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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之女 (藤萝为枝)


得到消息的,人人都想拿到传说中的百杀菉。
“云葳,你作何打算?”
如果是从前,裴玉京定会规劝她随大家先回去,可如今不同。两人婚约不再,湛云葳就是长玡山的少主,裴玉京自然没有立场去干预她的决定。
上次在桃源村,湛云葳亦证明过她不逊色于任何灵修。
湛云葳说:“我同你一起去。”
“好。”
做下这个决定第二日,他们就弃了云舟,御剑而行,抵达了结界处。
两人吃下改颜丹,趁天还没亮,混进了一队准备偷渡进入渡厄城的百姓之中。
湛云葳一抬眼,发现这些百姓大多面黄肌瘦,眼睛无神,身上已经被邪气浸染。
这些百姓自然不是去渡厄城找百杀菉的,而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灵石矿,挖一些上好的灵石出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灵域灵气稀薄,渡厄城不靠灵气修炼,却处处是灵石矿。
带领他们进去的人不耐地推了一把缀在最后的女子:“走快些,掉了队在里面被发现,谁也救不了你们。”
那女子刚生产没多久,若非为了女儿,不会来做这样要命的事。
眼看她要摔倒,手臂被人扶住,女子仓皇抬眸:“多谢姑娘。”
湛云葳说:“走稳些。”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进去的百姓,有五六十人,能活着出来的顶多一两人,但只要带出了上等的灵石,就有机会改变家人的生活。
来渡厄城“碰碰运气”,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已经活不下去的。
每年死在里面的人堆积如山,已经不计其数,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
离那道缝隙越近,人群越是沉默恐惧,领头人是不进去的,他沉着嗓音说:“都打起精神,三日后黄昏,此处还会打开,要是能找到灵矿,从此要什么有什么。”
顿了顿,他说:“若运气再好点,像从前某些人一样,带回邪祟之子,一跃祖孙三代的吃喝都不愁。”
有人嘀咕:“听闻邪祟之子都是短命鬼,大多活不过十八岁,多少年过去了,恐怕都死绝了。”
那人神秘一笑:“这可未必。”
湛云葳抬眸。
连裴玉京也皱了皱眉,他自然不知道越之恒和越清落的身份,但他少时和湛云葳一同见过那邪祟之子。
百姓可怜,却也有人更可怜。而且这领头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他还见过新的邪祟之子?

天上一轮血月高高悬挂,船上陆续有人下来。
港口有好几个邪祟执着兵器在检查下船的人,湛云葳和裴玉京对视一眼,两人面色如常走过去,那几个全凭气息辨认,见他们身上没有灵修的气息,摆摆手就放了过去。
眼前是一块被邪气裹着的石碑,进入石碑之后,才算正式入城了。
裴玉京递给湛云葳一个牵魂铃:“以防万一。”
湛云葳收下,两人这才入城。
严格说来,两人都是第一次进渡厄城,湛云葳稍微好一些,她先前在越之恒记忆里见过些许渡厄城的景象。
但那也只限于见欢楼与暗河,而非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邪祟!
大街之上,修为高的邪祟在吞吃修为低的,四处都是断臂残肢和紫色的血。
她和裴玉京刚来,就被暗地里许多森然的目光盯上。
难怪检查宽松,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渡厄城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没有几个灵修想不通擅闯。
湛云葳压低声音:“裴师兄,去人少的地方。”
裴玉京颔首,当即拐入巷子中,湛云葳闭上眼,觉察到身后跟上来打算吃了他们的邪祟,灵力悄无声息放出,没一会儿,身后没了动静。
裴玉京徒手掰开门栓,让湛云葳进去。
低等邪祟喜好杀戮,没有太多自己的意识,宅子里空空荡荡,反而安全。
要找百杀菉,湛云葳知道裴玉京不可能完全没准备,然而让她看见裴玉京拿出地图,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渡厄城的地图?”
