耐,派人到他的院子前抢人就是另一码事了,下人都能在背后笑话他留不住黛娘。
他可以在黛娘面前装贤良大度,可本质上他依然一个睚眦必报的妒夫而已。
“可绛云花怎么办?干脆查检西平居吧。”白茶道。
冷山雁眸光一紧,摇摇头:“不可,风险太大。而且我刚才对孟燕回说楚艳章带毒入府,不过是为了激他,楚艳章是个聪明人,我中毒的事京城贵夫们都知道,风声应该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就算他当时不销毁绛云花,应该也不会再带进府里。因为一旦他再下毒,就等于暴露他自己。”
“可这是毒药啊,万一您猜错了呢?公子,您只有一条命,赌不起啊!”白茶满脸担忧。
“没错,楚艳章现在就等着我像你这样想。”
“什么?”白茶疑惑。
“他就等着我先去禀告黛娘,再带人查检西平居,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黛娘对我失望,席氏怒气上门。他清白可怜,而我落了个妒夫,算计进门第二天的侧室皇子的名声。或者,我按兵不动,却要过着每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的日子。无论我怎么选,都在他的谋算之中。”冷山雁锋利的眉眼轮廓紧眯,指尖转着玉蛇戒指,泛着森凉寒光。
“不、不能吧?他有这样的心机吗?”白茶颤颤地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冷山雁薄冷的眼皮微垂,弧度清冷寒凉地吓人。
“白茶、”他沉思片刻,在白茶耳旁轻声低语。
当日下午,冷山雁便主动拦住要去给席氏请安的楚艳章。
“侧君弟弟,好巧,是要找父亲吗?”
楚艳章微微福身低笑:“是呀,父亲说他孤单,让我经常过去陪他。”
“如此,你我顺路,一起吧。”冷山雁提出邀请。
楚艳章面不改色地点头,唇畔噙着温和似水的笑意:“那太好了,只是请哥哥稍等,容我回去换件衣裳。”
冷山雁点头:“好。”
不多时,重新换了一件窄袖衫的楚艳章便走了出来:“哥哥,走吧。”
冷山雁随着楚艳章一起来到城南别院,坐了一会儿,挨了会儿席氏的骂。
但没一会儿,楚艳章突然说要回去。
冷山雁诧异道:“才刚坐下,怎么如此突然?”
“我才想起来父亲的寿辰快到了,特意为父亲写了画了一幅万寿图,父亲随我一起过去瞧瞧如何?”
席氏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就是贴心,不像有些人连我的寿辰都忘了。”
“父亲,女婿一直记得,没——”
“父亲,我们快走吧。”楚艳章拉着席氏的走,朝院外走去,冷山雁不得不跟上。
楚艳章一路上拉着席氏有说有笑,眸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冷山雁,看他脸色难看,笑容更加灿烂。
谁知他们一到府中只看见浓烟滚滚升起,下人们都在救火。
“发生什么事了?”楚艳章脸色一变,着急地问。
下人急匆匆地跑来:“西平居着火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席氏紧张地问。
下人回答道:“这奴才不知,只知道郎君和侧君走后不久,西平居就着火了。”
“火烧到哪儿了?”楚艳章紧捏着帕子追问。
“整个西平居全都烧了起来。”下人说。
“整个?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席氏一听,顿时急得跺脚,楚艳章身为皇子的大把嫁妆可全都放在西平居。
“还不快点加派人手灭火!!!”席氏扯着嗓子喊。
“是。”下人应道,立马提着水桶跑走了。
一行人来到西平居,才走到一半就闻到了一股很呛人的烟味,整个西平居都陷在火海之中,滚滚黑烟盘旋在上空,热气扑面而来。
“父亲、怎么会?怎么我走之前还好好地,才走没多久就着火了呢?”楚艳章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中一副泫而欲泣的可模样,可他那白皙的手指,却将帕子攥得死死的,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没事,火会扑灭,一定能把东西都救出来的。”席氏安慰着楚艳章说道。
“父亲,小心被烟呛着。”一旁的冷山雁拿出帕子,在下人提水的桶里浸湿递给席氏。
席氏却丝毫不领情,一把将他推开,冷声道:“你是当家主君,还不快点加派人手,赶紧把火灭了。”
冷山雁福了福身,语气温和谦卑道:“府中的下人能帮忙的都来了,就是储备的水源不够,我已经派人去外面取水,很快就会会来。”
“让他们动作快点!”席氏催促道。
“是。”冷山雁淡声应着,然而这场大火一直到快傍晚才被扑灭,西平居被烧成了灰烬。
以至于沈黛末一回府,看到的就是伤心垂泪的皇子,生气的席氏,以及委委屈屈坐在一旁的雁子。
沈黛末在办公的时候就已经听下人通报了西平居着火的事情,也知道楚艳章的许多嫁妆几乎都倾覆在这一场大火中,嫁妆是男人后半辈子的底气,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突然间顺势了大半财产,也不怪他哭得伤心。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冷山雁这样委屈,本来应该他坐的主位被席氏和楚艳章霸占着,而他这个正室郎君反倒坐在了下位的客座。
楚艳章靠在席氏怀里哭泣,活像一对父子,倒把冷山雁衬得像个婆婆不疼的受气包小媳妇,不对,他本来也是不得席氏喜欢的受气包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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