裴玉京应了,坦白道:“师尊给我的。”
湛云葳有几分诧异,没想到裴玉京就这样说出来了,她干巴巴道:“哦。”
蓬莱尊者是当年进入禁地的四个人之一,最后带走神剑,理当是蓬莱的秘密。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人家蓬莱的私事,只好去看那地图。
裴玉京抬眸看了她一眼,湛云葳蹲在角落,十分有边界感的模样。
他弯了弯唇。
其实她少时也这样,其他少女偷看剑修练剑,她从来不去。
裴玉京在剑阁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后来他机缘巧合得知她会去小镜湖边悄悄练习控制灵鱼。有一日他受了内伤,需要冷泉浸泡,学宫里的师尊给他安排了疗伤的地方,他却莫名去了小镜湖。
那一晚月色很美,他坐在瀑布之下,水打湿身上的白衣,几乎能看见身上的肌理。
裴玉京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感受到她的视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耳根慢慢红了。
旋即那少女跑得比兔子还快,丢下一句抱歉,就跑得再没人影。
裴玉京坐在溪水里,沉默不语。
他……很难看吗?
他知道不是的,水中倒映出一张天人般俊朗的脸,剑修体态匀称,怎么都算赏心悦目。
他烦躁地拨乱水影,从水里站起来,眉眼染上几分郁郁之色。可是很快,他就缓和了情绪。
少时母亲和师尊就不许他这样。
他们总说:“你生来剑骨,是蓬莱的希望。不知多少人看着你,你千万不能行差踏错,要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在外光风霁月,对内谦和有礼,这才是我蓬莱将来的少主。”
不许烦躁、生气,不得有杂念,心要虔诚。
可世间哪有如佛子一般完美之人。
裴玉京却不得不披上一副圣人的皮囊,但皮囊之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这样完美。
至少小镜湖里,只有天与地知道,他多少存了点勾引的坏心。
但湛云葳不知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自湛云葳将命玉取回去,裴玉京常常反覆做梦,有时候梦到他没有听信母亲的话,提剑去了王朝,阻止了那场大婚。
有时候梦到地灵坍塌那一刻,他满目邪戾,斩断了明绣的手。
师兄弟们惊骇地看着他,他也觉得自己陌生。可裴玉京知道,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人,有自己的喜怒,选择,不再是被人胁迫着往前走的圣人。
凭什么就要他步步规矩,大公无私。
醒来,却每每看见封存在识海中的神剑,它那般亮,仍旧没有染上黑气,仿佛百姓们那一双双望向他的眼睛。
他坐在山岗上,看着人间花败,到冬日来临。
灵鸟报信,回来的只剩湛殊镜一个人,裴玉京就猜到了湛云葳去了哪里。
他抚着神剑,不知道该不该盼她成功,说服那人皈来仙门。
就像湛云葳说的,他仍是她的师兄,永远愿她幸福。
越之恒就算有千万般不好,可越之恒不像自己,危险来临时,他会义无反顾、以身做她盔甲。
裴玉京唯独没有想到哑女会死。
裴玉京忍不住看了眼湛云葳,想到那王朝鹰犬也靠不住,连信任都没有,就将此怪罪于湛云葳,他神色冷了冷。
湛云葳却不知他想什么,而是在分析眼前的地图。
地图并不算很详细,但大致的方位还算清楚,甚至禁地和几个魑王府邸的位置都标了出来。
她指尖绕开禁地,点了点那个最大的魑王府邸:“师兄,我们去这里。”
虽说不能笃定,但此处八九不离十。
她前世曾与越之恒有过一番谈话。
两人当道侣时,话不投机半句多,百杀菉一事,她却特地找过越之恒一次。
如今想来,越大人当时的阴翳脸色,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湛云葳那时候找越之恒,自然不可能是关心越之恒死活,她只在意三件事,那神秘宝物是什么,被谁拿到了,她的同门可有伤亡。
她忍着越之恒难看的脸色和冷嘲的语调,硬是问出了很多消息。
知道他们曾在魑王府邸有过一战,也见到了传闻中的秘宝。
虽然不知道越之恒口中的魑王具体是哪一个,但其实很好推测。
她对裴玉京道:“你也见到了渡厄城的情况,大邪祟四处吃小邪祟,百杀菉这样的东西,在小邪祟那里不可能保得住。渡厄城中风声这样严,百杀菉必定在某个魑王手中。”
本来该在渡厄城城主手中,可城主据说已经快千年不露面了。
裴玉京没多言,以行动表示认可,他收起地图:“去魑王府。”
两人刚要推开门,外面却有异样,湛云葳透过门外一看。
一行十六人,俱都戴着白色面具,脚不着地,体态木然,竟然是“见欢楼”的人。
她曾经在越之恒蜃境中扮演文循,对见欢楼侍从的装扮很是印象深刻。
裴玉京的视线落在他们抬着的大箱子上。
湛云葳感受了一下,道:“是个御灵师。”
两人不由想起进来渡厄城前,那领头人的神秘一笑,他说,渡厄城中未必没有邪祟之子了。
此刻湛云葳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冷怒到极致,心中涌起几分作呕之意。
驻守边境的王朝臣子,往往可以捞的油水很少,边境穷困,百姓麻木,却并非完全找不出御灵师。
想到那些姑娘是被谁送进来的,用来交换了多少昂贵灵石和天材地宝,这些年又被迫生下多少个孩子,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裴玉京看了会儿那箱子:“泱泱,你的控灵术,能控制住这些邪祟吗?”
湛云葳愣了愣,这倒没有试过。
但试试也无妨。
片刻后,她成功取代了那姑娘,躺在箱子里,而裴玉京将那个姑娘救出来,暂且收容进法器中,自己代替了其中一个侍从,戴上白面具。
湛云葳回忆着那姑娘的脸,口中便嚼改颜丹,边捏脸。
越捏她越觉得这张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周围时间仿佛被停滞的见欢楼侍从,这时候也仿佛恢复了神智的傀儡,开始往前走动。
侍从不由心想,奇怪,明明走得好好的,怎么好似睡着了片刻一般。
有人开口:“禄存王会接受楼主这份献礼吗?他和其他的魑王好像不同,不喜欢灵域的御灵师。”
另一人说:“这个不同,楼主说,他会接受的。”
冷风拂过,很快,一行人消失在原地。
魑王府灯火通明,不同于外面的厮杀和杂乱,此处的人呼吸都得显得小心翼翼。
门徒来回走动,安置座椅,摆放器具,还有不少人在府中巡逻。
有门徒起了贪心,多摸了两把其余魑王进攻的东西,背后狠狠挨了一杖。
那门徒回头,连忙求饶:“鬼灯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鬼灯声音阴恻恻的,十分低哑诡谲:“当心你这身皮。”
他半边脸毁了,显得难看又阴森,身形高大,所过之处,人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在禄存魑王府上,鬼灯就是除了魑王独一无二的存在。
今日是给魑王上贡的日子,不少权势不够大的魑王,会亲自前来。
随着贺礼被一箱箱抬进府邸,前院也渐渐热闹起来。
鬼灯如游魂,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每一处。
不多时,他已经眼也不眨,绞死了好几个心怀异心之人。
邪祟紫色的血铺了满地,鬼灯命人清洗干净。
角落干活的一个女门徒,见他这幅冷血的模样,忍不住朝他眨了眨眼。
鬼灯却没理她,还在府中巡视。
大门打开,门外的人拉长了声音:“见欢楼楼主上供。”
那箱子被抬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见欢楼的一群侍从。
不必鬼灯上前招呼,府里的门徒连忙给这群见欢楼的人看座。
但由于他们地位不算高,离主座也很远。
府中已经来了几个魑王,门徒在小心翼翼侍奉。裴玉京一抬头,就看见那魑王随手扯了一个门徒的胳膊来吃。
门徒面色如常,胳膊还流着血,却笑着奉承。
裴玉京收回目光,这时候一席墨青色衣摆,也出现在了面前。
鬼灯森然垂眸,在打量裴玉京。
裴玉京心里一跳,莫名感觉到危机感,但他很快沉下心,与那人对视。
好在鬼灯只看了他一眼,就毫无异样地离开,巡视其他地方去了。
裴玉京盯着那人,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
这唤作“鬼灯”的邪祟似乎也快修炼成魑王了,修为不低,在府里格外猖狂。
人越来越多,却没有见到渡厄城最大的魑王影子。
裴玉京再一看,装着湛云葳的箱子,原本被扔在外面,身旁的侍从,却上前给门徒讨好地耳语了几句。
侍从说:“大人,里面那人,与魑王死去的妻子有几分相似,您看……”
门徒神色惊讶,说:“等着,我去向魑王大人请示。”
没一会儿,门徒出来了。
他面带喜悦:“禄存大人说,抬进去。”
夜色愈浓,裴玉京死死盯着那箱子,毕竟是面对渡厄城最厉害的魑王。他怕湛云葳出事,悄然退出人群,跟了上去。
而鬼灯抱着双臂,冷冷看着裴玉京退场,他却没动,继续行走在宾客之间。

她还没有和魑王单打独斗的打算,因此早早离开了那箱子。
湛云葳知道裴玉京恐怕在寻她,换上门徒的衣衫后,正准备去找师兄,没想到却撞上巡夜的鬼灯。
他顶着那张森然冷漠的脸,手中提溜着一只黑猫,从她身边路过。
湛云葳看衣着猜到他是府中管事之人,学着那些门徒,给他行了个礼,鬼灯目不斜视地路过,走向湖畔亭子。
湛云葳回眸看去,远远地就看见那亭中坐了个妖娆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鬼灯和他手中的猫。
湛云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女子竟然也是个小魑王。
渡厄城有名有姓的魑王很少,但刚成气候的小魑王却很多。毕竟渡厄城中的日子漫长,吞吃的邪祟多了,修为总会一层层精进。
看起来是鬼灯在帮女邪祟找猫。
湛云葳本该离开,但她总觉得那鬼灯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她不禁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
鬼灯将猫递过去,说:“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女魑王抱着黑猫,嗔怪地责备了几句,旋即将目光落在鬼灯身上。
邪祟大多性子傲慢,这个魑王同样。
尽管知道鬼灯在府中地位不低,她还是没把他视作同类。
“你们尊上什么时候出来。”
鬼灯回答:“不知,烦请大人再等等。”
女魑王眯了眯眼,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敢贸然离开府上,唯恐禄存王追究。既然无法将这笔账算在禄存王身上,她索性撩开裙摆,对鬼灯道:“过来。”
湛云葳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她知道普通邪祟是没有什么情欲的,魑王却不同,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怜的御灵师。
但亲眼所见,却是第一次回。
她隔这么远,也能看见魑王隐带青白色的腿,在血月下,白得晃眼。
若是以前,尚且懵懂,她兴许不知道那魑王想做什么,然而想到那日清晨,越之恒做的事,她不想懂也难。
她意会过来,难免有几分尴尬,那“鬼灯”却仿佛不明白。
鬼灯没动,也没看魑王露出来的腿,他神色漠然,连语调都没变:“鬼灯告退。”
女魑王眯了眯眼,第一反应没觉得鬼灯会拒绝,而是以为这人没修炼到魑王修为,无情无欲,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偏偏用禄存王的人,令她兴奋:“站住,你不会?”
鬼灯没有回头,面不改色道:“嗯。”
女魑王笑了笑:“没关系,我观你修为,也快到魑王了,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鬼灯语气平淡:“大人且等等,我找个门徒过来。”
女魑王这才听出自己被耍了,怒而变色:“敬酒不吃吃罚酒,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鬼灯沉默片刻,回头朝她走过去。
女魑王冷笑,开始在心里想怎么折磨他,不料下一刻,脖子被人狠狠勒住。
天上的血月映在湖面,女魑王想要挣扎,却发现竟然挣脱不掉脖子上的法器。
她到死也没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这一幕也看愣了湖对面的湛云葳,她看到“鬼灯”妥协,原本都要离开了,毕竟她也没兴趣看人做这事。
湛云葳神色复杂,站在原地没有动,已经猜到了这个有几分眼熟的人是谁。
很快,女魑王化作邪气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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